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瑶编著的《上海恋人》以70年代和现代社会为背景,紧跟潮流,展现了上海辉煌的建设成果。那些“森林般的”高楼如此迅速地夺占了这里的荣耀,这真是让人吃惊。迄今为止,众多的拔地而起的摩天大楼映入眼帘,如同已经插了许多针的针线板。无数的车辆在密密麻麻的街道上流畅地行驶,四通八达的地铁线路让人体验了速度和方便,蜂拥而至的多国经济在这里交汇,“东方纽约”如一颗耀眼的明珠灿烂夺目。凤瑶从女性的角度,用细腻柔和的笔调向世人描绘了这个国际大都市的人文景观和精神风貌,将拥有六千年历史文化的迷人大上海浓缩在这昂扬奋进的笔调里。 对爱情,《上海恋人》也颇具匠心地运用了穿插迂回的方式,探索了男女之间在初恋,热恋,和婚姻的各环节中不同的心理,将恋人们的欢乐,悲伤和无奈表现得耐人寻味,应该说是一部不可多得的爱情大全。 早晨的毛毛细雨已经停止,天上云层的颜色渐渐变浅、变淡,太阳不断向大地挥发出蒸腾的热气。台北街两旁粗壮的法国梧桐吸饱了水分显得格外的苍翠,在八月中午的骄阳下,那里真是一片片难得的绿阴。尽管柳莹尽量在树阴下行走,避免让自己暴露在阳光中,但车流卷起的尘土和热风将她仿佛置身在火炉中炙烤,汗水和着头发黏乎乎地粘在一块,身上的衣服早已汗津津带着太阳的热量贴在背上让人极不舒服。 “梦阳,梦阳……”柳莹苍白的脸汗水津津,如水的眼眸望着前方,她心急如焚,不顾一切飞快地往前走,任身后的阿兰和阿鹏气喘吁吁地追着她。 “柳莹,你慢点,等等我们啊。呵,太热了,这鬼天气!”美美一边拿着手帕擦着头上的汗珠儿,一边细着嗓子不满地朝他们叫。 “快点走,就你落在最后了。”阿鹏站住脚,没好气地望着她。 当街尽头“泰山康复专科医院”几个红色大字出现在眼前,他们紧绷的脸上都松了口气,谢天谢地,总算找到地方了。 现在正是中午下班时间,门诊部空荡荡的,大厅里一个人也没有,所有的窗口都关上了玻璃拉门,淡蓝色的窗帘将室内的一切遮挡住。在住院部十二楼的中央大厅,那里有个蓝白相间的圆形护士站,台面上整齐地放满了文件夹。一个瘦小护士在整理文件,她瞧见他们问:“你们找谁?”“刘梦阳,从四川柳镇过来的刘梦阳。”“啊,是他啊。”小护士怜惜的眼光在他们脸上扫过:“你们是他的什么人?”“……亲戚。”柳莹咬着唇,羞涩地说。 “他今天早上进手术室去了,现在还没有出来。”“他,怎么了?他进去多久了?还要过多久才能出来?”柳莹惊呆了,一张娇好的面容刹那间变得惨白。 “这是医院的安排。快到了,可能马上就要出来。家属在病房里,右边第一间就是。”姑娘清脆的声音让他们轻轻松了口气。 门开处,现出梦阳的妈妈梅青憔悴的身影,见到他们她抬起头愣住了:“你们怎么来了?”“阿姨,我们来看梦阳。”美美赶忙挤过来挡在柳莹前面,握着梅青的手:“梦阳呢?他……”——梦阳的床是空的,显然梅青刚才正在整理他的床铺。 听到他们关切的问候,看着和自己儿子同样岁数的年轻人如此的生气勃勃,健康结实,梅青不禁悲从中来,眼泪大颗大颗地滴落,她掏出手帕在脸上擦了擦泪痕。梅青真是怪可怜,阿鹏叹口气默默低下头,阿兰的眼圈也变红了,柳莹心如刀绞,只觉头脑发晕,被汗湿透的衣服紧裹在身上使得她呼吸困难,她跌坐在床边的椅子上,瞅着空空的床铺头脑里一片茫然。 “我们来的第一天医生就给梦阳检查了,说他脑子里的淤血下移堵塞了脑干部神经,再不清理后果很严重。必须马上动手术,不然就有生命危险。今天一早进去,现在还不知道是什么情况……”梅青伤心地摆着头直抹眼泪,消瘦的身体愈显单薄无助,愁苦得让人不忍目睹。 “淤血……脑干……死亡……”一连串可怕的字眼在柳莹的脑海里狰狞地闪现,一股恶心的感觉向她疯狂袭击过来,使她天旋地转。老天呐,宁愿看见心爱的梦阳在这里静静地躺着也不要看他在手术台上被那些锋利的刀具弄得血肉模糊,她觉得自己那颗心狂跳着,大脑几乎要爆炸,为了不让众人看到自己失控的样子,她纤细的手紧紧地攥着床单,那又尖又硬的指甲盖将细嫩的手心掐得生疼她也全然不觉。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还待在这里,要不是身边有人,她此刻一定会跪倒在梦阳脚边乞求上苍原谅她,成全她,她愿意用生命来换回往昔的一切。只是,一切都太晚太晚了,都是我不好,是我太倔犟太意气用事呵。柳莹心乱如麻,巨大的自责让她备受煎熬。渐渐地她脸色开始发白,嘴发青,她快控制不住自己了。猛地,她哆嗦着站起来在梅青惊异的眼神中逃一般离开了病房,阿鹏和阿兰大惊失色,简单地和梅青说了几句话便追出来。 追出医院,阿兰和阿鹏在附近一处偏僻的里弄发现柳莹蹲在拐角的梧桐树下号啕大哭。他俩赶忙过去把她搀扶起来,耐心地百般劝慰。P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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