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富有悬念的人性故事: 木匠保罗从少年时期就开始独来独往,周游四方,尊敬大自然,热爱草木生灵,乐于助人,善待弱者。他身上那种“老派男人”的气质吸引了美丽聪慧的畅销书女作家凯特,她给了他爱情,给了他一个家。保罗终于停下了浪迹天涯的脚步。然而一件偶然的事情,使保罗不小心成为了杀人犯。这次意外暴力行为彻底改变了原本平静有序的生活。从无意中将内心的狂野释放出来的那一天起,保罗连带着凯特就此陷入了万劫不复的深渊。保罗和凯特陷入了道德困境,是向警方自首,还是给自己的错误行为寻找借口,并通过行善做好事来寻求良心上的慰藉? 每个人——包括大家公认的好人——内心里都具有狂野的因子,本质上都存在着暴力倾向,遇到某个特定的时刻,内在的兽性就会爆发出来,是这样的吗? 作者简介: 斯科特·斯潘塞,美国颇富盛名的小说家,之前写了七部小说,《纸做的船》和《无尽的爱》曾入围全国图书奖。他的小说涉及到了信仰、命运、天性、宽恕、赎罪和正义,这些沉重而严肃的话题,并没有把读者带入纯粹的说教中去。作者以巧妙精湛的故事构想和叙事技巧,把我们带入引人入胜的情节,继而通过这些严肃的观念让我们了解到我们是谁,在这个世上我们如何看待自己,以及如何欺骗自己。一个男人、一个女人、一个孩子和一只狗,在司各特·斯潘塞这部最令人惊叹的小说中,结合处扣人心弦、感人至深的一段情缘。 ——入选2010年美国《出版商周刊》十大好书第一部 我心中的狂野被细细的脆弱的栏杆圈住了。 ——约翰尼·卡什 第一章 也许是出于可怜吧——在这个冰冷的世界里,在某个曲里拐弯的地方,肯定会有人同情威尔·克拉夫的——时不时会有个女人注意到他,于是请他吃一顿饭,拥抱一下,给他几块美元,给他一个落脚的地方。近来,让他活下来才是头等大事。这会儿他在离家几千英里的地方。他的收入,他的工作,他的专业口碑早就没有了,他已经逃亡很久了,拎着一个箱子四处流窜,几次更换姓名,一次是在明尼苏达州,一次是在伊利诺州的海兰帕克,跑到费城后把名字又给改掉了。现在很难记得,就在六个月以前他还拥有一间自己的办公室,一个挂满了西装的衣柜,在万特乐大道旁租有一套漂亮的公寓,那是他和马德琳·帕奥斯合住的。马德琳·奥帕斯和威尔一样也是个会计师,在美国银行工作。 过去他总以为除非你衣着体面,兜里又有几个钱,否则女人是不会多看你一眼的,其实不是这样的。他低估了女人们的善良。女人是那么友善,会让你觉得愧为男人。他在费城,是为了逃命。他在一美元连锁店买衬衫,在低价连锁鞋店买鞋,在奎克角理发店和费城的美容学院理发。在费城,威尔也有个守护天使,这个天使叫黛娜·马洛尼。他遇见她的时候,她正和她的狗一起在慢跑。黛娜体型瘦小,赤褐色的短发,忧心忡忡的眼神,一双神经质的小手。她三十岁,比威尔小十岁。她坐下来喘口气,刚好就和威尔坐在同一张长椅上,于是他们就海阔天空地聊了起来。黛娜告诉他,她是做餐饮服务生意的,叫作“埃尔金斯公园美食”,他说,“你应该把它叫作‘跟黛娜一起在厨房里’。”他在她的眼睛里看到了什么东西,这让他稍稍地鼓起了勇气。他邀请她去一个没有户外桌椅的地方喝咖啡,他们在那里坐了一个小时,她的狗就栓在椅子腿上。他跟她讲起了他自己的故事,这个同样的故事已经起到了好几次作用——相信他的这个故事的女人可能有住在贝克斯菲尔德的多丽丝,或者是住在科罗拉多斯普林斯的李素,或者是住在海兰帕克的柯尔斯顿——他是到城里来工作的,不料却发现就在他到达的前一天,雇佣他的那个家伙上吊自杀了,吊在他自己的皮带上。很多女人不相信这个故事;有些女人则听不出他的这个故事意味着他兜里快没有钱了,他需要有个地方落脚;不过有一小部分女人相信了他的故事,或者决定相信她们自己对他产生的好感。黛娜就是这一小部分女人中的一个。 她是那种浑身长刺、蛮不讲理的人,总是提防着客户、供应商和竞争对手。不过她已经准备让威尔(她知道他叫罗伯特)成为有史以来第一个在她家过夜的男人,部分原因是他似乎觉得她很有魅力,而另一部分原因是她的狗看上去很信任他。(“伍迪是我的情绪气压计,”她说。)她是一个戒心很重、基本上很孤僻的女人。不过她却是个烹饪艺术的专家,也会做面包,身上散发着黄油和香草的气味,她还是个插花好手,所有这一切让威尔假定她是一个具有老派的忠诚观念的女人。他只是看到了她长相平庸,不化妆,她的那条松松垮垮的花格子衬裤,还有那双穿了孔的棕黄色木屐,以及她眼睛下方的黑眼圈,那是熬夜为商务晚宴和费城城西高级住宅区的生日派对准备食物所致,因此他就假定她是个孤独的女人,不会抗拒任何一个看上她的男人。他不知道黛娜另有一个男朋友,他们已经交往六年了。那人是市长的助理,是个已婚男人,他的妻子每个周二和周四在巴尔的摩工作。 威尔很欣慰自己是个美国人。他怀疑在这个地球上还有其他任何一个地方,能像他这样需要消失时,你就可以自我消失;在美国你可以从一个州到另一个州,从一个城市到另一个城市。虽然不像是在牛仔时代,可也还是没有人非得要知道你在哪里。你可以开车越过州界线,那只不过是画在地图上的一条线而已,你的汽车轮胎连最轻微的颠簸的感觉都没有。没有卫兵,没有闸门,没有边界,没有人问你要身份证,因为没有人在乎。你先是在这里,然后你又在那里,现在你是在纽约州的塔里敦,到了下午慢跑的时候了。他还在努力减去肚子上那堆在黛娜的厨房里长出来的肥肉。 新的公寓里弥漫着空荡荡的气息,新刷的油漆的气味,外卖咖啡的味道,还有狗的气味,那是伍迪,是黛娜最终向他说出实话的那天被他偷走的。 威尔用两根手指分开百叶窗帘,偷偷朝外看。停在这条街上的汽车都很眼熟,他现在知道了这些车的主人。没有可疑的人在街上走动。一切都跟往常一样,一切都很熟悉。他经常提醒自己,最大的危险是自满,你习惯检查每件事情,而你也太习惯了平安无事,直到有一天真的就发生了你从来都没有注意到的不正常的事情。他按照罗盘的方位仔细查看四周,东西南北。“今晚狮子睡着了,”他唱道,自己都感到很意外。突如而来的欢乐让那狗也兴奋了起来。这是一条棕黄色的小牧羊犬,灰色的大尾巴敲打着光秃秃的木板地。威尔想像着在楼下那家“我的美味”的小餐馆用餐的人们从黄色的米饭和鸡肉上抬起头。 “别激动,啄木鸟伍迪,”他说。威尔突然对这条狗涌起了一股怜爱之情,他蹲在它的面前,粗鲁地拉扯着它的耳朵。伍迪个头很大,但是它的耳朵看上去好像应该是一条个头比它小一半的狗的耳朵。考虑到威尔得到它的情况,一路走来,这狗已经成了个很好的玩物了。“你和我,伍迪,”威尔说着从前门旁边的钉子上取下了牵狗的皮带。狗站了起来,摇晃着尾巴,但是不确定是不是该感到兴奋,于是稍稍往后退了退,扭动着身躯,点着头。 当这狗和黛娜·马洛尼一起生活在那个依稀记得叫做费城的乐园的时候,它的生活与现在大不相同。地板上有一张它自己的羽绒床,天气最冷的那些晚上是睡在女主人的床上。食物是丰富充足的,而且常常还伴有惊喜——特别是当她干完活回到家,购物袋里装满了从她供应酒菜的聚会上带回来的剩饭剩菜。这狗对食物、对那个女人和对老房子气味的早期记忆,使它感到困惑不解。不过对于那些失去的东西,它的心和它的脑子现在已经重新编排了格式,就像它会改变它的步态来帮助受伤的爪子那样。 威尔回到窗户前。有时候他的全部生活似乎就是从窗户里往外偷窥,他总是担心有人或者有什么事情会给他带来很大的危害,可是过去这几个月发生的事情就像是一场木偶戏。原先的恐惧与他现在的感受相比就像是下午打了个盹。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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