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著名女作家张抗抗经典之作 生命在于折腾,“作”又何妨?一位来自上海的作女,让京城的男人为她前仆后继。 本书简介: 她们特立独行、挑战社会、永不安分。她们一路吸引着男性的目光,让身边的人目瞪口呆。她们身后有辉煌的事业,却放着好日子不过,非得去“作”。 她们不在乎别人的眼光,相信我作故我在一辈子作来作去,作死作活! 作者简介: 张抗抗,1950年生。原名张抗美,中国女作家。出生于浙江杭州,祖籍广东。于1975年便完成了反映知青题材的长篇小说《分界线》,1979年以短篇小说《爱的权利》而知名。八十年代则更是作品不断,从事专业文学创作至今。现为一级作家、黑龙江省作家协会副主席。中国作家协会第六届主席团委员、第十届全国政协委员。 目录: 第一章你就“作”吧你 第二章你不也曾挺“作”的吗 第三章要是都像你这么个“作”法儿 第四章原来京城暗藏着那么多的“作女” 第五章你不“作”我“作” 第六章把爱给“作”没了 第七章这算不算是“作”呢 第八章“作”使我的人生有声有色 第九章现在不“作”更待何时 第十章男人“作”怎么就不叫“作”呢 第十一章好好的,又“作”起来了 第十二章男人和女人一块儿“作”才好 第十三章“作”的欲望从哪里来 第十四章“作”着才能感受蓬勃的生命 第十五章碰上个“作女”算你倒霉第一章你就“作”吧你 第二章你不也曾挺“作”的吗 第三章要是都像你这么个“作”法儿 第四章原来京城暗藏着那么多的“作女” 第五章你不“作”我“作” 第六章把爱给“作”没了 第七章这算不算是“作”呢 第八章“作”使我的人生有声有色 第九章现在不“作”更待何时 第十章男人“作”怎么就不叫“作”呢 第十一章好好的,又“作”起来了 第十二章男人和女人一块儿“作”才好 第十三章“作”的欲望从哪里来 第十四章“作”着才能感受蓬勃的生命 第十五章碰上个“作女”算你倒霉 第十六章你敢把“作女”娶回家吗 第十七章“作”是一种创意 第十八章往死里“作” 第十九章难的是一辈子“作” 第二十章“作”就是不断的放弃和开始作家张抗抗因《作女》的出版为大众生活平添了一个流行词汇,吸引了大批女读者以及男性读者好奇驻足。作者以女性意识的立场,梳理了女性生理、心理特质,探讨了她们的优点和缺点,给人们展示了现代女性意识的复杂多变,表现了女性强烈的独立精神。京城的春天多风,还有时时突袭的沙尘暴。明朗而诡谲的风沙天气,作为今天都市女人的活动背景,比较贴切。 卓尔吊在半空中,晃晃悠悠地掠过了山顶。 秃了一冬天的山,已经变得毛茸茸的,一层淡淡的绿,就像一个光头刚刚长出一层头发茬子,发根盖不住头皮上的那些乱石疤痕。脚底下的灌木稀稀拉拉,若有若无,一眼望去倒是绿了一大片。再细看,岩石上一棵突兀的小树,发出了一片片晶亮亮的嫩叶儿,阳光从背面照过来,那树叶薄如蝉翼,能掐出水来似的;就像卓尔小时候,夏天逮了萤火虫,灌在一根葱管里,一亮一亮的那种半透明的葱心绿。 山绿了,草绿了,水绿了。有人说,每年一到这时候,京城里憋了一冬天的男男女女,就像猫叫春似的,开车就往郊外去了,越远越好。 她的手机忽然响起来。起初卓尔以为是鸟叫,在空中,小鸟欢叫着与你擦肩而过啊。她四下找那只鸟,最后发现鸟叫声是从她背包的侧袋里发出来的,她伸出手去掏手机的时候,座椅猛地晃了一下,明知有皮带扣拴着的,也吓出她一身冷汗。 卓尔哆嗦着说:哎哎你猜我在哪里?在天上。你肯定想不出在空中打电话的滋味,就像外星人,真的…… 电话里的声音说:你又上蟒山森林公园啦? 可不嘛,我得对得起这一顶2万多块钱的滑翔伞啊。 卓尔正在玩一种滑翔伞。它有点类似小型热气球,长方形的扁平双层气囊浮游在半空,像一顶小小的降落伞,人“吊”在下面的悬空座位上,有高度表和各种控制方向、用来拐弯或是“刹车”的线绳,可以从容地操纵气流,在周围这一片天空中自由悠荡。时而悬浮不动,时而飘过山巅。山下的人假如仰头望去,卓尔就像一只正在打捞空气的吊篮。 电话是一个叫阿不的女孩打来的。她的声音像一支水枪,冲着卓尔猛灌: 卓尔你快回来,那个DD要上狼牙山自杀,已经上了长途汽车了,幸好让A小姐发现给追回来了,我们大伙正劝着呢。不不,她这会儿已经好多了,说下回不上狼牙山改吃安眠药吧。你听听,咱可不能不管她呀。大伙说好了,今晚在“火焰山”聚会,让DD散散心开开心,给她一点重新生活的勇气…… 一阵风来,卓尔呀了一声,身子歪了歪,手机差点就成个炸弹垂直落下去。 阿不其实是个外号。阿不姓布,原名叫布小霞。阿不得这个外号是罪有应得。无论是谁跟她说个事儿,她吐出的第一个字儿准保是个“不”。比如说,卓尔问她说你新买的那件衣服是什么料子呀?阿不说:不。卓尔说是棉布的呀?阿不又说;不。两个不都是不,但前一个“不”不是棉布的布,后一个“不”是真的不。这种回答问题的方式真是令人烦透了,这么费劲谁还跟她说话呀,但卓尔偏喜欢跟她这么扯来扯去的,孤独的阿不就跟卓尔成了莫逆之交。阿不向卓尔透露:这个毛病是她妈给惯出来的,一小儿她妈就告诉她,人跟你说话,你先得说一声:对呀。然后再表示反对不晚。阿不照着她妈教的去做,不知怎么的就把“对呀”学成了“不”。 卓尔是在同一大堆互不相干的人结伴去爬山时认识阿不的。那天下了山,大伙去乡村野店吃晚饭,吃饭规定是AA制的,吃完饭交了费,正要起身走人,从卓尔腋下伸过来一只手,一把抢过卓尔身边那个小伙面前的一只烟盒,使劲晃了晃,嘻嘻笑出声来:哈哈,还有一根儿,算我捡着!抓着那烟盒儿就跑了。卓尔抬头看,却是个女孩,18到28岁之间吧,看不太准确的。出了大门,那女孩已在卓尔的富康车前等着。她把烟头一扔说:搭你的车行不?我身上一分钱都没啦。 后来卓尔一直好后悔,那天应该回答她说:不! 但卓尔从不忍心对阿不说不。去年秋天,有一次阿不说卓尔我带你到我乡下的庄园去做客吧。一听庄园卓尔的眼睛都直了。不过阿不没有车,是卓尔开车带着阿不去的。乡下好远,翻了好几座山,眼看都山穷水尽了,前面总算出现了一些东西。卓尔没有看见庄园甚至也没有看见房子,只是看见山崖下一片废墟样的残垣断壁,一个皱巴巴的老农还有十几条凶恶的黑狗。那些狗看见阿不,嘴里都发出了不不不的狂吠,阿不说你听啊,它们都在说欢迎欢迎……卓尔的目光掠过山坡下大片大片的玉米地,阿不自豪地介绍说这就是庄园的主体工程。卓尔不解地问阿不干吗种那么多玉米?阿不说那是用来喂狗的。卓尔又问阿不,养那么多狗干吗呀?阿不奇怪地反问说:干吗?看守玉米呀。 卓尔笑岔了气。 离开庄园的时候,阿不送给卓尔一大堆金灿灿的老玉米,装满了汽车的后备厢。阿不在车里频频回头对卓尔说:你看吧,这座山早晚会变成森林,等我再有钱的。 阿不18岁高中还没念完,就辍学去了俄罗斯,在布拉戈维申斯克附近一个中国人开的农场,承包了几个大棚种植平菇香菇和凤尾菇,几年下来赚了不少钱。她带着钱在莫斯科彼得堡玩了一大圈,最后在莫斯科郊外的白天,认识了一个英俊的俄罗斯金发小伙,他们的交谈不用语言只需要眼神和动作就够了。阿不和他在一起度过了无数个树叶沙沙响夜色多么好的晚上,有一天早晨小伙子单腿跪地,吻着她的手吐出一大串浑浊的语音,当阿不终于猜懂了那是在向她求婚,吓得她第三天就飞回了北京。回来后,她用剩余的钱在北京郊外买下这片荒山,说是为了到这里来看星星看月亮,这么蓝的天空,种出来的玉米都是蓝色的呢,像俄罗斯小伙的眼睛。 阿不的每一次爱情,如风如雾又如电,来无影去无踪。 卓尔怎么能不喜欢阿不呢?就像阿不喜欢卓尔那样。 但卓尔并不经常和阿不泡在一起。 因为卓尔不想把自己变成阿不。当“另类”变成刻意的模仿被趋之若鹜,当所谓的另类已变成主流,有一些人必定要悄然退场的。卓尔不喜欢另类这个词,因为她天性叛逆,她不入任何一“类”,她只是一个单纯的个体。 卓尔用对讲机与地面的教练说话,说她有急事要回城,希望立即降落。教练回答说目前的风向没问题,可按规定动作往山下的滑翔基地降落。教练似乎有点不放心,又在对讲机中一步步指挥着她这样那样,怕她操作不当伞绳拧在一起造成滑翔伞失控。卓尔刚刚单飞的那会儿,有一次就差点儿直直地坠落到十三陵水库里去。吓得那个教练从对讲机里传来的声音,刹那间变成了乌鸦惨烈的怪叫。 此刻的卓尔在空中轻舞飞扬,操纵绳在指间得心应手,像一片徐徐飘飞的树叶或是一只乘风归来的仙鹤。几年前有一次她和朋友们到蟒山爬山,头顶上飘过一只只色彩鲜艳的滑翔伞,一下子就把她的视线吸到天上去了。那一阵子她狂热地迷上了这种被她称为“幽浮”的运动,她当即报名参加了那个华联航空俱乐部,花了一千多块钱参加培训,然后买下了自己专用的滑翔伞。 对于京城白领热衷去的郊外度假村,那些关在屋子里玩的保龄球乒乓球游泳台球什么的,卓尔从来都不屑一顾。她只喜欢户外运动,比如说蹦极攀岩和滑翔伞—— 想想啊,从山顶上的那座塔基起飞,忽地离地升空,飞过湛蓝的水面,越过绿色的山峦,像一只大鸟在风中游荡——那是怎样的无羁和放浪呢! 卓尔一直都渴望飞翔。 但卓尔与滑翔伞的热恋很快降温。她发现自己仅仅只是在空中滑翔而已,那伞的形状是固定的,它不是翅膀,真正想飞是飞不起来的。由于没有动力,卓尔擅长的主动性与进攻性,全都使不上劲。大多数时间,她只能被风左右着,顺风飘流,真正想要操纵它,比如加速啊翻飞啊俯冲啊,都是不可能的。她觉得自己就像坐在一只大风筝上,被一根无形的线连着地面…… 但卓尔在地面上实在已经待得太腻烦了,就算滑翔伞没有翅膀,到天上来透透气,也算是一种精神享受吧。这叫休假吗?不对,是放风,憋了一冬天啦,也该给自己这个城市囚徒放放风了。 尤其是,卓尔如今既然去不成南极,不到天上来遛达遛达,又能去哪儿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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