1924年,《兰生弟的日记》最初刊行于《骆驼》杂志,1926年北新书局出单行本。 《兰生弟的日记》实际上是通过一封兰生弟致薰姊的长信,其中引述众多兰生弟的日记,两者互相穿插,又交织大段心理描写,尽情铺陈兰生弟与薰姊曲折的情感经历及其不断的自我反省。 小说详写兰生弟的留日生活和他回国后执教北京高校,特别是兰生弟在“江教授”带领下首次拜访“叶教授”的经过,与周作人日记中关于1922年9月5日“徐耀辰君”在“凤举兄弟”等陪同下来访的记载颇有些相似,因此本书编者陈子善推测《兰生弟的日记》很可能有不少作者亲身经历的投影,兰生弟在某种意义上或许就是作者的自况。 作者简介: 徐祖正(1894—1978),字耀辰,昆山巴城镇人。15岁,进上海商务印书馆当学徒。在日留学时和郁达夫、郭沫若等共同组织创造社;1922年回国任北京高师和女子师范讲师。后与鲁迅弟兄深交,往来皆是当时北大名流。20年代颇为活跃,搞翻译,写小说,亦有大量文学批评文章行世。 目录: 进献之辞兰生弟的日记 朱自清在《中国新文学纲要》一书中,讨论新文学运动最初十余年的长篇小说创作,设初期的创作、张资平、《玉君》与《兰生弟的日记》、《迷羊》与《结局》、老舍与沈从文、陈铨、巴金、蒋光慈、茅盾、叶绍钧十个专节。《兰生弟的日记》因此得以与郁达夫、沈从文、老舍等大家的小说并列。 “是一部极真率的记录,是徐君的全人格的表现,是以作者的血肉精灵来写的作品。” ——郁达夫 “很慕敬作者那枝幽远清淡的笔致,处处都如一股幽谷中流出的清泉一样,那样含蓄,那样幽怨,那样凄凉,那样素淡”。 ——石评梅薰南姊呀!我经了这许多年月,这几次迷阵方才确定了我的意识,挺然来向你求爱的! 那封信是去年六月四号用快信寄你的。我在那封信上直截的说明了我对你求爱的本心!写好那封信后,我祷告了上帝。我祷告上帝使你照上帝的意志来回答我。 我发了那封信,进城到大伯父家里去。适巧那天是大伯父请客,来了许多客人。都是部中的显官。在那里打牌的有S次长,T司长。还有和我同过学的或在国外认识过的几个显官。我看他们非常热闹,非常和乐。我想我方才做下的事,方才怀抱着的思想,如果一旦暴露在这些次长司长等的前面,他们不知要怎样看我?方才的是我的理想世界。此刻眼前的打牌景象就是我免不掉要遭遇的现实世界。我有一天能够在这个现实世界前侃侃谔谔的为我的理想世界拥护么?我有我行我信的勇气么?理想须有实现的可能性方才不是空想。抱了理想的人须有彻底理想,追攫理想的精神,方能表示他理想的确实性。我在日记上说“我每到大伯父家好像水底一条小鱼跳上了干岸似的觉得胆怯。”我说我“须不怕岸上的怪禽异兽!” 我在对你发出的快信上面说道可以不必回我的信。说只望薰姊暑后同来北京。我已决定暑假南归时再对你当面告白。并且再对你商量发表我四年以来的日记。 六月半头你的姊丈,我的好朋友周鸿年从南边到了北京。我在十六那天进城到大伯父家会见他。第一句他告诉我说薰姊已决定暑后北来。我和周鸿年本是睽隔四五年以后的会面;然而没有薰姊北来那个喜信,我那天还不致和他那样痛饮到昏醉。 几年以来失败继之以失败,挫折继之以挫折。郁结到疯狂自杀,都只隔一层薄膜的我,我尝尽了暗黑世界里的滋味,此刻居然有一盏照得耀目的灯火点在那里候我。我是一步一步向到光明里去! 也是六月半头,大伯母也决定南归一次,决定和我同路。我那时已决定了日记发表的种种手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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