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部极具颠覆和争议的道德忏情录 《亚洲周刊》亚洲十大小说之一 陈汗(香港)惊艳两岸文坛力作 莫言(2012年诺贝尔文学奖获得者)激赏刘以鬯、昆南、陶然、许子东—— ***严苛的文学评审团联袂推荐。 本书简介: 陈汗的十一篇短篇小说其实就是一部长篇小说。一个自恋的浪子——他在大学时期已经是备受宠爱的才子,但一直却我行我素:做过青年作协主席,却因一些不愉快的事件而离职,教过中学并深受女同事与学生爱戴,当过电影编剧和导演,得过好一些奖项,但影片都不卖座;后来一次情劫,令他欠下半生情债,并精神抑郁,言之凿凿地诉说女鬼缠身,蹉跎多年,直至人到中年而大志末竟。这是一个一个彻底的悲剧人物,十一篇小说循环叙说的就是这个人的忏情录。 作者简介: 陈汗,原名陈锦昌,曾先后就读于香港中文大学中文系、英国伦敦国际电影学院。写作时间超过20年,是诗人,也是电影和电视编剧。曾以剧本《飞越黄昏》获得1990年香港电影金像奖最佳编剧奖,在金庸任总评审的1999年香港编剧家协会第一届“全港电影剧本大赛”中,他的剧本《刽子手张霸》获得冠军殊荣。 他是《孔子》、《赤壁》等著名电影的编剧,还曾担任过好几部电影的导演,花数年时间精心创作的十余篇小说结集为《滴水观音》,曾一举斩获香港文学双年奖小说组桂冠。陈汗很会讲故事,而且他的故事很特别——总有一种令人不能自拔的狷狂和放荡不羈的奇想,交织着诡异、热烈和荒诞的独特气息。其作品受到莫言、刘以鬯、陶然、昆南等人的一致激赏。 目录: 蝙蝠抽屉 穴道黎明 细说蜜年 幽灵肢解 滑鼠流星 反手琵琶 中国洞穴 阴间散步 阳性反应 炭烧夫妻 一人战争 附诗这是一部充满了叛逆情怀和放荡不羁的奇思异想的愤世嫉俗的忏悔录,用多变的视觉,照耀了一个沉溺于情与色中不能自拔的灵魂。作品中充溢着罪感与痛感,给人复杂的审美感受。 粗看的读者必以为是一系列的鬼故事,志在吓人,炮制娱乐性,可是作者的最深层次是构造一个独特的私世界,生死爱欲,纠缠不清,游走阴阳之间,令人恐惧、不安,亢奋、感动,以及失落、奉献,由十二个不归路的插曲,生成了非人非灵的大叙事,成功地延长了阅读的快感。 -昆南先生(香港著名作家) 本书的结构有些特别,前十一篇是书写一个男子在不同的女子身上的情欲和沉沦,当读者以为就这样沉沦下去的时候,作者欲反转命题,使得大半生的浪荡以忏情结尾。这些小说写尽男女情欲人鬼纠缠,貌似诡异,其实在在指向人心脆弱,性格缺陷。作者以写实的写法写出某些荒诞的现实,自在一份诡异的气氛。十一篇的游戏人间终以华丽的仪式超度前生,完成了一分自我的“道德忏情录”。 -陶然先生这是一部充满了叛逆情怀和放荡不羁的奇思异想的愤世嫉俗的忏悔录,用多变的视觉,照耀了一个沉溺于情与色中不能自拔的灵魂。作品中充溢着罪感与痛感,给人复杂的审美感受。-莫言先生(2012年诺贝尔文学奖获得者) 粗看的读者必以为是一系列的鬼故事,志在吓人,炮制娱乐性,可是作者的最深层次是构造一个独特的私世界,生死爱欲,纠缠不清,游走阴阳之间,令人恐惧、不安,亢奋、感动,以及失落、奉献,由十二个不归路的插曲,生成了非人非灵的大叙事,成功地延长了阅读的快感。 -昆南先生(香港著名作家) 本书的结构有些特别,前十一篇是书写一个男子在不同的女子身上的情欲和沉沦,当读者以为就这样沉沦下去的时候,作者欲反转命题,使得大半生的浪荡以忏情结尾。这些小说写尽男女情欲人鬼纠缠,貌似诡异,其实在在指向人心脆弱,性格缺陷。作者以写实的写法写出某些荒诞的现实,自在一份诡异的气氛。十一篇的游戏人间终以华丽的仪式超度前生,完成了一分自我的“道德忏情录”。-陶然先生滑鼠流星这是我一年之内第二次进医院了,但始终验不出有什么毛病。还说医学昌明,收费又那么贵,你无情白事进医院,保险公司不赔的!昨天一早六点钟他们来抽血,说我的血管太细,扎针扎了好几次,痛得我死命大叫,那医生干他妈的?以前没试过这样的,弄得我一身是血,手臂青一块紫一块,脸白唇青的,叫我怎么出镜? 导演和制片下午来探我,没办法就停拍两三天吧。说也奇怪,他来了,在我附近出现我便柔了,他一问我觉得怎么了我就想哭,想他抱我,可是我们都装作不熟,客套一番之后,他们走了,我整个崩溃了,手臂又疼了,还发烧发冷。我知道他还生我的气,但思前想后,还是打了电话。 “你在哪里?” “还在附近。制片先回去安排档期,停拍很糟糕的……” “你可以帮我买点日用品么?我进医院时很辛苦,差点快晕了,还是房东好心替我召车的。我现在什么都没带上,下床又虚虚浮浮的,我一个人上厕所也不行,肚子又俄了。你现在很忙吗?” “不。” “那,九龙城那边有便利店的,我想吃苹果,澳洲那种大苹果,可以么?” “……好吧。” 哈!没错,他这个人就是容易心软,说到底我们现在还存在着合作关系吧。其实我真的不在乎拍戏,我在电台做DJ,平时接广告的配音工作,有时候一天下来八个job,就赚它一两万,根本不愁吃不愁穿,我又不是那些无知少女做梦当明星,为什么要抛头露面呢?再说,这种小成本电影能有多大作为? 那天去黄竹坑医院看他拍戏,原来开拍了两天还没找到女主角,这也可以?我跟监制聊了一会儿,还是不想接,意思不大嘛,你看剧本重点在男主角身上我有什么发挥?而且男主角又不帅。监制极力挽留,说等导演拍完这个镜头来给我讲故事,我这时才看见他在灯光通亮的走廊那边,刚大声叫:“Cut!”然后跑过来,接过收音师递给他的耳筒戴上,副导演等人都围拢在他身后一起看监录器的Playback,他那种全神贯注于工作的表情看得我迷了,他竟全没发现我在身边。 这个戏我接了,当场我就跟他说:“是为了你我才接的。”拍了两组戏刚好遇上过年,要停工五天,我忘了是谁约谁的,总之一停机,我们便分别开车到西沙茶座吃消夜,到凌晨一点多,他送我回家,真巧!家里停电了,这是从没发生过的,他顺理成章地留下来了。天凉了,暖炉又没电,大家拥着被子坐地毡上,靠着沙发喝红酒,屋子里到处点了蜡烛,楼下我们两部车泊在一起…… 接着几天除了团年饭他回去了两三个小时,我们几乎全在床上过,我记不起还有做过其他什么,啊对了,我说口渴了,天寒地冻他光着身子到厨房倒水给我。天快黑了,他到楼下电表箱检查保险掣,我在楼上按电灯开关,我大声叫,他也大声叫: “行不行——” “不行——” “行不行——” “行啦!亮啦——哈亮啦!” 年初四,我们躺在床上聊天,不知怎样谈起来的,我们交换了恋爱史,我要他先说,他坦白说了跟初恋的女朋友分手之后,一直还爱她爱了十五年,后来又见面,她结了婚生了孩子仍偷偷来往。 “现在呢?” “都过去了,我想结婚,想安顿下来,从外国回来之后特别想。” 至于我的第一次可没那么浪漫,因为父母是军人,我在广州军区长大,小时候已经和邻家小孩一起躲起来看七、八级的参考片,对性一点幻想也没有,以为很简单,不料在公园给男朋友亲个嘴就晕了,真的晕倒了,完全不省人事。 “但试过之后也不觉得什么,你知道么?做那个我感觉不大,舐我才行。” “舐你?” “下面!很多中国男人都不愿意,说会倒运什么的,压根儿是大男人主义作祟。所以我找男朋友绝对不会再找大陆男人的,没文化!不懂享受!” “什么时候开始你享受……‘这个’的?” “什么‘这个’的!你这样说就是有偏见!” “我没有,我不懂而已。你是看那些参考片学的么?” “不是,一个日本男朋友教的。他的普通话说得还不错,我们是打高尔夫球认识的,他来中国做生意,有点像松田优作,你应该知道《黑雨》那个松田优作吧。唉,他的舌头是特别构造的,他说,什么女人只要在他手上,一定能让她高潮的,这种男人才是真男人。” “是么?” “当然!他什么也很讲究,很会吃,穿的都是名牌,不是说用名牌就是虚荣,名牌质量好,有设计有品味。我家里每一件衣服、鞋子全是名牌,这个你真的要学学。” “谢了,我还是喜欢自己这样子。” “就是!你就是主观!固执!我可从来没有跟搞艺术的男人拍过拖,你听听人家的意见嘛,难道我害你吗?” “好了好了,那你为什么不嫁到日本去?” “他自己结婚了,结了婚还想跟我上床,我才不!当时我也有男朋友了,还是个万人迷。” “是足球明星?” “是明星,以前是打band的,很红,很多女歌迷的,个子又高长得又帅,也是打高尔夫球认识的;他最近离婚了,嘻不说了,再说你会猜到是谁的了。我那时候年青嘛,很爱玩,最多曾经同时间有六个男朋友,真是一天跑几场的……噢!我说这些你不介意?” “不。” “真的?” “那对上一个男朋友呢?你为什么跟他分手?” “你肯定我已经跟他分手了?” “噢!” “哈哈,分手一整年了,他是搞电脑的,外国读书回来,家里很有钱,长得也不错,我所有的男朋友都有五呎十一以上的……可惜呀,他是个自闭症,性冷感的,整天在房间对着电脑,拿着个什么东西,Click呀Click呀,敢情是辐射影响没了性欲。我跟他吵架,他也不跟我吵,多没趣,有一次我气了他又不送我回家,最后他弟弟送我,他弟弟放暑假从美国回来,十五岁已经很高大,一直很喜欢我,叫我姐姐的,不过那是不可能嘛。那晚上……我跟他做了。” “什么!” “什么什么的?我还算有良心了,我叫他别爱上我,回美国读书吧。” “嘿,又是十五岁……” “你又怎样了?女朋友结了婚有丈夫有孩子你还?” 本来还有一天才开工的,我们可以多待一天的,可他已经走了。有什么好生气的,艺术家真麻烦,又讲尊严又讲原则,心里很多奥秘的。这三、四天直到我进医院也没联系了,男人应该有风度先打电话道歉嘛,谁对谁错有什么所谓! 他一走又停电了,真是活见鬼!我心里思谋,难道那东西又回来了?它回来我一定知道的,我屏息着听了好一会儿,感觉了好一会儿,没有。我虽然一个人住,可我不怕,只是半夜醒来的时候,身边有个伴就踏实了。他其实也蛮可爱的,可能当导演精神压力大,半夜做噩梦惊醒了,会马上抱住我,很肉紧地亲我,把我脸上眼上全吻遍,便又很快地安睡,我也会很快地安睡。这不就说明了吗?他根本很需要一个女人。 所以嘛,嘻,他还是回到我身边来了,老老实实地提着塑胶袋,塞满了毛巾、葡萄适,当然还包括澳洲大苹果啰。我也千万提醒自己,这次要好好对他,不让他走。我说一个人很闷,想他晚上留下来陪我,私家房可以补些钱,加一张临时床。 “这就是私家医院的好处,所以我从来不进公立医院的,贵的一定是好的,我上次住了三天,结账两万七千多……” “你不舒服,可以不谈钱吗?” “噢,嗯……我有点饿了,麻烦你替我把苹果洗一洗好么?喂……你有没有想我?” 不见面才多久啊,他已经变得很憔悴,他看着我,看了很久很久,好像眼睛有点湿。我们一下子又疯狂了,一下子又烧起来了,也不管天崩地塌,他急得拉下了裤便顶上来。 “不!不!亲我,亲我……” 他真好,真乖,二话不说便埋了头在我下面……在被子下面,把我的里里外外都翻出来了,挑出来了,我感到很软很暖很湿很温柔,一碰到我几乎就唉……它愈摇愈快,噢,突然横着扫我不行了我……这时,怎么说也没人信,就那么巧!门突然打开,巡房的护士进来了,他立刻坐起来,脸通红了,一时间表情不懂怎么调整,护士也茫然瞪着,我的心在怦怦跳,有十几秒好像世界停止了,我发觉他嘴巴湿津津的,样子傻乎乎的,忽然感到了一辈子的幸福。 第二天他开车来接我出院,我看着他开车时的侧面,架了眼镜,时不时想笑,我问他笑什么,他反问我笑什么,原来我一脸都在笑,只是没笑出来。 我住的是西贡那种丁屋,他也是住郊区的,同样感到住大厦像被困在笼子里。我愈来愈发觉我们是同类人,都是娱乐圈的,都是一个人住,彼此的过去都一样复杂,只是他太悲情,太“阳春白雪”,好像偏要跟钱过不去。我听说眉头连起来的人心事多,三十岁前不开运,他就是。 “你一个女孩子住这么僻的地方不怕么?” “怕什么?” “没什么。” “你觉得这屋子有问题,不然它不会无缘无故停电,是不是?真迷信?” “我们这一行不可能不迷信的,电影圈其实也是偏门之一种,很靠运气,但运气总是反覆无常的,你控制不了。我以前不信,近两三年不能不信了,你没碰见过当然不信。” “你怎么知道我没碰见过?” 大约半年前我第一次进医院也是莫名其妙的,起初不知道原因,当然现在也不能证实。我搬进来一个月不到,常常听到很沉重很沉重的脚步声,重得连地皮也有点震,真的!在楼梯间传出来的,有时也在我放衣服的小房间里。有一晚深夜有人敲门,我当然问清楚才开门,原来是隔壁的鬼佬,问我是不是在鎚东西,他也听到呀,怪那么砰!砰!砰砰的……之后我一直精神不好,小时候的哮喘早治好了,那时又复发,又头晕,来月经就更痛个死,以前不会的。我那个电脑男朋友也无缘无故跟我分手了。 “不会无缘无故的……” “你别插嘴好不好?总之那阵子事事不顺利,连电台的工作也丢了,要不是妈妈在美国每个月从外公的遗产里拨给我生活费,我真要跳楼了。 “后来,有一个晚上我睡觉嘛,突然又听到脚步声,‘它’很少进我房间来的,好像还是头一次,我感觉到它就在身边,我一动不能动,只是不停地发抖,然后被子就升起来,停在空中大概……大概离身体高一点点……我感觉有很多毛,很臭,想叫又叫不出来,还好再没事发生了,第二天我就进了医院。” “你觉得有很多毛?什么意思?” “你听我说下去吧。医院验不出任何毛病,连哮喘也诊不出来,没办法,我只好暂时住朋友家,请和尚还是道士做法事了,以为没事啦才搬回去——你抱着我好不好?你抱着我我才说下去——信不信由你,突然间啪一声,全屋停电了,阴阴寒寒的,但是没听到脚步声,我反而真好害怕了,不过最后又没事发生。 “跟着三几个月也没出什么情况,开始又有广告公司找我配音了,有一天坐地铁碰到一个熟人,是练气功的,她出奇地站定了看我,觉得我的面很灰,我说不嘛?她硬把我拉去见她师父,那地方是在一幢旧楼里,大厅供了个神坛,拜什么我可不懂,当时有十几个徒弟在练功,师父见了我神色也凝重了,叫徒弟们别练了,他不让我坐,屈指一算然后告诉我: “这不是鬼,是妖,是一头大猩猩……” “哈哈!哈!猩猩……哈哈!” “你别嘛,喂!你这是什么态度?不准笑!喂!你笑够了没有?” “对不起对不起,我懂啦,That'swhy脚步声像打雷了,哈!” “师父说它原来是住那间屋子的,我来了佔了它的地方,不过它喜欢你,没害你之心,它自己搬到小房间去。师父见我半信半疑的,便向徒弟们说:‘你们过来,见识一下吧。’接着便念念有词,我只听到一句‘仙凡异路’,不就是说妖怪不能跟人在一起么?他化了一道符,我的左手竟然不由我控制自己挥动起来,那角度不可能做得出来的,就是很激烈地在动,想停也停不了,我全身发烫,累死了,真受不了了,师傅大声向它说:‘你走吧!这个人跟你无怨无仇,这样下去是作孽,祖师爷不会饶你!’那妖怪像小孩子一样顽皮不肯罢休,我的手再这么猛挥乱舞就要断掉了。师父叫他的一个徒弟过来,然后在他身上不晓得作弄了什么,那徒弟的手开始动啦!代替了我啦!这时候师傅就跟它讨价还价,师父说要收它,那么它便千年道行一朝丧了,最后还是谈不拢。师父拿出一个布袋,作了法,说也奇怪,布袋本来是空空的,在徒弟的手上一拖便收了,布袋居然平白在鼓动,像有什么东西在里面撑。那徒弟脸色惨白,一身是汗,其他人上前扶着才没有倒地。师父跟着单独问我有没有怀孕,他就是担心那次它掀我的被子,若种下了魔胎就手尾长了……你怎么了?不相信?真的!喂,你以为我在编故事?” “没有,我只是觉得,人的一生真是太复杂。” 他就是这样,本来很开心很好玩的,好端端他就来这个,好像哲学家沉思什么的。这次再进医院,家里又停电,是不是又有什么东西作怪我不知道,现在有他在身边我可不管了,半夜醒来他要生要死的亲我,我就感到很安全很甜蜜。我什么也不用想,不用想东西是最舒服的了……我也真的很需要一个男人。剩下来我只有两组戏,我开始有点不舍得了,他安排在最后一天在重庆大厦内拍床上戏。有时候我会想他是不是在利用我,希望我在电影里为他“牺牲”。可惜那个男主角我完全没感觉,怎么能抱住他亲热?不行,NG了几次,他只好先让替身上场,看着那女孩在私处贴胶布贴得多委屈,轮到我拍最后一个镜头的时候,我突然哭了,抽抽答答控制不住眼泪,工作人员都静下来,我说对不起便立即崩溃了,他在我身旁,想抱抱我也不行,我知道他对我好,从他的眼神我看得出,这已经足够。 那晚上我们在床上都完全豁出了自己,如果他是男主角,早上就不用那么折腾那么尷尬了。我知道我脾气不好,我也想学学温柔,在军区家庭长大的,从来只有别人迁就我,可现在我为他剥橙皮,八块钱一个最贵的橙,还细心把筋挑掉。晚饭我看电视他看书,倒真像一对夫妻啊!从美国回来,他住在月租三千九百的村屋里,性格变得愈来愈孤僻,每次拍拖都想结婚,却又结不成。 “也许我是想有孩子吧,最好是女儿,我喜欢女儿,女儿很贴心的。好像说有一年我去西安工作,北方九月突然变冷,可还没有暖气,我病倒了,躺在酒店床上胡思乱想,我想如果我有个小女儿,现在打电话给我,撒娇说:‘爹哋,你什么时候回家呀?你回家吧。’那我什么都不理,一定马上回家……” “那你可以不结婚的,找个女人生不就行了,一定有女人想替你生的。” “不,我想自己有个家,有个家,人在这地球上才有根,漂到那里去也有根了。” “谁不知道?但结婚是很难的,这世界上好男人太少了,是好男人的话早就结婚了。香港很现实的,我可不会嫁给一个赚钱比我少的男人,我会看不起他的——” 这句话我冲口而出,我不应该这样说,起码不应该在他面前说。 “你真的这么想?钱真的这么重要?” “这有什么错?我说的是实话!” 也许我们的价值观人生观真的很不一样,他居然这就生气了,一声不吭自己进房间睡觉,你说是不是很荒谬,我说真话他不爱听,我不会骗人,我犯不着! 我这次已经改变了很多,难道要我跪他拜他不成?我情愿在沙发上蹲一个晚上,没了男人我不会死! 跟着两个星期他一通电话没给我,我从来没有这般委屈过的,我约他剪片完了去大围消夜。有一家大排档的椒盐瀨尿虾很好吃的,你看,我连大排档也不嫌弃,还替他倒酒、剥虾壳,只差喂他吃而已,他还在憋气,要走,我急得哭了,我真有点不要脸! “你不要我啦?” 那晚上我还是主动逢迎他的,可他无论如何就是不肯亲我,他说我只是喜欢男人低头,说穿了不过是一种心里上的高潮。 第二天我没醒来他已离开,走就走吧!我知道他不会再回来了,这是他的损失,我从来没对男人这般好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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