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命*黑暗时,她以为这是绝唱 《幸福过了头》,讲述飘在风中的幸福和锁在记忆中的伤痛 2013年诺贝尔文学奖得主艾丽丝·门罗 罹患癌症时以为绝笔的10个故事 『她是当代短篇小说大师。』——诺贝尔文学奖颁奖词 本书简介: 门罗笔下的女人邂逅的真实生活总有些残酷:谋杀、疯狂、死亡、离异,以及形形色色的欺骗。面对这些遭遇,她们总是平静、清醒,甚至有些若无其事。她们在人生中穿行,背负着各自的伤疤,但又当这伤疤不是她们的;她们睿智深邃,但这不能医治她们的柔弱善感。 《幸福过了头》中收录10篇意味深长的故事,太多不能承受的幸福与伤痛,其时罹患癌症的门罗,正欲以此作为她人生的绝唱。《幸福过了头》曾是吉勒奖的夺冠热门,为了给后辈留下机会,门罗主动退出竞争。 作者简介: 艾丽丝·门罗,生于1931年,加拿大女作家,当代短篇小说大师,2013年诺贝尔文学奖得主。少女时代即开始写作,37岁时出版第一部作品。她一生专注于中短篇小说创作,讲述小地方普通人特别是女性隐含悲剧的平常生活,以细腻透彻又波澜不惊的话语,洞见人性的幽微处。 目录: 多维的世界 纯属虚构 温洛岭 深洞 游离基 脸 一些女人 孩子的游戏 森林 幸福过了头 艾丽丝·门罗以她的短篇创作最为著名,但是她在每一个短篇小说中呈现的深度、智慧和精准比得上很多长篇小说家穷极一生的书写。每读门罗,便知生命中未曾想到之事。 ——布克国际奖评委会 充满了细致绵密的心理洞察……门罗的写作专注于乡土生活,《幸福过了头》的10篇故事讲的虽是悲喜家事,但它们似乎会舒展绽放,变成更宽广、幽深、浩瀚无边的世界,如同施了魔法。 ——乔伊斯·卡罗尔·欧茨 艾丽丝·门罗是这样一种作家,不管她已经多么有名,人们提起她时总是要说:她应该更有名。 ——玛格丽特·阿特伍德 她的小说有种独一无二的现实感。 ——村上春树艾丽丝·门罗以她的短篇创作最为著名,但是她在每一个短篇小说中呈现的深度、智慧和精准比得上很多长篇小说家穷极一生的书写。每读门罗,便知生命中未曾想到之事。 ——布克国际奖评委会 充满了细致绵密的心理洞察……门罗的写作专注于乡土生活,《幸福过了头》的10篇故事讲的虽是悲喜家事,但它们似乎会舒展绽放,变成更宽广、幽深、浩瀚无边的世界,如同施了魔法。 ——乔伊斯·卡罗尔·欧茨 艾丽丝·门罗是这样一种作家,不管她已经多么有名,人们提起她时总是要说:她应该更有名。 ——玛格丽特·阿特伍德 她的小说有种独一无二的现实感。 ——村上春树 艾丽丝·门罗可以让角色超越时间,没有任何一个作家可以做到她的方式。 ——朱利安·巴恩斯 我爱她的真实和沉重,沉重中的那种真挚的温柔。她的小说很重,一本书要慢慢看完。——陈丹燕 她将为全世界的读者提供一份完全不同的书单。 ——苏童 门罗的小说总是被赋予空间的华丽与细节的重量。一如悉心珍藏的家庭电影,把握住了那些逝去的瞬间,使之立即变得明晰可辨,并被深刻地一一展现。 ——《图书馆杂志》选自门罗《幸福过了头》之《纯属虚构》 冬天里最愉快的事儿,就是结束胭脂河学校的音乐授课,开车在回家的路上。这时候,天已经黑了,城北的街道也许正在飘雪,而海岸边的大路上,噼噼啪啪的雨水打在汽车上。乔伊丝开过了城镇和森林的分界线。那里是真正的森林,遍地都是高大的黄杉和雪松,大约每隔四分之一英里,便有一户人家。这里的人家,通常都是经营菜园的,少数还养了羊和马。还有一些小业务,比如乔恩,他翻新家具,打家具。沿路的两边,还有各种特殊服务的广告,多半都是专门针对世界的这个角落的。解读塔罗牌,草药球香熏按摩,调解纠纷。有些人住在拖车里,有些人盖了自己的房子,边角都是木料的混搭的茅草屋。当然也有不一样的,比如乔恩和乔伊丝,就是翻新了老农舍。 在回家的路上,就在快拐进自己家地产的地方,乔伊丝最喜欢看见的是,有些人,甚至有些还是住在稻草屋顶下的人,也在院子里装上了落地玻璃门,即便像乔恩和乔伊丝这样没有院子的人家。这些门,通常窗帘都没拉上,灯光从两块长方形里透出来,仿佛是某种舒适、安全以及休闲的象征。为什么相比普通窗户,它们更会让人有这样的感觉,乔伊丝也不是太明白。也许因为它们大部分的功能不光是往外看,而且直接通往森林的黑暗,于是便自然地展现了家给人的安全和温暖。人们在玻璃门内做饭或者看电视,这种景象深深地诱惑了她,虽然她心里明明知道,屋里的生活并没有什么特别的。 当她的车转到家门口泥泞的车道上时,进入她视线的,是乔恩装的玻璃门,勾勒出房间光闪闪的破败内景。活梯,没打好的厨房架子,裸露的楼梯。灯泡把木头照得暖洋洋的。乔恩在哪里干活,就把灯泡拉到哪里。他几乎整天都在他的工棚里干活,天黑的时候,他把徒弟送回家,就回家干活。只要听到她车的声音,他就会回头看着她的方向,用这种方式来迎接她。通常情况下,他的手全占着,没法挥手迎接她。停下车,熄了车灯,整理采购的日用品,查看信件,穿过黑暗的天色、阴冷的风雨,就差最后一个冲刺就能进门了。乔伊丝的感觉是那么愉快。她感觉仿佛白天的工作正从她的身上脱落。这样的工作,不确定,又折磨人,只不过是把音乐分发给一些热心的人,以及一些根本不关心的人。一个人工作,只和木头打交道,这样的工作好多了。她没有把学徒算进去—和那些莫明其妙难以预测的年轻人相比,学徒可不算什么。 这些话,她从没有对乔恩说。他讨厌听人说什么和木头打交道很简单,很纯粹,很有尊严之类的话。 他会说,废话。 乔恩和乔伊丝是在安大略省一座工业城市的高中里认识的。在班上,乔伊丝的智商是全班第二,乔恩的智商是全校第一,有可能还是全城第一。本来,人们都认为她会是个优秀的小提琴手,直到后来,她改拉大提琴了。而他呢,大家觉得他会变成某类让人敬畏的科学家,这种工作远远不是普通人能了解的。 不过,他们大学的第一年都退了学,一起跑掉了。他们在这里,或者那里工作,坐大巴士绕北美大陆旅行,他们在俄勒冈海岸生活了一年,距离遥遥地和父母重归于好。对他们的父母来说,这件事简直相当于世界熄灭了一盏灯。那年代,再说什么嬉皮士已经太晚了,但他们的父母就是这么叫他们的。可他们自己却从来没有这么想。他们不嗑药,虽然穿着确实破旧,但还算得上保守,乔恩的胡子必刮不可,而且还让乔伊丝帮他理发。这种低薪的临时工做了一段时间,他们就厌倦了,从他们失望的家里借来了钱,乔恩学了木工活儿,乔伊丝获得了音乐学位,以便能在学校里得到一个教音乐的职位。 她在胭脂河学校找到了工作,而这座摇摇欲坠的房子几乎是分文不花就买下来了,从此之后开始了他们人生的一个新阶段。他们开辟了个菜园,还认识了邻居——有些还真是嬉皮士,他们在灌木丛深处种植少量大麻,做串珠项链和香料袋卖。 邻居们都喜欢乔恩。他仍然瘦得皮包骨头,眼睛明亮,以自我为中心,却愿意随时准备倾听。那正是大部分人刚刚开始接触电脑的时代,他懂电脑,而且愿意耐心地解释。乔伊丝就不如他受人欢迎了,大家都觉得她教音乐的方法太正式了。 乔伊丝和乔恩一起做晚餐,喝他们自酿的酒。乔恩酿酒的办法很严格,也很成功。乔伊丝会谈谈这一天的麻烦和快活。乔恩不太说话,因为主要是他做饭。不过,吃饭的时候,他可能就会告诉乔伊丝哪些客户来了,或者谈论他的徒弟伊迪。他们取笑伊迪说的话。不是因为蔑视,而是因为伊迪像宠物,乔伊丝有时这么想。或者说像个孩子吧。尽管如果她真是个孩子,或者他们的孩子如果像她这样,他们大概会非常困惑,也许就笑不出来了。 为什么呢?她是什么样的人呢?她不是笨蛋。她来学木工的时候,乔恩觉得她没有天赋,但是教她什么,她都能学会,能记住。关键是,她也不多嘴多舌。雇用一个饶舌的学徒是最可怕的事了。政府刚启动一项计划,他如果教徒弟,政府会支付他一笔钱,在学习期间,政府也支付学徒的生活费用。一开始他不愿意,不过乔伊丝说服了他。她觉得他们对社会应该尽些义务。 伊迪不太说话,但只要一开口说话,就力量满满。 “我戒了酒,戒了药物。”这是她第一次和他们见面时说的。“我加入匿名戒酒协会,现在正在恢复期。我们永远不会说我们已经完全戒掉了,因为这是不可能的。只要活着,就不可能永远戒掉。我女儿九岁了,她生来就没有爸爸,所以我得对她负全部责任。我的意思是,我得一个人好好带大她。我想学木工,这样才能养活我自己和女儿。” 发表这番讲话之时,她坐在他们的对面,隔着厨房的桌子盯着他们看,从这张脸,到那张脸。她个子矮,看上去挺结实,还算年轻,看上去没有老到像那种被酒精毁掉的女人。她宽宽的肩膀,厚厚的刘海,扎了条马尾辫,脸上没有笑的迹象。 “还有一件事。”她说。她解开扣子,脱掉了长袖上衣,只穿着背心。她的双臂,前胸,还有,她一转身,后背上方,全是纹身。她的皮肤看上去和衣服差不多,或者像是一本漫画,一张张既淫荡又温柔的脸,被龙、鲸鱼和火焰等乱七八糟的,难以理解的,或者是太恐怖了让人根本不想理解的东西包围着。 看到这个,第一个念头是,是不是她的全身都被这么纹过了。 “惊人。”乔伊丝说,努力让自己的语气不表现出好恶来。 “好了,反正我不知道有多惊人。总之,要是让我付钱的话,这些纹身得花掉一堆票子。”伊迪回答说,“这就是以前的我。我告诉你们这一切,有些可能让你们反感。想到在工棚里热了还得穿着衬衫干活的话……” “我们无所谓。”乔伊丝看看乔恩,说。他耸耸肩。她问伊迪要不要来杯咖啡。 “不用了,谢谢。”伊迪重新穿上她的上衣,“匿名戒酒协会的人,有好多简直是靠咖啡活着。我和他们说,我说,你们是怎么戒的,只不过是换了个坏习惯而已。” “厉害。”乔伊丝后来说,“反正不管你说什么,她都能就这个话题来一段演讲。我不敢问她童贞女生子的问题。” 乔恩回答说:“挺结实的。这个最重要。我看到她的胳膊了。” 乔恩说的结实,就是结实。他的意思是,她扛得动木头。 乔恩干活的时候会听加拿大广播电台。音乐,当然也有新闻,评论,热线接听。有时候,乔恩会告诉她伊迪的种种观点。 伊迪不相信进化论。 为什么不相信? “嗯,因为在这些圣经国家……”乔恩说着,改口学伊迪的腔调,那种没有音调变化的语气,“在这些圣经国家里,有很多猴子,猴子经常从树上荡下来,所以大家以为猴子下了树就变成了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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