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品介绍

吴越咒2:祖先的记忆


作者:蓝泽     整理日期:2015-06-05 01:58:40

监护病房里,生命垂危的赵晓夕情绪激动,讲述着自己的三个愿望。蔡子安、王琼、胡成作为朋友守护着她,并答应替她完成心愿。
  春秋吴国所铸的名剑——鱼肠剑很快成为蔡子安他们的追逐目标,但是此剑被赵晓夕的爷爷带去了日本,为了将鱼肠剑完璧归赵,他们在日本开始了艰苦的追寻。
  而赵晓夕的梦境与蔡子安等人的现实遭遇及其相似,加上赵靖日记里的内容,他们更觉得此事并非寻找鱼肠剑那么简单。为了探寻真相,他们准备开进夫概墓……等待他们的是什么命运,而事情的真相又是什么样子呢?
  本书迎合了比较畅销的题材,用大量的枪战场面渲染气氛,涉及到有关古墓的知识,混杂着人类的复杂感情。具有一定的阅读趣味,在阅读中也可以跟随主人公经历一次刺激的冒险。  
  作者简介:
  蓝泽,女,杭州人,知名网络作家,编剧,古典文献学硕士。代表作有《校花诡异事件》《吴越咒》《西安悬案》。
  目录:
  第一章三个心愿
  第二章雪国行宫
  第三章夫概墓 
  第四章铸剑师 
  第五章名剑龙渊 
  第六章鱼肠剑 
  第七章五代王妃 
  第八章龟卜 
  第九章羌王陵 
  第十章杀人次声波 
  第十一章荡气回肠 
  第十二章越国神殿 
  第十三章生死一吻 第一章三个心愿
  杭州,浙江省人民医院。
  灰色的住院部大楼十一层VIP特护病房。
  赵晓夕穿着蓝白相间的病号服,身上插满了各种各样的管子。她的容颜依旧美丽:淡淡的秀眉,长长的睫毛,略微苍白的嘴唇。
  三个年轻人围在她的床边,分别是头发凌乱的蔡子安、右耳朵戴着五个银质耳环的王琼,还有长脸的胡成。
  终于,赵晓夕挣扎着睁开了空灵的双眸,然后长长地呼了一口气,吃力地说:“对,对……不起……让你们为我……为我操心了。”
  “不要多想,我们是你的朋友。”王琼连忙拉住了她的手,“你好好养病,一定会好起来的。”
  赵晓夕摇摇头,双眼看着天花板:“我的身体……我……我自己……清楚的……我从小就有心脏病……我……我知道……我活不过二十岁……”
  蔡子安三个人都听得心如刀绞。他们本以为赵晓夕是个脆弱而敏感的女孩子,却没想到她竟然如此坚强,一直都隐瞒着自己的病情,直到昨天突然昏过去。
  赵晓夕的目光依次从蔡子安、王琼、胡成脸上扫过,然后喃喃说:“既然我……我快要死了……那么……临死前……我还是……还是把爷爷的……秘密说出来吧……否则……我的心就无法解脱……无法……”
  蔡子安三个人都愣住了,相互看了看,心想:赵靖到底有什么见不得人的秘密?
  赵晓夕看了一眼紧闭的病房大门,确定没有外人在场,就面露痛苦地说:“我……我爷爷……他……他跟……日本的魂组……有勾结……”
  晴天霹雳!
  蔡子安他们都惊讶得无法说话了,只是目不转睛地看着赵晓夕。
  好一会儿,王琼才想到了在胜玉公主墓里的情景:
  先是大柱制住了大岛美智子的时候,胡成微笑着走出了右耳室,对化名为阿天的大柱竖起了大拇指说:“阿天,你干得太漂亮了!”
  当时赵靖的眼睛里露出了一丝复杂的神情,他悄悄地向胡成靠近,正想举枪做什么事情的时候,猛然间发现王琼正盯着他,就不敢乱来了。
  还有赵靖临终时说的话——“胡,胡舵主……我,我不行了……你快走吧……哎,以后……你就知道……我对不起你……对不起……对不起任董。”
  王琼无奈地摇了摇头,不觉佩服起赵晓夕来:她这样揭发她相依为命的爷爷,得需要多大的勇气。
  赵晓夕把吊着盐水的左手和右手合十在胸前说:“其实……我……我还有……有……最后三个心愿,那就是……我希望……在我生命……最后的日子里……”她说到这里就哽咽了。
  蔡子安连忙温柔地抚摸着她的肩膀道:“晓夕,你慢慢说,我认真地听着呢。”
  赵晓夕点点头:“第一,我希望……被我爷爷卖给魂组的鱼肠剑……能够……再……回到祖国!”
  “啊?”王琼忍不住尖叫了一声,又马上意识到自己失态了,连忙捂住了嘴巴。
  但赵靖的这件丑闻的确超出了蔡子安三个人的想象力。
  “鱼肠剑?是专诸刺王僚用的那把鱼肠剑?”胡成好奇地问了一句。
  “对……鱼肠剑也叫鱼肠匕首……最初是越国进献给吴国公子阖闾的礼物……
  “阖闾让刺客专诸……用鱼肠剑刺杀了吴王僚……从而当上吴王。
  “勾践灭吴后……鱼肠剑又回到了越国……而且被勾践打造成为……打开越国神殿的钥匙……
  “那个神殿……就在福建泰宁县的森林里……这些,都是爷爷说的。”赵晓夕吃力地说。
  “爷爷还告诉我……鱼肠剑被魂组七代目渡边一男放在了他位于北海道松前町的……雪国行宫里……”她喘着气,用充满了渴望的眼神看着蔡子安。
  蔡子安只感到热血上涌,不禁摸了摸赵晓夕消瘦的脸颊,毫不犹豫地说道:“晓夕,你放心,我一定会把你爷爷卖给魂组的鱼肠剑夺回来的,你放心!”
  赵晓夕欣慰地笑着:“第二个心愿是,在我……我爷爷的书房里……有一个密室,里面藏着一本……一本探险笔记,我希望你能找到笔记上所说的那个东海王妃墓。”
  “王妃墓?”胡成好奇地问。
  赵晓夕点点头:“唐朝之后的五代十国时期有一个吴……吴越国……是钱镠所建的……
  “钱镠很宠爱他的王妃,给她建造了一艘很豪华的空心石船墓……让人把船开到东海……然后凿沉了它。”
  “石船能开吗?”王琼一时转不过弯来。
  倒是胡成明白其中的奥妙:“就如同是现代的水泥船一样,它的重力小于浮力……”
  蔡子安则若有所思地说:“好像苏轼还为他们的爱情作过一组诗,前面的部分我记不住了,最后一首是‘生前富贵草头露,身后风流陌上花。已作迟迟君去鲁,犹教缓缓妾回家’。”
  王琼听完诗,便沉浸进去道:“好感人。”然后才追问赵晓夕说,“那你的第三个心愿呢?”
  赵晓夕想了想:“第三个心愿以后再说吧。”然后缓缓地闭上了睫毛长长的眼睛,“我累了,你们都出去吧。”她脸上呈现出一种诡异的白色。
  看到她这憔悴的样子,蔡子安三个人都很心疼,也不敢再说什么,只是默不作声地走出了病房。
  之后,蔡子安他们来到了赵晓夕家——昨天送赵晓夕进医院的时候,蔡子安就拿到了她的钥匙。
  接着,他们打开了赵靖的书房。
  这书房里的草药已经被清理干净了,但书房的橱柜上还摆放着各种中医药学著作。
  “密室会在哪儿呢?”胡成东翻翻西看看。
  蔡子安和王琼也跟着他一起找。
  但三个人忙碌了大半夜都毫无收获。
  最后,蔡子安抓了抓头发说:“我明天去学校里借个地表探测仪好了。”
  第二天晚上,蔡子安抱着一台酷似去污器的雷达来了,同时,肩上还背着一台笔记本电脑。
  他打开雷达,让王琼拿着雷达的探测头到处搜索,自己则打开了笔记本电脑观察起来。
  胡成站在蔡子安背后,只觉得电脑里的图像很像是医院里的B超图。
  不一会儿,蔡子安就在紫色的屏幕上发现了一个空洞,不禁兴奋地大叫道:“胡成,去把阳台上的锄头拿过来!”
  “好嘞,我马上来。”胡成跑出书房,很快便拿着锄头回来了。
  “挖吧。”蔡子安指了指发现空洞的那个墙角。
  胡成点点头,拿着锄头在墙角处猛砸起来。
  不一会儿,他便挖出了一个半人高的门洞。
  王琼忍不住猫下腰,往门洞里走去,蔡子安和胡成也紧随其后。
  门洞后是一个非常狭小的密室,看起来空空荡荡的,四壁的水泥墙坚硬而冰冷。
  他们的视线下移,停留在角落里的一个莲花状的按钮上。
  蔡子安轻轻地一按按钮,霎时间,阴暗的密室里发出了灿烂的金光。随即,密室的天花板上展现出了一幅关于江南生活的光影图画——小桥、流水、人家、撑着伞的美女、书生、童子、叫卖的小贩……
  原来,天花板是液晶屏幕制成的!
  在蔡子安三个人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忽然,他们又听见了“轰隆隆”一阵响,地面上好像有什么东西塌陷下去了,又好像有什么东西浮上来了。
  过了大约十几秒钟,“轰隆隆”的声音消失了,一座精巧的青铜灯灯台出现在了地面上。
  这座灯台的四边用立体的无角龙螭做装饰,辅以石料刻出的龙纹与鹿纹,雕工精细,具有浓厚的春秋风格。
  灯台的最上面没有油灯,只放着一本黑皮封面的笔记本。
  蔡子安拿起了那本笔记,快速地翻阅起来。
  笔记里提到,唐朝之后,北方更迭出现了五个朝代,而南方则出现了十个自给自足的小国。
  在这十国中,有一个吴越国,以杭州为首府,疆域约为今天浙江全省、江苏东南部以及福建东北部。
  吴越国的开国之君叫钱镠。他是个情圣,给自己的王妃戴氏打造了一艘石船,并开到舟山群岛附近凿沉了。
  那个沉船墓有一前一后两个墓室。前室里放着一些装尸骨的陶罐和一些随葬品,如大瓷碗、瓷奁、三瓣形盘、木梳、漆奁、金钗、银钗等。
  当然,这些随葬品都被赵靖和他的同伙拿走了。
  后室里很华美,墙上都是壁画,四个角落里有四盏青铜灯,由于太大,赵靖他们没能带走。
  而后室的中央是一个描龙绘凤的大陶罐,戴氏的尸骨就装在里面。
  最让蔡子安感到不可思议的是,戴氏墓的后室里面居然有一只春秋时期的方鼎。那只方鼎有四足,鼎身上盘着八条首尾咬合的蛇。
  不过让人心痒的是,赵靖并没有写明,他们当年有没有把这个八蛇之鼎带走……
  合上笔记本后,蔡子安便把他看到的这些都告诉了王琼和胡成,然后问胡成:“你会陪我们一起去日本吗?”
  “当然。”胡成淡淡一笑,拍了拍蔡子安的肩膀,“但是我们的任董来杭州了,她想招待你一下呢。”
  “任晴?”
  胡成点点头:“明天傍晚我开车过来接你,任董就住在郊区的香园度假村。”
  转眼就到了第二天傍晚,胡成开着一辆红色的跑车来到了蔡子安家门前。
  蔡子安和王琼挤进车子,三个人一路享受着没有顶盖遮蔽的自由。
  在和煦的春风中,跑车迅速地掠过了西湖博物馆,穿过了武林门广场。
  蔡子安看着不断后退的繁华,心中默默祈祷:老天,让我完成晓夕的心愿吧,无论如何,她的确是个可怜的女孩子。
  车外,放学的孩子在路边追逐打闹,发放传单的美女拦住一个个路人,某原配正在谩骂一个第三者。
  跑车以骄傲的姿态穿过了这一片混乱,并用刺耳的喇叭声把人群划开。
  又过了半个小时,跑车在一个占地四五百平方米的郊区度假村前停住了。
  在蔚蓝的天空的映衬下,香园度假村就像是一只巨大的马蹄。
  胡成停住车,打电话给任晴说:“任董,蔡子安到了……”他收好手机后转身说,“任董马上就来。”
  蔡子安和王琼走下车,看到度假村的拱形“城门”很显眼地立在远方,被一个巨大的喷泉池挡着。喷泉水在灯光的照耀下显得五光十色。
  胡成带着他们走到城门前,正要敲门,城门就自己打开了。
  一个迷人的女孩子走出来,瀑布似的长头发垂到腰间,华贵的紫色长裙又恰到好处地衬出了她的身段。
  “您好,任董。”胡成连忙打招呼。
  任晴点点头,向蔡子安伸出手道:“很高兴再次见到你,蔡子安。”
  蔡子安握住她的手说:“我也是。”
  任晴很用力地握着蔡子安的手,眼睛里却闪过一丝凶狠的光芒。
  他们进了门,从两个握着微声冲锋枪的保镖中间穿过,然后进入了一幢红砖砌成的别墅,迎面就看到了一只三米多高的巨大鱼缸,里面的热带鱼正惬意地游来游去。
  任晴已经准备好了一桌丰盛的西餐:烤火鸡、海鲜比萨、蜗牛沙拉、蘑菇汤等等。
  “坐下来吃吧。”她从西餐桌下拉出一把椅子,先坐下了。
  蔡子安等人相互望了望,也坐了下来。
  吃饭的时候,大家有一句没一句地聊了很多,但大部分话题都不着边际。
  最后,蔡子安说他有个红颜知己,叫赵晓夕,现在得了重病,可能日子不多了,并把赵晓夕的最后两个愿望——第一,找回鱼肠剑去越国神殿;第二,寻找赵靖笔记上记载的东海王妃墓——完完整整地告诉了任晴。
  任晴淡淡地笑着,然后用波尔多红酒敬蔡子安说:“去日本的事情不急,到时候我让胡成带人陪你一起去。”
  “不急?”蔡子安有点生气了,但也不敢表露出来。
  “你既然到我这个度假村里来,就好好地住一段时间吧。”任晴意味深长地说。
  “什么意思?”蔡子安唰地站了起来。
  “什么意思?你到底是不是在帮安全部做事?”任晴冷笑道。
  王琼紧张地看着任晴,生怕她要杀了蔡子安。
  她旁边的胡成低下头,不敢去看蔡子安的眼睛,这件事情是他告诉任晴的,虽然他看不出蔡子安要对飞龙社做什么不利的事情,但总也有点担心。
  “我只是安全部的特别顾问,不是特工。”蔡子安毫不畏惧地看着任晴,“我从来都没有把飞龙社的事情告诉过安全部,否则,我想胡成也不会安全地待在我身边了。”
  任晴挥了挥手:“够了,你别多说了,总之你既然加入了飞龙社,就不能再跟他们扯上任何关系了!”
  “是安全部自己找上我的,不是我去找他们的,我有什么办法!”蔡子安辩驳道。
  任晴哼了一声:“如果你真的是个乖孩子,就好好地待在这个度假村里,哪儿都别去,直到我们把你现在说的这些话都查实为止!”
  “但是……我朋友晓夕她——”
  “哪来这么多但是!”任晴看了看表,对胡成说,“时间也不早了,你带蔡子安和王琼去休息吧。”
  胡成点点头,带着蔡子安和王琼从后门出了别墅,穿过了一个芭蕉园,来到了一排带有绿篱的别墅跟前。
  “你们就住在一号别墅里吧。”胡成边说边打开了一号别墅的门。
  一号别墅大厅里的地板是橡木的,顶是雕花的,灯光是暖黄的,而且,这套别墅里还配有书房、健身房等等小房间。总的来说,这里的住宿条件非常不错。
  “好啦,你们早点休息,春宵一刻值千金,我不打扰了。”胡成嬉皮笑脸地说完,锁上门走了。
  蔡子安看了会电视,便从椅子上跳起来,指了指大厅的窗户说:“我想逃出去!”
  王琼走到窗边,但惊讶地发现,窗户玻璃中镶嵌着警报网:“很难,窗户里镶嵌着警报网。”
  “什么?”蔡子安怔了怔,然后走到门边说,“我们把门锁撬开怎么样?”
  王琼摇摇头:“算了吧,外面肯定有守卫的。”
  但蔡子安已经作出了决定:“我们必须逃出去,晓夕等不起。”他从背包里拿出了一把小铁锤,后退了几步,然后像一头斗牛似的向窗户冲过去……
  “哗啦啦!”窗玻璃碎了,同时“呜呜”的警报声响了起来。
  王琼叹了口气,双手往窗框上一撑,准备跳窗逃跑。但她正要翻出窗户的时候,手臂却被蔡子安拉住了。
  “最危险的地方,才是最安全的地方。”蔡子安把王琼拉进了一个大衣柜里,自己也躲了进去。
  过了一会儿,任晴带着胡成和几个手下打开了一号别墅的门。
  “他打破窗户玻璃逃出去了!”胡成指着被蔡子安砸开的窗户。
  任晴立即就跑到窗户的缺口边,向外面望出去,但只能看见黑漆漆的芭蕉园,哪里还有蔡子安和王琼的影子。
  “他不会走远的。”任晴顶着刺耳的警报声说,同时从腰侧的枪套里抽出了一把伯莱塔手枪,冲了出去。
  “快追!”胡成也招呼身后的手下紧紧跟上。
  任晴掏出手机,将一部分属下调出度假村,让他们开车追出去看看。
  警报声终于停了下来。蔡子安和王琼推开了大衣柜的门,舒展开被压了许久的手脚,然后从打开的客房门里面出去了。
  他们往别墅的左边走,那里是一个玫瑰园……路上,蔡子安从背包里摸出了在剑冢抢来的AK-47突击步枪端在手中。
  蔡子安和王琼刚走出玫瑰园,就看见一个拿着砍刀的男子迎面走过来,手电照来照去,就是没照到蔡子安他们。
  由于怕惊动更多的敌人,蔡子安不敢用枪,只是拔出了身侧的军刀,咬咬牙冲了过去。
  那个人没想到黑暗中会突然冒出一个人来,猝不及防,刚想大叫就被蔡子安击倒。
  玫瑰园的后面是一条Z字形的长廊。
  王琼拉住了蔡子安的手,两个人沿着长廊一路快跑,很快就摸到了长廊尽头的小门。
  看了蔡子安一眼后,王琼小心翼翼地拧开了门,发现他们又跑进一幢别墅里面了。
  蔡子安用手电照着别墅:垂着繁琐吊坠的吊灯,淡黄色的天鹅绒面的长沙发,大得能烤一整头牛的壁炉。
  王琼则赶紧把进来的后门锁上了。
  “是谁?”别墅外面有人喊道。
  蔡子安的耳朵一动,连忙关掉手电,拉着王琼躲进了厨房。
  紧接着,一阵脚步声在别墅外响了起来。
  蔡子安和王琼紧抱在一起,彼此的呼吸都融合在一起。
  与此同时,那些脚步声也在后门外面停住了。
  蔡子安把厨房门开了一条缝隙,小心翼翼地探出了头去。
  外面的人把后门下方的光亮全部遮挡住,同时,后门上还传来了一阵难听的“吱吱”声。
  是外面的人在撬锁!
  很快,门锁就被破坏,然后客厅的灯也亮了。
  蔡子安和王琼都屏住呼吸,守着门缝张望着,但他们现在这个角度,看不见“来客”。
  谢天谢地,脚步声在客厅里徘徊了一阵就往二楼去了。
  蔡子安赶紧拉起了王琼的手,穿过客厅,往前门逃出去了。
  但刚走了几步,蔡子安又折回别墅,把后门开大。
  王琼站在前门边上,看着他这么做,不禁有些佩服起来,心道:他还想得很周到。
  紧接着,蔡子安就跑回到王琼身边,先把前门轻轻关上,继而拉起王琼的手往前飞奔。
  而就在狂奔出客厅的一瞬间,蔡子安听见杂沓的脚步声下楼了,然后往后门那边追出去……
  蔡子安和王琼看着彼此,都带着一种兴奋过后的疲惫。
  不远处就是一个停车场。
  “啊,你们还在度假村里?”两个看守停车场的混混发现了他们。其中一个染着红头发,另一个的脖子上挂着一条骷髅项链。
  蔡子安早已经举起了突击步枪,此时便扣下扳机,连开好几枪。
  但他只打中了“红头发”。同时,他自己也因为连发引起的后坐力而不得不停住了枪。
  跑到了一辆大卡车后面的“骷髅项链”见此,马上瞄准蔡子安就是一枪。
  王琼连忙拉住蔡子安的衬衫后领往旁边一扯,“骷髅项链”的子弹险险地从他脖子边上擦了过去。
  蔡子安站定身体,正要朝“骷髅项链”开枪,结果对方又先开枪了。
  不过这一次,“骷髅项链”是在蔡子安的眼皮底下开枪的,因此蔡子安轻轻地一侧头,就让开了他的子弹,然后一个点射,三发子弹击倒了“骷髅项链”。
  蔡子安看了看自己的枪,发现子弹所剩不多了,不由感叹一句:“好险。”
  王琼一听,连忙在“红头发”身上搜起来,最后翻出了三个弹夹,一共三十多发子弹。
  “可惜是手枪子弹。”蔡子安也在“骷髅项链”的身上摸出了五六十颗手枪子弹。
  忽然,他感到前方有两团亮光照射过来,连忙抬起头,却看见有一辆红色的轿车开到了停车场里。
  王琼见此,兴奋地冲了上去,把手枪戳进车窗玻璃说:“喂,哥们儿,你要车还是要命?”
  开车的男子吓得屁滚尿流,也不知道蔡子安到底是谁,就赶紧把车子送给了他。
  蔡子安带着王琼上了车,然后一脚油门,往停车场出口开去了……
  停车场出口的吊闸开始降落——由于刚才的枪战,蔡子安他们的行踪已经被飞龙社发现。
  但超高的车速让吊闸在轿车离开之后的那一刹那才“砰”的一声,合得密不透风。
  就这样,蔡子安和王琼逃出了度假村,直奔萧山机场而去。
  等他们赶到杭州萧山机场的时候已经是凌晨两点了。不过正巧,有一次航班在凌晨三点飞往东京的成田机场——从杭州到北海道是没有直达航班的。
  上飞机前,蔡子安为了躲避安检系统的检查,把自己跟王琼的武器都拆卸掉,装进了背包里,然后揣着假身份证和假护照,毫不犹豫地上了那次飞往东京的航班……
  飞机在早上六点左右降落。蔡子安和王琼在机场里吃了些点心,便又马不停蹄地去买飞往北海道松前町的机票。
  在售票窗口,王琼买了两张票,是同一排上的,6D、6E。
  她刚买完票,就有一个长着三角眼的瘦子来到了售票口买了他们边上的6F。这个瘦子个头不高,活像只猴子,穿着白色的衬衫和土黄色的灯笼裤,还提着一个古铜色的公文包。
  进入AIRDO航空公司的飞机后,王琼把蔡子安的头搂在了自己的肩膀上,让他好好休息。
  蔡子安凝视着王琼干燥的嘴唇,心中泛起了一层深深的怜爱。
  王琼看了看蔡子安边上的那个瘦子,发现他的公文包上写着中文,不禁小声问道:“你是中国人?”
  “是,怎么了?”瘦子看了王琼一眼,口气很不耐烦。
  “没事。”王琼笑了笑,没有再打扰他。
  突然一声巨响,机身强烈地抖动起来。
  转眼,整个机舱里乱成一片,女乘客的尖叫声,小孩的哭声,机舱的震动声,坐椅摇摆的“吱嘎”声……混合成一曲杂乱无章的交响乐。
  蔡子安一惊,头脑稍微清醒了一些,却情不自禁地想:莫非,有人想置自己和王琼于死地?但也不至于采用这种同归于尽的方式吧!
  又是一声巨响传来,机舱里晃得更加厉害了,所有人都慌乱起来。
  突然,机舱顶上有一个黑色的物体飞落向王琼。
  蔡子安来不及细想,便一把将王琼整个抱住。
  “咚”,那个黑色的机械零件结结实实地砸在了他的后背上!
  蔡子安只感到眼前一黑,喉咙发甜,嘴里差点喷出血来。
  “子安,子安!”王琼脸色惨白地摇着蔡子安。
  “不要紧。”蔡子安强忍着痛,牵扯起嘴角笑了笑。
  过了一会儿,飞机终于平稳下来了,东倒西歪的乘客们也总算是松了口气,但喧哗声一阵接着一阵。
  又过了半个小时,飞机开始缓缓地降落了。
  蔡子安看到了墨绿色的山脉、变幻不定的白云、碧绿整齐的水稻……
  松前町的机场虽然小,但很干净。由于这里一天都没有几次航班,因此蔡子安他们这一飞机人的到来,使得小小的候机楼顿时热闹起来。
  在机场里吃了顿拉面后,蔡子安便走进厕所,把武器零件拿出来,重新组装好,然后才带着王琼跳上了开往市中心的机场大巴……
  终于,蔡子安和王琼来到了松前町市中心。这个地方看上去很小,也不怎么繁华。
  他们找了一家名叫旭川的小旅馆住进去。
  旅馆的房间是日本传统的和室,里面被两面糊纸的隔扇围着,呈现出一种模糊而暧昧的气氛。
  “我想,光凭我们两个人的力量,很难把被赵靖卖掉的鱼肠剑拿回来。”王琼一边说一边从饮水机里取水。
  蔡子安撑着头想了好一会儿,掏出手机,打给了安全部的特工帕里蒂丝……
  一夜很快过去了。
  清晨的阳光射进窗户。蔡子安在手机闹钟的催促下缓缓地睁开了眼睛,伸手往旁边一搂,却搂了个空。
  “阿琼?”蔡子安穿衣起床,发现王琼不在房间里,心想她可能先出去买什么东西了。
  蔡子安洗了把脸,正要出门,手机就响了起来。
  “阿琼,是你吗?”蔡子安马上就接起电话,尽管双手都湿淋淋的。
  “你马上到旅馆的楼顶上来,马上,王琼在我们手里!”一个年轻人恶狠狠地用日语说道,声音似曾相识。
  “好。”蔡子安挂断电话,心中一阵不安。他从背包里拿出还剩下两颗子弹的突击步枪背上,快速地跑进了电梯里,上到了顶层,继而又顺着一个维修工用的铁梯子爬上了楼顶。
  天气不是很好,虽然有太阳,但风也很大,把蔡子安凌乱的头发都吹散开了。
  他环顾四周,楼顶上空空荡荡的,半个人影也没有,不禁抓紧了冰冷的枪杆,以此来降低心中的恐惧。
  等了几分钟后,一个外貌极其俊秀的矮个子男人爬上楼顶,穿着一套灰色的和服。
  “向良清司?”蔡子安冷冰冰地用日语问道,把枪口对准了他。
  向良清司在蔡子安五米之外的地方停住了,微笑着用日语说:“好久不见,好久不见,蔡君现在还好吧?”丝毫不畏惧蔡子安手里的枪。
  “王琼在哪里?”蔡子安可不想跟他多废话。
  “我正准备拿她来交换你手里的赵靖笔记呢。”向良清司伸出手,样子很不耐烦,“你还是把枪给我吧。”
  蔡子安心里也明白,既然向良清司敢站在他的枪口前,就一定是有备而来的,于是便冷笑一声说:“你先让我看看王琼吧,不然我凭什么相信她在你手里?”
  “哦,好吧。”向良清司掏出无线对讲机,指挥他的手下说,“把王琼给我带过来。”
  之后的两分钟里,向良清司和蔡子安两人就这么针锋相对地瞪着对方。冷风一阵阵吹过,让他们的衣物猎猎作响。
  终于,王琼被两个穿着白色和服的日本武士带了过来。她身上缠满了麻绳,从脖子到手背;嘴巴也被胶带封住了。
  “你可以把枪放下了!”向良清司冷冷地说。
  蔡子安一阵心痛,把枪扔到远处的墙角,然后大声喝道:“向良清司,你放了我女朋友,我就把赵靖的笔记给你!”
  向良清司手一挥,一个大眼睛的日本武士就利索地把王琼身上的麻绳剪开了,还把她嘴上的胶带也撕开了。
  王琼呼吸了几口新鲜空气,同时狠狠地瞪了向良清司一眼。
  向良清司向蔡子安伸出手去:“蔡君,既然王小姐平安无事,你就应该把赵靖的笔记交出来了!”
  “赵靖的笔记在我的背包里,我的背包在房间里。”
  “那我们一起去取。”向良清司点点头,转身往铁梯子走过去,但刚走了几步,便回过头冷冷一笑,“你们最好不要耍小聪明。”
  蔡子安和王琼跟着向良清司走下了楼顶,见到了另外三个日本武士。
  之后,所有人都乘电梯下行,继而走进了蔡子安和王琼住的房间。
  向良清司抽出了身侧的武士刀,锋刃直指蔡子安的背心。
  蔡子安在背包里翻了一阵,却发现赵靖的笔记本已经不翼而飞!
  “赵靖的笔记呢?”王琼目瞪口呆地问。
  “怎么会没了!”蔡子安也紧张起来,在房间里东翻西找,心里却不禁想起了飞机上遇到的那个长着三角眼的瘦子……
  向良清司看着蔡子安没头苍蝇似的找来找去,马上就不耐烦了,急吼道:“赵靖的笔记到底在哪儿?”
  “我也不知道啊。”蔡子安一屁股坐在了床沿上。
  向良清司挥手对跟着他进来的五个日本武士喊道:“给我好好找找!”
  那五个日本武士一听,都疯狂地寻找起来,翻箱子的翻箱子,搜柜子的搜柜子……
  蔡子安也帮他们一起找,但心里却担心他们要是找不到东西,就会拿自己出气。
  他瞄了向良清司一眼,见那家伙没盯着自己,突然弯曲身子一闪而上,袖中的军刀滑到手心里,接着手一挥,朝向良清司刺过去。
  哪知向良清司反应迅速,头一闪,让开了蔡子安的军刀,然后手里的武士刀对着蔡子安连刺了三下。
  蔡子安的军刀迎着武士刀一阵敲打,“叮叮当当”的兵器交击声不绝于耳。
  “一起上!”旁边的五个日本武士担心向良清司又要输,也顾不得一对一决斗的武士道精神了,各自拔刀一拥而上。
  眼见一把刀当头砍下,蔡子安连忙一猫腰让开。而那个大眼睛的日本武士竟把刀砍在了对面冲过来的同伴身上……
  但由于敌众我寡,蔡子安的背上就被砍了两刀。
  王琼在旁边看得心惊肉跳,但还是一步步往窗边退了过去,最终悄悄地打开了窗户。
  他们的房间就在二楼,并不高。
  王琼回头看了蔡子安一眼,却看见他左手从自己腰上的武装带上拔下了一枚手雷。
  向良清司那伙人见蔡子安摸出手雷要同归于尽,都愣了一下,手里的武士刀也慢了下来。
  蔡子安冷然一笑,一个扫堂腿踢翻了向良清司,然后自己也跟着蹲下,把军刀抵在了他的后脑勺上。
  还活着的三个日本武士见此,都忍不住叫嚷起来,但都不敢轻举妄动了。
  王琼也没想到形势能急转直下,不禁欣喜地跑上前去,从向良清司的背包里找回了她被缴走的手枪,并把枪给了蔡子安。
  蔡子安接过枪,把它顶在了向良清司的脑门上,然后用眼神示意了王琼一下,又冲着打开的推窗点点头。
  王琼把推窗打到最大,双手在窗框上一撑,咬牙纵身跳了出去。
  蔡子安押着向良清司来到窗边,沉声喝道:“你,给我跳下去。”
  向良清司听话地点点头,就像是一只乖巧的小白兔,毫无反抗地爬上了窗台……
  蔡子安也用单手在窗框上一撑,准备押着向良清司一起出去。
  但突然,小白兔似的向良清司猛然扭身,头一侧,撞在了蔡子安的下巴上。
  失误!蔡子安顿时眼冒金星,要不是左手一把抓住了窗框,他就坠楼了!同时,他放在扳机上的右手食指也情不自禁地按了下去。
  子弹冲出枪膛,但一点准头都没有,从向良清司的头顶上飞了过去。
  向良清司的手下包围过来,三把明晃晃的武士刀都对准了蔡子安!
  但蔡子安再次把刚刚挂回武装带上的手雷拿下来,扔在了房间里,紧接着身子一跃,跳下窗台……
  “浑蛋!”向良清司怒吼一声,看看地板上那个还在冒烟的手雷,不觉双眼一睁,也从窗台上跳了下去。
  “轰!”一声巨响,手雷炸开了,三个日本死士全部来不及逃出来,整个房间颤动了一下,裂出了一个大洞。
  旭川旅馆陷入了混乱之中。客人们惊恐地大叫着逃出去,而保安们则忙着维持秩序,其中有不少人都拨打了报警电话。
  “快跑!”蔡子安拉住王琼一路狂奔。
  半个小时后,蔡子安惊讶地发现,自己居然跑出市区了!
  路人越少的地方越危险。
  蔡子安和王琼回头看看,还好,没有人追杀过来,就靠着公路的右手边慢慢行走,但走了半天都没见到一辆出租车。
  “到底是怎么回事,你怎么会被向良清司抓住的?”蔡子安忍不住问王琼。
  王琼苦笑着摇摇头:“我早上去对面巷子里买早点,没想到就被他们抓住了。”
  两个人又走了十来分钟,好不容易才看到后面来了一辆出租车,而且没有客人,于是赶紧挥手拦截。
  出租车停下。蔡子安和王琼正要上车,突然,远处传来了一阵汽车开来的锐响!
  “大白天都有人飙车?”蔡子安回头望了望,就看见了两辆黑色的商务车,便安慰王琼和出租车驾驶员说,心里祈祷千万别是向良清司又带人追过来了。
  王琼也回头望了一眼,然后,瞳孔收缩,拉开了出租车的车门喊道:“快,快上车!”
  蔡子安一看情况不妙,便快速地钻进了出租车。
  当他们关上车门,并催促司机快点儿开车的时候,倒霉的司机还不知道怎么回事,点点头照做了。
  很快,一辆商务车从左方疾驰过来,与出租车平行前进。同时,这辆车右侧的前后窗都打开了,伸出了两根黑油油的枪管,在阳光下下闪闪发亮。
  “砰砰砰砰……”
  刺耳的枪声在空气里回荡着。
  第一辆商务车过去之后,第二辆商务车马上就开到了蔡子安他们的出租车旁边,然后同样是一阵猛射。
  出租车的玻璃窗“哗啦啦”碎了。有的子弹横飞过车内的狭小空间,穿透了另一侧的玻璃窗;也有的子弹打在车壁上,溅起了蓝色的电火花。
  不过蔡子安和王琼倒是很有经验,在看到对方的枪管后就抱着头趴下去,任由子弹从他们的脑袋上“嗖嗖”飞过。
  “快,速度再加快啊!”后座上的王琼大喊着,拔出军刀顶在了司机座的靠背上。
  副驾驶座下面传出了蔡子安郁闷的声音:“司机已经死了!”
  王琼护着脑袋站起身一看,果然,司机全身是血,歪着头趴在方向盘上。
  来不及多想了!蔡子安迅速地打开了驾驶座的车门,然后又打开了自己这边副驾驶座的车门。
  出租车还在疾驰着。
  蔡子安伸手在出租车前面的引擎盖上一支,身子一跃,脚便踩到了驾驶座的尸体边上。
  “快!子安,他们回来了!”王琼透过溅满了鲜血的前挡风玻璃看出去,只见第二辆高档商务车在不远处来了一招漂亮的漂移,快速地转了个弯儿,便掉转车头开回来了。
  蔡子安见此,手脚并用,把死掉的司机推在一边,然后稳稳地抓住了方向盘。
  “调头,快调头!”王琼蹲在后座前面提醒道。
  蔡子安马上将车头甩了过来,然后挂入高挡,油门到底——“轰!”出租车窜了出去。
  两辆商务车在后面紧追不舍!
  出租车躲避开一发发子弹,行驶路线显得非常“婀娜多姿”。
  王琼回过头,透过后车窗望了望,却正看见一颗子弹打到了出租车的屁股上,溅起了一团火花,下意识地高叫了一声:“子安,他们要追上来了!”
  蔡子安也大声抱怨:“现在车速已经达到极限了!这辆破出租怎么能跟后面的那两辆高级商务车比?早晚会被追上的。”
  幸运的是,他看见前方不远处就有个岔口。
  “子安小心,快趴下!”王琼从后车窗里看到其中一辆商务车已经到跟前了。
  蔡子安一听,马上就一轰油门,同时猛地左转方向盘,试图让开一条路,但可惜已经慢了。
  “砰!”后面的商务车猛地撞在了出租车的车屁股上。
  蔡子安愤愤地骂了一句,生怕出租车会被撞散架。
  岔口已经近在眼前。
  蔡子安深呼了一口气,在心中预测着距离:三、二、一……
  “吱!”出租车以绝对标准的漂移动作弯进岔口,轮胎发出了刺耳的声响。
  而后面那辆商务车由于跟得太近,没看清前面的路况,就直接撞折了一根路灯,继而又撞在了路灯旁边的房子上。
  但第二辆商务车依然在蔡子安他们后面紧追不舍。
  蔡子安望了后视镜一眼,不禁眉头紧锁。
  后座上的王琼随着车身的晃动而东倒西歪。她回头看了一眼,发现第二辆商务车越来越近了。
  “子安……快,他们要追上来了!”王琼如坐针毡,焦急地尖叫着。
  蔡子安头也不回地瞥了一眼后视镜喊道:“阿琼,你用枪抵挡一下。”把放在仪表盘上的枪往后递过去。
  第二章雪国行宫
  “没问题!”王琼接过手枪,拉动枪栓,使子弹进入枪膛。
  “快开始反击吧。”蔡子安用低沉的声音说。
  王琼打开了身旁的车窗。
  风呼啸着吹进车内,吹乱了她金棕相间的长发。
  王琼探出身子,一只手捋了捋凌乱的发丝,另一只手把枪指向了后面的黑色商务车。
  “砰砰砰砰……”
  王琼自动连发的子弹打到了商务车的顶棚上,擦出了一连串火星,让那辆车左右摇摆了几下,但没有击中要害。
  “浑蛋!”她不由得怒骂了一句,刚想继续开枪,对方就已经作出反击了。
  密集的子弹飞射过来,其中有一颗更是擦过王琼的脸颊。
  王琼暗叫一声不好,迅速地缩回了车子里,在后座上喘了口气。
  对方的子弹还来个不停,“叮叮当当”地打在两人所乘的出租车上面。
  蔡子安回头看了眼,见王琼脸上都是鲜红色的血液,紧张地说:“阿琼,你的脸被划伤了。”
  “我没事……”王琼平静地说,心中却不禁在想:脸上以后会不会留下难看的疤痕?要是破相了怎么办?
  还好,就在这个时候,一辆超速行驶的银色越野车逆行而来,让蔡子安大感奇怪。
  “是帕里蒂丝!”当出租车与那辆越野车会车时,蔡子安终于认出了此车的主人,尽管那只是一个模糊的婀娜身影,好像是穿着一条淡黄色的长裙……
  只见帕里蒂丝开着越野车从出租车以及商务车旁边对冲过去,随即又在他们的后方调转车头,追赶上蔡子安的出租车。
  商务车被出租车和越野车夹在了中间,三辆车并列成一排,一齐驰骋向前。
  蔡子安透过倒车镜看到帕里蒂丝开着车跟了上来,不由会心一笑。
  帕里蒂丝转头对副驾驶座上穿着灰色运动装的陈东说:“组长,现在是该出手的时候了!”
  陈东淡淡一笑,从驾驶台下面拿出了一个新款的美国肩扛式炮弹发射器,把它探出车窗,歪着脑袋瞄准了后面的商务车,突然猛地按下开关。
  一发炮弹蹦了出去,在击中目标的瞬间就爆炸了。
  随即,一团小蘑菇云升了起来,商务车也被巨大的冲击力掀翻在路中央,燃烧起熊熊烈火。
  那震耳欲聋的爆炸声让蔡子安和王琼都忍不住回头观望,场面真是堪称“壮观”。
  “组长真棒!”帕里蒂丝转向陈东,竖起了大拇指。
  “不用拍我马屁。”陈东放下了手中的武器,“不知道蔡子安他们怎么样了。”
  “我想不会有事的,走,我们过去看看。”帕里蒂丝边说边走下汽车。
  “安全了。”蔡子安在路边停下车,推开车门,望着帕里蒂丝和陈东舒了口气。
  帕里蒂丝和陈东也走下车来。商务车的火光照映在每个人的脸上,明明灭灭,诡异妖艳。
  蔡子安回过头去看王琼,见到她右眼眶的斜下方有一道细长的划痕,顿时心疼地把她拥入怀中。
  王琼把左脸颊贴在了蔡子安结实宽阔的胸膛上,听着他强健而有力的心跳声,很是欣慰。但忽然,一阵忧伤袭上心头,她担心自己的脸会破相,不禁抽泣起来。
  “阿琼,没事的,伤口一点儿都不明显,而且你有能力和才干就够了,皮囊算什么。”蔡子安看着在怀中哭泣的佳人,轻轻地安慰说。
  帕里蒂丝静静地站立在一旁,望着相拥的恋人若有所思,但始终都没有开口说话。
  陈东大笑着走上前来:“蔡子安,我们来得还算及时吧?”
  蔡子安松开王琼,感激地握住了陈东的手:“是啊,您来得太及时了。”
  “您好。”王琼对陈东微微一笑,就蹲到了那辆火焰渐渐变小的商务车旁边,凝神看了车子里的四个死人一会儿,然后抬起头说:“向良清司好像不在这辆车里!”
  “真的不在?”蔡子安迫不及待地问。
  “我没看到他的尸体。”王琼摇了摇头。
  帕里蒂丝四处看了看:“我们快走吧,此地不宜久留。”
  蔡子安把出租车扔了,和王琼、陈东一起上了帕里蒂丝开的越野车,一路往北而去……
  忽然,天空中下起了雪来,一片一片的,像白色的鹅毛。
  王琼把头靠在了蔡子安的肩膀上,恍惚中,只觉得自己是肥皂剧里的女主角,和男主角在一起,沉浸在无限的浪漫之中。
  风雪越来越大了,但帕里蒂丝的车在风雪中依然很稳。
  快四点的时候,天色渐渐地暗了,蔡子安他们也进入了一个小山村里。
  一阵狗叫传来,然后,他们便看见了几缕炊烟。
  村里都是些日本的古建筑:木架、草顶、长屋檐、架空的地板……在鹅毛大雪的映衬下别有一番风味。
  蔡子安他们下了车,找了一家门前挂着千纸鹤,名叫介侨的旅馆,住了下来。
  晚餐是吃蟹。帕里蒂丝挑选了一只硕大无比的帝王蟹,再搭配了两只毛蟹和一些蔬菜。
  吃饭的时候,王琼提出疑问道:“我们该怎么找那个雪国行宫?虽然它应该就在附近了。”
  蔡子安见陈东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就问他说:“难道陈组长知道?”
  陈东摇摇头:“不过我可以这么告诉你,魂组的七代目渡边一男下面,有两个舍弟,四个若头,合称六龙战将。同时,魂组在各地都有被称为组长付的小头目,负责管理各地的治安。”
  “舍弟,若头,这些都是什么意思?”王琼好奇地问道。
  “舍弟就是指义弟;若头就是指义子,少当家;说穿了都是内部的高级职务而已。”陈东顿了顿又说,“据我所知,松前町当地的组长付叫小池岸谷,开着一家黄尾酒廊,专门做白粉生意,手下也跟了不少小弟。”他打开手机,“我这里有黄尾酒廊的号码。”
  “告诉我吧,我去会会那个岸谷。”蔡子安淡淡一笑道。
  王琼马上拉住了他的手臂:“子安,太危险了。”
  蔡子安对着王琼摇了摇手指,然后地对陈东道:“为了救晓夕,我冒点险没关系。”
  陈东看着他的眼睛,发现他的目光是坚定的,便点点头,把黄尾酒廊的总经理办公室的电话告诉了他。
  蔡子安按照陈东给他的号码打过去,然后把右手食指放到唇边,做了个噤声的动作。
  过了二十秒钟,电话里传来了一个粗重的男声:“喂,请问你找谁?”
  蔡子安清了清喉咙,用日语回答道:“你好,我想找小池岸谷。”
  “哦,我就是,有什么事你说吧。”
  “你这里方便说话吗?”
  “什么意思啊?”小池岸谷一下子警觉起来。
  蔡子安心平气和地解释说:“我没有恶意,我打这个电话的目的是想跟你做笔大买卖,如果你现在挂掉了电话,就等于放弃了一次赚大钱的机会。”
  听了蔡子安的话,小池岸谷显然是犹豫了一下。
  “你要和我做什么买卖?”
  “我要白粉,很多的白粉。”蔡子安愣了一下,就直截了当地说。
  “你胡说什么?这种生意我可不做。”
  蔡子安有点不信,索性就来个欲擒故纵:“既然是这样,那我就不打扰了,天下做这买卖的多了,我可以找别人——”
  小池岸谷着急了:“等一下,你是真的要买白粉?”
  “废话,我为什么要骗人?”
  “哦,那刚才得罪了,要不我们见个面,好好聊聊吧?我虽然不做买卖,但我们还是可以交个朋友嘛。”
  鬼才信呢!不做还跟一个来买白粉的聊什么聊。
  蔡子安暗哼了一声,也就顺水推舟地说:“那好吧,时间地点你说。”
  这话正合小池岸谷本意,他马上说:“你是在松前町?那你明天晚上六点到我的黄尾酒廊里来,我们碰个头怎么样?”
  蔡子安心里暗喜,但嘴上没有表露出来:“那好吧,你最好准时点,我可没耐心等人。”
  “我一向准时。对了,你们一共来几个人?”
  蔡子安想了下,深深地吸了口气说:“就我一个人。”
  “那你穿什么样的衣服?到时别认不出你。”
  “呵呵,我穿着一件深蓝色的大衣。”
  “兄弟叫什么名字?”
  “山口佐助。”
  “那好,就这样,明天六点见。”
  “好,六点见。”
  王琼见蔡子安挂断了电话,就再一次拉住了他的手说:“子安,你一个人行吗?”
  蔡子安刮了刮王琼的鼻子:“你也太小瞧你男人了吧。”
  第二天傍晚,蔡子安开着陈东的越野车来到了黄尾酒廊所在的凯悦大酒店楼下。那是一幢七层高的白色建筑,在这个小镇上有一种鹤立鸡群的感觉。
  他摸了摸自己的下巴,就潇潇洒洒地走进了酒店,然后上到七层,在风格西化的酒廊门前停住,掏出手机准备打给小池岸谷,就在这时看见有一个满脸横肉的男人走了出来,嘿嘿一笑问:“先生,你是不是找人啊?”
  蔡子安眉毛一挑,心说这个人怎么会知道我要找人,难道他是小池岸谷的手下?想到这儿,便用日语说:“没错,我是约了一个朋友在这里会面。”
  那男人拉着蔡子安的手走到了洗手间里,向左右看了看,确定没人后压低声音说:“先生你是不是姓山口?”
  见蔡子安点点头,满脸横肉的男人满意地笑了笑:“山口先生请跟我来。”
  现在,蔡子安敢肯定此人就是小池岸谷的手下,要不怎么知道他姓山口呢?就没有再犹豫,跟着他出了酒店,进了一辆黑色的轿车。
  车子一路经过了空旷冷清的广场、绿树成荫的滨江公园、灯红酒绿的新开发区、宽阔的大桥……最后,车子在一扇黑色的大门前停下。
  满脸横肉的男人转头对蔡子安说:“先生,你进去吧,渡边老板在里面等你。”
  蔡子安把心一横,推开门大步走了进去。
  里面是一个大院子,院子中央放了三把椅子,上面坐着两个光着膀子的大汉,其中一个酒糟鼻,另一个双下巴。
  见蔡子安进来,两个大汉打量了他一会儿,其中的“酒糟鼻”说:“你就是山口佐助?”
  “没错,我就是山口佐助。”蔡子安盯着问话的“酒糟鼻”,“我要见小池岸谷!”
  “酒糟鼻”转身看了看旁边坐着的“双下巴”——这个人从蔡子安进来到现在一直都没有说过话,但却早已经用目光把蔡子安打量了好几遍。
  “酒糟鼻”见“双下巴”对自己点点头,便皮笑肉不笑地来到蔡子安面前,在他身上仔仔细细地搜了一遍,把他身上的枪拿走了。
  然后,“酒糟鼻”和“双下巴”才把蔡子安领进了院子后面的大厅里。
  进了大厅,蔡子安就发现里面的墙壁和地板都是破旧不堪的,而墙边又杂乱无章地堆满了箱子。
  四个大汉走上前来,把蔡子安围在中间。
  与此同时,蔡子安的目光落到了坐在他对面的一个妖媚男人的身上——
  那个男人柔顺的黑头发像瀑布一样,长到了胸口,身上穿着绿色的皮大衣,白色的毛领子下面满是珠宝,真是跟莫干行会的伪娘姬月有得一拼!
  小池岸谷的大眼睛倒是炯炯有神,而且他也正在打量着蔡子安。
  两人相互审视了一会儿,谁都没有说话。
  突然,小池岸谷冷声说:“你是警察吧?想来卧底,嗯?”
  蔡子安知道对方是在诈自己,就没有说话,等着他继续说下去。果然,过了一会儿,小池岸谷又说:“他们以前为了抓我,分别派来三个卧底,你知道这三个人的下场吗?”
  “我对这些不感兴趣。”
  “但是我有兴趣!”小池岸谷说着朝旁边的狼狗努努嘴,“我把那三个人切成一块块的喂狗了!小子,今天你就是第四个!”
  “哈哈!”蔡子安也大笑出声,“小池岸谷,如果你的戏演完了,我们就来谈谈生意吧,我不是来跟你扯皮的,你也不用拿这些来吓唬我,我要是怕了就不会来。”
  小池岸谷不怀好意地笑道:“好,果然是警方培养出来的狗,小子你有种。”说着对旁边那六个大汉一挥手,“剁了他!”
  蔡子安心里一惊,看看小池岸谷的神情又不像是在演戏,难道自己要完蛋了?想到这,他也只好放手一搏了。
  没等那六个大汉先动手,蔡子安就挥拳打在了离自己最近的“酒糟鼻”脸上。
  “酒糟鼻”痛呼一声,飞出一米远,摔倒在地。
  蔡子安本想再攻击,但最终还是放弃了,因为小池岸谷正举枪指着他的脑袋。他把手举起来,对着小池岸谷大喊道:“你要是乱来的话,会后悔的,因为你失去了一次赚大钱的机会,而你以后再也不可能有这样的机会了!”
  小池岸谷那双白白嫩嫩的手相互摩擦着说:“是吗?我从没有为虐杀警察而后悔过,看你的年纪还不大,真是可惜啊!”说着把脑袋摇了摇,对手下的大汉们说,“你们还等什么,做了他,按老规矩。”
  倒在地上的“酒糟鼻”站起来,向地上吐出了一口血水,两颗牙齿混着血水落在地上,他大步来到蔡子安身前,一句话没说就对着他的肚子狠狠一拳。
  蔡子安痛得弯下了身,坐倒在地上,另外五个大汉跑上来,把他呈大字形按住。
  恍惚间,蔡子安仿佛看到了赵晓夕那双柔情似水的眼睛,心里突然痛得无以复加。
  他怕自己救不了她了。
  她那么纯洁、美丽、坚强,但偏偏又如此不幸。
  他答应过她,要帮她实现最后三个愿望的……
  但突然,小池岸谷灿然一笑道:“小子,你真的不是警察?”
  本来蔡子安以为自己完蛋了,但现在听了小池岸谷这句话,才明白对方仍然是在试探自己,气得在心里把小池岸谷全家都诅咒了一遍。
  “废话!”他大声吼道。
  小池岸谷挥挥手,让手下的六个大汉都退到两边去,自己从椅子上站起身,来到蔡子安面前说:“兄弟你别怪我,我这样做也是为了安全,也幸亏这样,我才能活到今天。”
  蔡子安从地上爬起来,拍了拍身上的灰尘,不愿意跟他计较这些。
  之后,小池岸谷又让手下摆了桌酒菜,有泡菜、鱼汤、烤羊肉、拉面、墨鱼丸、水果拼盘等等。
  两个人边吃边聊,说的大多是些无关紧要的话。小池岸谷对蔡子安讲述了自己以前的事迹,如何风光,如何威风,听得蔡子安都快睡着了。
  小池岸谷不停地给蔡子安倒清酒:“兄弟,咱哥俩头一回见面,有招待不周的地方请你别往心里去。”
  蔡子安点点头说:“以后免不了麻烦您的,客气什么,不打不相识嘛。”
  小池岸谷手下那些兄弟也一碗接一碗地喝酒。看得出来,今天小池岸谷是把蔡子安当大客户了。
  酒过三巡,蔡子安想自己既然冒充是买毒品的,那么就应该问问关于毒品的事,于是就说:“你能给什么样的价格?”
  小池岸谷一听更加精神了:“市面上的价格想必兄弟都已经知道了,我的价格和市面差不多,但有一点我保证,我提供的货在纯度上要远远比市面上的高。”
  ……
  两人乱扯了半天,最后谈定了价格。
  “备好了货你打我电话,我的号码暂时不会变。”蔡子安说着把手机号报了出来,然后伸伸懒腰说,“时间也不早了,我该告辞了。”
  小池岸谷贼笑道:“兄弟,要是不嫌弃,就在我这里睡一晚上,让我尽点地主之谊。”
  这话倒是正中蔡子安下怀,心想那更好,省得我下次再来,今天晚上就好逼问你雪国行宫在哪里了。
  小池岸谷摇摇晃晃站起来说:“新一,去给山口君找个又大又干净的房间。”
  “酒糟鼻”答应一声,往外走出去了。
  小池岸谷拉着蔡子安的手,口齿不清地说:“兄弟,今天我们刚刚带了一对姐妹花回来,是幼女,等会儿我让她们来伺候你啊。”
  蔡子安愣了一下,心想真变态,但也不敢拒绝。
  过了一会儿,新一回来了:“山口君,房间准备好了,你跟我来吧。”
  蔡子安看了小池岸谷一眼,见他点点头,就跟着新一走了。
  新一带着蔡子安来到院子东面的一个厢房前,打开门笑笑说:“先生里面请,地方简陋了一点,多包涵。”
  “你们也不用太客气,我随便住就行。”蔡子安朝新一挥挥手,然后关上了房门。
  房间不大,也没什么装修,地上铺着用蔺草制成的榻榻米。
  蔡子安关掉灯,在榻榻米上躺下,正盘算着该如何行动,忽然,门“吱呀”一声打开了。
  一对娇小可爱的少女出现在了门口,模样都差不多,竟然是双胞胎。她们的身上只穿着薄薄的白色短裙,短裙下的肌肤吹弹可破。
  “我们是来伺候山口君您的,我是姐姐,请多多关照。”那个姐姐说着就把门关上了,然后和妹妹一起来了个九十度大鞠躬。
  “我们第一次做这种事,要是做得不好,山口君您别见怪。”妹妹怯怯地说,接着把短裙脱了,裙下的身体因为紧张而显得通红。
  蔡子安大怒,走上前“啪”地扇了那个妹妹一记耳光:“你小小年纪不好好读书,出来做这种事!”
  姐姐抱住了蔡子安的手:“山口君,我求求你,要是你不喜欢我们,小池老板明天会杀了我们的。”
  妹妹也在蔡子安脚边跪下了,抱住他的大腿说:“山口君,我保证你会很舒服的!”
  “你这么小,我对你下手有罪恶感。”蔡子安咬牙一记手刀打在了妹妹的脖子上,把她打昏过去。
  姐姐见了,以为蔡子安是个“同志”,颤声道:“难道你不喜欢女人?”
  蔡子安摇摇头:“我自己有女人。”
  姐姐知道自己危险了,刚要夺门而逃,就被蔡子安抓住头发,同样一记手刀给打昏了。
  蔡子安看着躺在地上的姐妹俩,喃喃自语:“其实就算我接受了你们,我们三个也未必能活得好好的,所以……”然后把被子盖到了两姐妹的身上。
  事不宜迟,他关掉灯,从窗户里爬出去,翻身到了屋顶上,小心地迈步,生怕在那些不牢固的瓦片上踩出什么大的声音来。
  小池岸谷的这套房子前面是门,中间是院子,两边是厢房,院子的深处是大厅,大厅后面就是主人住的房子。
  由于厢房的屋顶和主人房子的屋顶是连成一片的,所以,蔡子安很快就摸到了主人的房顶上,然后一个倒挂金钟,看了看房子里面。
  小池岸谷盖着天鹅绒的被子,手里搂着一个红着眼睛的幼女,正睡得香甜。
  蔡子安轻轻地爬上窗台,像一只壁虎,脑子里思考着自己该怎么把这扇有插销的窗户弄开。
  “砰”的一声枪响从房子下面传来。
  蔡子安被吓到了,他知道自己已经被人发现了,就不管三七二十一,猛地用肩膀往两扇窗的缝隙处一撞!
  “哗啦啦!”两扇窗都被撞得掉进了房间里,同时,上面的玻璃都化成了晶莹的碎片。
  蔡子安并脚跳进去,膝盖弯曲,落地的同时一个翻滚。
  小池岸谷被响声弄醒了,揉揉眼睛,看见了蔡子安,马上就要去抓茶几上的枪。
  但蔡子安已经先他一步,左手手刀切在了小池岸谷想要抓枪的手腕上,右手一把抓起了他的枪。
  而那个陪睡的幼女此时已经抱着被子躲到了角落里,抽泣起来。
  突然,房门被打开了,但外面守夜的新一来不及冲进来,就被蔡子安两枪打中,倒在地上。
  “双下巴”冲进来开了一枪。
  可蔡子安又翻滚了一次,手指扣下扳机!
  火花溅出,蔡子安的枪口弹出了一枚空弹壳,同时,另一枚子弹自动压进了枪膛里。
  “双下巴”也被射中了,身体晃动着,失去了平衡。他像是滑倒,又像是被子弹给推倒在了地板上。
  此时,蜷缩在墙角的那个小女孩已经吓得脸色发白,几乎要昏过去了。
  但蔡子安也不去理会她,只顾旋转着手里的枪,笑嘻嘻地走到了小池岸谷旁边:“兄弟,予人方便就是自己方便,我想你不会做无谓的抵抗吧?”把枪抵在他的裆下说,“要是你说错一句,我就打爆你这里!”
  小池岸谷黯然地点点头。
  蔡子安满意地笑了笑:“你知不知道雪国行宫在哪里?”
  小池岸谷吸了口气:“在江口村二零四号,桧原湖背后,小川原山的脚下。”
  “好,多谢你了!那现在,麻烦你给我带个路吧。”蔡子安说着一把将小池岸谷从床上拖了起来,用枪押着往门外走去。
  穿过院子的时候,小池岸谷手下的那些混混都虎视眈眈地盯着蔡子安,但苦于小池岸谷在他手里,不敢妄动。
  蔡子安押着小池岸谷走了一段,最后在路边上站住,拨了个电话给陈东,让他带人过来接应一下。
  过了半个多小时,陈东开着银白色的越野车赶到。王琼、帕里蒂丝她们也都坐在车子里面。
  蔡子安押着小池岸谷上了车:“你好好带路,否则我会让你死得很惨!”
  小池岸谷连连赔笑说:“好,好,好。”
  蔡子安挥手对陈东说:“我们明天去江口村,先回旅馆确定一下路线。”
  车子再一次往北方的深山里开去。周围的雪景异常美丽,套用一句诗,就是“山舞银蛇,原驰蜡象,欲与天公试比高”。
  中午的时候,他们回到了介侨旅馆,然后在旅馆里休息了一个下午,并问了问路。
  到了晚上七点左右,大家才继续往北而行……
  第二天,越野车开到了一个明镜似的湖边。
  水面那耀眼的蓝色和周围群山的白色交织在一起,让人动容。更绝的是,群山里雾气袅袅,恍如仙境。
  湖泊后面是一座传统的日本宫殿,有绿色的瓦顶、白色的墙壁和茶褐色的铜柱。
  “桧原湖……小川原山……看来这里就是渡边一男的雪国行宫了。”帕里蒂丝边说边把车停在了一个银装素裹的树林里。
  “是不是啊?”蔡子安在小池岸谷脸上拍了两巴掌。
  “是的,是的,这里就是雪国行宫。”小池岸谷哭丧着脸说。
  蔡子安想了想,从枪套里拔出枪抵在小池的头上:“多谢,现在我们用不到你了。”
  “啊,饶命啊!”小池岸谷吓得尿裤子了。
  “砰!”蔡子安扣下扳机,子弹从小池岸谷的脑袋对穿过去。
  “这样的人渣,死有余辜。如果我不杀他,他跑去报告雪国行宫里的人就麻烦了。”蔡子安边说边往枪里面装了一个弹夹,然后把枪递给了王琼。
  “让我先扰乱他们的安全系统。”帕里蒂丝在驾驶座上打开了她的笔记本电脑,噼噼啪啪地操作起来。
  陈东看了一眼蔡子安,又看了一眼王琼:“等天黑了,我们从后门摸进去,你们都听我的。”
  王琼马上点点头道:“好的,没问题。”
  蔡子安则向陈东伸出手去:“你有多余的枪吗?”
  “还好我多带了一把枪出来。”陈东从背包里摸出了一把的贝雷塔手枪。
  “多谢。”蔡子安拆开弹夹看了下,里面子弹是满的,然后就从背包里拿出一个枪套系在大腿上。
  太阳渐渐地消失在了晶莹剔透的山梁上,连带着美丽的霞光和积雪上亮晶晶的反光也一起不见了。
  黑色覆盖了整个世界,给各种秘密行动撑开了一把保护伞。
  “走吧。”陈东抬脚跨出了越野车,往雪国行宫快跑过去。帕里蒂丝、蔡子安还有王琼都紧跟着他。
  他们摸到了雪国行宫的后门附近,然后蹲下身,悄悄地观察着。
  后门边站着两个流里流气的守卫,正嘻嘻哈哈地聊得起劲,在他们看来,北海道是魂组的老巢,谁敢来这里惹事?
  “我们翻墙进去吧。”陈东边说边打开背包,把攀岩用的工具都拿了出来。
  其他人也同样,在锚钩发射器上装好了带有倒钩的长绳,并立即把倒钩发射到院墙的顶上去,然后,一起抓着长绳翻身进院。
  他们穿过了一个种着紫色熏衣草的花园,绕过了几幢木楼,沿着一条架空的长廊往里面走,走了大概三十多米之后,就看到了一个水缸。
  再往前就是一个很传统的木架草顶的日式书斋,顶上飞檐吊角的,柱梁壁板等都不刷油漆。
  书斋外面有两个穿着白色和服的日本武士在站岗。
  陈东转向蔡子安:“你跟我过去,我想你有这么多年功底,身手应该不会差。”
  蔡子安很爽快地答应了,跟着陈东慢慢地摸索了过去……
  等走到那两个日本武士附近,陈东便悄悄地弹出了瑞士军刀,猛地朝其中那个啤酒肚的日本武士贴上去,一只手捂住了他的嘴巴,另一只手用军刀划开了他的喉咙。
  “呜!”“啤酒肚”看着对面的同伴,瞪大了眼睛。
  对面那个圆脸的日本武士被“啤酒肚”喷出的鲜血溅了一脸,张开嘴想大声喊叫,却没能发出一丝声音,因为蔡子安早已经到了他的背后,一手卡住他的气管,一手用军刀刺进了他的心脏。
  干掉这两个保镖后,蔡子安和陈东慢慢地把两具尸体都放倒在地上,继而向帕里蒂丝和王琼招招手,让她们都过来。
  蔡子安探头往书斋的雕花窗户里看了一眼,只见里面放着一张正方形的暖桌,上面铺着一层棉被子。
  一老一少两个男人坐在暖桌旁边。相对年轻的那个就是飞龙社教母任晴的哥哥,孙飞。今天,孙飞依旧戴着他那副黑框眼镜,身上穿着笔挺的黑色西装。
  而年长的那个人已经秃顶了,但白色的胡子却很浓密,挂满了嘴唇的上下两侧,身上则穿着一件带有淡蓝色斑点的白和服。
  “孙君,你放心,你的事情我都记着,半个月后,任晴要去参加一场慈善募捐,我们准备在路上撞掉她的车子……所以,你现在就可以回国去准备了,飞龙社早晚都是你的!”秃顶老头用日语说,声音底气十足,还带点蛮横。
  孙飞连忙鞠躬:“多谢渡边总裁,多谢渡边总裁!等我当上了飞龙社的教父,一定会孝敬您的。”
  渡边总裁?
  在外面偷听的王琼、帕里蒂丝、陈东三个人都愣了一下,没想到这个秃顶老头就是魂组的七代目渡边一男。
  蔡子安更是听得后背发凉,虽然任晴软禁过他,但他自始至终都把任晴当作是自己的朋友,毕竟,飞龙社的确帮了他很多忙。
  “什么人?”渡边一男突然站起身,朝窗户大吼了一声,“快,快来人,有刺客!”
  蔡子安见势不妙,用拇指把换挡器一扳,持枪往书斋里乱扫了一阵就跑。王琼、帕里蒂丝、陈东三个人也紧跟着他,纷纷往后门那边跑回去。
  几个魂组的守卫大叫着,挥舞着砍刀追向了陈东。
  但他们刚跑了两步,就被帕里蒂丝一阵扫射全放倒了。
  蔡子安四个人出了架空的长廊,便看到向良清司带着五个穿白色和服的日本武士从一幢木楼的左边奔跑过来。
  蔡子安他们不敢硬拼,见向良清司他们是从木楼的左边跑过来,就往木楼的右边跑出去。
  一个歪嘴巴的小头目跑得挺快,还带着枪。他一边跑一边对着蔡子安狠狠地射了一梭子子弹。
  蔡子安马上一个侧翻,然后贴着木楼的墙壁,也对着“歪嘴巴”一阵扫射。
  “歪嘴巴”应声倒地!同时,一颗子弹贴着蔡子安的手飞过,他的手一抖,手枪横飞了出去。
  “子安!”王琼扶起了蔡子安。
  一个爆炸头的日本武士要去捡蔡子安的枪,却被帕里蒂丝一枪爆头。
  陈东眼疾手快,把蔡子安掉落的枪捡了起来。也就在这时候,孙飞带着一群混混拦在了他们前面。
  王琼见势不对,马上朝身后的向良清司一阵扫射。
  哪知向良清司竟举起了一面玻璃钢制成的防爆盾,把王琼的子弹都抵挡下来。
  陈东一见,马上扑过去,左手抓住向良清司的防爆盾,右手挥拳痛击他的脸。
  向良清司没有闪避,因为根本无法闪避。他还没有看清,就结结实实地挨了一拳。
  旁边没枪的日本武士看见了,都挥着刀,一窝蜂地向陈东冲过去。
  而孙飞更是抬起枪口,一连暴射出十余颗子弹。
  蔡子安看见了这一幕,猛地往孙飞那边一阵扫射,把弹匣里的子弹都打光了。但由于他出手太急,根本来不及瞄准,子弹竟全部射偏!
  好在陈东虽然被射中,却没有死,还狠狠地一脚踹在了向良清司的小肚子上。
  向良清司的身子飞起来,像布娃娃一样地落回到坚硬的水泥地面上,发出了一声脆响。
  帕里蒂丝刚才还眼圈一红,差点为陈东哭了,因为明明有好几颗子弹打在了他的胸膛上,至少有四五颗。
  蔡子安也看得清清楚楚,无论谁被这样乱射一通,都非死不可!
  但子弹打在陈东身上,就好像是拳头打在他身上一样,甚至没能影响陈东的战斗力。
  “到底是怎么回事?”王琼也又喜又惊。
  “快跑!”陈东乘着孙飞等人都忙于照顾向良清司的时候一口气跑过了三幢木楼,躲进了一个寒梅怒放的花园里。蔡子安等三人也紧跟着他。
  “向良清司有防爆盾算什么?我还穿了防弹衣呢!”陈东把自己的大衣拉链拉开,里面是一件黑色的夹克,“这是国际上最新的防弹衣,材料由聚乙二醇和硅微粒合成,平时这种衣服像水一般柔软,但一旦被子弹击中,它就会凝固成坚硬的盾甲,不会被穿透。”
  蔡子安他们听了,也都大笑起来。
  忽然,前方的树丛中走来了一个红头发的年轻人:“蔡君,我们又见面了。”他脸上有一条横过鼻子的刀疤,穿着黑色皮衣和一双黑色的皮靴。
  “大岛太郎?”蔡子安愣了一下。
  “还记得我说的神剑窟吗?我还给你看过一些照片,都是神剑窟里的石刻。”大岛太郎淡淡地说。
  “记得!”蔡子安用力地点了点头。
  “这个花园里有条地道通往神剑窟,你们跟我来吧。”大岛太郎说着往前走了。
  蔡子安他们跟着他,然后走进了一个隐蔽的雪洞里。
  蔡子安摸了摸洞壁,发现是白色的石英砂岩,表面已经风化成沙质黏土了。
  这个洞很窄,才一米多宽,但却很长,长得看不到尽头。它一直斜伸向上,还七弯八拐的。
  蔡子安估算着,自己走了整整两千多米,才进入了一个有六十多平方米的大岩洞。
  岩洞四周挂满了各种兵器,有刀、枪、矛、箭等等,式样跟中国古代的很像。除了兵器之外,洞壁上还挂着铁质的挂甲以及马嚼子、鞍、蹬等马具。
  帕里蒂丝随手拿起一件挂甲瞧着,它的甲片用绳索穿连起来,层层叠叠的,上面雕刻着精美的鎏金花纹,很是华贵。
  蔡子安则忙着感谢大岛太郎:“这次真是多亏你了!不过你怎么也跑到北海道来了?”
  大岛太郎淡淡一笑道:“我一般都跟在渡边总裁身边,上次去奈良是为了看我表弟黑狼……哎,那个不争气的东西。”又看向蔡子安,“你们到北海道来干什么?”
  “如果我说,我们是来偷鱼肠剑的,你会不会很生气?”蔡子安抓了抓头发。
  大岛太郎无所谓地笑了笑:“鱼肠剑一直被供奉在这个神剑窟里!”
  “在哪儿?”蔡子安迫不及待地问。
  大岛太郎拍了拍他的肩膀:“你晚了一步,上个礼拜,鱼肠剑已经被人偷走了。”
  “真的?是谁?”王琼有点难以置信,“江湖上真是藏龙卧虎。”
  “我带你们去看一个密室。”大岛太郎说着走进了一个拱形的门洞里。
  蔡子安四个人都紧跟着他。
  门洞后是一段狭窄的通道,大概走了二三十米,就看见了一个一米来宽的洞口。
  陈东从洞口里望进去,发现洞口后面是一个二十多平方米的小空间,地上堆满了碎石。
  帕里蒂丝抚摸着洞口参差不平的边沿,碰到了一些质感有异的物质:“是炸药炸出来的?”
  大岛太郎抛了一块石头给她:“看看这块石头,它上面有钻头打出来的眼,是用来填塞炸药的。”
  帕里蒂丝抚摸着石头上的一条光滑弧线,点了点头。
  “这里本来是个密室,出口的暗门在另一边,但那个小偷强行炸开了它。”大岛太郎说着就跨进了洞口,其他人也跟了上去。
  里面的空气很浑浊,充斥着炸药的硝烟味。
  在左边的岩壁下,蔡子安看到了九个精巧的木质剑架,上面空荡荡的。
  “鱼肠剑本来是放在这里的。”大岛太郎解释说,“除了它,其他被抢走的剑都是在日本本土出土的。”
  “你知道是谁偷的吗?”王琼认真地问。
  “那一天,有一个男人翻墙进了雪国行宫,然后就把鱼肠剑偷了……后来,我们虽然在北海道的郊外打伤了他,还拍下了他的照片,但终究让他给跑了。”
  “你带着他的照片?”蔡子安惊喜地问。
  “我手机里有。”大岛太郎把自己的手机递给了蔡子安。
  蔡子安一看之下,大惊失色,因为照片上的人是个瘦子,长着一对三角眼,个头不高,活像只猴子。
  “怎么了?”王琼也忍不住凑上来看了一眼,然后惊呼起来,“赵靖的笔记也是他偷的。”
  蔡子安点点头,转向大岛太郎说:“赵靖还留下了一本关于东海王妃墓的笔记,在我来北海道的飞机上,也被这个男人给偷走了。”
  “而且他自称是中国人!”王琼补充说。
  “大岛君,把这个人的照片发给我吧,多谢了。”蔡子安恳求说。
  “哦,好的。”大岛太郎马上把照片发给了蔡子安,然后,又把第一个木质剑架旋转了三圈。
  这时,蔡子安他们才发现这个剑架的底座是一个圆盘,就镶嵌在地面上,和周围岩石的质地一样。
  “咔……”一扇暗门缓缓地打开了。
  蔡子安三个人走进暗门,发现门背后竟是一个两三百平米的大岩洞,堆积着各种各样的木建筑构件,甚至还保留有完整的梁、柱、横木等等。
  蔡子安惊讶地说:“是干栏式建筑。”
  “橄榄石建筑?”王琼有点云里雾里。
  蔡子安微笑着摇摇头:“干栏式建筑就是指建筑在木、竹等底架材料上的房子。我们中国最早的干栏式建筑遗迹发现在浙江余姚河姆渡、桐乡罗家角以及湖州钱山漾等等遗址中,是良渚文化的重要特征之一。日本和东南亚地区广泛流传的干栏式建筑都是良渚文化直接或间接传播的结果。”
  大岛太郎带着蔡子安四个人来到了一面大理石岩壁前,发现黑色的岩壁上刻满了国摩真人对剑道的感悟,和上次大岛太郎给蔡子安看的照片一样,都是古代汉语。
  帕里蒂丝忍不住念出声来:“切勿为虚实所惑,思风,思天,思地,乐民,涌海,翔鸟,随性舞剑……”
  她花了整整半个钟头才把所有的石刻都念完,然后便看了蔡子安一眼:“你有什么感悟吗?”
  蔡子安琢磨了好一会儿,最终还是摇了摇头。
  第三章夫概墓
  王琼却插话进来:“我想到了中国的一本小说,那里面有一个高人,他把天下所有的剑法都记住了,记得丝毫不漏,纵然想尽办法,也难以忘掉其中任何一种。”
  大家都听得面面相觑,茫然不解。只有帕里蒂丝忽然间双眉紧锁,仿佛想到了什么。
  有些事,她不愿去想,也不该去想,但这些事却偏偏要在她心中萦绕,甚至连做梦都难以忘却。
  王琼继续说:“后来,那个高手把所有的剑法都忘却了,从而大彻大悟,竟将心神全都融入了剑中,以意驭剑,随心所欲。
  “虽然他再没有什么固定的招式了,但信手挥来的,却无一不是妙招。也正因为他的剑法不拘泥于一定的形式,因此,敌人根本就不知道该如何抵挡!”
  听完了这番话,大家的思潮都澎湃不已,似乎有许多话要说,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了。
  “轰隆隆!”突然,整个岩洞都颤抖了起来。
  所有人紧张地观察着四周,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只是觉得眼前的画面在不停地晃动着。
  帕里蒂丝指着岩洞的角落喊道:“快看!”
  只见岩洞的角落里,竟出现了一道细长的白光。
  蔡子安只感到双目一阵刺痛,然后惊讶地大叫道:“是阳光,是阳光啊!”
  “走,过去看看怎么回事。”陈东当先往阳光闪耀的裂缝处赶了过去。其他人也三步并作两步地赶到了裂缝旁边。
  王琼是第一个从裂缝里挤出去的。她出去之后,就看到了干净的蓝天白云,以及绵延起伏的皑皑雪山。
  然后,蔡子安他们也出来了,但外面同样震动个不停,让大家都站不稳脚。
  过了一会儿,他们头顶上的“隆隆”声更响了,而且,还伴随着漫天飞舞的大雪。
  “可能……是……雪崩!”帕里蒂丝瞳孔一缩,把手指放到了唇边,“小声点儿,否则雪崩会更加厉害。”
  但大雪崩还是来了——上百米高的雪雾烟尘,数万立方米的滚滚积雪。
  转眼之间,蔡子安他们眼前就白茫茫一片,连忙掩住嘴和鼻子。
  一块坚冰掉落在大岛太郎头上,他“啊哟”一声倒了下去。
  “大岛君!”蔡子安惊慌失措地背起了他。五个人开始往山下疯跑……
  背后,浩浩荡荡的雪崩正从远处的山坳里推进过来。
  蔡子安他们跨过了一道干枯的河谷,爬上了另一个山头后才放慢了脚步。
  又过了几分钟,雪崩冲进河谷,被阻挡了下来。
  大家正要松口气,突然听见帕里蒂丝低声喊道:“趴下,快趴下!”便连忙趴了下去。
  大岛太郎由于身上有伤,动作稍慢,马上被雪崩引起的气浪给冲得飞上了天,然后狠狠地摔在了一块裸露的岩石上。
  “大岛君!”其余四个人心中一紧,连忙围到了大岛太郎身边。
  大岛太郎已经浑身是血了,他的手指抖了抖,想说什么,但终于没说一个字,头一歪,就永远地长眠在了这个白色的世界里。
  “大岛君……”蔡子安跪倒下去,虎目泪涌。
  帕里蒂丝回头看了看,发现他们从神剑窟里出来的那道裂缝又被冰雪给堵住了。
  “真险。”王琼忍不住钻进了蔡子安的怀抱里。她需要他的拥抱来平复心跳,她想,他也需要。
  正在这时候,他们头顶上响起了螺旋桨叶片转动的声音,紧接着,一个黑影覆盖在了他们身上。
  王琼只感到双腿发软,但还是竭力站住了。其他人也好不到哪里去,都忧心忡忡地抬起头,看着头顶上离自己越来越近的直升机。
  那架直升机宽约两米,高约五米,机身为半硬壳结构……是“黑鹰”!
  突然,“黑鹰”的门打开了,里面有一个金发齐耳的年轻人在拼命招手:“是我,是我,我是来救你们的。”
  紧接着,一条绳梯被放了下来。
  “是我们六组的特工欧阳泽。”帕里蒂丝兴奋地说。
  “太好了。”蔡子安拍了拍王琼的肩膀,“快上去吧!”
  就这样,蔡子安、王琼、帕里蒂丝、陈东四个人都爬上了直升机。陈东进飞机的同时用力地拉上了飞机的门。
  为了避免被雷达监测到,直升机一路低飞……
  机舱里,帕里蒂丝意味深长地问蔡子安:“你是不是要去通知飞龙社的教母任晴……她哥哥要杀她?”
  蔡子安苦笑了几声:“你知道我肯定会这么做的,飞龙社帮过我,是我的朋友。”
  “你到底站在哪一边?”帕里蒂丝皱着眉头逼问道。
  蔡子安双手抱头:“其实我哪一边都不想站,但行吗?”然后他放下手,看着帕里蒂丝,“不过我可以跟你保证,我绝不会危害国家,也不会危害社会。”
  陈东严肃地说道:“好,那我们也不管你和飞龙社之间的私事,毕竟他们一直存在……只要,你,或者飞龙社安分守己,不要做出格的事。”
  蔡子安开心地点了点头。
  当天傍晚,“黑鹰”在杭州郊区降落。
  蔡子安、王琼和陈东他们告别,然后回家去了。
  到了家里,蔡子安便迫不及待地拿出手机打给胡成,把魂组准备谋害任晴的事情和盘托出。
  “你没开玩笑吧?”胡成在电话的另一头大叫起来。
  “这么大的事情,我哪里敢开玩笑!”
  “好,我马上告诉任董。”
  合上手机,蔡子安感到了一阵轻松,便搂着王琼上楼去了……
  第二天天一亮,他们便赶到了省人民医院的VIP特护病房。
  打开门,蔡子安就看见赵晓夕正坐在床上,低着头,折着千纸鹤。她那柔软而浓密的长发披散在肩膀上,就像是黑色的瀑布。
  一股莫名的痛在蔡子安的心里泛起来,堵在喉咙中,不上不下。
  千纸鹤代表了希望,可这个年轻美丽的女孩已经生命垂危。
  “啊,蔡学长你们回来了?”赵晓夕转过身,捧起了手里的千纸鹤说,“我每天都在折千纸鹤,都在等你们回来……你们终于平安回来了。”
  蔡子安喉结蠕动说:“对不起……我没能把你爷爷‘弄丢’的鱼肠剑找回来,还把你爷爷的笔记也弄丢了。”
  赵晓夕天真无邪地笑了笑:“说什么对不起呢?本来就是我爷爷的错,你肯去帮他赎罪,我已经很感激了。”
  蔡子安大步上前,摸了摸赵晓夕的头发说:“晓夕,你放心,我会继续努力的,根据大岛太郎的描述,偷鱼肠剑的人和偷你爷爷笔记的人是同一个,我会把它们都弄到手的。”
  赵晓夕垂下头,眼泪吧嗒吧嗒地滴落下来:“谢谢你,谢谢你……”
  “不哭啦。”王琼抱住了赵晓夕瘦弱的身体,把她紧紧地搂进了怀里。
  赵晓夕哭了一会儿,就用手背擦掉眼泪说:“好了,我不哭了,你们也别为我难过了,死亡有什么可怕的,我早已经做好心理准备了。”
  王琼看着她那故作坚强的样子,眼眶一下子湿润了。
  赵晓夕抬起头,空灵的双眸直愣愣地盯着天花板:“哦,对了,蔡学长,你知道我为什么会画坤晋和明夷这对雌雄剑吗?”
  “为什么?”
  “因为,这几年来,我一直做一些很奇怪很奇怪的梦……在梦中,我的头发被盘起来,插上了缀满玉石的簪子,身上则穿着宽大的拖地长裙,没有纽扣,只有腰带。”她深深地看了蔡子安一眼,缓缓地讲述起了梦中的故事——
  阳光明媚的春日里,赵晓夕和吴王阖闾的弟弟夫概一起来到了山清水秀、林木茂盛的火离山。
  夫概穿着窄袖的长衣,腰间的束带上挂着佩玉。他的脸居然有几分像蔡子安,胡子长长的,看起来很久都没有修剪过了。
  “胜玉,胜玉。”夫概这么叫她。
  “叔叔。”虽然没有人教赵晓夕怎么做,但她一下子就进入了角色。
  他们走过了一段二三十米长的汉白玉台阶。台阶的末端有四对八只石辟邪——这些石雕猛兽的头像龙,身体像马,但全身都披着鳞,还长有一对翅膀。
  再往前就是一个山洞,洞外有两座由青铜铸造的台状门阙。
  赵晓夕和夫概刚要往山洞里走进去,就有两个穿着黑衣的年轻剑客出来,挡在了山洞外面。
  “两位,我要找你们的掌门柏牧先生。”赵晓夕抱拳道。
  “对不起,师傅不见客。”其中一个年轻剑客冷声说道。
  赵晓夕和夫概对望了一眼,“呛啷”一声,拔出了各自的佩剑。
  眼看着双方就要打起来了,忽然,山洞里传来了一个底气十足的声音:“来的可是吴国的公子夫概和公主胜玉?”
  赵晓夕喜上眉梢道:“对啊对啊。”
  “幸会幸会。”一个穿着白袍的中年男子走了出来,三绺胡须飘飘似仙界中人。
  “见过柏牧先生。”赵晓夕和夫概都连忙抱拳行礼。
  “客气客气,不必多礼了。”柏牧摆摆手,带着赵晓夕和夫概走进了山洞。
  里面是曲折回转的甬道,狭窄而阴森,如果不是有人带路,赵晓夕和夫概一定会迷失方向的。
  他们走了大概四炷香的时间,最终穿过了一扇半掩的、浮雕着一把长剑的石门,走进了一个宽敞的大厅。那个大厅的四壁都画有线条简洁的壁画,大多与狩猎、种田、读书等生活场景有关。
  “有什么事情就说吧。”柏牧在一张案桌后坐下。背面是几排剑架,剑架上摆满了各种各样的宝剑。
  夫概抱拳道:“既然柏牧先生是铸剑名师欧冶子的传人,那么,先生能帮我们打造一对雌雄剑吗?名字我们已经取好了,雄剑叫坤晋,雌剑叫明夷。”
  “做什么用呢?”柏牧捻着胡须说。
  “定情信物。”夫概毫不畏惧地迎上了柏牧的眼睛。
  “可你们是叔侄啊!”柏牧愣了一下。
  ……
  “这样的梦,好奇怪,也好可怕!”病房里,说完梦境的赵晓夕累得双手都撑在床上,大口大口地喘起气来。
  “怪事。”蔡子安仔细地打量着赵晓夕的脸,再一次,他觉得她和白骨复原图上的胜玉公主好像。
  “对于晓夕的这些梦,我有自己的想法。”王琼拉住了蔡子安的手。
  “是什么?”蔡子安迫不及待地问。
  “我以前选修过心理学。”王琼回忆着说,“记忆遗传是心理学家马雷在一九一一年首先提出的。
  “这种理论认为,遗传机制控制着所有身体特征的遗传,但又不限于控制身体特征的遗传。
  “记忆对大多数人而言,是后天积累的,但是个别的、巨大的事件,可能会被一代代地遗传下去。
  “人类的大脑意识总共可以分成六层,分别是主观意识层、表记忆层、潜意识层、本能意识层、里记忆层和深层记忆层。而深层记忆层里就储存着祖先的所有记忆。”
  听到这里,蔡子安马上打断了王琼说:“你的意思是,晓夕是胜玉公主的后代,所以,她遗传了胜玉公主的记忆?”
  王琼点点头:“听我说完。美国学者玛格丽特提出,人类大脑的百分之九十五没有开发,而深层记忆都储存在这里。
  “人类自身几亿年的经历组成了一个庞大的信息体,如果这部分的记忆被突然激活,并一下子涌入大脑的信息处理器里,导致的结果必定是大脑崩溃,甚至死亡。
  “所以潜意识将深层记忆封闭起来,甚至断绝了通往深层记忆的通道。”
  蔡子安皱了皱眉头:“那么晓夕为什么能够……”
  王琼叹了口气:“因为医生说她活不过二十岁,她一直徘徊在死亡的边缘上。”
  听到这里,蔡子安又悲从中来,不觉地狠狠往墙上捶了一拳。
  无论是谁,眼睁睁地看着赵晓夕这样一个纯洁、善良、美丽、坚强的女孩子去世,都会很痛苦的。
  “还有我不明白,为什么在赵晓夕的记忆中,夫概的样子像我?”蔡子安又突然问道。
  “那只是她记不清夫概长什么样子,就随便把你的样子代入罢了。”王琼平静地说。
  “呃,但那个叔侄恋也太离谱了。”蔡子安还是有些难以接受。
  “那没什么,毕竟是先秦嘛,那个时候,人类才刚刚从树上爬下来,伦理体系还没有成形。”王琼耸了耸肩膀。
  《江南》的铃声响了很久,蔡子安才反应过来,接起电话:“喂,您好,哪位?”
  “是我,任晴。”一个严肃但却又带着几分妩媚的女声响了起来。
  飞龙社的教母任晴?蔡子安愣了一下,连忙说:“胡成把你哥哥要暗杀你的事情都说了吧?”
  “说了,所以,我就派了一个不太识趣的舵主,替我去参加慈善募捐,哈哈。”
  蔡子安倒吸了一口冷气,没想到任晴要借这个机会来铲除帮里的异己分子。
  “如果你说的情况属实,我会给你谢礼的。”任晴甜笑着挂断了电话。
  把手机放回口袋后,蔡子安沉思了一会儿,然后认真地对王琼说:“阿琼,我们准备一下,过几天就去河南的泌阳看看。”
  “看什么?”王琼惊讶地睁大了眼睛。
  “看看夫概的墓。”蔡子安平静地说。
  “夫概?阖闾的弟弟夫概?”
  “对。”蔡子安缓缓地讲述起来,“在吴国进攻楚国的时候,夫概是先锋,为阖闾想了很多计谋。
  “但最后,阖闾却妒忌起夫概来,所以,夫概只好先从前线回吴国国都姑苏了。哪知,在姑苏的储君夫差担心自己的储君之位不保,就诬陷夫概要谋反!
  “阖闾得到了这个消息,马上从楚国撤军,回国攻击他的弟弟!当然,夫概也抵抗了,但他根本无心作战,最后败逃了……
  “传说,夫概手下的一部分随从改姓‘夫余’,辗转迁徙,到朝鲜半岛开拓基业,最后人丁渐渐兴旺,发展成为朝鲜最著名的豪族——百济王室!”
  听到这里,赵晓夕打住了他说:“蔡学长,你的这个传说,有什么证据吗?”
  蔡子安哈哈大笑:“证据?当然有证据。首先,东北夫余族的出现时间正好是在夫概被阖闾打败之后;其次,夫余人喜欢白色,这一点就跟吴国有些相似,据说吴国五战五捷千里入郢攻打楚国的时候,将士们都穿戴白盔白袍。”
  王琼则迫不及待地追问蔡子安:“那夫概本人到哪里去了?”
  蔡子安慢慢地往下讲:“夫概本人带着部队往北逃到了今天的河南泌阳。二十多年后,阖闾的儿子夫差被越王勾践灭了国,夫概又马上组织军队,攻打勾践。
  “不幸的是,开战的时候,山洪暴发,大水冲垮了夫概的部队,也淹死了夫概。夫概的随从们捞到了他的尸体,并把他埋葬在他生前所造的大墓中。”
  听了他的话,王琼不禁怦然心动,喃喃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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