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没有爱上你,我将会走进谁的世界,是否爱上一个和你一样的人? 如果没有爱上你,婚姻之城里,灵与肉的对抗,是否只剩无望的妥协? 欲说还休的谎言和悲喜莫辨的眼泪,这一切,只因爱上的是你! 婚姻,除了男女欢欲、柴米油盐,更应该多些理解与包容。 丰满的理想也许会被凌厉的现实撞击得七零八落,但是爱一个人,还是要用尽全力的。 本书简介: 《如果没有爱上你》讲述了一场婚姻保卫战中的自我救赎。三段沉沦挣扎的情感往事,展现成人的世界里,最真实的爱与最真实的痛。他们为纠缠而生,挣扎绞杀;她们为救赎而眠,吞噬沉沦。 如果没有最初的爱,如果没有爱上对的人,在名利欲望边缘徘徊的人们,如何坚守婚姻的承诺? 作者简介: 张军山,文坛“酒中人”。 生于酒泉,闻于大漠。边陲强悍的风沙和旷野辽阔的星辰,成就其收放自如、雄厚硬朗的文风。已公开发表作品150万字,发表中短篇小说、散文、诗歌40余篇,出版长篇小说《现官》《尊严》《朱墨》等。 其中《现官》自2010年出版至今稳居当当网“职场”畅销榜及年度畅销榜榜单,并在盛大文学2009年举办的“全球华语小说原创大赛”中被评为“职场类”十强作品。《尊严》《朱墨》均在出版当年成为畅销小说。 目录: 第一章别恋 幸福是一种感觉,是人的欲望阶段性的满足;它是你用普通人的心态去打量当下生活时的一种踏实感。 第二章相逢是痛 权力表面上看起来光鲜亮丽,却只是别人强加给你的一个光环而已,它本身不会一辈子发光。 第三章请不要在我的世界随意进出 短短的十几行文字,她读着却如行走在千沟万壑之间,难以抑制汹涌的泪水。 第四章无法爱你在别处 她觉得眼前这一切都不属于自己,她只是游离于这个美好世界之外的一叶孤舟,在汪洋大海上飘浮,找不到彼岸。 第五章暧昧有毒 沉默,沉默。似乎只有沉默,才能让这个世界变得更加和谐。 第六章只身沉沦在这温柔里 那年冬天,他也是这样紧紧地搂着她,畅想他们的未来,可一切美好的未来,最终被现实碰撞得支离破碎。 第七章因为爱你,所以离开 望着望着,泪水竟模糊了视线。他的存在带给别人的究竟是什么?幸福,快乐,还是伤害? 第八章失控第一章别恋 幸福是一种感觉,是人的欲望阶段性的满足;它是你用普通人的心态去打量当下生活时的一种踏实感。 第二章相逢是痛 权力表面上看起来光鲜亮丽,却只是别人强加给你的一个光环而已,它本身不会一辈子发光。 第三章请不要在我的世界随意进出 短短的十几行文字,她读着却如行走在千沟万壑之间,难以抑制汹涌的泪水。 第四章无法爱你在别处 她觉得眼前这一切都不属于自己,她只是游离于这个美好世界之外的一叶孤舟,在汪洋大海上飘浮,找不到彼岸。 第五章暧昧有毒 沉默,沉默。似乎只有沉默,才能让这个世界变得更加和谐。 第六章只身沉沦在这温柔里 那年冬天,他也是这样紧紧地搂着她,畅想他们的未来,可一切美好的未来,最终被现实碰撞得支离破碎。 第七章因为爱你,所以离开 望着望着,泪水竟模糊了视线。他的存在带给别人的究竟是什么?幸福,快乐,还是伤害? 第八章失控 她感到无边的压力朝着她挤压过来。有时候,她想还不如回到那个无知的梦里去,永远不要醒来。 第九章无处可逃 属于你的,终会在某个不经意的时刻走向你;不属于你的,命中注定只能成为你故事里的过客。 第十章只要最后是你,就好 走到今天,我才发现,那个在爱的路上等我的,永远是你。 张军山的作品总是在质朴的叙述中,流淌着另类的对生活的观察和体悟。他善于用温润的情怀、浓浓的暖意,去解读别人忽略的一些东西,撞击读者内心最柔软的地方,从而达到揭示小说主题的目的。 ——唐达天(著名作家《一把手》《二把手》《野心》等) “遵从内心的选择”——是这部小说闪耀的一束独特的亮光。当下社会,如何既能遵从内心的选择,又不背离伦理道德和社会现实的底线,是这部小说所揭示的大主题。值得一读! ——黄晓阳(著名作家《二号首长》《高手过招》《幕僚》等) 写作家的小说少,张军山的这部小说,揭开了作家内心隐秘的盖子。我更喜欢小说中老六这个人物,商界精英,千万富翁,却不张扬,不显摆,在他身上,让我们更多地感受到了人性善的火光。 ——许开祯(著名作家《省委班子》《河流》《关键运作》等)张军山的作品总是在质朴的叙述中,流淌着另类的对生活的观察和体悟。他善于用温润的情怀、浓浓的暖意,去解读别人忽略的一些东西,撞击读者内心最柔软的地方,从而达到揭示小说主题的目的。 ——唐达天(著名作家《一把手》《二把手》《野心》等) “遵从内心的选择”——是这部小说闪耀的一束独特的亮光。当下社会,如何既能遵从内心的选择,又不背离伦理道德和社会现实的底线,是这部小说所揭示的大主题。值得一读! ——黄晓阳(著名作家《二号首长》《高手过招》《幕僚》等) 写作家的小说少,张军山的这部小说,揭开了作家内心隐秘的盖子。我更喜欢小说中老六这个人物,商界精英,千万富翁,却不张扬,不显摆,在他身上,让我们更多地感受到了人性善的火光。 ——许开祯(著名作家《省委班子》《河流》《关键运作》等) 我通过张军山的文字,真切感受到他创作背后的人性美。人性美是指人的求真、向善,张军山的文品和人品达到了高度的统一,他是一位文品和人品俱佳的作家,我甚为欣赏。 ——果红(著名作家《银行行长》《银行行长2》《欲望传奇》等) 第二章相逢是痛 3 子娟坐在梳妆台前,将额头的刘海用指尖轻轻挑过,细细欣赏,白净的脸庞,微微透着红晕。如果不喝酒,子娟的脸就像打磨好的和田玉,光洁透亮,没一丁点儿瑕疵。都三十多的人了,眼角竟连一丝鱼尾纹的迹象都没有,即便是素面朝天,也没有,好像岁月遗忘了她似的。一套粉底红花的真丝睡衣,包裹着她修长的身子,还有那生过孩子却仍饱满高挺的胸。 子娟深深地叹了口气,倒不是因为王国伟经常加班。他加班,对子娟来说,已习以为常。过去,子娟还为此烦恼过,自从阳阳出生后,她倒希望他天天加班,好留自己一个清静。她甚至希望王国伟永远都不要再出现在她面前。多少个夜晚,她就这样,定定地看着自己的身体,纠结,痛苦。每每想起秦风,整个身体就变得疯狂地空洞,像被挖走了五脏六腑一般难受。这样想着,她便莫名地恨起这镜子,顺手抓起一只玻璃杯,想毁灭它。她甚至想跟镜子一起毁灭。举起的瞬间,握着杯子的手停在了半空里。过了一会儿,又慢慢地放回原处。她出了卫生间,进了儿子的卧室,看着儿子甜甜地酣睡,小嘴里还不时“妈妈、妈妈”地呢喃。子娟眼里汪满了泪水,在儿子与自己的幸福之间,她最终选择了儿子的幸福。她抹去泪水,把儿子露在外面的胳膊放进被子里,然后摸摸儿子红红的小脸,在额头上轻轻地亲了一口,才关灯出来。 这时,客厅的电话响了。 黑夜里。偌大的客厅。铃声像冬天原野上的狼嗥。刺耳,寒气逼人。她看着客厅里影影绰绰的家具和盆花,像站立着许多高矮不等的人。身体不禁颤了一下,随即,一股冰冷的东西从脚底冲上了头。她猛摁一下墙上的开关,一次没摁开,第二次才摁开。紫色的水晶灯顿时将客厅照亮,她紧紧地抱着双臂,远远地望着那部红色的电话机,腿脚却重得挪不开步。她知道电话那头的人是谁,走到电话机跟前,铃声突然消失了。 她还没有转过身,就听见放在卧室的手机开始叫了。子娟不慌不忙地又返回卧室,拿起手机,看着来电显示,心里像揉进了一筐猪毛。想发火,骂人。她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她只要一看见手机上“王国伟”这三个字,情绪立马变得糟糕起来,就像阳光明媚的天空突然间乌云滚滚。她为了不让自己的心情变坏,便将“王国伟”的名字从手机里删除。名字可以删除,可电话号码却删不掉。只要一看见这个号码,她就莫名地生出许多厌恶来。 如果王国伟不是她老公,早被她拉入黑名单了。因为还是老公,子娟不能不接他的电话,不能不在外人面前表现出亲密恩爱的样子。 手机一接通,子娟还没顾上说话,王国伟已抢先说了,口气有些生硬,“你这会在哪儿?” 子娟淡淡地回道:“我在家啊!” “呵呵,我刚打座机怎么没人接?”王国伟轻蔑地笑了一声,语气柔中带刚。 “我就是在家呢!你有事吗?没事挂了。”子娟冷冰冰地答,语调升高了。她说着,瞥了一眼窗外,不知什么时候下起了雨,窗玻璃被雨水敲打着,发出啪啪的毫无节奏的响声。仿佛这雨滴敲打在自己的心上,疼痛,纠结,无望。 如果说婚姻是女人的一辈子,那么,子娟已毁了自己的这一辈子。 虽然见过子娟的人,都说她长得像白玉兰似的,且性格开朗,温柔,还有一个幸福美满的家。每每这时,她都微微低下头,惨然地笑笑,并不接话。谁又曾知道她内心的痛苦。谁又知道她在守寡。人们看到她与王国伟的幸福美满都是她演给外人看的,真的很累很苦。子娟常常会想起上大学那会儿,秦风说她脸上最好看的不是眼睛,也不是鼻子,而是嘴巴。想起秦风的话,子娟嘴唇动了动,止不住笑开了。 每每这时,子娟都会撒着娇说:“讨厌!嘴巴有什么好看的?”秦风就会动手动脚,说:“你看……”说着,就拿指尖在子娟嘴唇上轻轻划过,一圈又一圈。子娟只觉得心跳加快,身体出奇地空得难受,心也跟着秦风指尖的游走,麻麻的,酥酥的,快要融化了。子娟闭着眼,正在享受秦风指尖运动带给她的无限快感。就在这时,秦风的手指停了下来。子娟有些失落地睁开眼,打了一把秦风还没有完全收回去的手背,“讨厌死了!” 子娟一想起秦风关于她嘴唇的评价,只记得那如痴如醉,比做爱还享受的感觉,而评价的话却一个字都想不起。这一切,都仅仅是留存内心最美好的回忆,再也不会回来了。而造成她不幸婚姻的不是别人,而是自己。那时候她不谙世事,当王国伟以不可阻挡的力量向她,不,准确地说是向她的父母发起爱情攻势的时候,她似乎是被无数双手推着走进了婚姻的坟墓。这倒也罢了,可万没想到王国伟竟然是一个伪君子……他娶她,完全是为了利用她父亲高高在上的职位……不想了,每每想起王国伟的所作所为,子娟的心就要重新流一次血。她躺在床上,用手机登录QQ,痴痴地望着“石头”的头像发呆。 此时,秦风正趴在书房的电脑上,望着“雨花石”灰色的头像发呆。一阵阵孤独和无助袭遍全身,仿佛整个屋子都向他压来,让他喘不过气来。只有QQ这个小小的窗口,才能让他透点气。可现在,就连这个小小的窗口里一个美丽的影子,也还是灰色的。 这些日子,他常常借口晚上写简报,躲在书房里跟“雨花石”聊天。他觉得自己跟“雨花石”有说不完的话,诉不完的苦。常常会聊到深夜,两个人谁都不愿意先离开。张思媛几次进来暖暖地说:“老公,很晚了,早点睡吧,明天还要上班呢!” 每每这时,他都觉得自己的心被什么东西绞住了,隐隐作痛。想想曾经多少个日夜,他跟张思媛一丝不挂地缠绕在一起,用身体的交融抵达精神的制高点。可现在,他却在内心抵抗着张思媛带给他的诱惑。他每天晚上有意将时间向后拖着,否则,他怕一不小心,就会掉进张思媛的温柔乡,再也没有抵抗的勇气和力量。这是怎样一种滋味?谁人能懂?也只有“雨花石”能懂。第六章 只身沉沦在这温柔里那年冬天,他也是这样紧紧地搂着她,畅想他们的未来,可一切美好的未来,最终被现实碰撞得支离破碎。 1 “秦叔叔,我妈妈是不是杀人犯?”回家的路上,杨小沫才说了见到秦风后的第一句话。刘亚娟一死,杨小沫就没了妈妈,吃喝拉撒全靠爷爷奶奶,真是不容易。秦风想,如果把黑乎乎的杨小沫带到爷爷奶奶面前,不知会把老人家吓成什么样子,心里该有多难过。他还是先将杨小沫带回自己家,洗了澡,又带到教育局指定的专柜买了一套新校服,这才送往杨小沫回家。秦风转过脸,怔怔地看了杨小沫一会儿,顿了顿,笑着说:“你妈妈怎么可能是杀人犯呢!”“那我们班的林娜娜为啥说我妈妈是杀人犯呢?”杨小沫用疑惑的目光看着秦风。秦风惊讶地问:“林娜娜是谁?”“林娜娜就我们班的。”杨小沫说得很快,“哦,你应该见过的,就住在我们楼上。”秦风哦了一声,问:“你和她关系不好?”杨小沫道:“以前好,现在不好了。”“为什么?”“她骂我妈妈是杀人犯,然后,我就打了她。”“为什么要骂你呢?”“我不给她做作业了,她就骂我。”杨小沫噘着小嘴,哼了一声,“以后再也不给她做作业了。”“你为什么要给她做作业呢?”杨小沫鬼鬼地望着秦风,眼睛咕噜、咕噜转着,欲说又止,半天才道:“秦叔叔,我说了,你不要跟我爸爸说好吗?”秦风笑着连连点头。杨小沫摇了摇头:“还是算了吧!”秦风道:“不相信叔叔?”杨小沫叹口气,道:“你们大人说话从来都不算数。”秦风笑道:“我是例外,不信?我们拉钩。”杨小沫嘿嘿地笑着,伸出左手的无名指。秦风用左手扶着方向盘,伸出右手的无名指。“拉钩上吊,一百年不变。”杨小沫这才显得很轻松的样子,压低声音道:“我给她做一门家庭作业,她给我十块钱,我都挣了好多钱呢。”“林娜娜家是不是特有钱?”“他爸爸是大老板,开着宝马。你没见,楼下停的房车也是他们家的。”说起林娜娜她爸爸,杨小沫一下子兴奋了起来,“听林娜娜说,他爸又给她找了个漂亮的后妈。你不知道,她爸爸给她的银行卡里存有好多钱,林娜娜说后面有好多零,她也数不过来。”“钱再多也有花完的一天,学习如果不好,考不上大学,将来有一天,钱花完了,怎么办?只有学习好了,一辈子都会有钱花的。”秦风被杨小沫的话逗笑了,又问,“你爸爸不给你零花钱吗?”“给,我不要。”杨小沫表情凝重地道,“我知道,爸爸眼睛看不见了,再也挣不上钱了,爷爷奶奶又没退休工资,我就得挣钱养活自己。”秦风的心像被突然而来的潮水浸湿了,眼睛也突然湿润了。他怕孩子看见,转过脸去,腾出左手抹了一把,振了振神,又转过脸来,用右手摸摸杨小沫的头。多懂事的孩子啊!不等秦风再问,杨小沫又说:“我奶奶说,市场里的东西都在不停地涨价,日子都没法过了。我想了一晚上,卖的东西都在涨价,我为什么不涨呢。上学时我就跟林娜娜说了涨价的事,然后,她就在班里骂我妈妈是杀人犯,我就打……”“别听她胡说,你妈妈是这世界上最好的妈妈。你一定要好好学习,为你妈妈争光!”秦风不想把事情的真相告诉孩子,毕竟孩子还小。“我妈妈为什么要跳楼呢?她是不是不想要我和爸爸了,所以才跳的楼。林娜娜还说,我爸爸喜欢上别人了,我妈妈才跳的楼。”杨小沫不看秦风,目光深邃地望着远方,像个大人似的。“小沫,你现在还小,一心一意想学习的事就行,有些事,等你长大了就明白了,叔叔现在跟你说了,你也不懂。”杨小沫突然噘着嘴巴,大声道:“谁说我还小,我什么都懂!”停了一会儿,他像是自言自语:“爸爸和爷爷奶奶都说我妈妈是得病死的,可林娜娜为什么说我妈妈是杀人犯,骂我是杀人犯的儿子呢?我想我妈妈肯定不是得病死的,要不,我爸爸的眼睛怎么会看不见呢?”秦风知道在孩子面前讲清楚那些血淋淋的事情,很难。即便说了,他也不明白,还会给他幼小的心灵蒙上厚厚的阴影。于是,笑道:“再不胡思乱想,你现在的主要任务是把学习搞好,将来考上重点中学了,林娜娜就再也不敢骂你了。”“她谁都敢骂,因为她家有钱。”杨小沫说,“老师也不敢管,老是我们班倒数,我都为她害臊。”秦风笑笑,道:“金山银山都有坐吃山空的时候,只有把知识都装到脑子里,那才是真本事。再说,钱再多也是她爸爸的,只有将来自己挣了才算。你以后也不要给她做作业挣钱了,那样也是在害林娜娜,知道吗?”杨小沫点点头。秦风说:“以后你要用钱,叔叔给你,好吧?”杨小沫没吭声。秦风又说:“小沫,你一定要记住,无论发生什么事,都不能不回家,你不回家,知道有多少人为你着急吗?”杨小沫低着头,使劲地点头,道:“我错了,叔叔。”到杨海涛家的单元门口,杨小沫停住脚不动了。秦风问怎么了?杨小沫苦着脸道:“我,我怕……我不上去……”秦风又做了半天思想工作,总算把杨小沫连哄带骗地弄进了家门。杨海涛父母一见杨小沫,一齐扑了过去。杨母已是泪水涟涟:“沫沫,你这几天都跑哪儿去了,把爷爷奶奶都急疯了,你知道吗?”抱住杨小沫上下不停地打量着,又是摸脸,又是摸手,生怕孙子身上会少了一样什么东西。杨父笑着说:“别哭了,找见就好,找见就好。”然后看着秦风笑道:“真是太感谢你了,小秦。”杨母似乎这才发现了秦风,马上破涕为笑,赶忙让秦风坐下,又是倒茶,又是让他先坐着,她马上去做饭,今天一定要吃了饭再走。秦风怕他走了老两口再训斥杨小沫,便跟杨海涛父亲如此这般地交代了一番,说自己单位还有事,方便了一定过来吃阿姨做的饭。秦风回到单位处理了一些事,下班时间就到了。中午没有饭局,他终于可以有个轻松的午休了。领导不在真好!秦风哼着歌下楼开车,一想,回家也是一个人,还要做饭,干脆外面吃点回去一休息完事。他想起东街有个小面馆不错,就踩了一脚油门。停车。进门。一抬头,看见王倩和纪均民两人正面对面坐在最里面的桌子上,聊得眉开眼笑,纪均民不知道在说什么,引得王倩咯咯地笑。秦风犹豫了一下,正准备退出来。王倩一抬头却看见了他,笑声戛然而止。纪均民背对着秦风,还正大声地说着话,觉出王倩表情的异样,便转过身看了一眼秦风,鼻子里发出一声冷笑。秦风又一想,该不好意思的人都没有不好意思,我有什么不好意思呢!索性坐在了靠窗的位置。王倩只是有些尴尬地看了他一会儿,跟纪均民的笑就变得僵硬了,之后再没听见他们的笑声。秦风再没看他们,偏着头望着窗外。窗外除了过往的车辆和人流,再没什么风景,但秦风仍就这样专注地看着,像是在欣赏着《清明上河图》。其实,秦风什么也没看见,眼睛盯着窗外,脑子里却都是王倩曾经和现在的嘴脸。他觉得王倩就是一水性杨花的女人。你说现在的女孩子心理都是怎么了?好好的,不找跟自己年龄相仿的男孩做朋友,偏偏都喜欢结过婚的大男人、老男人。他跟王倩同事了几年,一直觉得这女孩还不错,时时处处照顾着她,没想她是这样一个人。可秦风转念一想,王倩既然已经在他身上刮了20万,为什么突然又送还他?秦风一直没想明白王倩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秦风收回目光,朝王倩望过去,却发现他们刚才坐的桌子空空的,只有桌上的残羹剩饭和几把椅子还在。他苦笑一下,摇摇头。也许他的存在,叫王倩已没有了吃饭的心情。看来心里有鬼的是王倩,而不是他秦风。幸亏他犹豫了一下进来了,要是他自己先退出去,定会叫王倩笑话她肚子里吃了凉西瓜。秦风很快扒拉完了一碗面,回家。看着空空荡荡的房间,他又想起了张思媛。过去,他每天中午一下班,第一眼就看见张思媛在厨房里忙碌的身影,叮叮当当的切菜声。她只要一听见钥匙在门锁里旋转的声音,无论多忙都会跑出来,笑眯眯地朝他问一声“老公,回来了”;而秦风总是一边应着一边换鞋子。等秦风把衣服都换好,洗了手出来,饭菜已端上餐桌。这样的日子,似乎再平常不过了,他从来没有感觉那是一种幸福,而这些日子,他绝大部分时间都不在家里吃饭。每当一回到家,心里就有一种空落落的感觉,他一进门就会本能地朝厨房望去,有时还会情不自禁地走进厨房,冰锅冷灶,一切都恍然还在昨天。曾经平平常常的日子,现在想来,是多么的幸福。而今,张思媛已经不再是曾经的张思媛了,他再也享受不到这种平淡而温馨的幸福了。他突然就渴望起这种日子来了,他多想天天都过这样的日子。他觉得这样的日子,才是踏实的,饱满的。躺床上,却怎么也没有睡意。也许是长时间中午不休息,生物钟已经没有让他产生瞌睡的习惯了。闭着眼,心里却亮堂堂的,想起王倩,想起已被他存入银行的那20万块钱,总觉得王倩不可能轻易地就把挖空心思得来的20万块钱又拱手还给他。这里面一定有猫儿腻。不想了,可眼前又是苏曼玲的影子,她除了经常会发几条亲昵的短信,有好久没给他打过电话了。以前,苏曼玲常来找他,给他打电话,他心里有一种莫名的逆反。当她安静得连个声都不发的时候,他又会突然地莫名地特别想她。他心里想着她,可他又克制着自己不去给她打一个电话。他也不知道自己究竟是一种什么样的心态在作怪。《秦风》杂志在王江河的主持下出了第一期样刊。老六亲自到他办公室来送样刊,让秦风好好给把把关。秦风笑笑,说有王江河把着关,你可以一百个放心。但老六还是要他好好给看看。秦风大致看了一下,整个封面和版式都有了大的调整,确实比以前看起来舒服了很多。封二、封三和封底上都是老六房产公司的广告。秦风的目光在印有一张老六坐在办公桌后面的照片上停住,凝视了半天。老六嘿嘿地笑着:“第一期,没别的单位登广告,就把自家的放上了,你觉得合适吗?”秦风心里是不想让老六把自己的照片放杂志里,可他想了想没吭声,说:“挺好的。只是我觉得封底就不要放广告了。”老六嗯嗯地点着头,脸上没了笑容。秦风翻了翻内文,里面有自己博客里发的一篇散文,被王江河登上了,说:“我这篇撤了吧!我现在在这边,这样会叫领导觉得我不务正业,你说呢?”老六瞪大眼睛点着头嘿嘿道:“政治敏锐性到底不一样了,连王主编都没想到啊,明白了、明白了。”“整个版面还是本土作者占领着,宁州文学在全国毕竟还不靠前。当然,这期就算了,从下一期开始,要约些名家的稿子,这样才能提升杂志的档次,也才能把牌子打出去。”秦风不停地翻着杂志,说,“对了,这些话,你不要跟王主编说是我说的,你可以把这个想法侧面提提。”老六心悦诚服地点头,说:“唉,看来王江河的办刊思维确实是有些传统了。我还想这次调整比较大,已经很满意了,没想经你这么一说,我也得好好再开阔视野了。”“你好好赚你的钱,杂志的事大方向把住就行了,不要干涉太多。”秦风笑道,“另外,要把围绕杂志的各类文学活动搞起来,凝聚人气,扩大影响,杂志自然就活了。再慢慢地借助你的资金实力,搞几次全国性的征文大赛,不怕杂志打不出去……”老六突然像个小学生一样,凝神屏息地听秦风讲着天外星空的神秘故事一样,听到共鸣处,头还不停地捣蒜。秦风说:“杂志要生存,凭着你的经济实力没问题;但要图发展,图壮大,还得想些办法,当然,这些都不是一朝一夕能实现的,需要很长一个时期。到那时候,你的杂志影响有多大,你的企业影响就会有多大。”老六听着听着,像梦见一位仙女正向他袅袅走来,一脸的甜蜜和幸福,半天才回过神来说:“哎,要不我把你聘成杂志顾问吧,每月发你三千块的薪水,可以吧?”秦风起身给老六续茶,一本正经道:“刘总,我们的关系,能谈钱吗?谈钱多伤感情。”老六刚刚脸上的喜悦,哗地没了,定定地看着秦风道:“什么意思?”“我是想挣你的钱,可现在肯定不行,你想我连发文章都觉得不妥,还敢给你当顾问?”秦风一下子笑掉了,递过茶杯,说,“王老坐镇那儿,他是我这辈子的恩人,我成顾问,你想想他老人家的面子往哪儿搁?你是想把杂志办好还是办砸?”“你说得也是。”老六点头说,“那好办,干脆把王江河炒了,我重新踅摸个人,这样你就没顾虑了……”“越说越没谱了,绝对不行!就不说他是我的恩人了,就是别的人,刚起步你就换将,这杂志也非死不可。这可是用兵之大忌,你应该懂的。”秦风使劲摆着手说,“先这样走着,别想一口吃个大胖子。你只要把我给你讲的一步步渗透进王老的思维,就已经很有发展前途了。至于有些事情上如果有难度,我自然会帮你的。”老六嘿嘿笑道:“这还像兄弟。” 2王国伟开庭的那天,秦风、老六和苏曼玲都去了,只有子娟没去。旁听席上坐满了人,有秦风熟悉的,也有不熟悉的。不管熟悉的还是不熟悉的,都像是跟他特别熟悉似的,凑上来热情地握手问好,并主动让座给他。秦风只是简单客气一下,并不坐他们让出来的座位,而是在墙角处找了空座坐下。开庭时间到了,秦风伸长脖子,痴痴地望着法庭的大门。王国伟在两个法警一左一右的看护下,慢慢走向法庭中间那个专属于犯罪嫌疑人的位子。从门口到座位,只有十几步远,王国伟却走得很慢,很慢。他从一进门就偏过头来,不时地朝黑压压的旁听席上望过来,目光在人群里扫来扫去,像是在寻找着什么。秦风不知王国伟看到自己没有,但他明白他在寻找着什么。王国伟扫视了一大圈,似乎没有发现他想找的人,一副很失落的神态,恋恋不舍地收回目光。等他坐到自己座位上,就再也没有抬起过头。秦风虽然在墙角处坐着,但他清楚地看见了王国伟:一件黄色的背后写有“宁看”字样的马甲套在身上,松松垮垮的,光光的脑袋已露出黑色的发茬,胖了,白了,但目光是混浊的,只在刚才扫向人群里寻找目标的那几十秒钟里,他的目光是炯炯有神的,然后就只剩下灰暗了。法庭烦琐的举证质证过程,让秦风听得头都大了。秦风的目光一直没离开过身形有些缩小的王国伟。看着看着,秦风只听见控辩双方你来我往嗡嗡的声音,脑海里却出现上大学时的情景。那时候的王国伟,在秦风看来,是成熟且有谋略的,许许多多的美好,都无法将他与牢狱之灾联系在一起。秦风记得,那是大二那年的一个周末,他俩和子娟去野外爬山。经过一条河时,因河里用石头搭建的简易石桥被水淹没了,只隐约感觉窄窄的石桥仍在水下面。王国伟打头,子娟随后,秦风殿后,三个人依次踩着石桥蹚水过河。秦风开玩笑道:“哎王国伟,你说,假如我和子娟同时掉进河里,你先救谁?”王国伟嘿嘿地笑道:“这问题还用问吗?”子娟笑骂:“乌鸦嘴,呸呸呸……”子娟还没“呸”完,只听身后咕咚一声,等王国伟和子娟反应过来,秦风已经在河水里扑腾着,并大声呼救。子娟看着王国伟惊叫一声,问怎么办?王国伟笑秦风:“装,你就好好装吧!”子娟对王国伟怒道:“人都成那样了,能是装得吗?”王国伟一看情势不对,一个猛子扎进河里,朝秦风被河水冲去的方向游去。秦风被救上来了。子娟吓得眼泪直淌,带着哭腔,扑到秦风身上,不停地喊着他的名字。王国伟把秦风顺着山坡倒放着让他趴下,不停地挤压着秦风的背,想让他把喝进去的水吐出来。秦风身体猛得动了一下,水从口中喷了出来,人一下子活了过来。子娟破涕为笑,一下子扑向王国伟,用拳头打着王国伟说:“你是英雄!你是大英雄!”说完又扑向秦风,把他推了起来,自己坐在地上,让秦风舒服地躺在她怀里。秦风这才慢慢地睁开眼,“我还活着?”笑笑,看看子娟,又看看王国伟,说,“我下学期一定要选修游泳课。”王国伟和子娟哈哈地笑着。大四那年,子娟虽然没有亲口说爱谁,但她的言行举止已经明确了她跟秦风的恋爱关系。但王国伟并不认为子娟不爱他。从他毕业后,跟子娟在法律许可下睡到一张床的事实来看,王国伟认为子娟还是爱他的。当然,毕业后的王国伟,已经不再是上学时的王国伟了,他已经是一个谋划着追求物质财富的王国伟了。似乎只要是他想要的,就没有得不到的。人在最初的时候,都有一颗善良的心,为什么现实会让人变得利欲横飞起来呢?如果他还是以前的那个王国伟,也许今天就不会坐在那儿了,他秦风也就不会走进这个令人生畏的法庭了。他长这么大,也是第一次来这个地方。早上九点开的庭,一直持续到中午12点才结束。下午又继续开庭,秦风因单位有事,中途回了趟单位。第二天早上又举证质证辩论结结实实搞了一早上,最后法官宣布休庭,择日宣判。那一刻,王国伟抬起了头,一眼就看见了子娟,目光坚定而痛苦,像是在向子娟诉说着什么。子娟目光呆滞地望着王国伟,没有泪水,只有雕塑般的漠然。当王国伟被押上带铁栅栏的警车,仍回头看着人群里的子娟。警笛“呕哇呕哇”叫着,警车载着王国伟走了。秦风看见王国伟在车里转过身,透过铁栅栏又一次朝他们看了过来。秦风看了一眼子娟,她眼里满含泪水,苏曼玲眼里也汪满泪。警车呼啸着消失在城市的车流中,老六长叹一声:“回吧,我请大家一起吃个饭。”饭吃得很闷,从未有过的沉闷。王国伟带给所有人的情绪似乎一时还难以调整过来,因为大家从法庭调查和质证过程中,不难判断出王国伟犯的事究竟多大,是完全出乎所有人的预料的。到底会是个什么样的结果,只能等最终的判决。秦风没回家,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他特别害怕回家。在办公室的长沙发闭着眼睛躺了半小时,还没睡着,上班时间就到了。他到卫生间抹了把脸,刚坐到办公桌上,手机响了。电话是子娟的,他赶忙接起,子娟在电话里声音很低很沉,道:“你下午单位忙吗?”秦风本来还有几件事要处理,但知道子娟因为王国伟的事情绪不好,他便很爽快地说:“没什么事,你说。”“能陪我出去转转吗?”“没问题。”秦风想都没想说,“你等着,我去接你。”子娟道:“我已经过来了,就在你们单位门口。”秦风下楼,远远看见子娟的车。他跑过去,拉开副驾车门,子娟却坐在副驾驶位置,身子靠在椅背上。看见秦风,微微欠了欠身子,无力地说:“你来开吧。”车子很快驶离市区,向郊区农村开去。一路上,秦风没问子娟想去哪儿,子娟也没问秦风去哪儿。秦风只是开车,并不时地看子娟一眼,知道她心情不好,也不去打扰她,就让她安静地坐着。当车子停下时,子娟才猛地转过脸看着秦风,像是从一场梦里醒来,脸上有了淡淡的笑容,惊奇地问:“你怎么知道我就想到这儿来?”“心有灵犀啊!”秦风笑笑。他真的不知道子娟想去哪儿,但他的直觉告诉他,在整个宁州,也只有这里才能化解她内心的痛苦。眼前是观音湖。观音湖是他和子娟曾经在大学恋爱时最爱来的地方,也是他们爱情的见证者。那是大学毕业前的冬天,他和子娟第一次来这里。十多年过去了,湖泊还是那湖泊,就连岸上的芦苇都像是那样熟悉,似乎就在那儿专等他们的到来。子娟跳下车,跑过去,站在湖边,看成群结队的水鸟,在还没有完全封冻的湖面上嬉戏,飞翔。她静静地望着,沉浸在眼前的情境中。秦风在她身后,静静地站着,也望着这风雪来临前最后的秋景。虽显萧瑟和凄凉,但却有种空旷的美。子娟看着看着,突然转过身,扑在秦风怀里,痛哭起来,像一面坚不可摧的堤坝,突然溃决,洪水毫无阻拦地一泻千里。刺骨的寒风吹来,子娟肆无忌惮的哭声,被风撕咬成断断续续的音符,在观音湖畔响着。秦风抻开大衣前襟,把子娟紧紧地裹进怀里,紧紧地,紧紧地,任由她哭泣。他知道,子娟这些年过得不容易,仿佛要把积攒多年的苦和痛一股脑儿哭出来。是的,哭出来就好了。秦风轻轻地拍着子娟后背,突然憎恨起自己曾经的懦弱。那年冬天,他也是这样紧紧地搂着子娟,畅想着他们的未来,可一切美好的未来,最终被现实碰撞得支离破碎。回想起当初,是他的优柔寡断将子娟推向了王国伟的怀抱。悔也罢,恨也罢,一切都不可能回到从前了。爱一旦错过,就再也不会来了。正如那首歌里唱的:有多少爱可以重来?沧海桑田,世易时移,一切都已成为过去。子娟哭声渐渐小了,抬起头,双手从大衣里搂住秦风的腰,哽咽道:“我多想是一只水鸟,自由自在,和自己心爱的人在一起飞翔,栖息。那才是我想要的生活。秦风,你懂吗?”秦风低下头,嘴巴紧紧地压在子娟嘴唇上。子娟没有反抗,像是等待千年的疼爱,在一个不期然的时刻突然到来,迟疑片刻,便狂风暴雨般激荡起来。世间所有的爱恨情仇,在这一刻,都化作唇枪舌剑,忘我地激战。湖面上的水鸟哗啦啦飞奔而起,在寒风和灰云间自由飞翔。还有几只水鸟,在湖岸与水面的交接处,耳鬓厮磨,忘记了飞翔。第二天,秦风收到一封电子邮件。 风:从几天前开始,不对,应该是很久以来,每天都有这样的情愫:在心里计划着,你开着车带我漫无目的地游走在乡间小道,闻泥土的气息,看远处近处升起的袅袅炊烟,还有农田里生机勃勃的各种农作物,深吸一口气,啊!从身到心的熨帖和舒爽……似乎,也只有到这样的地方—远离喧嚣远离尘世的地方,埋藏在我身体深处的欲望才会被激发出来。我贪婪地享受着你深深的吻,饱满的身体从未像此刻一样渴望被亲吻和抚摸。当你的手轻轻拨动我的花蕾,一种无法抑制的战栗让我禁不住轻轻地呻吟。你更紧地抱住我的身体,更用心地给予,我能感受到你发自内心的对我的疼爱,你一点一点把你的爱透过舌尖、手指、胳膊温柔地传递给我。而我,从上大学那时候开始,已经深深地迷恋上了你的怀抱。伤心的时候,失意的时候,高兴的时候,都想静静地依偎在你胸前,什么都不需要说,就那样静静地靠着,听你有力的心跳,觉得自己又有了重新出发的勇气。不管什么时候,不管碰到什么困难,知道自己还有一个强大的精神世界,我不慌乱,不失方寸,从容而自信。你不知道,当那天你对我说,你不知道这样的爱你还能坚守多久,你不知道你还能不能走动。看着这些文字,我在电脑前泪如雨下,整整一天,我什么都做不了。那种撕心裂肺的痛,不知道当年我们各自走进婚姻的时候,你是不是经历和体会过。可是我,在那一刻真真切切地感受到了那份痛。我想问你,你怎么可以,怎么忍心,把我一个人丢在这个我早已留恋无多的世界?对于一个活在精神世界里的人,你摧毁她的精神,无异于扼杀她的生命。可是,我有什么资格?我什么都没有说,依然像以前任何时候一样,和你说很多话,像什么都没有发生一样。而在我内心,我想了很多。我们错过了在最好的年华享受最美好爱情的时光。现在,我只想在彼此的欣赏和想念中相互陪伴。如果有一天,你不想走了,我不会成为你的羁绊,我依然会关注你,但只是远远地……而现在,我只想沦陷在这温柔的想念中,独自明媚……我知道,这明媚,不独属于我。但无论怎样,它都像寒夜里的星辰,给我力量,给我信念,给我坚强活下去的理由。原谅我,没能把自己的身体交给你,我一直在想象那么一天的到来,那是怎样一种山清水秀,鸟语花香,小桥流水……如果人生有缘,我相信会有这一天的。我想带着儿子离开这儿,如果有缘,我们一定会再见的。那个远远地爱着你的人 秦风读完信,心里一震,马上给子娟打电话,一遍又一遍:您拨打的电话已关机…… 3 临近春节,大会小会不断,还要穿插各种慰问:离休老干部、一线工人、道德模范、困难群众……秦风像一只永远不能停歇的陀螺,围绕着领导旋转,旋转。直到除夕夜,他都还跟随领导出现在慰问现场。此起彼伏的鞭炮声笼罩着整个城市,五光十色的焰火在天空次第绽放,似乎这一切都与他无关。雪,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下了。在慰问棚户区的住户时,秦风突然想起了父母,想起了张思媛。他得空给父母打电话告诉自己的春节安排:初一慰问;初二到初四休息;初五上班。也就是说,秦风只能休息三天。陈玉珍说,儿子,工作要紧,要是回不来就不来了。秦风能听出母亲话里话外,仍是盼着他回去。秦风不知道此时此刻张思媛在做什么?想什么?往年的这个时候,他都是和张思媛坐在沙发上,边吃边看“春晚”,那是怎样一种惬意。就一年,短短的一年时间,却让他和他的家庭发生了意想不到的改变。腊月二十三是小年。秦风去看张思媛,她看上去很平静,像打坐的尼姑,目光幽怨宁静,一直望向窗外。他原本打算除夕夜再去陪陪她,可小年一过,他开始连轴转,再也没能抽出身。领导嘴上关心你的时候,一副知冷知热的面孔,像慈爱的长辈,真正需要用行动来关心的时候,他早把你的事忘到了脑后,恨不得你在工作中有分身之术。秦风拖着疲惫的身体回到家,新年的钟声刚刚从电视里敲响。这时候,他才有空望一眼快要爆炸的手机短信:“喜气迎门万事顺,兴高采烈精神爽。发条短信祝福你,新春到,走红运,事事顺!”诸如此类的问候短信,千篇一律,大同小异,没一点原创性,最后还不忘缀上自己的大名,生怕你不知道他(她)是谁。更有甚至者,竟连短信后别人的大名都没来得及改成自己的,就直接转发过来了。秦风手指在手机屏幕上不停地划拉,他在翻找着他期盼的那几条短信。他终于找到了一条很长的短信: 今夜,鞭炮声声。我在想,人海中我最初遇到的不是另一个人,却是你。这缘分可能是命中注定。渴望能成为对方的另一半,走了很久之后,也因为缘分,我们只能驻守在彼此的精神世界里,一直到老。无意去改变什么,只想就着曾经拥有,还有现在的这份感情,往老了走。见或不见,听或不听,思念从来未曾停止过。我喜欢就这样平静或激动地想一个人,真的早已变成了一种固定的习惯。别说你要转身,我会受不了心碎的声音。假如真有一天,相见成了惘然,连听你的声音都成了一种罪过,我想可能是我真的死了,连你驻守的那心的一隅也死了。祝你新春快乐! 秦风的直觉告诉他,这短信一定是子娟发来的,尽管后面没有署名。看着这个陌生的号码,他像是看到了子娟的脸庞。他立即开始查询,号码显示位置是:云南丽江。当他打过去的时候,却提示电话已关机。秦风失望地回头继续翻看短信,终是没有再发现一条值得阅读的短信。秦风睡下,又把刚才的短信看了好几遍。他便按那个号码,回了一条很长的短信: 今夜,注定无眠。心情糟糕的时候,我会选择透过窗口,望远处的雪山。白雪皑皑的祁连山脉,绵绵延延从眼前铺排而去,像一条隔断,将我与另一个世界分离。偶有晴天,从山顶到半山腰,苍苍茫茫的积雪,晶莹且剔透,散发着洁白而刺眼的光芒。瞬时,心会平静很多,如冰雪般宁静安详。我一直想走到它的近前,抚摸它冰清玉洁的身体,品尝它的清凉,涤去尘世的烦扰和杂念。走了很多年,却终是没有抵达,仅能用脚步去丈量其间的距离,用目光探寻这积雪的生发与消融,直到春夏秋冬。人啊,的确是一个很能生出众多烦恼的高手,却不见得能有治愈它的妙方。这一山又一山的雪啊,脚步永远都显得是那般苍白,无法到达。眼前这一袭纯粹得没有半点瑕疵的雪,竟能让心变得异常静寂,我知道我的心已抵达。愿你一切安好! 秦风合了手机,闭上眼,大脑却越发清醒了。秦风也没想到,除夕夜竟是在这样半睡半醒中度过的。第二天醒来,手机里又是满满的短信。秦风看到了苏曼玲发来的短信: 醒来,已是新的一年。昨夜的梦里,在丽江柔软的晨曦里,和你,一起在斑驳的青石板上踟蹰,一起在四方街的小巷发呆到流泪,一起在玉龙雪山刻下爱的誓言,一起寻找束河的一米阳光。 秦风似乎在哪儿见过这样的话。他想起来了,是一本叫《明天在丽江一起醒来》的书中的话。他笑笑,知道苏曼玲已回了云南老家过年,便回道: 你就是柔软丽江晨曦里最美的风景,青石板为你泛光,四方街为你喝彩,玉龙雪山如你的纯洁。相信,在新的一年里,每天都能看到你阳光般灿烂的笑容。祝新春快乐! 秦风在短信里有意回避了苏曼玲“爱的誓言”。说心里话,他慢慢发现,苏曼玲并不是能真正读懂他内心的人。她就是一朵耀眼的玫瑰,开得正盛;只能是你眼前的一道风景,渲染你的生活,而她永远无法抚摸到你内心最柔软的那个地方。这一点,只有子娟能做到。更重要的是,老六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去爱过一个女人,他无论如何也不能夺兄弟之爱。这一点,秦风是明智的,他已经无数次拒绝了苏曼玲想单独相处的愿望,并在交往中有意疏远,保持最恰当的距离。秦风匆匆抹了把脸,直奔单位,开始忙碌的一天。晚上11点,公务活动一结束,秦风就赶往精神病院。精神病院夜间不会客,大门紧闭。秦风无奈,只好给祁院长打电话。祁院长一听是秦风,电话里客气一番,说他马上安排。挂了电话,秦风不由在心里笑笑,心想,假如今天站在大门口的不是政府的“秦主任”,而是《秦风》杂志社的“秦主任”,不知道祁院长还会不会如此客气?这门还会不会为他专门打开?秦风再笑的时候,大铁门已经打开,祁院长亲自过来,点头哈腰地引秦风进去。秦风已经习惯了每到一地都要惊扰很多人的情景。谁让他坐在那把椅子上,坐上去了,就是个傻瓜,也会备受注目。这样的情景多了,虽能让秦风的虚荣心在某种程度上得到最大的满足,但时间久了,却慢慢发现,这虚荣终不是他想要的。秦风想要的,是安然宁静、自由自在的创作和生活。 走进张思媛的房间,已经有很多人在那儿早早等着,似乎他不是来看望自己妻子的,而是来检查指导工作的。面前的四五个人,秦风都熟悉,都拿热情的笑脸奉承着他。秦风想和张思媛安静地待会儿,可旁边围一圈人,他觉得特别别扭,便回过头,看着祁院长笑笑,说:“太打扰了,让大家都回去休息吧。”祁院长嘿嘿地笑着,朝工作人员使个眼色,所有人纷纷跟秦风打声招呼逃了,祁院长却仍站在那儿不动。秦风知道,那些人也不愿意在这儿站,只是领导意志不敢违背。秦风看着祁院长,说:“你怎么不走?”祁院长犹豫了一会儿,又想走,又不想走的样子,最后还是很不情愿地走了。秦风不知道张思媛在他进来之前是躺着的,还是坐着的,是睡着又被他们叫起来的,还是一直就在房间里看电视?此时,她正坐在床上,静静地望着电视里的一档娱乐节目。秦风瞄了几眼,原来是一档湖南台的相亲节目。张思媛对秦风的到来,没表现出一点点兴奋,似乎从来没觉得秦风是站在她身边的,眼睛都没斜一下他,仍聚精会神地看着电视。秦风坐到张思媛身边,伸过手,轻轻地把她的腰搂住。张思媛的身子很僵硬地朝秦风这边靠了靠,似乎是习惯性地靠在了一棵还算粗壮的树干上。“思媛,对不起,我来晚了,你好吗?”秦风说得很轻,很柔和。张思媛不动声色,只有电视机里主持人歇斯底里的叫喊声和观众的唏嘘声。“思媛,除夕夜你是怎么过的?你还记得吗?往年的春节,我们过得多开心。没有你的春节,已全然没了节日的味道。别人都在为哪儿过年争得天翻地覆,我们却从没有因此吵过架。你说,我父母一直在农村,一年也见不了几面,就在农村老家待五天。你还说,你父母一直在城里,低头不见抬头见,就少待几天。你知道,你说这些话的时候,我有多感动吗?我自豪有你这样一个宽容大度的老婆。”秦风说着说着,有些动情。房间里仍只有电视机发出的此起彼伏的掌声和笑声。秦风看着张思媛比以前愈加白皙的脸,继续道:“思媛,我承认,我跟子娟曾经有过一段美好的感情,但那都早过去了。我和她之间,从始至终,都是干干净净的。我们都是活在精神世界里的那种人,我跟她除了精神上的交往之外,什么都没有发生过……”说着说着,秦风感觉有些说不下去了。他不知道这样说,是在欺骗自己,还是在欺骗张思媛。但他又觉得他谁都没有欺骗。他爱张思媛,也爱子娟,但这是两种迥然不同的爱,不能画等号的。更不能等同于对苏曼玲的感情,对苏曼玲,他仅仅是欣赏、喜欢,就像喜欢一只可爱的小白兔一样。秦风买了张思媛最爱吃的蛋卷、锅巴,一小块一小块地往她嘴里喂。张思媛就像一个不会说话的婴儿,靠在秦风怀里,机械地咀嚼着被送进嘴里的东西。秦风边喂边讲述着那些年曾经留下美好印象的生活情景,讲得悠长而动情。秦风在不经意间,惊奇地发现,张思媛眼角涌出了一颗大大的泪珠。这让秦风无比惊喜,他相信张思媛的病很快会好的,会变回以前那个动情开朗的张思媛的。等她康复了,他要好好跟她过,过一辈子,再也不提离婚的事,哪怕一辈子都不能生育。凌晨1点。秦风把电视关了,照顾张思媛睡下,关了灯,才轻手轻脚地退出来。秦风吓了一跳。祁院长不知什么时候在门口立着,看秦风出来,嘿嘿地朝秦风笑,说院里对小张的病高度重视,全院上下共同努力,现在病情已有很大好转,估计用不了多久,小张就能康复出院了。祁院长一直陪着秦风走出病区,还请秦风去他办公室坐坐。秦风说太晚了不去了。祁院长也不好再挽留,一直送秦风到大门口。秦风转身准备告别时,祁院长突然说:“秦主任,院里最近想购置些器械……”秦风一听就知道是要钱,冷冷地笑笑,道:“你写个报告,年过完上班了送过来。”“太麻烦秦主任了,太麻烦秦主任了。”祁院长嘿嘿地笑着,从口袋里掏出一张纸递给了秦风。文件都早就准备好了。真是个老贼!秦风笑着,把文件往口袋里一塞,转身上了车。 4 秦风初二回农村老家,跟父母和哥哥姐姐团聚,然后陪父母串了几家亲戚,初四晚上赶回宁州,家都没回,直奔岳父母家。他买了很多礼品,给岳父母准备了3000元钱。自从张思媛入院后,张洪潮和李月娟的精神头大不如前,尤其张洪潮,整天像是丢了魂似的,做什么都觉得没意思。李月娟一直都认为,女儿变成现在这样子,罪魁祸首是秦风。所以,对秦风一直都是冷冷的。后来,见张思媛病情有所好转,对秦风的态度也改变了很多。家里很冷清,老两口都缩在沙发上看电视。张洪潮拍拍沙发,示意秦风坐过去。李月娟问秦风吃了没有?也不等秦风回答,便进了厨房。今年这个春节,对张洪潮和李月娟来说,是这辈子最灰暗的春节。往年,腊月二十三一过,他们就早早儿大包小包的年货往家里拎。除夕夜包了饺子,备了各样菜品,等女儿女婿来。可今年,老两口却有一种“遍插茱萸少一人”的感觉,全然没了心劲儿置办年货。年前秦风抽空去超市给老人家提前置办了一些年货,急急忙忙送过来,又单位上忙去了。张洪潮说:“不用了,就我们俩,吃不了多少。”秦风听着心里发酸。除夕夜,老两口也没在家里准备什么吃喝,而是去精神病院陪女儿,直到闭门时才离开。老两口看着铺天盖地的鞭炮声,回到家,除了低一声高一声的叹息外,谁都觉不出是要过年了。新年钟声敲响的时候,老两口看着春晚,眼泪哗哗打转。他们这一辈子就这么一个女儿,在别人家热热闹闹围在一起吃饺子看春晚的时候,他们的女儿却在精神病院里,像植物人一样活着。秦风坐到了张洪潮身边。张洪潮朝他乏力地笑笑,精神头确实大不如前。张洪潮眼睛盯在电视上,问:“你爸妈都好吧?”“我爸身体不太好,我妈还行。”秦风说,“他们二老让我代问你们好。”张洪潮深深地叹了口气,轻轻地点着头,一句话没说。李月娟给秦风倒了茶,然后从厨房端着几盘菜出来,放茶几上,又拿过一瓶茅台,说:“秦风,你爸过年还没喝一杯酒呢,你今天好好陪他喝几杯。”然后看着张洪潮说:“别吊个脸了,不管咋说,这年还是得过吧。”“爸,妈,思媛已经好多了,用不了多久就能出院了。”秦风接过岳母手里的酒瓶,说,“你们也不要太担心了。”“是吗?”岳父突然转过脸,眼睛里闪着亮光。“我去看时,祁院长说的。”秦风笑笑。“爸,我敬您老一杯,祝您身体健康,新的一年里天天有个好心情。”张洪潮端了酒,跟秦风碰碰,脖子一仰干了。桌上摆着一盘酱牛肉,一盘花生米,一盘泡菜,还有秦风爱吃的糖醋里脊。秦风喝干,岳父指着桌上的菜说:“吃点,今年也没啥心情,就你买来的,再没准备啥吃的。”秦风拿起筷子,看着李月娟说:“我看爸最近瘦得厉害。”李月娟说:“自从媛媛那样了,他吃得明显少了,最近还老说头晕。”秦风说:“也没去医院看看?”李月娟说:“你爸的毛病你又不是不知道,死活不去。”张洪潮说:“小毛病,看啥看,来,喝酒!”说着又端起酒杯跟秦风碰。边聊边喝,边喝边聊。张洪潮喝得有些高了,说:“人这辈子,真是不容易。年轻时,不容易,到老了,依然不容易。正如那句话,怎么说来着,人生不如意的事十之八九。关键是能把剩下的十之一二的如意活出精彩来,也不容易。但归根结底,我们在无法预知未来的时候,你唯一的选择便是不回头,继续前行。往前走,不停步,迎接你的也许是荒漠,但你同样也有最美风景的可能。如果停下来,便意味着你一无所获。”秦风点头道:“爸,你说的我懂,你放心,我一定会好好走下去的。”“当然,人这一辈子,在往前走的路上,没有人不走弯路,而是阳光大道走到底的。走弯路并不可怕,说明我们还年轻,怕的是一辈子走弯路,到头来连自己都不知道究竟想要的是什么。”张洪潮继续道,“那时候,就晚了哟。”秦风跟张洪潮又碰了一个,说:“我知道,我知道。”他知道,岳父是在批评教育他,或许他们多多少少听到了他跟子娟或苏曼玲的一些事,在心里已经种下了不可抹去的阴影。或许到现在为止,他们都断定张思媛的精神失常,完全是他秦风一手造成的。他的确愧疚,但他精神世界里的追求,与他现实中对张思媛的爱并不矛盾,除了这半年来他为了故意制造离婚的氛围,对张思媛的态度发生了大转变。但之前,他是真心地爱着张思媛的。现在,他每次去精神病院,看着张思媛感觉特别可怜。那一刻,他想明白了,他不能抛弃张思媛去追求那些不切实际的虚幻的感情。一瓶酒见底了,张洪潮看起来醉了。但他还要喝,秦风和李月娟都劝着,扶着他进了卧室,不一会儿他就睡着了。李月娟看着秦风说:“他今天可以好好睡个觉了,这一段时间,他天天都失眠。”秦风喝得头也有些晕,李月娟要留秦风住下,秦风执意要回。没有张思媛,他留下来总感觉不自在。 天空又飘起了雪。秦风走在街上,少有行人,来来去去的车仍然川流不息。他知道,人们都还沉浸在春节的喜庆氛围之中,正走亲戚串门子,交流一年来的光阴,比画着手指摇头晃脑地喝酒取乐。为什么天下人都快乐的时候,他却独个儿享受人生的痛苦和孤独呢?好几辆出租车都热情地在他身边慢下来,想捡一个顺手客。秦风摆摆手,出租车司机失望地踩着油门扬长而去,后面留下飞速旋转的雪沫。雪花在秦风脸上稍作停留便化成碎小的针扎进皮肤,沁入心脏。只有这样,他才觉得浑身舒爽。他敞开嗓子吼了起来: 给你一张过去的CD听听那时我们的爱情有时会突然忘了我还在爱着你再唱不出那样的歌曲听到都会红着脸躲避虽然会经常忘了我依然爱着你…… 秦风吼着吼着,声音便哽咽起来,泪水搅和着雪水,在脸上变成了刺骨的痛。他不知道自己是因为爱情的伤痛流泪,还是为张思媛的病情流泪?可能都有吧。初五一整天,城里到处都很热闹,到处都是看热闹的人。秦风陪领导看完城乡社火会演就差不多中午1点了。下午是各县区各乡镇社火分散演出,领导回办公室,秦风也只好待在办公室,等待领导随时安排工作。这个下午,秦风看着窗外拥挤的来来往往的人群,听着震天的锣鼓声忽高忽低,突然感觉特别孤独,想起了张思媛,想起了子娟,也想起了苏曼玲……想着想着,他就觉得心里空得厉害,像空荡荡的山谷,没有一点回音。拉开抽屉,看着横七竖八躺着的各种银行卡、购物卡,发愣。这些东西,从年前的某一天开始,不间断地被送来,收了对方会眉开眼笑,说你是好兄弟好老哥好朋友,你的拒绝只会让对方说你不近人情不够朋友不够兄弟。从那一刻起,秦风突然明白了什么叫“常在河边走,怎能不湿鞋”。他特别能理解王国伟了,觉得他长期处在这样一个位置,非意志坚定者很难做到纤尘不染。秦风想,如果自己在这个位置一直干下去,能否洁身自好而不被糖衣炮弹拿下?真不好说。秦风虽是文人,视金钱如粪土,可面对暄腾的人民币和美元时,信念也曾动摇过。每每此时,王国伟的身影总会出现在他眼前,他告诉自己,这样做了,王国伟的今天,就是你的明天!总有人会敲响秦风办公室的门。他们这些人啊,鼻子似乎有特异功能,不打一个电话,就能嗅到秦风什么时候在办公室,什么时候不在。所有来的人看起来目的都特别单纯,不就是过年了,也没什么好表示的,都哥们朋友好兄弟,总不能生分了吧?听起来悦耳,想起来舒心,但往深里一想,秦风会不自觉地想起一句话:江湖上混,迟早是要还的!抽屉里又多了好些卡。秦风望着这些卡,孤独仍爬满心头,无法排遣。他想出去走走,想找一个没有人的地方走走。可出门经过领导办公室门口,听见里面有说话的声音,他又回来了。他怕自己走了,领导会找他有事。他觉得自己就像一条脖子里被人套了绳索的狗,你只能绕着主人手里绳索的半径活动,超出这个半径,你就是明火执仗跟主人对着干。这样的日子,实在不是秦风想要过的。 阳光暖暖地从窗外照进,秦风朝着阳光发呆。门响了,秦风回过头看了一眼,厌烦地说了声请进。门开了,王倩从门里望着秦风妩媚地笑着,定定地站在门口也不进来。秦风愣了一下,下意识地想王倩大过年来他办公室干啥。他淡淡地笑笑,从座位上起身走了过去,让座,倒茶。互相寒暄几句,秦风便问:“大过年,怎么想起到我这儿来呢?”王倩笑盈盈道:“好久不见你,想你了呗!”秦风厌烦这个女人,但脸上还是浮起笑容,呵呵地笑着,并不接王倩的话。王倩满脸风情地说:“风哥,我是这个世界上真心为你着想的人,你可不能提了裤子不认人啊!”她边说边从包里拿出一张卡,朝秦风走来。秦风并不接王倩手中的东西,而是大瞪着眼问:“这是干什么?”王倩仍笑着,说:“20万。张思媛病还没好,我知道你需要它。”自上次王倩将那20万还给秦风后,秦风老觉得这里面一定有什么阴谋。年前,秦风还是将这20万又打到了王倩的银行卡上,没想今天王倩又还回来了。这让秦风脑子里不得不多转几个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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