鸳鸯迟归情殊散,薄梦难挽缘凉尽。她的小半生,都在面对他的孤独与幻觉的对峙中。曾经有过灰暗的时刻,曾经自我封闭,曾经踽踽独行,曾经让爱与时间僵持,让孤独与幻觉对峙。曾经为一个人而沉迷,曾经纵情入骨,曾经自我麻醉,曾经把他视作一生梦想,最终却失望而回。于是,这些年她懂得的不过是——世界上所有的发生,都在极端后走向平衡。爱恨参半,终究敌不过平淡流年。 作者简介: 楚瓷,一个只忠于内心自由的人,迷恋这个世界所有真实的梦境和所有不存在的爱情。 目录: 楔子薄梦 第一场尘劫 第二场醒时 第三场失城 第四场甄别 第五场渡寂 尾声梦灭 这本书 致以所有为爱停留为梦奔走的你 致,我们已经老去的爱情。 致,我们永远年轻的爱情。 致,我们远在天涯的梦想。 致,我们从未失去的梦想。 所有曾经告别的,原谅的,放弃的,思念的,不舍的——旧人旧时光。 我们未来再见。 楔子薄梦 她从未见过这样新蓝似海的天空,就像从未见过这样空阔丰饶的土地。 不知名的深红色花朵像是毒,繁丽的盛放着,这样的美——似乎早一点晚一点都不妥当,而现在正好,不见羸弱又远离衰败。草木的长势也异常葱茏,次第深浅铺展的绿,在熏风的吹拂下呈现优美的倒伏状,向天际遥遥延伸开去。远处有山,神仙领地一般,青黛色的云雾上,浮着几朵水色的云,山峦起伏壮阔宏伟,像是童话书里的喀尔巴阡山或者西高加索山脉,她并不能确定。 没有人,只有风从耳边荒凉的穿过。 寂静里,琴声渐渐清晰起来,像是爱人的耳语一般。她的心也随着琴声柔软起来,如远方绵延的云朵。 她回转身去,看见男子的背影在山野中模糊而诗意的呈现。黑色的衣角被凉风掀起,猎猎作响。 他坐在深红色的花海里,穿着整洁而考究的白色衬衫,黑色领结,一柄醒目的红色大提琴在白衣的映衬下有一种别样的幽艳美丽。 琴声如诉,从四面八方灌入她的耳膜。 她心里有质疑,更多的是茫然,然后她开始往男子的方向走,然而不知为何,分明是不远的距离,却无法靠近丝毫,那个身影始终栖息在末日般残艳的天地间,以一种遥远而空洞的姿态,和她保持着不远不近的距离…… 突然,弦音由缓慢转向急促,像是一道清厉的伤口在天地间被猝不及防的撕裂开来,她无法控制那种莫名的牵绊,竭力的向着那个身影奔跑起来。 然而,心里却有个声音在声嘶力竭地喊:不要过去——! 不要过去…… 不要过去。 …… 但是她控制不住自己的身体,她觉得有什么在撕扯着她的心,她这样的痛苦……但她无法控制自己不向那个身影靠近,哪怕知道那是不祥的,她也只能够茫然奔赴,她甚至不明白自己的挣扎从何而来。 近了…… 近了,近了。 她几乎能触到那个男子的呼吸和脉搏了。 在逐渐趋缓的琴声中。他似乎也听见了她的声响,缓缓地抬起头来—— 额头,眉骨,眼睛,鼻子,唇,下巴……那些细致的五官最后拼凑出一张她再也熟悉不过的容颜。 只是,他并没有看到她。他的眼神穿过她的身体,茫然地看着远方的山水,空洞而寂灭。 琴声不知道什么时候早已停了,琴身上的漆色,像是一片红色的惨烈战场,上面铺满了鲜血淋漓的尸体。她突然听到了心里有什么东西破碎的声音。 …… 是梦,梦醒了。花海不复,琴声不再,人影成幻。 然而,即使破碎疼痛,即使心有不甘,她还是希望,这梦永不醒转,让她凝视他的容颜,听闻他的呼吸,触摸他的悲喜,让一切关于他的细枝末节都近在咫尺…… 这样,也就够了。 第一场尘劫 【0】 只有你能照出我/我很少看见自己/没有你我只看见一片荒凉的空间/在过去和现在之间/有多少人死去了我跨过他们贫穷的尸体/我没有看穿我的镜子的墙壁/我不得不一个字一个字地学会生活/就像人们一个字一个字地把它忘记 ——保尔?艾吕雅《我爱你》 【1】 纪沿河还清楚地记得遇见迟鸳凉那天时的光景。 雨已经连着下了三四天。雨水如镜,铺在路面上向无限远的地方延展开去,间或一辆车驶过,整个人间的镜像便破碎了,心也仿佛溅上了雨点似的,执意潮湿着,很久都不肯干起来。 一场手术结束,纪沿河终于从高度紧张的状态中抽身,略微休息了片刻便换好衣服出来,向西北角的停车场走去。夜半时分清冷的医院,只有路灯闪着苍白的光幽幽的照着这寂然的雨夜。沿河本已是极其疲软困乏,此时一阵雨伴着清冷的风打在身上脸上,顿时清醒了不少。 波光粼粼的雨镜上,一个如魅的人影与自己擦肩而过了。沿河回望过去只见一个玲珑的背影往夜色深处走去。长发被风吹的有些乱,黑色衬衫,洗旧的九分仔裤下面一双浅灰色的系带凉鞋,踝骨是如玉般苍白。那身影因为过分单薄的缘故,在风里显得有些摇摇欲坠。 这背影像是世外的梦魇,甚至带着几分灵异的气息,让纪沿河一时竟有些恍惚了。他转瞬又自嘲地笑笑——不过是个陌生的背影而已,肯定是因为自己方才太累了才会这般胡思乱想,沿河下意识的攥紧了手中的车钥匙,加快了原先散漫的脚步。 从停车场取了车出来,经过医院正门门口的时候又看到方才那女子——头发被夜晚的风吹得极其散乱,依旧是看不清面容。她抱着臂,站在医院门口遥遥的张望着,应该是在等车。 纪沿河把车停在了她身边,然后打开车窗,“太晚了,现在应该不太好打车。我可以送你一程。”在淡淡的街灯光下,女孩的脸色呈现出病态的苍白色,与那个背影的感觉相似,她的五官也是玲珑单薄的,有一种颓败的衰弱感。眼睛深陷于眼眶里,瞳仁却极其明亮——并不见她有什么神情,却自然就生出一种慑人的光彩。 纪沿河突然想起恐怖片里的惯用场景,深夜搭车的陌生少女,诡谲极了,说不定接下来自己就会遇见一系列匪夷所思的事情。沿河觉得自己这样的想法有些好笑——人家不觉得你居心叵测已经不错了。 “我是这里的医生。”如是想着,沿河又补充解释了一句。 女孩垂眸,似乎是迟疑了片刻,最终拉开了车门坐进来,轻声道,“谢谢。” “去哪里?”沿河侧过头来问道,却刚好瞥见女孩的侧脸,那曲线说不上有多么好看,却也是玲珑细致的,像是透明般,风一吹便不见了似的。 “我不知道,你帮我随便找个宾馆吧。”终于抬起头来了,语气却是漫不经心的。沿河终于看清了那女孩的神情,寡淡的近乎有些刻薄。眼色虽是清冷的,却依旧掩不住流转的光华。沿河心下竟有五味杂陈的感觉——不知是遗憾还是惋惜。 呵,这样的眼睛,若是笑起来不知道该会有多动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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