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秘国度的不伦之恋 爱到尽头的宁静忧伤 2002年伊朗伊斯兰共和国年度书籍 2001年“胡山格?古尔希里”独立评审委员会年度**小说 2001年伊朗“雅尔达”文学奖 …… 伊朗女性作家扛鼎之作,横扫伊朗全部重大文学奖项加印多达四十次, 版权售至英、法、德、土耳其、亚美尼亚…… 精彩书评 “超凡的人物性格描写,对女性内心情感冲突的巧妙表现,通过日常生活的陌生化制造悬念,创造出一种与小说的主题和人物完美契合的语言。” ——伊朗“胡山格?古尔希里”独立评审委员会 本书简介: 在石油俱乐部的露天电影院,我和孩子们一起赞叹着泰山的英雄主义,被吉塔的幽默风趣逗得笑个不停。 在依旧炎热的夜晚,底格里斯河的味道和石油俱乐部飘来的烤羊肉串的香味交织在一起。 我因为孩子们的快乐而快乐。结婚十七年后,克拉丽斯的生活中只剩下了她的家庭。杂务、晚餐、聚会安排、儿女的校园纠纷、邻里的互相往来。琐碎的生活洪流将她的自我湮没,与爱人之间的温情仅余每晚临睡的一句:“灯,你关还是我关?” 新邻居艾米勒的出现犹如一把锋利的刀片,轻而易举地划开了克拉丽斯的保护伞。 艾米勒的微笑让克拉丽斯的双唇印上同样的微笑。艾米勒的赞美让克拉丽斯脸颊绯红,心里涨出满满的幸福。克拉丽斯开始思索,三十八年的人生里,自己究竟只为自己做过些什么…… 作者简介: 【伊朗】佐雅?皮尔扎德,伊朗当代最享盛誉的女性作家之一,于1992年以短篇小说初登文坛,2002年发表长篇小说处女作《灯,我来熄灭》,获得巨大成功。该小说横扫当年伊朗各大文学奖项,至今已加印近四十次,并被译为法文、德文、土耳其文、亚美尼亚文等。此后,她又陆续发表了《我们会习惯的》、《复活节的前一天》等长篇小说,均获得无数好评。公共汽车上只有我一个人。司机低声哼着一首阿拉伯曲子。从那些发自内心唱出的“亲爱的”“爱人”中,我猜他正在恋爱。我从塔吉电影院前走过,就仿佛还在昨天。过去,每个周五,我都把年龄还小的双胞胎放到母亲那里,然后带着阿尔明去塔吉电影院。我在家里做好他爱吃的香肠三明治,配上碎洋葱和芹菜。他也很喜欢橘子汽水,每次一定要去电影院的小卖部买来喝。我们一起看电影,吃三明治,一起欢笑。回家的时候,我的手牵着他的手,他从头到尾一次又一次复述着电影的内容。 公共汽车在“蓝星”商店对面停了下来。我有多久没有牵他的手了?我们多久没有一起看电影了?在下车前,我对司机说:“曲子真好听。”他笑了。他很年轻,有三颗金牙。 我站在“蓝星”的玻璃门后,猜测努尔拉合太太找我有什么事情?我的儿子真的很讨厌我吗?为什么奥尔图什没有主动和好?在商店的玻璃上粘着一块四方形的厚纸板:请参观店内美国制造的伊兹洗衣机。奥尔图什说过几次:“为什么你不买一台洗衣机?”母亲说过:“衣服必须手洗。”爱丽丝说过:“太贵了。”奥尔图什说过:“你一定要买。” 我走进“牛奶吧”,登上蛇形的台阶。玻璃墙旁的几张桌子都坐满了。年轻的女孩和男孩,还有不是太年轻的女人和男人。我很难受。爱丽丝一说到“牛奶吧”就会挤眉弄眼地说道:“那里每天早上就是个幽会的地方。” 我对服务生说我在等一位女性朋友,我特别强调了“女性”这个词。我在一张双人桌前坐下,眼睛盯着楼梯,期望努尔拉合太太能快点儿来,说完事我就走。我不能不去想阿尔明的信,不能不去想奥尔图什和翻倒的糖罐。为什么没有一个人理解我的话?所有这些事情从来没有这样接踵而至,让人措手不及。在艾米莉和她奶奶来到G4之前,我的生活是多么的平静啊。我心里苛刻的声音攥紧了拳头:“仅仅是艾米莉和她奶奶搅乱了我的生活吗?”我看见高高的蝴蝶结和花花的缎带从台阶走上来,庆幸给自己找到了一个不回答的借口。 努尔拉合太太一坐下来就问道:“你不舒服?”我一惊。我的状态表现得这么明显吗? 我语无伦次地解释道,这些日子太忙了,一直有客人,被孩子们缠住了,天气很热,潮湿闷热的天气让人窒息,孩子们大了,问题也多了,有时候我感到自己不是一个好母亲,周围的邻居也换了,给我带来更多的负担,我累了——我哭了起来。 我尴尬得想要钻到桌子底下。为什么我在一个公共场所哭起来?为什么对一个我仅仅见过几面,并不亲近的女人说这些我从没有对他人说过的话?努尔拉合太太从包里拿出面巾纸递给我。我打开面巾纸捂住眼睛,说道:“对不起。我不知道怎么了。” 她把手放到我手上,没有说话。直到我抬起头看着她,她才说道:“你的头发真漂亮啊。但愿我的也能这么顺滑。”她轻拍了几下我的手,然后收了回来,说道:“这里的咖啡很受欢迎呢。” 在她向服务生点咖啡的时候,我把头转向玻璃墙。广场那头的一棵滨枣树枯萎了。当我还是孩子的时候,母亲经常说:“你的头发要能像爱丽丝的一样带点儿卷就好了。”服务生走了,我们开始聊起来。 努尔拉合太太说道:“你们亚美尼亚女人比我们更进步。我们现在正在斗争的东西你们很早以前就已经拥有了,而我们才刚刚上路。”也许我应当说:“并不是像你想的这样。”但是我只是点了点头。 她想让我谈谈管理学校的方法,还有亚美尼亚社团代表委员会。我告诉她,是亚美尼亚人自己建造的学校。我忘了这是从哪里听来的故事。第一批在伊朗英国石油公司工作的亚美尼亚社团,在每天工作后都会去学校那里劳动,自己动手建造起这所学校。努尔拉合太太问道:“为什么给学校命名为‘阿达布’,也就是‘传统’的意思呢?”我并不知道答案。我转而说起学费。学生的学费是根据父母的收入而定的。如果家庭收入高,孩子的学费就高,相反家里的收入低,有时候不仅不用给学费,还会得到生活费。我没有说有时有的家庭收入很好,但是会为了减少学费而讨价还价。我说起代表委员会每年的花费来自于每个人付出的一定比例的年收入。我没有说有些人会逃交或者拒交收入。我说起每年举办两三次的慈善市场,女人们售卖家庭制作的甜点、织物和手工艺品,将售卖收入用来帮助贫穷的家庭。我没说这些市场也是背地说人闲话、互相窥探,互相打气的中心,讨论的主题通常是汽车、欧洲旅行和丈夫职位的级别。 她认真地听着,接过服务员送来的咖啡,道了谢,然后问道:“您认识艾玛?哈查图里扬太太吗?”我刚说完“不”,但她一说起“她做的蛋糕真是好啊”,又提醒了我。母亲从来不认可任何人做的蛋糕,总是说:“蛋糕,只有艾玛的蛋糕。”努尔拉合太太说:“我在德黑兰的时候,她在法尔赫慈善团体教人作蛋糕。特别好吃的……我忘了甜点的名字。‘那左克’?”我说:“是‘那祖克’。”她说道:“是的是的。她做的‘那祖克’真是好吃极了。” 然后她自己谈起了社团,谈起了妇女为获得选举权的努力,谈起了扫盲课程,谈起了伊朗妇女现在对自己的权力和权益还不甚了解。她就那么缓缓地说着,说着,夸张的语句并没有进入到我的心里去。我告诉她我好像走神了,她笑道:“演讲的时候如果我说话不文学,人们会觉得我要么不专业,要么没讲到重点。”我们喝了咖啡。很好喝。 一对年轻的男孩和女孩走向一个正放着音乐的点唱机,这是“牛奶吧”刚从欧洲进口的。我知道这东西叫“Jukebox”,但是之前一直没有见过。年轻的男孩和女孩开始挑唱片,一边轻松地讨论着。男孩瘦瘦高高,女孩穿着缝着橘红色口袋的衣服。衣服宽大,在袖子和裙子的底部镶着绿色的花边。 努尔拉合太太也在看着。“我很欣赏这些看起来充满活力和欢乐的年轻人。与此同时,我们正在把自己一片片地撕碎。我想起我年轻的时候……” 男孩和女孩选中了一张唱片,是阿尔明一直放在唱片机里播放的舞曲。我从来不清楚歌手一直重复唱着的内容是什么。我喝了口咖啡,突然听明白了:HittheroadJack。为什么到现在我都不喜欢这首歌呢?其实很好听啊。 努尔拉合太太也放下咖啡。“这些对于亚美尼亚人并不新鲜,对我们却是。我自己的父母也算是进步的知识分子了,可他们一门心思想撮合我和我叔叔的儿子结婚。我知道亚美尼亚人没有这样的习惯,但是在我们这里,家族婚姻从来不是坏事,用古人的话来说,会有好报的。叔伯的女儿和儿子订婚是天经地义,你听说过吗?”我听说过。我试图向她解释这也不是她想像的那样,亚美尼亚妇女们也有很多自己的烦恼,只是努尔拉合太太没有机会体验。 她的手扶了扶发髻上的蝴蝶结,也许为了确定是否还结实。“我不也钻了牛角尖。”她发自内心地笑了,胖胖的脸颊上浮现出两个酒窝,“事实上,我爱上了拜访过我们家几次的叔叔的儿子。简单地说,我和表哥一拍即合,我们在双方父母耳边吹风,最终他们同意了。” 我手托着下巴看着她,问道:“您同您叔叔的儿子结婚了吗?” 她的手指环绕着玻璃杯边,望着屋外,缓缓地点了点头。她消失的微笑印在唇边和目光里。“大约二十年前。”我想要问,但是没有。最后,我问道:“现在还……” 她把咖啡一饮而尽,把杯子推到一边,然后用餐巾纸擦了擦嘴,笑了。“我和孩子们唠叨别做这事,我自己却做了。现在还怎么样?我满意我的婚姻是不?” 我点了点头。努尔拉合太太长长地叹了一口气:“你看到这件衣服了?”她用两只手指拎着衣服的领子,“我在杂志中看到过这式样。”衣服有着英国式的领子,从领口到腰部共有六个扣子。“我为了找到这块布料走遍了德黑兰。”衣服的布料是白色的亚麻,上面印着黄色大圆点。“我试穿了十次,给了裁缝所有的钱才做好的。”她向后靠到椅背上,看着我,期待着与我的目光相遇。 服务生过来收走了空杯子。她附身向前,前臂撑在桌上,说道:“我穿了几次才习惯。当然我还是很喜欢它。我小心不把它弄脏,每次穿完都要抖一抖,然后才挂到衣橱里以防起皱,但是……”她打开包,掏出一盒烟。“你抽烟吗?” 我抽出一根:“有时。” 她为我点燃一根火柴:“我也是。” 我看着烟盒。是银做的,外表刻着长长的花朵。我说道:“盒子真漂亮。”她手晃动着香烟比划着,示意服务生拿一个烟灰缸过来。她看了下香烟盒,笑了:“是个礼物。”我说:“您刚才说衣服……” 她摸了摸银烟盒,就好像是在安抚它,然后吸了口烟。“我在德黑兰过节的时候,特别凑巧,在“麦迪将军”店里找到了这条腰带。”她把椅子拖后了一些,给我看腰带,“和圆点一样的颜色,是不?”腰带和圆点是一样的颜色,上面还有一只很大的金色小狗。 她拉了拉椅子,看了下手表,说道:“简单地说,人们应当关注那些自己拥有的东西。十一点了。十一点半我约了医生。我其实还有一肚子问题要问你呢。” 她把手伸进黄色提包里,拿出一张纸。“我把所有的都记下来了。”然后开始念道:亚美尼亚人的结婚和离婚法律,离婚后子女监护权,亚美尼亚历史上的妇女权利,妇女识字率。我打断她的话,说我不能准确地回答这些问题,她最好同学校和教堂机构的代表谈谈。她点了点头,记下了几个人的名字。她说她想请亚美尼亚妇女加入她们的社团,“妇女问题与所有的妇女都相关,不论是穆斯林还是亚美尼亚人。”她还说:“妇女应当互相携手解决她们的问题。应当互相学习、交流。”她就好像在演讲一样。 无论我怎么坚持她都不让我付钱。“您是我们社团的客人。”在街上我们互道了再见,我这才想起来问道:“您去四月二十四仪式了吗?”她说去了,我奇怪地问道:“为什么?”她奇怪地答道:“为什么不?悲剧就是悲剧,不论是穆斯林还是亚美尼亚人。”她再也没说什么像演讲那样的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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