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品介绍

月之恋人


作者:道尾秀介,董方     整理日期:2014-08-24 11:01:27

日本知名家具公司社长叶月莲介,终于将分社开到了中国的上海,然而这位冷峻的商界精英开始为一个四枚硬币的谜题所困扰。不堪欺凌的派遣员工椋森弥生独自旅行到上海,意外帮助莲介解开了谜题。本不该有任何交集的两条命运之线,交汇于上海之夜……两人不可思议的恋爱故事围绕着一名中国模特儿,以及莲介公司青梅之交的部下离奇展开……层层谎言之下,爱情能否让人心回归纯真?
  作者简介:
  道尾秀介MichioShusuke
  一九七五年出生于东京都,是近年来日本文坛最炙手可热的畅销作家,被誉为“日本推理的希望”。道尾秀介属于天才型作家,各个方面水准均衡而出色。他将恐怖、悬疑及本格风格融为一体,受到读者和媒体极高的评价,从出道至今斩获荣誉无数,迅速成长为推理文学领域的领军人物。
  二〇〇四年《背之眼》获得恐怖小说特别奖;二〇〇七年《影子》获得本格推理小说奖;二〇〇九年《乌鸦的拇指》获得日本推理作家协会奖;二〇一〇年,《光媒之花》和《龙神之雨》分别获得山本周五郎奖和大薮春彦奖;二〇一一年《月和蟹》获得直木大奖。《向日葵不开的夏天》文库本在二〇〇九年销量排行榜上位居首名。《月之恋人》则被拍成同名日剧,由木村拓哉和林志玲主演。二〇一二年,《乌鸦的拇指》也被搬上荧幕,由日本当红影星阿部宽主演。其他代表作还有《鼠男》、《所罗门之犬》、《喜鹊的四季》等。
  目录:
  第一章二十七年前的谜/二十七年的谎言
  第二章虚幻的世界/最绚丽的烟火 
  第三章想念之始/谎言之终  
  第四章无情的背叛/REGOLITH  
  第五章伤感别离/寂寞祭典  
  第六章背阴老树/山间独木  
  第七章意外的消息/无言的同意 
  终章再见/さようなら道尾秀介正是做到了影视界的人所无法做到事情。
    ——日本富士电视制作人后藤博幸就像《悠长假期》,这种感觉让我又重现找回了恋爱的心情。
    ——日本亚马逊评论第一章二十七年前的谜/二十七年的谎言
  —弥生—
  “……光然?”
  “对,光然大悟。”
  林原翔太看着椋森弥生,眼睛里充满欣喜,仿佛在说昨晚的光然大悟,可是不用想也知道应该是“恍然”,不过这对此时的弥生而言都微不足道。
  “光然也好啊……光然也可以哦,翔太。”
  “什么啊?”
  “什么都成,只要你能大悟怎么都好。”
  弥生克制住喜悦的心情,越过家庭餐厅的餐桌紧紧握住翔太的手。总之,翔太愿意为她如此改变就该高兴。在强忍欢喜的同时,弥生清楚地知道,自己盼望这一天的到来已经很久了。
  “我会像那个社长一样,一定会。虽然目前为止我一直游手好闲,可能有点那个,不过只要努力,变成他那样也不是没可能的。那位社长说了,人生就像是在滑雪。”
  “滑雪?”
  “初学者肯定只会注意自己的脚下,所以滑不起来,而真正精通的人会始终看着前方,所以才能成功。人生也是如此,重要的是牢牢瞄准自己的目标,一直朝着那个方向前进。”
  虽说这是从那个上过镜的什么社长那儿现学现卖来的,不过能从翔太嘴里听到如此上进的话,弥生内心还是深有感触。总不能老是这么僵持着,翔太下意识挪动了一下位置,稍微注意到了周围,对着弥生露出一张羞涩的笑脸。——没错,自己就是被这微笑所迷倒,才开始跟翔太交往的,弥生心中重新涌现出酸甜参半的回忆,问道:
  “那买教材需要多少钱?”
  “十五万。”
  “十……”
  这个金额远远超过自己的预想。翔太见弥生一脸漠然,眼睛里立刻表露出一丝不安的神情。
  “……不行吗?”
  翔太嘴角依然保持着微笑的动作,唯有脸部肌肉有些僵硬。
  弥生没法立刻给出答复,本想先喝口红茶平复一下心情,但倘若就此放开翔太这双手,他会不会又变成从前那个他了呢?无奈之下,弥生放弃要喝红茶的念头,继续握着翔太的双手,一想到自己的双手中握着的不是别的,而是翔太今后的人生,一丝紧张感油然而生。
  目前为止都是我的错,再这么下去我的人生算是完了,所以我决定要考取证书重新来过,想要成为一个正儿八经的人——二月里,难得一个阳光明媚的礼拜天,约会才刚开始翔太就说出这番话来,不过,自己现在没钱,所以弥生,你能想办法借点钱给我念书吗?
  从翔太的这番豪言壮语得知,昨晚他似乎在家里看了一组专题节目,主角是某巨头公司的社长。虽然弥生完全不知那位社长是何许人也,但总之就是听了他的“人生大哲学”,翔太眼里才透露出“光然大悟”的神情。翔太要痛改前非,弥生打算帮他一把,也想看看他改变后的模样。至于借钱,就当默许他了吧。
  然而,万万没想到考个证书得花那么多钱。自打工作起,弥生始终过着节俭的生活,因此并不是没有存款。可以不买衣服和化妆品,也只能最少限度地去美容院,与其他二十五岁的派遣员①相比,弥生的存款没准还比他们更多些。在公司听从正式员工们傲慢无礼的指示、长时间被邻座的OL②叫唤为“派遣员”、终日默默对着电脑,干着机械化的工作……弥生就是这样一个劲儿地增加着银行的存款。尽管如此,十五万这个数字也太——
  “你父母呢?你不是住家里的吗?”
  “就是不想跟他们说这事儿,所以才跟你道明心声的。”
  翔太用柔弱的目光直视着弥生,仿佛是阴天里一只被遗弃在纸箱里的幼犬。此时,看在弥生眼里,翔太的模样甚是招人怜惜,她愿意想办法去保护他,非得保护他不可。
  遇见翔太那会儿弥生还在念短大③,在一次网球社团的聚餐会上,极其平常地与他相遇,通过交换信箱地址这种非常普通的方式拉近了彼此的距离,从第一条短信开始的两个月后便确立了恋爱关系。掐指算来,目前为止已有近七个年头。最初的两年里,翔太是一个“虽有点靠不住,但却招人怜爱”的男友。后来弥生短大毕业,作为一名派遣员开始工作,随着她社会阅历的增加,于是翔太这个男友就变成是“非常靠不住,但却招人怜爱”。之后又过两年,当翔太放弃继续找工作,决定成为一名自由职业者时就变成“完全靠不住,而且又不招人怜爱”了。尽管如此,不知为何两人却继续保持着情侣关系,弥生时常在想这个问题,原因在于有感情?有安心的感觉?如果没有他自己会寂寞?好像都不是,她始终也得不出一个明确的答案。然而,就在现在的一瞬间弥生终于找到了答案。
  ①日本的派遣员指不是本企业的员工,受雇于或登记在人才服务公司,被派遣到有就业需求的企业工作的人员。
  ②OL指日本女白领,是和制英语,officelady的缩写。
  ③日本短期大学的简称,短期大学以培养职业性或实际工作能力为目标,一般学制两年或三年。
  自己等的就是这个,等着翔太为自己改过自新。
  “嗯,钱,我来借给你。”
  与其相信对方,弥生此时的心境更是想相信自己,于是便把话说出了口。餐桌对面翔太那张脸,露出喜极而泣的表情。没错,就是这种表情!这么想来这表情自己也中意。约会迟到、忘记弥生的生日、不小心把借给他的CD刮出伤痕时,翔太总是这种表情。正因为太常见到这个表情,弥生也渐渐感觉不到它的魅力,可眼下再次看到翔太以这种表情看着自己微笑时,弥生竟有一种想要越过餐桌一把抱住他的冲动。
  “等我考取证书,成为一名堂堂正正的公司职员后,一定还你,立马还你。”
  “行啦,不着急。”
  弥生回答的语气就像是一个毫不计较的母亲,之后想想实在令人诧异。
  “玄关的灯一直都开着哦。”
  弥生穿过兼作厨房的短小走廊,来到客厅,弟弟阿亮正趴在榻榻米上看着电视周刊杂志。
  “是吗?”
  “这样太浪费了,每次都这样说你我都觉得自己有些啰唆了。”
  “老姐你可真小气,不过最近都没怎么这样说你。”
  “明明昨天早上就被你说来着。”
  “啊,是面包炉那件事啊。”
  早上烤面包时,弥生一定是根据分刻数选择恰好的时间,而阿亮总是任意转个时间烤一烤就取出面包,也就是说期间有那么几分钟机器是在白白烘烤。昨天早上他又故技重演,被弥生抱怨很费电。
  “知道冰箱里有饭吗?”
  “嗯,用微波炉加热后吃的。”
  “够吃吗?”
  “不够,所以就想把香肠拿来转转吃,没想上面的保鲜膜受热融化了,所以就被我扔了。”
  “你白痴啊!包着保鲜膜在微波炉里转,一定是会化的啊。嗯?等等……你说的是冰箱里的香肠?”
  “除了冰箱里的还有别的吗?”
  “那可是我打算明天用来做便当的啊!现在怎么办……只有煎鸡蛋和菠菜了。算了,我再去趟超市好了。”
  阿亮耍脾气似的撇过头翻起杂志来。
  “你要什么东西吗?”
  “你不是就去买个香肠而已吗?”
  “你不是没吃饱吗……我顺便帮你买点吃的回来。”
  “……速食炒面。”
  “那你去煮开水,啊,算了,还是等我回来煮。”
  弥生穿上才刚脱下的便鞋,出了公寓门。
  打从北海道来东京念短大起,弥生就借住在这所位于台东区谷中的破旧公寓里,现如今已快有七个年头了。从去年开始,弟弟阿亮在老家的大学毕业后,也来此地工作,说好支付一半房租及水电费后,弥生才同意让他一同居住于此。
  弥生向来就是个不怎么爱花钱的人,开始工作后更是变得如此节俭。自从居住北海道的双亲不再提供生活费之后,她便正式开始自立于东京的生活。然而,那么拼命找工作的结果竟然却落得个派遣社员如此不安稳的下场。弥生从第一天开始就带便当上班,只要不是身体实在不适或睡过头,从不在外面的餐厅吃饭。自从一年前跟阿亮同住后,每天还要为讨人厌的弟弟做便当,硬要他带去公司。盒装麦茶的纸盒一定会再次利用。吃话梅非得吃到核里面。饭后会往碗里倒入茶水直到吃干净饭粒。大热天也不开空调,即便快被热得融化也只是吹风扇。寒冷的冬天也几乎不开暖气,仅利用从电饭锅里冒出的热气让双手取暖。她和阿亮总会为这些事情争吵,可吵着吵着话题就会变成聊起老家的陈年往事,他们也曾偶尔会在盛夏的大白天里,相互交替着扇扇子三十秒,大冬天放学回家曾在洗脸池里放热水用来温暖双手。虽然两人的关系看上去说不上是好是坏,但不管怎么说总是亲姐弟。
  “喂,弥生小姐。”
  弥生提着超市塑胶袋走在回公寓的路上,忽然听见有人叫她。原来是居酒屋“翁将”①的老板铁二,那是一家北海道风味的小店,至于老板的姓氏弥生至今也不知道。从店门口走过来的铁二瞄了一眼弥生手里的超市袋。
  ①日语读音おんちゃん,此处为音译。
  “哦,去买东西了?”
  真糟!心里这么想的时候,对方已经看到里面的东西了。
  “咦?香肠、速食炒面……”
  “亲戚家小孩来我们家玩,说怎么也要吃到香肠和速食炒面,明明家里吃的东西那么多。看来小孩子还是喜欢这些东西……”
  弥生如此搪塞他是有原因的。
  从“翁将扑满”里拿出钱去居酒屋“翁将”品尝叫人怀念的北海道风味小吃,是弥生唯一感到轻松的时刻。所谓“翁将扑满”其实就是弥生用来存零钱的空果酱瓶,她每个月都会将存在里面的零钱装入钱包,在“翁将”点上一杯啤酒及若干下酒小菜,也经常会点小店招牌巨无霸明太子饭团来吃。在居酒屋“翁将”店门口的自动售票机买好饭菜票,因为这里是凭票点单,所以就算只用零钱付费也不会被人发现。
  起先,跟铁二隔着吧台聊天被问到在哪儿高就时,弥生报出了派遣公司的大名,那是一家人尽皆知的巨头建筑公司,所以听者铁二非常吃惊,挽起双臂、探出身子不停地发出“哦?哈”的怪声。本打算跟他解释自己现在还非正式员工,不过只是偶尔被派去那儿工作而已,可铁二实在太为之感慨,于是话也就没能说出口。因此直至今日,铁二都深信弥生是一个高收入的职场女精英。虽然刚开始弥生还心存内疚,可随着优越感一再飙升,现在已经完全能够以一副干练女精英的模样示人,竟然还说重建品川车站的项目中,站前那栋高耸的商务楼是自己努力工作的结果,尽管事实上她连那栋楼是哪家建筑公司建造的都不知道。每每编造那些谎话时,弥生总会后悔,可是……
  ——像弥生小姐你这样的高级白领真是了不起啊。——
  被铁二这么一夸,她的情绪就会高涨,落得个不断自我膨胀的下场。
  ——我总是会被上司或客户拖去那种装模作样的高级饭店……所以偶尔会想要来这种自由自在的小店啦。——
  现在一想起自己望着啤酒杯、夹杂着叹息声如此说话的情景,她还是会脖颈发热。
  “啊,礼拜天就这么结束了。”
  “离结束还有一个多小时不是?”
  “这跟已经结束没有分别了啊。”
  弥生在厨房洗东西,阿亮在往罗纳尔多的水槽里窸窸窣窣撒着什么。
  “一想到明天起又要在所长的叫骂声中工作,就觉得生活真是悲惨啊。”
  阿亮在位于新宿的一家办公用品公司工作,是一名工作一年的新人业务员。
  “那就努力做到不被骂啊,你往里面撒什么呀?”
  “速食面的作料,它好像很喜欢这肉呢。我们所长啊,会哇啦哇啦地问:‘你都干了什么?’”
  阿亮从小就喜欢昆虫,那时候只要一得空就会钻进杂树林捉来蚱蜢、鹿角虫、天牛,回家养在笼子里。拜他所赐弥生也不害怕虫子,不过并不乐意养在这屋子里,对于阿亮养些什么的要求,弥生持续拒绝了将近一年。然而,阿亮对工作的抱怨与日俱增,貌似累积了不少压力,因此,上个月弥生终于同意他只可以在家饲养一种昆虫。于是阿亮便开始养起了罗纳尔多——一只体长约三厘米的龙虱,似乎是因为它长着两根结实的触角,才被冠以足球运动员罗纳尔多的大名。虽然阿亮曾举出两支足球队的名字,并指出此罗纳尔多非彼罗纳尔多,可弥生却记不得。当她听说阿亮花了三千日元从宠物店买来这个罗纳尔多时,弥生着实担心起弟弟的脑子是不是坏了。
  “老姐你就好啦,当一名派遣员,让你干什么就干什么,下班时间一到说句‘大家辛苦了’就完事了。”
  见弥生关掉水龙头擦干双手,一解开围裙背后的扣子,阿亮立马探出脑袋看过去。
  “嗯,干吗?”
  “……姐你不生气?”
  “你说的每句话我都生气的话,我早就被气死了。”
  嘴上虽这么回答,但弥生心想要是换做从前,一定会生气的吧。而现在不同往日,自己已经不会为小事闹情绪,理由就是自己很幸福,交往已久的男友终于决定为自己结束自由职业者的身份。
  “有什么好事吗你?”
  “没啊,什么好事都没有。让我看看那本杂志。”
  “上面可没什么有意思的节目。”
  “我要看昨晚电视节目那栏。”
  翻开电视杂志,在昨晚电视节目表里,九点开始有一档名为《成功舞台》的节目,这就是翔太所说的那个。杂志上写的内容介绍字体很小——终极访问REGOLITH社长传授成功秘诀。
  “REGOLITH是家什么公司?”
  “最近他们家广告不是打得很凶吗?不过,那公司跟我们也没啥关系,是卖家具的,专门卖高级家具,规模可是超级大的。”
  “超级大?”
  “超级大哦。哦对了,爷爷寄来明信片了。”
  阿亮从罗纳尔多的水槽旁,拿起明信片递给弥生。
  “是哦……现在该播种了呢。”
  明信片上用记号笔写着:“你们两个都还好吗?我们这儿开始播种了,福寿草就要开喽。”明信片下端排列着奶奶工整的字迹,似乎就快被爷爷几个大字盖了过去——“工作忙吗?你们随时都可以回来玩哦。”
  “马上就快忙了,每年这个时候都是这样。”
  “以前总会让我们都回去帮忙呢。”
  “但很开心啊。”
  爷爷一松和奶奶照子在富良野种植甜瓜,虽然在那儿拥有这一个小型农场,但却没有雇人帮忙,一直是老两口自己在打理,所以一到春夏就会忙得不可开交。每逢礼拜天都会叫上弥生和阿亮负责移栽或插秧,一进入夏天还要帮忙收割。
  “只要一去帮忙,爷爷奶奶就会奖励我们在外廊①上放烟花呢。”
  “看谁的香灰最久不掉下来。”
  ①日式住宅中,作为走廊或进出口,在放假外周铺设狭长木板的部分。
  “啊,对对。”
  一松、弥生和阿亮每次一定会比一比谁手中的烟花棒燃烧最久而香灰不掉落。阿亮对输赢满不在乎,而弥生却很好强。每逢弥生手中烟花棒的香灰快要掉落时,一松总会悄悄用手指敲断自己的香灰。记得有一次被弥生发现爷爷故意认输后她就非常的恼火。
  “爷爷奶奶年岁再高的话,那农场要怎么办呢?”
  “现在考虑这种事还过早吧?”
  “是也没错啦。”
  弥生和阿亮的父亲宗一郎是爷爷奶奶的独子,不过因为不愿继承农场而成为了一名公务员,一直在札幌市某环境保护设施任职,干了好多年的事务工作,并在那儿结识了妻子弥荣子。一松算是开明之人,即便宗一郎离开老家,父子间仍没有出现隔阂,每逢遇到连休,宗一郎总会带着一家大小回老家玩上几天。
  “哇啊,再有四十五分钟礼拜天就过去了。”
  阿亮看着墙上的挂钟,抱怨道。
  “我得去洗澡了,你呢,老说些丧气话可没法出人头地哦。”
  “老姐,你不知道正式员工的辛苦啦。”
  确实如此。然而,派遣员所面临的不安、空虚以及偶尔的不甘心,肯定也是正式员工没法体会的。
  “睡觉前可得把龙虱的盖子关严实了哦。”
  弥生从抽屉里拿出换洗衣服,走进更衣室脱下T恤。
  “我睡下后你就别吹头发了,吵死了!”
  “倒是你说梦话才比较烦人吧!”
  告诉别人可能没法让人相信,可阿亮的梦话长得出奇,而且是类似“就这部复印机的新功能而言,首先是,两面复印非常……”这种,每次总是说到半吊子的时候就停了,这让弥生比较不爽。客厅中间拉着一根晒衣绳,上面挂了块类似薄窗帘的布料,睡觉时就是以此作为隔断,但却隔不了声音,为此弥生很是困扰。
  那之后的十天。
  “我不是说过好几遍了吗,三遍……还是四遍来着?至少有四遍了吧。”
  面对裕美的鄙睨傲视,弥生只能愕然仰望。至少?从来没说过变成说了四遍,而且还是至少四遍?
  “怎么办呀,没准备的份额就算马上订购到达现场也要三天工夫呢,这期间不是要停工了吗?”
  埼玉县内正在建造车站大楼,所需建材今天必须全部到位,可就在刚才从现场接到电话,得知材料仍未送到。有关人员大惊,紧急调查后发现压根儿就没安排过这事儿。而犯下这一弥天大错的,就是被裕美吩咐过四遍还忘得一干二净的派遣员——弥生。
  ——她该不会是想推卸责任吧?
  明明就是她自己忘记吩咐了。
  





上一本:粉红战争 下一本:贵族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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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之恋人的作者是道尾秀介,董方,全书语言优美,行文流畅,内容丰富生动引人入胜。为表示对作者的支持,建议在阅读电子书的同时,购买纸质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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