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品介绍

花儿与少年:再也回不去了,那藏着最美好时光的地方


作者:严歌苓     整理日期:2015-11-27 19:01:39

花儿与少年,是*理想的爱情花儿与少年,有*美好的时光而那别致的一吻,谢了花儿,白了少年头
  为了一个不可思议的理由分裂
  又以一个不可思议的形式重组
  我们究竟要走到哪里,走多远,才能找到幸福?
  
本书简介:
  徐晚江,小说的主人公,一个在物质与精神的漩涡中挣扎的女人。她和丈夫同为军区舞蹈演员,虽然贫苦但却是幸福的一对,为了让一家人过上像样的生活,她与丈夫商量离了婚,嫁给了偶遇中结识的、有钱的美国老男人,十多年间,她不动声色地挣钱把丈夫和孩子都移民到了美国,在潜意识中他们期望攒钱买上自己的房子然后踢开老男人,过上属于自己的物质富裕的生活。但是,事实上他们做不到,丈夫花光了妻子的钱却投资失败了,只好失落地回国了。而晚江却得继续在绝望中煎熬,为了女儿或者她自己也不知道的什么。
  作者简介:
  严歌苓,著名旅美作家、好莱坞专业编剧。出生于上海。一九八六年加入中国作家协会,一九九○年入美国芝加哥哥伦比亚艺术学院,攻读写作硕士学位。严歌苓二十岁就开始发表作品,先后创作了《少女小渔》《天浴》《白蛇》《一个女人的史诗》《第九个寡妇》《扶桑》《小姨多鹤》《赴宴者》《寄居者》《金陵十三钗》等一系列优秀的文学作品。她的作品充满鲜活的生命力,具有强烈的故事性、画面感,其生动流畅的语言,细腻准确的描写,引起了海内外读者的广泛关注,深受各界好评。
  目录:
  花儿与少年
  倒淌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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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即使曾是“花儿与少年”那样天造地设的爱人,“错位归属”也使他们不可能旧梦重温。情在义也在,回到原先位置的却已是陌生人。
  ——严歌苓
  二十一世纪的雷雨。
  ——文学评论家李敬泽一
  徐晚江心想,死也得超过这个,省得他老回头对她挤眉弄眼。
  这人至少一米九的个儿。二十五岁,或更年轻些。晚江断定他不比九华年长多少。她紧咬上去,与他之间仅差五米。不久,四米、三米。她已超过了一个四十岁的红发男人和一对女同性恋。海水正蓝,所有长跑者都被晚江杀下去。只耗剩了“一九○”。
  她的两条腿非常优秀。谁若有稍好的眼力,会马上识破:这是两条被从小毁了又被重塑的芭蕾舞腿。
  “一九○”又一次回头。他向晚江眨动一下左眼,飞快一笑。他的五官猛一走样。晚江知道,她自己的面容是也忽丑忽美。每个长跑者的面孔都是瞬间这样,瞬间那样,飘忽无定。
  只差两米了。晚江拿出当年上弹板助跑的速度。“一九○”听着她柔韧的足掌起、落,起、落。他认为不妨再给一个勾引的微笑。谁让她找死?她这样死追他,不就是猎物追猎手吗?不如再进一步逗逗她。他让她超了过去。
  现在是猎人追兔子了。晚江想,这下你别想再往我胸脯上看,变相吃我豆腐。
  “一九○”总算领教了晚江的实力。他动真格的了,撒开蹄子狂奔,打着响鼻,碗口粗的喘息吹在晚江后脑勺上。晚江绝不能让他追上来,跟她并肩前进。那样瀚夫瑞会误会他年轻的妻子和“一九○”的金发青年勾搭上了。
  前方是那个古炮台。转过弯后,就彻底安全了。瀚夫瑞即便用望远镜,也休想继续盯梢。晚江只能用长跑甩掉瀚夫瑞。否则他可以全职看守她,他把它看成两情相守。十年前,他把晚江娶过太平洋,娶进他那所大屋,他与她便从此形影不离。他在迎娶她之前办妥退休手续,就为了一步不离地与她厮守。晚江年少他三十岁,有时她半夜让台灯的光亮弄醒,见老瀚夫瑞正多愁善感地端详她。如同不时点数钞票的守财奴,他得一再证实自己的幸运。
  此后,瀚夫瑞果真说话算话:跟着晚江上成人学校,她学英文,他修西班牙文、修音乐史、美术欣赏、瑜伽,有什么他修什么,只要他能和晚江同进同出。他一生恶狠狠工作,恶狠狠投资存钱,同时将大把时间储下,多少钟点,多少分秒花销在晚江身上,都花得起。何况他认为晚江疑点颇大,甚至有“前科”。“前科”发生在进成人学校第二周,晚江班上的老师临时有急事,晚江就给同班的墨西哥小伙子约到咖啡室去了。等瀚夫瑞心如火焚地找着她时,那墨西哥小老乡着迷地盯着晚江跟瀚夫瑞打招呼:“您的女儿真美丽。”往后瀚夫瑞更不敢大意。直到晚江的女儿仁仁开始上学那年,晚江对瀚夫瑞说:“明天早上我要开始长跑了。”瀚夫瑞说:“长跑好啊,是好习惯。”第一个早晨晚江就明白,瀚夫瑞根本不是对手。在三四百米光景,他还凑和跟得上她;到了五百米,他惨了,眼睛散了神,嘴唇垂危地张开。他深信自己会猝然死去,并在晚江眼里看到同样的恐惧。那以后,他就在四百米左右慢下来,眼巴巴看晚江矫健地撒腿远去。
  那以后,晚江就这样沿着海湾跑,投奔她半小时的自由独立。
  废弃的炮台出现了。晚江开始减速,为全面停止做准备。对身体的把握和调控,晚江太是行家了。十岁开始舞蹈训练的晚江,玩四肢玩身板玩大的。“一九○”大踏步超过去,人渐渐没了,脚步声却还在炮台古老的回音里。不一会儿,红发男人也赶上来。晚江想,他们你追我赶往死里跑图什么?他们又不缺自由。
  女同性恋两口子也赶上来了。
  晚江进一步放慢速度。他们这么鬼撵似的跑,又没人等在前头。而晚江是有人等的。很快,她看见九华的小卡车停在一棵大柏树下。晚江和九华从不事先约定。九华若时间宽裕,便在这儿停一停,等等她。他上班在金门桥那一头,晚江跑步的终点恰在他上班路线上。九华若等不及,走了,她也会独自在这里耽误三十分钟,从瀚夫瑞的关爱中偷个空,透口气。
  九华见她过来,摇下车窗。她一边笑一边喘气。九华赶紧把一块旧浴巾铺到绽了口子的座位上。
  “一九○”此刻折了回来,水淋淋地冲着晚江飞了个眼风。但他马上看到了九华。心顿时凉了下去。他心凉地看着九华为她拉开锈斑斑的车门,她钻了进去。在他看,这个漂亮的亚洲女人钻进了一堆移动废铁。他把九华当成她相好了。
  九华摘下保温瓶上的塑料盖,把滚烫的豆浆倒进去,递给晚江。九华住在新唐人街,那儿不少糕饼店卖鲜豆浆。晚江问他昨晚是不是又看电视连续剧了。他笑着说:“没看。”晚江说:“哼,没少看。”
  九华说:“就看了四集。”
  “就看了四集?实在有工夫,读点书啊。你一辈子开卡车送饭盒?”
  九华不接茬了。他每次都这样,让她的话落定在那里。九华是没有办法的,他不是读书的命。
  晚江也明白,她说这些是白说。每回话说到此处,两人便有点儿僵。一会儿,她开始打圆场,问他早晨忘没忘吃维生素。又问他跟他爸通了电话没有。九华就是点头。一点头,头上又厚又长的头发便甩动起来,便提醒了晚江,这是个缺乏照应的孩子;二十岁是没错的,但一看就是从家里出逃,长荒野了的男孩。
  晚江从裤腰里摸出几张减价券。洗衣粉一盒减两块钱,比萨饼减一块,火腿减三块。九华接过去,在手里折来折去地玩。晚江慢慢喝着烫嘴的豆浆,不时从远处收回目光,看他一眼。九华比六年前壮实多了,那种苦力形的身板。他很像他爸,却还不如他爸俊气。她一再纳闷,仁仁跟九华怎么可能是兄妹。
  六年前,瀚夫瑞和晚江把九华从机场接回来,路易正张罗着挪家具,为九华搭床铺。他以那永远的热情有余、诚恳不足的笑容向九华伸出手:“Wellcome,Howareyou?”
  九华信中说他一直在念英文补习班,此刻嘴里却没一个英文字儿。
  瀚夫瑞见两个将要做兄弟的陌生人开头就冷了场,便慈父般的低声对九华说:“别人说‘Howareyou’时候,你该说:‘Fine,Howareyou?’或者:‘Verywell.Thankyou.’记住了?”
  九华用力点头,连伸出去给路易握的手都憋成了深红色。他在自己卧室闷坐一会儿,不声不响到厨房里。晚江在忙晚饭,他替她剥蒜皮,削生姜,洗她不时扔在水池里的锅碗瓢盆。晚江不时小声催促:“往那边站点儿……快,我等这锅用呢。”他便闷头闷脑地东躲西让,手脚快当起来,却处处碰出声响。晚江冷不丁说一句:“把Soysauce递给我。”他不懂,却也不问,就那样站着。晚江怜惜地撸他一把脑袋,挤开他,悄声笑道:“哎呀闷葫芦。记着:酱油叫Soysauce。”她把酱油瓶从吊柜里够下来。他眼睛飞快,偷瞟一眼酱油瓶,用力点点头。
  “发一次音我听听。Soysauce──”
  他抿嘴一笑。晚江歪着头看着这半大小子,微笑起来:“不难嘛。你不肯开口,学多少年英文还是哑巴。”她目光向客厅一甩,嗓音压得极低,“人家路易,讲三国语言……”但她马上意识到这样对比不公正,挤兑九华。她把手掌搭在他脖梗上,动作语气都是委婉慈爱:“咱们将来也上好大学,咱们可不能让人家给比下去。咱们玩命也得把英文学好喽。”
  九华点了几下头,缓慢而沉痛,要决一死战了。他十四岁的体格在国内蛮标准,一到这里,显得又瘦又小,两个尖尖的肩头耸起,脚上的黑棉袜是瀚夫瑞打算捐给“救世军”的。袜头比九华脚要长出一截,看上去少了一截足趾。晚江又说:“盐叫Salt,Salt。”
  他以两个残畸的脚立在豪华的大理石地面上,无地自容地对母亲一笑。
  “你看妈三十八岁了,还在每天背新单词。”晚江指指冰箱上的小黑板,上面记着几个词汇。“你学了几年,一个词也不肯说,那哪儿行啊……”
  他点着头,忽见晚江又把一个锅扔进水池,得救一般扑上去洗。
  晚江看着儿子的背景。他在这一刹那显得愚笨而顽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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