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中主人公陈大文,因兄长大武患遗传性脑瘤突发死亡,无法接受现实,拒绝其兄长好友的帮助,辍学前往英龙大厦,就职普通邮差职责。他沉默、低调,不善言辞,总是默默把事情做好,遇到不平事亦能勇敢地挺身而出。文中从男性视角描述都市女性在工作及生活中所遇到的各种各样的辛酸和不易,要应付工作压力,忍受上司打压、性骚扰,遇人不淑,独自居住病后无人照顾……一切的一切,大文都看在心底,觉得所有女孩都应当被疼惜呵护,他也尽自己的努力去帮助她们。 作者简介: 亦舒,与倪匡和金庸合被誉为“香港文坛三大奇迹”。 亦舒,原名倪亦舒,兄长是香港作家倪匡。当亦舒一露头角就迅速成名时,两兄妹就成了香港文坛上的两杂奇花。亦舒、倪匡、金庸是“香港文坛三大奇迹”。金庸创作流行武侠小说,倪匡创作流行科幻小说,亦舒创“流行”言情小说。亦舒具有敏锐的观察力与触觉,有擅于将平凡的字眼变成奇句的才华,她的写作正如她的人,麻利、泼辣,而又快又多,但即使换上十个笔名,读者也不难一下子从作品中把她辨认出来。至今,亦舒的作品已结集出版的有两百余种,代表作是《玫瑰的故事》、《喜宝》、《朝花夕拾》、《我的前半生》等。陈大文在履历表上这样填写:姓名:陈大文;性别:男;籍贯:中国广州;应征职位:办公室助理;学历:树亨中学毕业。 人事部主管一看到陈大文三个字就笑:“也好,容易记。” 她端详求职的年轻人,只见他相貌端正,可是平平无奇,毫无特征,不过他的优点也正在此:漆黑平顶头,光洁皮肤,指甲整整齐齐无黑边,合身白衬衫卡其裤洗熨得一丝不苟,加一双新球鞋。 主管立刻下了决心:“陈大文,什么时候可以上班?” 年轻人难掩心中惊喜:“明天。” “欢迎成为英龙按揭公司一分子。” 大公司,月薪八千五百元。 第二天一早,陈大文便到英龙大厦报到。 英龙大厦共廿六层楼高,玻璃幕墙,把都会的蓝天白云统统印到墙上去,朝阳金色光芒由玻璃反射出来,分外耀眼。 陈大文踏进公司,接受一日速成班式训练。 他跟大队走,一行五名新职员,三男两女,薪级一至三,即全部都是见习生,不过,他们都是文员,只有陈大文是助理。 陈大文年纪轻,却明白事理,他一路沉默。 可是,光不说话也不行,那穿西装的见习文员不住用眼角瞄他,嘴角蔑蔑,觉得陈大文不配同他们在一起,又时时说些笑话,引得同行女生笑得吱吱咯咯。 人事部培训员叫王子晴,她穿深蓝色制服,衬着白皮肤,端庄秀丽,她和蔼可亲,陪着新同事自一楼参观到廿六楼,逐一介绍各部门的功能。 大堂是接待室,地库一是茶餐厅,地库二至三是停车场,一楼是邮递室,二楼保安室。 三至六楼是初级办公室,七至十二是中级办公室,每个阶层有卫生间,职员不可越境洗手。 十三楼是人事部,十四至十六楼全是会议室,大窗户可以看到全海景,装修开始考究,见习生边参观边露艳羡之色。 再上去,就是高级职员办公室,整层顶楼是总裁室。 他们的办公室外另有秘书室,秘书像看不到新同事,头也不抬,继续忙他们的工作。 走在厚地毯上,脚步静寂无声,有一个女生轻轻说:“有一日,我也要在这里上班。” 只有陈大文听见,他看了看这名女生,只见她脸容俏丽,身段高挑,却咬牙切齿,握紧拳头。 大文暗暗吃惊,年轻的他没想到一幢办公室大厦就演绎了整个世界,阶层分明,一级级升上去,爬到顶楼,有风景可看。 中午,他们在地库餐厅吃饭,其余见习生离大文坐得远远,仿佛他有传染病。 大文并不介意,他排队要了一杯红茶以及免治牛肉饭,独自坐一角。 地库餐厅没有窗户,同高级员工餐厅不一样,该处,用水晶玻璃、银器以及白台布。 王子晴坐过来:“大文,下午你到一楼邮递室刘伯处报到,他会交代你有关工作程序。” 噫,一楼,那是最低层。 “别小看邮递室性能,整幢大厦只有你走通所有部门,进来每一份信件包裹,都需经过你们,然后派到每一个职员手上。” 大文唯唯诺诺。 这时,穿西装的见习生又不知说了什么,几个女生又嘻哈大笑。 王子晴说:“好好地干。” “多谢指教。” 王子晴笑:“今日,你一共说了七个字'各位早'与'多谢指教'”。 大文腼腆低头。 下午,他到邮递处报到。 刘伯上下打量他,见大文规矩,不染金发,不戴首饰,衣履整齐,倒也喜欢。 他说:“你叫陈大文?”。 陈大文等于张三或李四,这家人有趣,对孩子没有抱负,随意取名字算数。 刘伯指一指一张木制写字台:“你坐这里,那边是打卡钟,记住,不得替别人打卡,也不准叫人打卡。” “明白。” “这是一袋袋邮件,你负责一至五楼,每天推车上去收与发,明白吗?” 大文忍不住问:“每天如此?” 秃顶的刘伯忽然叹口气:“是,年复一年,月复一月,天天如此,开始,人家叫你小文,稍候,尊称文哥,再过十年,你便成为文叔,到了我这种退休年纪,便是文伯。” 大文怔住。 “你好好地干吧。” 邮递室其余同事年纪都比他大,正东倒西歪在吃零食喝咖啡。“对了,此处禁酒禁烟,违者走路,即时开始工作。” 邮递室空气不大流通,信件包裹堆积如山。 噫,不是已经尽量利用电子工具传递信息了吗,没想到还有这许多信件。 陈大文年轻力壮,虽然只负责一至五楼信件,分信时却无分彼此,廿六楼他也负责。 不就又听到同事讥笑:“三天后他就累死在那里。” 大文佯装听不见。 原来邮件分两类:外来与内部。 大文不明白个中原委,好不踌躇,他想:同一部门的同事为什么不坐在一起?内部为什么不能用电邮电话传递消息? 刘伯像是猜中他心事,笑笑说:“公司分级坐在一处,除出人事部,其余按揭、会计、推广、宣传等部门,无人愿意与低级职员用同类设施,明白吗?” 大文点点头。 “邮递在最下层,也有好处,没人会来难为我们,对我们客气得很呢。” 有人冷笑:“谁会与我们计较。” 刘伯说:“我已久不推车,今日,你跟一跟我。” 大文连忙道谢。 刘伯看着老实青年,觉得纳罕,他真不相信这里还有老实人:要不是傻子,要不假装,陈大文却两者都不像,好不奇怪。 他们推着信车一层层走上去,大文记性好,把地形记得一清二楚,哪个名字坐在哪张台子,他画了一张地图。 刘伯暗暗称奇,陈大文有脑袋。 初级职员年纪轻,大部分是女孩子,争艳斗丽,莺声呖呖,都用英文名字:你叫樱桃,她叫苹果,还有人唤甜甜、糖果,像进了水果店,要不就是花店,她们还叫小菊、玫瑰、百合、荷花,就差牡丹。 大文一一记牢。 走到四楼,刘伯说:“我累了。” 大文即乖巧地答:“我已明白工作性能。” 刘伯拍拍他肩膀离开。 走到五楼,大文看到间隔已经比较松动,每个职员都有一间板间房,可以放置一些私人物件像照片盆栽之类。 女职员们各自配到一具私人电脑,用来工作、娱乐、联络,它已是办公室生活全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