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八岁给我一个姑娘》(“北京三部曲”之一)书名来源于崔健的一句歌词,以作者冯唐十七八岁时的青春体验为核心,记录作者在八十年代初的北京*初接触暴力和性时的感觉。《十八岁给我一个姑娘》是一部有趣的小说,也是一部忧郁的小说,可以比喻为一部中国特色的《麦田里的守望者》。 本书简介: 《十八岁给我一个姑娘》以散文的笔触,讲述了“我”在青春期的躁动中迷恋一个叫作朱裳的姑娘的故事。作者试图通过自己的描写,生动细致地刻画出一个处于青春期的男孩内心里那种熊熊燃烧的感觉。 作者简介: 冯唐 1971年生于北京,男 1998年,获临床医学博士学位,中国协和医科大学 2000年,获MBA学位,美国EMORY大学 2000-2009年,全球董事合伙人,麦肯锡咨询公司 2009年至今,任大型国企总裁 古器物爱好者 作家,已出版著作: 长篇小说《欢喜》 长篇小说《十八岁给我一个姑娘》冯唐 1971年生于北京,男 1998年,获临床医学博士学位,中国协和医科大学 2000年,获MBA学位,美国EMORY大学 2000-2009年,全球董事合伙人,麦肯锡咨询公司 2009年至今,任大型国企总裁 古器物爱好者 作家,已出版著作: 长篇小说《欢喜》 长篇小说《十八岁给我一个姑娘》 长篇小说《万物生长》 长篇小说《北京,北京》 随笔集《活着活着就老了》 诗集《冯唐诗百首》 长篇小说《不二》 中短篇小说集《天下卵》 随笔集《三十六大》 目录: 1.朱裳 2.一定要硬 3.抓女流氓 4.十万个为什么 5.老流氓孔建国 6.母蛤蟆的腰 7.耶稣与孔丘 8.女特务 9.李自成和貂蝉 10.保温瓶和啤酒 11.阉了司马迁 12.《武经总要》 13.红袖招 14.Thankyou,撒泡尿 15.小腿灿烂1.朱裳 2.一定要硬 3.抓女流氓 4.十万个为什么 5.老流氓孔建国 6.母蛤蟆的腰 7.耶稣与孔丘 8.女特务 9.李自成和貂蝉 10.保温瓶和啤酒 11.阉了司马迁 12.《武经总要》 13.红袖招 14.Thankyou,撒泡尿 15.小腿灿烂 16.丫嘴唇真红 17.《龙虎豹》 18.臭贫和牛逼 19.翠儿 20.真丝红裤头 21.别看我长得像个杀猪的 22.脉管 23.落花无言,人淡如菊 24.永延帝祚 25.《十八摸》 26.东三环上的柳树 27.心坎 28.我是四中的 29.现在跳舞 30.到黄昏点点滴滴 31.叶下摘桃 32.马拉多纳 33.女儿乐 34.《西方美术史》 35.《新婚必读》 36.麒麟汽水 37.奶罩 38.板肋与重瞳 39.青春美文 40.打枣 41.乙醚春药案 42.一本黄书 43.让你很难看 44.温润之美 后记 我早在搬进这栋板楼之前,就听老流氓孔建国讲起过朱裳的妈妈,老流氓孔建国说朱裳的妈妈是绝代的尤物。我和朱裳第一次见面,就下定决心,要想尽办法一辈子和她耗在一起。 十七八岁的少年没有时间概念,一辈子的意思往往是永远。 "你现在还小,不懂。但是这个很重要,非常重要。你想,等你到了我这个岁数,你没准也会问你自己,从小到大,这辈子,有没有遇见过那样一个姑娘,那脸蛋儿、那身段儿、那股劲儿,让你一定要硬,一定要上,一定要干了她?之后,哪怕小二被人剁了,旋成片儿,哪怕进局子,哪怕蹲号子。之前,一定要硬,一定要上,一定要干了她。这样的姑娘,才是你的绝代尤物。这街面上,一千个人里只有一个人会问自己这样的问题,一千个问这个问题的人只有一个有肯定的答案,一千个有肯定答案的人只有一个最后干成了。这一个最后干成了的人,干完之后忽然觉得真他妈的没劲儿,真是他妈的操蛋。但是你一定要努力去找、去干,这就是志气,就是理想,这就是牛逼。" 那是一个夏天的午后,老流氓孔建国和我讲上述一席话的时候,背靠一棵大槐树,知了叫一阵停一阵,昭示时间还在蠕动。偶尔有几丝凉风吹过,太阳依旧毒辣,大团大团落在光秃秃的土地上,溅起干燥的浮尘。很多只名叫"吊死鬼"的绿肉虫子从咬破的槐树叶子上拉出长长的细丝,悬在半空,肉身子随风摇摆。老流氓孔建国刚刚睡醒,赤裸着上身,身子还算精壮,但是小肚子已经渐拱,肚脐深深凹进去,脸上一道斜刺的刀疤显得苍白而慈祥。一条皮带系住"的确良"军裤,皮带上有四个排在一起的带扣磨得最旧,像年轮一样记录老流氓孔建国肚皮的增长:最里面一个带扣是前几年夏天磨的,下一个是前几年冬天,再下一个是去年冬天,最外边是现在的位置。老流氓孔建国午觉儿一定是靠左边睡的,左边的身子被竹编凉席硌出清晰的印子,印子上沾着一两片竹篾儿。老流氓孔建国头发乱蓬蓬的,说完上述这番话,他点了根儿大前门,皱着眉头抽了起来。 我爸爸说,他小时候上私塾,被填鸭似的硬逼着背《三字经》《百家姓》《千家诗》、四书、五经,全记住了,一句也不懂。长到好大,重新想起,才一点点开始感悟,好像牛反刍前天中午吃的草料。我爸爸总是得意,现在在单位作报告,常能插一两句"浮沉千古事,谁与问东流"之类,二十五岁以下和五十岁以上的女性同事通常认为他有才气有古风。这之间的女同志,通常认为他臭牛逼。 当老流氓孔建国说上述那番话的时候,我一句也听不懂。我也是刚刚睡完午觉,脑子里只想如何打发晚饭前的好几个钟头。 我觉得老流氓孔建国少有的深沉。说话就说话吧,还设问,还排比,还顶真,跟语文老师似的,装丫挺的,事儿逼。心里痒痒、一定要做的事情,我也经历过,比如被尿憋凶了踮着脚小跑满大街找厕所,比如五岁的时候经常渴望着大衣柜顶上藏着的沙琪玛,比如十五岁生日的时候想要一双皮面高帮白色带蓝弯钩的耐克篮球鞋。 所以现在我想起来后怕,如果没有老流氓孔建国对我的私塾教育,我这一生的绝代尤物将一直是便急时的厕所、沙琪玛和皮面高帮耐克鞋之类的东西。 老流氓孔建国已经很老了,比我大出去二三十岁。和唱戏的类似,流氓四五岁一辈儿人。常有出了大名头的老流氓被隔了一辈儿的小流氓灭了,一板砖拍傻了,一管叉捅漏了,这也和唱戏的类似。所以,按年龄算,从道上的辈分上论,我和老流氓孔建国足足差出五六辈儿。 我当时十七八岁,正是爹妈说东,我准往西的年纪。 搬进这栋板楼之前,我老妈反复强调,这楼上楼下,绝大多数是正经本分人,可以放心嘴甜,滥叫爷爷奶奶叔叔阿姨,给糖就要,给钱就拿,不会吃亏。他们家的孩子找茬,我可以自行判断,如果有便宜占,就放手一搏,别打脸,瞄准下三路,往死里打。但是有两组人物,我必须躲着走。 其中两个人物是一组,姓车,是朝鲜族的一对孪生姐妹,眉毛春山一抹,眼睛桃花两点。脸蛋长得挺像,一样的头发过肩,但是身材有别。一个小巧,跌宕有致。一个健硕,胸大无边。所以小的叫二车,大的叫大车。刚刚改革开放,大车、二车就仗着非我族类,奇装异服。我老妈的眼尖,看见她们"脚脖子上都戴金镯子,丁当坏响"。 大车、二车总是双宿双飞,她们驶进楼里的时候,我总是放下手里的教科书和作业本,蹿到阳台,趴着张看她们的奇装异服,看她们又拉来了什么人物,看她们一清二楚的头发分际,分际处青青白白的头皮,分际两边油光水滑的头发。当时还没有海飞丝,劲松小区还是庄稼地,夏天可以在稻田里捉蜻蜓,武警官兵在周围养猪放羊。我洗头用一种灯塔牌的肥皂,涂上去感觉自己的脑袋像个大号的猪鬃刷子,但是我记得清清楚楚,大车、二车的头发没有一点头皮屑,茁壮得像地里施足肥料的油绿绿的庄稼。那种油光水滑,眼珠子掉上去,也会不粘不留地落到地上。我的眼睛顺着她们的头发滑下去,她们雪白的胸口一闪而过,我的心里念着儿歌:"小白兔白又白,两根耳朵竖起来。" 那时候我爸是单位里的忙人,代表群众的利益,出门挣钱,常年在外。我姐姐是老实孩子,剃个寸头,促进大脑散热。用功无比,还是老拿不了第一,把头发剪得再短,也当不了她班上男生心目中的第一大牲口(学习好的女生都是牲口),于是头也不抬,更加用功。我老妈小时候是农民,长大混到城市当了工人,是国家的领导阶级。我老妈把劳保发的白棉线手套带回家,然后拆成白棉线,然后替我和我姐姐织成白棉线衣,一点风不挡,一点弹性也没有。我想如果织成内裤,一定能起到防止鸡巴竖起来的作用,老妈的思路比我窄,总是想不到。我老妈拆棉线手套织线衣的时候,被拆的手套戳在一把倒过来的椅子腿上,她坐在对面,穷极无聊,总想找人聊天。那时候的电视机是九寸黑白的,老妈不爱看,她一三五说电视主持人弱智,二四六说电视主持人脑子里有屎。姐姐总在做功课,我妈就来和我贫,我可能臭贫了。我妈说,将来嫁给我的女孩子有福气,找了我,有人说话,不用看弱智电视,省电,一辈子不烦。 我妈说,安心做功课,别闻见香风就蹿到阳台上去。我说,鸿雁将至,我保护视力,我登高望远,我休息休息,看看乘客是谁,看看有没有我爸乔装打扮混在其中,好报告我妈。我妈说,乘车的都不是好人。我说,乘车的好像都是街面上挺得意的人,不知道我爸够不够级别。我妈说,不许你搭理她们。我说,是人家不搭理我,人家是女特务,我才只是个红小兵,远不到红队长、红支书、红主任的级别,除非我腰里掖着鸡毛信,否则人家才不会摸我呢,我的级别差得远了。我妈说,人家要是就诬陷你腰里掖着鸡毛信呢?人家要是偏要搭理你怎么办呢?我说,我就喊"阿姨我还小"。我妈说,人家要是还搭理你怎么办呢?我说,我就喊"阿姨我怕怕"。我妈说,人家要是还搭理你怎么办呢?我说,我就喊"抓女流氓啊,啊--啊--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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