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为了家族名誉,他权衡前程利害。 一对婚戒,套牢了他们,也稳固了两个家族。 她自有她梦中的清俊少年;他也有他的心底明月。 她和他,顽固又顽强,抵抗着记忆,抵抗着诱惑,抵抗着彼此……关爱,抑或伤害。 在长久的、寂静的岁月里,他们终于长进了彼此的生命;当他们想要剥离,却发现,那是怎样一种痛…… 等到风景都看透,你才是我眼底最美的色彩。 作者简介: 尼卡,英文名字Veronica。 爱足球,爱旅行,爱读书,爱美食,爱小动物……爱一切美好的感情和事物;也爱将一切美好的感情和事物用文字表达出来 目录: UNIT1鸟与鱼的距离 UNIT2月与星的分歧 UNIT3光与影的旖旎 UNIT4花与火的回忆 UNIT5枝与蔓的绵密 UNIT6风与水的痕迹 UNIT7云与波的凄迷 UNIT1 鸟与鱼的距离 UNIT2 月与星的分歧 UNIT3 光与影的旖旎 UNIT4 花与火的回忆 UNIT5 枝与蔓的绵密 UNIT6 风与水的痕迹 UNIT7 云与波的凄迷 那声音,隔了那道门,却仿佛在她耳边。 胸口顿时如撕裂一般疼起来。 UNIT1 【鸟与鱼的距离】 楼下落地钟发出清脆的声音。自端下意识地合上书,数着,钟敲了十二下。 她揉了揉额角,从沙发上站起来,光着一双脚,走到窗边。从窗帘的缝隙中望出去。 静静的庭院里,屋前的水杉默默地立着。 夜色深沉。静得让人心里有些发慌。 不知站了有多久,听到外面车响,自端撩开窗帘一角。 警卫开了大门。车子进门以后便熄了火。车上下来两个人。影影绰绰的,看不太清楚。 自端放下窗帘,随手拿起一条披肩出来房间。 二楼走廊的灯忽然亮了。自端紧走两步下来,看到婆婆正从房里出来,忙叫道:“妈妈。” 佟夫人点了点头,“小铁回来了?” “是。我下去给他开门。”自端裹紧了披肩。似是听到外面门锁“滴滴”的声响,她急匆匆地下楼去,只怪这楼梯太长、客厅太大,好像一时半会儿跑不到尽头…… 门开了,佟铁河果然已经不耐烦,一双浓眉拧着,问:“又换密码了?” 自端不做声。 佟铁河的特别助理陈北进门后对自端行了个礼,悄悄地回身出去了。 佟铁河走进去,将大衣脱下来,随手丢在沙发上,“给我杯水。”声音闷闷的,带着他酒后那种特有的沉郁和慵懒。 自端拿起他的大衣,轻声道:“先回房吧。” 佟铁河扯了扯领带,站着没动。 “妈妈还没休息。”她怕吵到楼上的婆婆。 “给我水。”佟铁河好像没有听到她说的话,反而在沙发上坐下来。他沉重的身躯一下子陷进宽大柔软的沙发里去。 自端无奈,只好往厨房走。 客厅里,灯光有些暗。佟铁河看着自端。她身材纤细高挑,此时一把长而卷曲的头发披在背后,像瀑布一样……他闭上眼睛。也许是喝多了酒。他的嘴巴很干。 自端将一只玻璃杯递到佟铁河面前。她手指纤长,印在水晶杯上,很好看。佟铁河接过杯子。看了她一眼。她却没有看他,手指抚弄着他大衣上的绒,像是抚弄一只猫。佟铁河大口把水喝光。杯子依旧举到她眼前。 “还要。” 自端瞪着他。 她最恨他醉了回来胡搅蛮缠。 自端从他的大手里接过那只水晶杯。但是站着没动。 “景自端!”他大声,“给我倒水,你听见没?” “你小声点儿。”她忍耐着,“回房……” “我就要在这儿喝!” 自端对着这张像是带着青铜面具的脸,此时看起来又冷又硬又可恶……她耐着性子又去餐厅倒了杯水。递到他面前。 佟铁河接过来。水是温的。他嘴角一挑。 这样子生气,还是没忘了,他从来不喝冰水。 “妈妈还没睡,不要吵到她。”她说。 “嫌我吵……那你还叫我回来?”他晃着手里的杯子。 “喝完了就上去。”自端静静的说完,转身要走。佟铁河一把握住她的手臂。他手心灼热。像一块烧红了的烙铁。自端几乎被烫到。又来了!自端心里一阵气恼,嗓音一再地压低,“佟铁河,这是在家里。你看清楚了,我是景自端。” “是,你是景自端。景自端……你不是要装乖媳妇?怎么,我回来了,给你机会了,你还不好好儿表现?” “你!” 自端甩开手臂。 她要忍,再忍。她知道她越气恼,他闹得越凶。索性丢下他不管,先上楼去。 她身上有些发颤,二楼的灯仍亮着,客房门紧闭。不知道婆婆会不会听到他们两个在楼下争执……自端叹了口气,很快上楼,进了自己的房间,将佟铁河的大衣狠狠地丢在沙发上。 佟铁河坐在那里,手里仍握着那只水晶杯。他细细地抚摸着杯子的纹路。凯奇薇阁出品,已经有点儿历史了。自端喜欢精细的东西。 佟铁河手一松,水晶杯“扑噜”一下跌在地毯上。 他站起来,脚步有些虚浮。 打开房门的时候,更是恍惚——已经记不起,上次进这个房间是什么时候了。是一周前,一月前,一年前……还是,从来都没有进来过? 真的不记得了。 他随手关上门。 她这里是一个很大的套间。进门是起居室,左手是内书房和影音室,右手是卧室……书房的灯还亮着,沙发上有随手搁下的书,地上有团做一处的毯子和靠垫,显见着他到家前,她一直在看书。 佟铁河在起居室里站了一会儿,往卧室这边来。 自端人影不见。 浴室里有水声。床尾搁了一套叠得整整齐齐的睡衣。像是刚刚剪掉了标签。佟铁河在床沿上坐下来。 屋子里有些热。他松了下领口。 “水已经放好了。”自端从浴室出来。 佟铁河含糊地应了一声。 自端站了一会儿,说:“快去吧。” 她出了卧室,见书房的灯还亮着,书桌上的鼠标一闪一闪发着红色的光,想起自己还有事没做完。她过去,从架子上取了两本书,塞进公事包里。明天一早她有课,往常这个时间早就休息了。 自端取下手表,放在公事包旁边。 呆呆地看着小巧轻灵的指针一下一下地跳过。 她关了灯。 卧室里,佟铁河的衣服随意地丢在地上。自端默默地把衣服一样一样捡起来。衣服上似乎还残留着他的体温;空气中,有他独有的味道……自端皱了皱鼻子。 停了停,她用一根手指挑起他丢下的内裤,靛蓝色、织着火红的云纹。有种原始的妖娆。 不知道是谁的品味。 自端于是胡乱地将怀里的衣物揉做一团,打开衣帽间的门,塞进门边那只竹筐里去,重重地盖上盖子。心忽然跳得急,鼻尖儿也冒了汗,自端抬手抹了一下,样子颇有点儿狼狈。 好半晌过去,浴室里一点动静都没有。 自端在门边站了一会儿,过去敲了敲浴室的门。没有回应。再敲。仍没有回应。 她拧开门柄。 浴室门开了大约十公分的空当,明亮的灯光射出来,她不禁眯了下眼。 正在擦头发的佟铁河从镜子里看她。看到她猫一样眯缝起的眼睛,再慢慢地睁大。 自端见他没事,轻轻地关上门。 佟铁河的动作这才停下来。 他面前左边的架子上摆着一排高高低低、光华灿烂的水晶瓶子。 佟铁河数了数,一共十七个。怎么还多出了两个? 他记得自己发脾气的时候砸过的。还记得那水晶碎片四溅开来,携着瞬间引爆的香气,将这封闭的空间弥漫成一个充满浓烈味道的领域…… 佟铁河伸手拿了一个过来,瓶颈镀金银条上刻着花体的英文字母。THT。他名字的缩写。 都是未开封的。 总是这样。 他毁掉一些,她便补上一些。最终不是少了,而是多了。多出来的那些,累累赘赘,不伦不类。 像他和她的关系。 他出去的时候,自端已经在床上了,背对着他,一动不动。 他按了灯掣。 室内完全暗了。 自端感觉到他在身边躺下来。 这么宽大的床,两个人并排躺着,还有一米多的距离。就算夜里睡相不好,人打了横,也不会碰到对方吧。 虽是这么想着,自端仍悄悄地收了一下身体,往自己的这一边。 渐渐的,听到他的呼吸沉下去。 自端翻了个身。 黑暗中,隐隐约约能辨得出他的轮廓。 自端闭上眼睛。 跟佟铁河睡在一起,最大的好处,大概就是他从来不打呼。他是无声无息的枕边人,存在,就好像不存在一般。 ………… 佟铁河按着额头。慢慢地睁开眼睛。摸到床头的按钮,窗帘向两边退去。阳光闯进来,刺得他眼疼。 她已经不在床上。 耳边只听得到加湿器里“咕噜、咕噜”的水声。是种很温柔的声音。佟铁河望着天花板,忽然觉得自己好像在泡温泉似的。那么舒服,那么安宁。要是没有轻微的头痛,像这样醒来,真是个完美。 他转过头去。加湿器是只憨态可掬的狗。 她一直喜欢狗。想在家里养一只。曾经跟他提过一回。 但他一口回绝了。 他知道她是因为寂寞,就更讨厌这个提议。 她已经给他搭好了今天要穿的衣服。 他这两天要穿的,她提前拿了几套上来,整整齐齐地码在衣橱里。他在家的时候,起居总是在二楼他的套间。只是因为母亲来了,他不方便那么做。 他目光巡视着她的衣帽间,微微地皱了皱眉。 下楼来先遇到沈阿姨。 “小铁起床啦?”沈阿姨跟在佟夫人身边快三十年了,随着佟夫人叫他小名。这会儿,微笑着,说,“夫人在花园里。今天起得早呢,在后花园里转了一早上,直夸阿端把家打理得漂亮。” 佟铁河笑了笑,点头答应。 正巧佟夫人由花园进来,抬眼看到儿子,便笑着伸出手来,道:“可算见着你了。” “妈。”佟铁河笑着。拥抱下母亲。 佟夫人打量着他,道:“瘦了。” 佟铁河摸着自己的脸,笑。 佟夫人挽着儿子的手臂,一起往餐厅走,道:“要不是知道你一早把手上的楼盘清了,还当你在犯愁手里的房子。” 佟铁河哈哈一笑,道:“是有犯愁的事,不过不是这个。” 佟夫人看他一眼,道:“那个牌照,不要太着急。” 佟铁河嗯了一声,问:“父亲好吗?” “老样子。”佟夫人坐下来,看着儿子,道,“都说你像你父亲, 怎么连喝酒的德行都像呢?” “嗯?” “喝了酒好好儿的回房睡觉去就罢了,你找阿端的麻烦做什么?我看阿端就是太纵了你。” 佟铁河这才知道敢情昨儿晚上那一幕都被母亲看在眼里了。 佟夫人微嗔:“阿端就算不错了,儿子。你还不知足!你还在外面胡闹,被你父亲知道,仔细你的皮!” “您都哪儿听来的,没有的事。”他跟母亲装憨。 “你少来!现在的孩子们,也不知道哪门子邪风,外面没有一两个红颜知己,是不是特没面子?” 佟铁河笑出来,道:“妈!” 佟夫人道:“现在看来,这些个媳妇儿里,数阿端性子好。旁人不提,就说你大嫂吧,那脾气,爆碳似的。钢川家里整日鸡飞狗跳。” 铁河笑了,说:“他俩没事。” “谁说他们有事了?我就是打个比方。你这家里多安宁?还不是多亏了阿端好脾气。” 铁河呵呵笑着,也不分辩。 佟夫人继续说:“钢川性子也不好,伊甸倒是能煞住他。这几年钢川也浮躁了。上娱乐版倒比上财经版来得多。” 铁河笑。 “这阵子,倒是家同和杨丹有点儿事。” 铁河点头。表弟家同正在闹离婚。他看了母亲一眼,说:“得空我说说他。” “由着他们吧。我说,小铁。”佟夫人转头。 佟铁河只觉得脑袋里有根筋被挑了一下。他从来都怕母亲这个“我说”。 “您说。” “你们打算什么时候要孩子?”佟夫人望着铁河,“你父亲前几日 突然冒出一句‘老二家怎么还没动静’。你知道了?” 铁河不语。 “别借口忙,又不要你生。” “妈……阿端又要教书又要上学,明年才能拿到学位呢。” 佟夫人撇撇嘴,道:“伊甸也是怀着妥妥拿到宾大Ph.D的!” “我……们会考虑。” “还考虑什么!你们都多大了?还有啊,你父亲说了,要你们回家过年。”佟夫人瞪着佟铁河,“意思是,小铁,你,必须回家过年。甭废话,不信你那破公司离了你就不成了。让阿端放了寒假就回家,趁这个机会,我给她好好调养一下身子。一看她就是气血不足,怀得上孩子才叫奇怪……” 佟铁河脑子里的筋一根一根搅作一团了。 下课铃声响起来。 自端低头收拾着桌子上散着的书本和电脑。短信音乐一响,倒吓了她一跳。 “一起吃午饭。学校门口见。”屏幕上闪出一行字。 是自飒。 自端回了条信息:“把你车停后门。” 不一会儿,自飒回了信:“我腿儿着来的。” 自端笑了笑。她穿上大衣,裹得严严实实的。外面零下十几度,哈气成冰。自端小跑着去取车,只这一会儿的工夫,她觉得自己都快僵了,紧赶着钻进自己小车里,搓了搓手。 看到自飒,自端按了一下喇叭,正在打电话的自飒看到她的小smart,甩开长腿,几步跨过来,打开车门钻了进来,说:“建国门LaPicaso……没跟你说!你丫管得着吗?我爱跟谁吃饭跟谁吃饭……甭废话,有多远滚多远……你要再让我看见你那张臭脸,你试试!”自飒“啪”的一声关了电话,掏出墨镜来戴上,想要掏烟,又顿住, “差点儿忘了,这在你车上呢。” “你少抽点儿。”自端推了推眼镜,看着自飒,只觉得她今天气色很不好。 自飒不在意,“我打七岁开始偷着抽,烟龄快三十年啦,叫我少抽点儿,不如叫你家佟铁河少赚点儿。” “好好儿的又提他做什么。”自端皱眉。 “且说呢……你不知道吧?你家佟铁河这回又抖了,那牌照,他摘了最大一面。昨儿晚上我在使馆区还碰见他,丫还跟我装蒜。喂,今儿这一顿你请啊!”自飒说话,一向竹筒倒豆子。 自端又推了推眼镜,道:“你这一顿少说也吃掉我半个月的工资。下半程你养我?” “呸!”自飒哈哈大笑。 到了LaPicaso,还不太到饭点儿,人很少。这馆子自飒是极熟的,自端便由着自飒点菜。她只管坐在一边,小口地喝着水。 侍应生离开,自飒看着对面静静地坐着的自端。 暗紫色的樽领毛衣,衬得她越发肌肤白皙。那细细的皮肤,泛着珠光,柔得起腻。一张鹅蛋脸,眼睛大大的,鼻梁高高的,那是景家的遗传特征。饱满的额头,圆润的下巴,小巧红润的嘴唇,就完全像她母亲了。此时她将一头天然的卷发,用一支古玉发簪别在脑后,简单又漂亮…… 自飒忍不住就叹了口气,“还是奶奶说得对。” “嗯?” “我们阿端,坐着,那是一幅画;走着,那是一幅会动的画。” 自端白皙的脸上泛起一阵轻红,越发的艳光四射。 自飒见了,摇了下头,就伸手过来摘她的黑边眼镜,“丑!” 自端挡开她的手,说:“摘了眼镜什么也看不见……刚打电话给你的谁啊?” 自飒立时三刻缩回椅子里去。 “四哥?”自端问。想必也没有别人。 自飒哼了一声,没有否认。靴子尖儿碰着桌腿,一下,又一下。 “他回国了?”自端小心地问。邓力昭不见踪影有一阵子了。 “谁知道这龟蛋在哪儿呢!”自飒说。恨恨的,又补了一句,“我是他什么人、他又是我什么人呢?” 自端听了,沉默片刻,笑了下,又摇头。 “你笑什么?” “四哥等着我叫他姐夫都等了半辈子了。” 自飒听了这话,呆了一呆,垂下眼帘,手里的打火机辗转腾挪,像一颗琉璃珠在手心里跳舞。 “他娶不了我。”她闷声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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