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3年诺贝尔文学奖得主 艾丽丝·门罗迄今发表的**胆的小说集 1998年吉勒文学奖 1998年全美书评人协会奖 时间被屡屡拉伸,同时被置于显微镜下观察 故事开始了,危险的结局也在迫近 『她是当代短篇小说大师』——诺贝尔文学奖颁奖词 本书简介: 《好女人的爱情》中以深邃的洞察力,探索了各种类型的爱,社会礼貌表层之下的冲突和欺骗,以及人心那些奇怪的,每每显得可笑的欲望。时间被屡屡拉伸:男女主人公回顾四十年前初见的那个夏天,人生的真谛都在此时被揭示;时间同时也被置于显微镜下观察:一夜之间,年轻女子发现自己那充满女性魅力的母亲竟已无法依靠…… 《好女人的爱情》获得吉勒文学奖和全美书评人协会奖。这部小说集以精彩的细节和坚定的勇气,奠定了艾丽丝·门罗作为当代最出色的小说家之一的地位。 作者简介: 艾丽丝·门罗,生于1931年,加拿大女作家,当代短篇小说大师,2013年诺贝尔文学奖得主。少女时代即开始写作,37岁时出版第一部作品。她一生专注于中短篇小说创作,讲述小地方普通人特别是女性隐含悲剧的平常生活,以细腻透彻又波澜不惊的话语,洞见人性的幽微处。 目录: 好女人的爱情 雅加达 库特斯岛 唯余收割者 孩子们留下 富得流油 变化之前 我妈的梦 这是少有的一年,没人抱怨诺贝尔委员会的选择。门罗是当我说“小说是我的信仰”时,我脑海里浮现出的少有的作家之一。 ——乔纳森·弗兰岑 艾丽丝·门罗可以让角色超越时间,没有任何一个作家可以做到她的方式。 ——朱利安·巴恩斯 门罗的小说总是被赋予空间的华丽与细节的重量。一如悉心珍藏的家庭电影,把握住了那些逝去的瞬间,使之立即变得明晰可辨,并被深刻地一一展现。 ——《图书馆杂志》 这是少有的一年,没人抱怨诺贝尔委员会的选择。门罗是当我说“小说是我的信仰”时,我脑海里浮现出的少有的作家之一。 ——乔纳森·弗兰岑 艾丽丝·门罗可以让角色超越时间,没有任何一个作家可以做到她的方式。 ——朱利安·巴恩斯 门罗的小说总是被赋予空间的华丽与细节的重量。一如悉心珍藏的家庭电影,把握住了那些逝去的瞬间,使之立即变得明晰可辨,并被深刻地一一展现。 ——《图书馆杂志》 好女人的爱情 二十多年来,瓦利有个博物馆,藏了老照片、搅乳器、马具、一把老式牙医用椅、一台笨重的削苹果机,以及装在电线杆上的精致搪瓷玻璃绝缘器之类稀奇古怪的玩意儿。 藏品中另有红箱子一口,印着“验光师D.M.魏伦斯”字样,说明牌上写着:“此乃一验光师之器材箱。虽年代晚近,念其主人D.M.魏伦斯先生1951年溺死于佩瑞格林河之故,亦当跻列地方重要文物。此箱于事故中幸存,由佚名捐赠者,或即发现者本人,惠予我馆收藏。” 检眼镜的模样像个雪人。上半截儿尤其如此,一个小圆盘摞在大圆盘上——下半截儿是个中空的把手。大圆盘上有个可以看出去的洞,里面可以换上各种焦距的透镜。下半截儿把手沉甸甸的,装着电池。取出电池,把两头镶有圆片的配套短棒插进去,就可以接上电源。不过仪器也许经常要在没电的地方用。 视网膜镜看起来复杂些。圆形的前额夹下面,是个小鬼头形状的玩意儿——扁扁的圆脸上摞着一顶金属尖头帽。它倾斜45度角,撇向一根细柱,柱顶有盏小灯。扁脸是玻璃的,看起来像一面黑色镜子。 全都是黑色的,不过那只是涂料。在验光师的手想必摩挲得最频繁的一些部位,涂料剥落,露出底下闪亮的银色金属。 1板儿角 这地方叫做板儿角。以前有过一个磨坊,形成了某种小村落。不过,上世纪末,它们悉数消失,再没成过气候。很多人认为这个地名是为了纪念第一次世界大战时的著名海战,其实早在开战之前很多年,这儿就只剩废墟一片了。 同许多孩子一样,1951年春天一个星期六上午来这里的三个男孩相信,这个地名源自河岸上横戳出来的几片古老的板子,以及竖立在近岸河水中的一排厚木板,它们形成一道歪歪扭扭的栅栏(实际上这是水泥尚未发明时建的一座水坝的残余物)。木板,一堆基石,一丛丁香树,几棵被黑结疤病折磨变形的大苹果树,昔日供水车使用、如今每年夏天都长满荨麻的浅沟,此地的历史仅存了这点痕迹。 镇上的大路上,有一条小路,或者说小径,通到这里,不过小径从没铺过碎石路面,在地图上也只是一条虚线,表明是一条尚未修建的路。夏天驱车去河里游泳的人、夜里想找个地方停车的情侣们,通常会用上它。快开到浅沟时,有一处可以掉头,不过要是哪年雨水丰沛,整片地儿便长满茂盛的荨麻、白芷和粗硬的野毒芹,汽车想回到大路上,只有一路倒车。 春天的这个早上,有两道车轮印子一清二楚地通向水边,不过男孩们没注意它,他们满脑子只想着游泳。至少,他们认为那足以称作游泳。他们可以回到镇上,吹嘘说地上的雪还没化,他们就在板儿角游过泳了。 上游比镇边的河滩地带更冷。岸边树木依然光秃秃的——唯一入眼的绿色就是入河的小溪沿岸绿莹莹的野葱和驴蹄草。男孩们寻找的目标出现在对岸的柏树下——一段长长的、低矮的、结实的积雪河岸,颜色灰蒙蒙,像石头。 还没化呢。 这样一来,他们可以跳进水里,感觉冷水像冰刃一样刺进身体。冰刃扎进眼窝,钻进脑子,戳向天灵盖儿。他们可以胡乱扭几下胳膊和腿,赶紧爬上岸,浑身打战,牙齿格格响。他们可以挣扎着把衣服套上麻木的四肢,忍受冰冻的血液重新灌入身体的痛楚,同时欣慰万分,这下有资本吹嘘啦。 他们不曾注意到,两道车轮印子不偏不倚穿过整条浅沟——这会儿沟里啥也没长,只有去年留下的黄色枯草,压得扁扁的。车轮印子顺着浅沟,一路通向河里,毫无掉头的痕迹。男孩们径直跨过车轮印子。不过,走到河边,有个比车轮印子更奇怪的东西总算吸引了他们的目光。 水里有一片天蓝色光泽,并非天空的倒影。是一辆完整的汽车,斜栽在水塘里,前轮和车头陷进河底的淤泥,车身鼓凸的部分几乎戳出水面。当时很少有天蓝色汽车,这车圆鼓鼓的形状同样也很特别。他们立刻认出来了。是那辆小英国车,奥斯汀牌,全县城独一无二。车主是验光师魏伦斯先生。他开车的模样挺像动画人物,因为他个头矮,身体却很胖,肩膀浑圆,脑袋硕大。他挤在车内,活像塞在一件太小的衣服里。 车顶有扇小窗,天气暖和时,魏伦斯先生会打开它。现在这窗就开着。他们看不大清楚里面。因为颜色的缘故,车身的轮廓在水里很清晰,不过河水有点浑浊,颜色不那么鲜亮的地方就看不清了。男孩们在岸上蹲下,像乌龟一样趴在地上,脑袋探向前,竭力想看个明白。水里有个黑乎乎、毛茸茸的东西,像什么大动物的尾巴,从车顶上的小窗伸出,晃来荡去。很快他们就看出,这是一条胳膊,套在一件厚厚的毛皮料子做的深色上衣的衣袖里。看来车里有一具男人的尸体——只能是魏伦斯先生了——它姿态很不自然。水流的力量——池塘尽管只是水车用的贮水池,但这个季节的水流还是很强劲的——想必不知怎的把他从座位上抬起,推向窗外,一侧肩膀浮在车顶下方,胳膊戳出窗口。他的头部想必沉向下方,挤在驾驶座一侧的车门和车窗边。一只前轮陷进河底深一点,这意味着车想必是头朝下侧栽进河里。车窗想必开着,头从里面挤出来,身体才变成这个姿势。不过他们想不到这些。他们认识魏伦斯先生,拼凑得出他脸的模样——一张大大的方脸,经常夸张地皱眉头,不过从不是真生气。头发稀疏拳曲,斜梳过额头,头顶部位是红棕色的。眉毛颜色比头发深,又浓又粗,爬在眼睛上,活像两条毛毛虫。就像很多大人的脸一样,这样一张脸对他们来说已经够古怪了,它淹在水里的样子不见得再可怕多少。不过他们只看得到那条胳膊和那只苍白的手。等他们习惯水中的视线,便看出那手非常白。它歪歪扭扭、优柔寡断地漂在那儿,好像一片羽毛,却又像块面团一样敦实。一旦你习惯了它,便会觉得它挺寻常的。指甲像些洁净的小脸,灵巧地发出日常的问候,泰然自若。 “哎哟哟!”男孩们惊叹,带着渐渐的兴奋,以及不断加深的敬畏甚至感激之情。“哎哟哟。” 这是他们今年头一回远足。他们穿佩瑞格林河大桥而来,当地人管这座单车道双拱桥叫“地狱之门”,又叫它“死亡陷阱”——其实危险与其说来自桥本身,毋宁说来自公路在桥南端突如其来的一个大拐弯。 桥上有条人行小道,不过他们没走。他们从不记得走。很多年前,他们还很小,得牵着大人的手走路时或许走过它。不过那个阶段对他们而言纯属子虚乌有。哪怕看到快照中的证据,哪怕被迫听到家人闲聊提及它,他们也拒不承认它曾经存在过。 他们走的是人行道对面的铁架,大约八英寸宽,高出桥面一英尺左右。佩瑞格林河正把积存一冬、正在融化的冰雪冲往休伦湖。一年一度的洪水把平地灌成湖泊,冲倒小树,冲垮所到之处的所有船只和小屋,如今这洪水尚未撤回河岸。泥流从野地里淌来,令河水浑浊不堪,映照着惨淡日光的水面宛如沸腾的奶油布丁。不过,如果你跌入这水里,它会冰冻你的血液,把你冲入湖中,或者直接让你一头撞上河岸。 沿途汽车冲他们直按喇叭——要么是警告,要么是责备——不过他们充耳不闻。他们排成一路纵队,像梦游者一样无视周遭。从桥的北端,他们下到河滩,寻找去年记得的小路。洪水余威尚在,小路依稀难辨。一路上,你得钻过冲垮的灌木丛,从一片泥泞不堪的草地跳往另一片。有时他们一跳,不幸落在泥浆中或者水灾残余的小水塘里。脚湿了,也无所谓落脚点了,索性大步流星穿过泥浆,踩进水塘,任泥水漫过胶靴的上沿儿。风暖洋洋的,把浓云扯成一缕缕旧羊毛絮,海鸥和乌鸦在河面上聒噪,滑翔而过。秃鹰在他们头顶盘旋,虎视眈眈。知更鸟刚刚返回,黑身红翅,成对穿梭来去,颜色鲜艳夺目,仿佛刚浸过油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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