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书从一场因婚姻出轨导致的情杀开始,讲述在现代都市里,当女人成为婚姻出轨者而非受害者时,所遭遇的心理挣扎与社会压力。它是一部关于人性与道德的《搜索》,更是对“爱情”的一种心理学层面的追问。爱情并不是婚姻出轨的借口,无数次在婚姻中的左突右冲,换来的也许只是重复与轮回的宿命。真正的爱情是亲密、激情与承诺的三足鼎立,注定缺一不可。 作者简介: 锕浔,渴望家庭主妇的主业,但摆脱不了自由却不轻松的职业。她的小说真实而真诚,每一个故事,都是我们身边曾经或者将要发生的;她的每一次叙说,都是灵魂的一次镕化殆尽。小说《你不该背叛我们的婚姻》曾经获天涯千万点击阅读而被视为“情感天后”。那天下午,弦在我面前倒下了,随后一大片鲜血流淌而出,我望着血泊中那张似笑非笑的脸,猛然惊醒,怔得紧绷的脸顷刻扭曲起来,紧跟着一声声凄厉地尖叫从喉间崩发而出,拿着刀浑身是血的俊凡就站在旁边,我一眼都无法瞧他,我也几乎不能断定那尖叫声是自己的,仿佛肉身与灵魂已瞬间脱离,面前的一切都与我无关,我连观众都不忍担当。 弦是我的情人,他被我的丈夫尹俊凡,杀死了,就在我跟弦幽会的床边。半年后,尹俊凡因故意杀人罪,被判死刑。 这是一起残酷并恶劣的事件,是我一生的耻辱。曾有人诅咒我,因我的背叛而毁了两个男人,此恶行非得以一生禁欲的修行方能化解,否则,我将永生难以超脱。我曾想到了死,并毫不犹豫地选择割腕自杀。 那天晚上,也就是弦死去的第七晚,我用俊凡平日用的剃须刀架里的刀片,割向了自己的左手腕。 那时我靠着椅背,右手拿着刀片,腕搁椅子的扶手上,左手轻轻垂放在一边,我怔了一阵子,突然一念起,举起右手,朝左手施伤。一阵尖锐火辣的疼痛,象夏日里一道猛电后的炸雷,一闪而过。接踵而来的,是由缓入重的潮涌般的持续疼痛,夹杂着撕扯的难受之感,并越来越凉,凉得全身发冷。我全部的注意力,都在那切肤之痛上。我未看伤口,而是瞪着眼,一直盯着阳台外那幽暗的夜空。我开始感觉心跳慢得不行,有种快窒息的感觉袭来了,呼吸似乎也快不行了。不知为何,意识快要模糊时,竟有一种强烈的自怜情绪奔涌而来,无法阻挡一般。我感觉脸颊凉得不行,紧绷绷的,直到嘴角尝到了咸,我才明白自己在流泪。 我曾看一本书上写人在死亡时会经历的阶段,说最痛苦的阶段就是灵魂脱离肉体时。我十分怀疑这种说法,因为我确信人的灵魂就存在于人的大脑里,随肉体生,也会随肉体死,根本不存在脱离一说。但那一晚,我仿佛体验到了这种剥离之苦。我最后仅存的一丝意识在提醒自己,死神出现了,它是上帝派来的,负责替其招唤回灵魂的使者。我感到胸间有猛力在揉捏着我,撕心裂肺却无力呼喊,欲哭欲笑都不能。尽管我十分确定我已闭眼,却发现自己正站在椅子对面,极清楚地在打量着身陷椅座的自己,有种惊讶感飘浮在空气中,着不了根。我也竟感觉不到痛了,肉体毫无痛感。 过了好久,当我回想那一刻时,我才明白,那一切都是错觉,只是存在于我大脑里的预设体系的演练罢了。1出事那天下午,我心血来潮换了件宝蓝色的长裙,颜色美极了,也极其引人注目。这是非正常的,因为每次与弦幽会时,我都十分注意要穿戴平常,不引人注目才好。而那天,我突然不想跟平日一样了,而是换了那件漂亮的长裙,我曾在明岛上与弦一起在海边漫步时穿过,那时他便赞美了我,说这裙子衬得我美若他梦中的仙子。 我换好长裙,打电话回公司说要去见客户,下午就不回去了。我开车去了那家我们常去的商务酒店,它位于渝中区一条较偏街道的巷口。停好车后,我兴奋异常,迫不及待想奔入房间。我和弦已经一个月未见了,我以为他在逃避我,不给我打电话,也不主动发短信,我有些难过,感到他要离开我了。 我从未想过我们会分手,虽然这五年以来我们曾分隔两地,也偶有断意突生之时,并的确在较长时期内未相见,但最终,我们总会再次走到一起,摆脱不掉那宿命般的情丝纠缠。无论于他于我,我们都未曾真正想过要分开,但也未曾真正想过要合法地在一起。 就在那天上午,我还在猜测他可能回广州去了,他还是放不下家庭的责任,带着那颗愧疚之心回去了。没想到,我的思绪还未至纷乱时,他的电话就来了。 “很想你,我们见面吧。” 在他所有的蜜语中,我最听不得的,就是很想你这三个字,它甚至超过了我爱你。仅这三个字,我便可以不顾一切,不惜突围千山万水去到他身边。爱着,与想念,在我的概念里,是如此不同的情话。爱,是静止的,想念,是动态的。爱,可以默默地不受支配,想念,却是一种渴望,一种动力,它会影响人的意识,使之发出行为。每次听到他说出这三个字时,无论怎样,我都会千方百计去跟他见面。我完全可以从他说出这三个字时,听出他对我的需要,这种被情人需要的渴求会挠得人心生醉意,全无理性。 大概多日不见,加之我的离别猜疑不攻自破了,我的情致被撩得极高,才突生回去换裙装的念头,大有庆幸之意。 我几乎是急步进了酒店的电梯,厢内只有我一个人,我按捺不住的激动快要将我吞没了,我大口吐着气,欲笑欲哭的模样映在那发亮的电梯门上。出了电梯,靠着最后仅剩的一丝理智,我小心翼翼地朝四周张望,走道里十分安静,空无一人。确定环境正常安全后,我奔去了弦告诉我的房间。 他拉开门,冲我一笑,我闪身进入,随着门怦地一声关上,我们已经紧紧贴在了一起。 一切都很完美,一如往常,甚至比以往更加热烈,两次美妙的性爱已将我推至幸福的顶端。高潮退去后,我们赤裸的身体仍交织在一起,我闭着双目,无法言语,身体内那热浪翻涌后的余韵浸没着我,连脑子里也一片潮湿、浑浊,对周遭的一切唯用身体去感应,意识与理性,早被抛在了九霄云外。弦扒在我的身上亲吻着我的肌肤,似乎还在喃喃自语,但我完全听不清他在说什么。 后来门铃响了,我感到弦起身而去,他大概将门开了缝,问找谁?门却被重重地推开了,有人非常粗暴地冲了进来。然后,有一张脸出现在了我眼前,一张熟悉万分的脸。裸身躺床上的我猛然惊醒,跃然而起,我赶紧拉来床单护住身体。弦惊诧地站在俊凡的身后,下身裹着浴巾。 我听到了一句辱骂,那是针对我的,我浑身颤抖,无法有正常的回应,唯见俊凡脸青面黑,眼中喷着烈火,又咒骂了我几句。他突然转身,从裤袋里掏出一样东西,手一按,那东西变长了,明晃晃的,当我明白那是什么时,它已被俊凡深深捅进了弦的身体里。 刀被抽了出来,又再次被捅了进去,如此大概来回了几次,血飞溅了俊凡一身,弦用双手捂住伤口,鲜血从他的指缝间涌了出来,在他洁白的手背上形成条条红流,如红丝织的网,一刹那又全被后涌而出的鲜血冲刷模糊。弦怔怔地望了望俊凡,又向我望来。他的脸顷刻已是煞白,眼中充满无助与绝望。他望着我,慢慢倒了下去。直至死时,他都未再说过一句话,只是一直望着我,惨白的脸上,一直挂着似笑非笑的表情。他一定很痛苦,剧烈的疼痛将他的脸扭曲变形,已无法开口说话,在最后一刻,他的眼晴没再看我,而是盯着上方,呆滞空洞,脸已由白变青。 我的尖叫引来了隔壁房的客人,还有楼层服务员。一幕惨剧豁然映入他们的眼睑,引来更多的尖叫声。 我哭喊着,求来人叫救护车,似乎我已无能做这件事情了。慌了神的服务员第一反应是报警,并一溜烟不见了。隔壁的客人站在走道里打120,根本不敢迈入房间一步,全站在门外。几分钟后,酒店保安来了,他们也被房间里的情景吓住了。 我一直裹着床单跪在弦的身边,哭泣不停,洁白的床单被血浸透,鲜艳无比。一位大胆的保安上前,紧抓住俊凡的手腕,夺下他手里的刀,其实他那时已是呆滞,根本没有任何反抗的念头。一直到警察赶到时,俊凡都没有挪动半步,也未说一句话。 弦被抬走时,有人说,他已经死了。我跪坐在地上,发出凄厉的惨叫。 警察来后,把俊凡即刻带离现场,并要求我赶紧穿好衣服。我起身拖着长长的被血染红的床单,满屋子找我的裙子。一位女警帮我找到裙子递给我,她看我的眼神像是隔着一堵厚厚的玻璃墙,在打量着里面的异种。我想我当时的样子一定惨淡丑陋,甚至有些恐怖,满脸泪痕,眼晴红肿不堪,手上沾染着血迹,并在无意间抹到了脸上,使得整张脸看起来凄惨无比。我拿着裙子跟内衣,缓缓步入卫生间,此时满屋子已是警察与保安,他们全都为我闪出一条道来,视我如瘟疫。我看到其中有两个人向我投来鄙夷的眼神,似乎他们已全然了解事件的真相,知道我是个道德败坏的女人,因为我的恶劣行径,造就了这一场悲剧。大概这是人们对这一情景自然会产生的联想,即便不问当事人,现场的一切已足以说明。 我进了卫生间,关上门。外面仍旧嘈杂喧闹,但在这扇门后面,我有了一丝喘息的机会,没有旁人的眼光,此时只有我自己。我望着镜中几乎面目全非的自己,床单从我身体上滑了下去,赤裸之身此时在我看来,如此丑陋。我穿好内衣跟长裙,开始机械地洗脸,突然间,脑中又闪现弦在血泊中的样子,而他在开门前还扒在我身体上的情景竟那般清晰可见,我不能相信,他已经死了,流尽了鲜血,惨死在我的面前。我的心,剧烈地疼痛起来,我不得不弯下腰,双手抱紧自己,强忍着不呻吟出声,只任凭泪水不停流淌而下。有人来敲门了,大声问我穿好衣服没有?我没有回应,继续强忍着痛苦。另有人说,不会在里面出事了吧?于是敲门声更急更大了。我努力撑起身体,冲着门低吟着,可是无论如何努力,我发出的声音都无法让门外的人听到,最后,我只感眼前一阵眩黑,丧失了意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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