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杀人广告》讲述的是皮姆广告公司的一名员工维克多迪安不小心从楼梯上失足跌落而亡,在身亡的前一天迪安刚给广告公司的董事皮姆写了一封信,透露了一个有待核实的悚人秘闻,于是皮姆私下聘请了名侦探温西勋爵暗查此事。足智多谋的温西勋爵经过多方打探与查证,步步为营,终于破解了这起非常蹊跷的“自杀事件”,可事情却远非表面看起来那样简单,还有更为轰动的丑闻正在皮姆广告公司暗藏发酵…… 作者简介: 多萝西L塞耶斯(DorothyLSayers,1893—1957),英国著名侦探小说家、戏剧家、神学理论家兼翻译家。在推理小说史上,赛耶斯是一个伟大的名字:与阿加莎克里斯蒂和约瑟芬铁伊并称""推理三女杰"";也是历史上唯一一位有五部作品入选英美国极具声望的百大推理小说榜单(MWA)的伟大作家。 赛耶斯对推理文坛的贡献,是将推理小说从""纯粹解谜过关""的泥淖中拉拔出来,并使之提升并跻身到现代主流小说之林。在塞耶斯的推动下,二十世纪的推理文学有了真实的血肉面貌,而不再只是虚无飘渺的抽象命案。塞耶斯广为人知的代表作有《俗丽之夜》《丧钟九鸣》《剧毒》《杀人广告》以及《证言疑云》等。 前言作者序注 我认为世界上没有一群人比英国广告专家们更加人畜无害、遵纪守法。广告公司里可能发生凶案的点子只会出自一名侦探小说家天马行空的想象,这种人经过长期训练,喜欢把罪行安置在最不可能的人身上。如果在这个幻想的过程中,我无意中使用了任何现实存在的人物、公司或商品的名字或外号,纯属巧合,本书也丝毫无意影射任何真实存在的商品、公司或人物。 第一章死神来到皮姆广告公司 “还有,顺便说一句,”汉金先生的话语留住了起身要走的罗西特小姐,“有个新文案今天要来。” “哦,汉金先生,是吗?” “他名叫布莱顿。关于他我无法对你说多少东西;皮姆先生亲自聘了他;不过你可务必要照顾好他哦。” “遵命,汉金先生。” “他将使用迪安先生的办公室。” “遵命,汉金先生。” “我觉得英格尔比先生可以着手调教他,教他该怎么做。如果英格尔比先生能抽出一丝闲暇,你就让他到我这儿来。” “遵命,汉金先生。” “就这样吧。还有嘛,哦,对了!请斯梅尔先生把戴瑞菲尔兹的粘贴簿给我交过来。” “遵命,汉金先生。” 罗西特小姐将笔记本夹在腋下,悄无声息地带上了玻璃门,举止潇洒地沿着走廊向前走去。她通过另外一扇玻璃门,偷偷看见英格尔比先生正坐在转椅上,双脚搁在冰冷的散热器上,兴致勃勃地跟写字台桌角上一名绿衣服的年轻女子交谈。 “不好意思,”罗西特小姐用一副敷衍的态度说,“英格尔比先生,汉金先生说,您能抽出一丝闲暇到他那儿去吗?” “如果他是问假小子太妃糖的话,”英格尔比先生警觉地答道,“广告还在打字呢。嘿!你最好把这两篇小东西也带过去一块儿打。那会别有一番逼真的感觉——” “不是假小子,是个新文案。” “什么,难道已经来了?”年轻女子惊叫道,“那双鞋子还没旧呢!怎么了嘛,他们周五才安葬了小迪安呢。” “现代公司制度的活力之处,便在于此啊,”英格尔比先生说,“在一家绅士派头的老式公司里,这样的事情真令人心痛。看来我得检测这个讨厌鬼的能力了。为什么总是要让我来照顾雏儿?” “哦,废话!”年轻女子说,“你要做的只是警告他不要用经理们的洗手间,还有就是不要从铁梯上跌下去。” “梅特亚德小姐啊,你是最冷酷无情的女人。好吧,只要他们不把这家伙跟我安排到一起——” “英格尔比先生,那倒不至于。他将使用迪安先生的办公室。” “哦!他人怎么样啊?” “汉金先生说他不知道,是皮姆先生招他进来的。” “哦,天啊!是管理层的朋友啊。”英格尔比先生哼了一声。 “那么说来,我想我是见过他的。”梅特亚德小姐说,“一头黄毛、盛气凌人的讨厌鬼。我昨天碰巧撞见他从皮米办公室里出来呢。戴一副牛角框眼镜。拉尔夫林恩和伯蒂伍斯特的杂交品种。” “死亡啊,你的毒刺在哪里?嗯,看来我该告辞了,去探个究竟再说。” 英格尔比先生把双脚从散热器上放下来,迟钝的身子从转椅上站了起来,很不高兴地悄悄走开了。 “哦,好吧,这还有点儿令人激动呢。”梅特亚德小姐说。 “哦,你难道不觉得最近我们激动得太多了吗?顺便说一句,我可以向你收一下花圈的认捐款吗?你跟我说过要提醒你的。” “是啊,当然啦。多少钱来着?一先令吗?这里有半克朗,你最好把赌马金也一块儿拿走吧。” “梅特亚德小姐,十分感谢。我真希望这次你能抽中好马。” “是该轮到我了吧。我在这间可恶的办公室里待了五年,甚至连个名次都没拿过。我想你们是在签上耍了花招。” “梅特亚德小姐,我们确实没耍花招啊,否则也不该所有的好马都让文印部的人给抽走了吧。难道这次你不想来为我们抽签么?帕顿小姐正好在打名字哦。” “行啊,”梅特亚德小姐把一对细长腿挪了下来,跟随罗西特小姐前往打字室。 这是一个狭小不便的隔间,此时就要挤爆了。一位胖乎乎、戴眼镜的姑娘为了不让香烟的烟雾熏到双眼,把脑袋向后倾斜,眉头扭曲,在打字机上轻快地敲打着德比赛马的名字,一位知心朋友正在帮她口述《晨星报》专栏上的名单。一位身着衬衫的青年懒洋洋地从一张打好字的纸上剪下参赌人的名字,然后把名字捻成保密的小纸卷。一位瘦削而热心的年轻男子坐在底朝天的废纸篓上,一边翻阅罗西特小姐公文格里的稿纸,一边用讥讽的语调跟一位黑皮肤、戴眼镜的大个儿青年评论稿纸上的内容,这位青年一边埋头阅读PG沃德豪斯的小说,一边从大铁罐里捞饼干吃。门口站着一位姑娘和一位年轻男子,挡住了所有来人的通道,他们看样子像是从别的部门来串门的,一边吸廉价香烟,一边谈论网球比赛。 “喂,各位大善人!”罗西特小姐欢快地说道,“梅特亚德小姐要为咱们抽签啦。另外还有位新文案要来。” 大个儿青年抬眼一瞥,说了句“可怜人喏!”接着又埋头看起了他的书。 “一先令付花圈,六便士付赌金。”罗西特小姐一边继续说着,一边在一只锡制钱盒里翻来翻去,“谁有两先令来换开一个弗罗林?帕顿,你的名单在哪儿啊?划掉梅特亚德小姐的名字,好吗?加勒特先生,我向你收过钱了吗?” “周六之前都没钱。”沃德豪斯的读者说。 “听听他说的!”帕顿小姐义愤填膺地叫道,“像我们这样为部门筹资,你还以为我们会是百万富翁么。” “给我抽匹好马吧,”加勒特先生答道,“然后你就可以把钱从奖金里扣掉了。那杯咖啡还没有送来吗?” “琼斯先生,去看看吧,”帕顿小姐对门口的先生提议道,“看你见不见得到那个勤杂工。宝贝儿,再跟我检查一下这些赛马吧。流星璀璨、图拉鲁拉尔、费迪皮迪兹二世、旋转木马——” “旋转木马弃权了。”琼斯先生说,“勤杂工正好到了。” “弃权了?不是吧,什么时候啊?太遗憾了!我在《晨星报》的竞赛中押的就是它。这是谁说的呢?” “《旗帜晚报》午餐特刊上说的。在马厩里滑倒了。” “他妈的!”罗西特小姐简单地说,“我的一千英镑没了!哦,好吧,这就是生活。谢谢你,乖孩子。放在桌子上吧。你记得拿黄瓜了吧?好孩子。多少钱?一先令五便士?帕顿,借我一便士。给你钱。不好意思,威利斯先生,你不介意吧?我要给新来的家伙拿一支铅笔和一块橡皮。” “他姓什么来着?” “布莱顿。” “他是何方神圣?” “汉基不知道,不过梅特亚德小姐见过他。她说他像是戴了牛角框眼镜的伯蒂伍斯特。” “不过,他更老,”梅特亚德小姐说,“是个保养不错的四十岁男人。” “哦,天啊!他什么时候来呢?” “今天早上就来。我要是他就拖到明天再来,先去趟德比再说。哦,英格尔比先生来了。他准知道。英格尔比先生,咖啡要吗?你听说了什么吗?” “亚洲之星、闪烁脚趾、圣尼托奇、汉弗莱公爵……” “四十二岁。”英格尔比先生说,“不要放糖,谢谢。以前从未做过广告。贝利奥尔学院毕业。” “天啊!”梅特亚德小姐说。 “如你所说。要说天底下只有一件最恶心的东西,那就是贝利奥尔学院派了。”英格尔比先生对梅特亚德小姐表示赞同,他是三一学院毕业的。 “布莱顿去了贝利奥尔坐下拜见迦玛列尔,”加勒特先生合上了书,吟诵起来。 “他原本就该如此对万物皆无兴致。” 梅特亚德小姐补充道:“我敢说你再找不到跟贝利奥尔押韵的词儿了。” “蝙蝠、汤姆平奇、午夜飞侠……” “而他的语言使人厌倦儿。” “不是使人厌倦儿,而是使人厌倦。” “老兄!” “宝贝儿,把那些纸卷捻紧些。放进饼干罐的盖子里。他妈的!阿姆斯特朗先生的蜂鸣器响了。给我的咖啡盖上茶托吧。我的笔记本在哪儿啊?” “……连着两个双误,我就说嘛……” “……我找不到那份‘木兰’广告的全部三份副本了……” “……开始的赔率是五十赔一……” “谁拿走了我的剪刀?” “不好意思,阿姆斯特朗先生想要他的‘纽特莱克斯’广告副本……” “……然后把纸卷给摇散了……” “……把你们都给砸死、扎死、关起来……” “英格尔比先生,你能抽出一丝闲暇来我这儿吗?” 大家一听到汉金先生略带挖苦的语调,一片喧闹的景象立刻就着了魔似地消褪了。门口的人们和帕顿小姐的知心朋友都溜进了走廊;威利斯先生手中捧着广告副本的公文格,赶紧起身,从公文格里胡乱取出一份文本,盯着上面的内容猛皱眉头;帕顿小姐的香烟悄无声息地落到了地上;加勒特先生无法扔掉手中的咖啡杯,只好露出一脸暧昧的笑容,让人看起来就好像他并不知道那儿有杯咖啡,只是碰巧拿起了杯子而已;梅特亚德小姐十分镇定地把赌马的票根放在椅子上,一屁股坐了上去;罗西特小姐手中正攥着阿姆斯特朗先生的广告副本,可以装出一副正在工作的样子,于是就这么做了;唯独英格尔比先生不屑于装模作样,他放下手中的杯子,面露一丝放肆的笑容,遵照指示走到了上司面前。 “这位呢,”汉金先生说着,很巧妙地无视了这番乱七八糟的景象,“就是布莱顿先生。你得——呃——你得教他该怎么做。我派人把戴瑞菲尔兹的粘贴簿送到他的办公室去了。你可以让他从人造黄油的广告做起。呃——布莱顿先生,我想英格尔比先生跟你不是一个年代的吧——他是三一学院毕业的。我指的是你们的三一学院,而不是我们的三一学院。”(汉金先生是剑桥大学毕业生。) 布莱顿先生伸出一只保养不错的手。 “您好!” “您好!”英格尔比先生回应道。他们彼此对视,仿佛两只猫初次见面,隐约有几分敌意。汉金先生朝他们俩和蔼地笑了。 “布莱顿先生,如果你想到什么人造黄油的点子,就到我办公室来吧,咱们可以研究一番。” “好哦!”布莱顿先生简洁地说。 汉金先生又笑了一下,步履轻快地走开了。 “嗯,你最好跟大家认识一下。”英格尔比先生迅速说道,“罗西特小姐和帕顿小姐是我们的守护天使——她们负责给我们的文稿打字,纠正我们的语法,为我们提供纸笔,还为我们准备咖啡和糕点。帕顿小姐是金发,罗西特小姐是黑发。先生们都喜欢金发女郎,不过我个人觉得她们两位都一样美若天仙。” 布莱顿先生点头打了招呼。 “梅特亚德小姐——萨摩威尔学院毕业的。她是我们部门的一名机灵鬼。她所创作的是这个高雅场所里所能吟诵的最庸俗的打油诗。” “那么说来,我们会成为朋友的。”布莱顿先生诚挚地说。 “你右边是威利斯先生,左边是加勒特先生——都是患难同志。这些就是整个部门的人了,除了汉金先生和阿姆斯特朗先生这两位领导,还有科普利先生,他是个有影响有阅历的人,从不来打字室混。他出去喝上午茶了,这人总爱摆老资格,其实资格并不老。” 布莱顿先生抓住一双双向他伸过来的手,彬彬有礼地低声问候。 “你想要参加德比赌马活动吗?”罗西特一边问,一边瞟了眼钱盒,“你正好赶上了抽签。” “哦,当然咯。”布莱顿先生说,“多少钱呢?” “六便士。” “哦,好啊,当然咯。我是说,你真是好极了。当然,绝对啊——肯定要参加这样的老式赌马活动,对吧?” “那样一来,一等奖的奖金就能凑到一英镑整了。”罗西特小姐说着,很感激地叹了口气,“我还担心我自己得买两张呢。帕顿,为布莱顿先生打上名字,B,R,E,D,O,N——就是‘布莱顿的夏日时光’里的‘布莱顿’吗?” “正是。” 帕顿小姐体贴地打好名字,往饼干罐的那堆纸卷里又添了张空白票。“好啦,看来我最好还是带你一块儿去你的狗窝吧。”英格尔比先生面色忧郁地说。“好哦!”布莱顿先生说,“哦,当然啦。走吧。” “我们的办公室沿着这条走廊,”英格尔比先生一边领路,一边补充道,“到时候你就知道怎么走了。那间是加勒特先生的办公室,那间是威利斯的,而这间是你的,就在我和梅特亚德小姐中间。我对面的那条铁梯通往楼下,那边大多是经理办公室和会议室。顺便说一句,别从铁梯上跌下去啊,原先在你办公室工作的人上周就摔下去死掉了。” “不会吧,他摔死了?”布莱顿先生吃惊地说。 “摔断了脖子,敲破了脑壳,”英格尔比先生说,“撞到了扶手的圆球上。” “他们干嘛在楼梯上放圆球啊?”布莱顿先生质疑道,“专门为了把人敲破脑壳吗?这可不对啊。” “没错,确实不对,”罗西特小姐说着走了过来,手中抱着一堆便条簿和吸墨纸,“那些圆球原本是为了防止勤杂工顺着扶手滑下来,不过,倒是楼梯本身太——哦,我说,快走吧。阿姆斯特朗先生上来了。他们不喜欢铁梯的事儿老是被人谈起。” “好吧,你到自己的办公室了。”英格尔比先生听从了劝告,说道,“跟别的办公室大同小异,只是散热器不太好使。不过,眼下你还不用为此担心。这以前是迪安的办公室。” “就是那个跌下楼梯的家伙吗?” “是的。” 布莱顿先生四下张望这个小房间,房间里有一张桌子、两把椅子、一张要散架的写字台和一座书架,他说道:“哦!” “那次太可怕了。”罗西特小姐说。 “肯定很可怕,”布莱顿先生强烈地赞同道。 “当时阿姆斯特朗先生正在对我口授文件,我们听到了毛骨悚然的撞击声。他说:‘老天啊,那是什么声音?’我还以为是个勤杂工呢,因为去年就有位送伊莱特-费舍打字机的勤杂工摔下去过,声音听着就是这样,只是这次更厉害。于是我说:‘阿姆斯特朗先生,我想一定是哪个勤杂工摔下去了。’于是他说:‘冒失的小鬼。’说着便继续口授,可是我的手抖得厉害,几乎都无法记录概要了,这时英格尔比先生跑了过去,然后丹尼尔斯先生的门也打开了,然后我们听到了极其可怕的尖叫声,然后阿姆斯特朗先生说:‘最好去看看发生什么事儿了。’于是我出去往下看,可是什么也看不见,因为下面围了一大群人,然后英格尔比先生三步并作两步地上了楼梯,表情真是难看,英格尔比先生,你的脸白得像张纸,确实如此。” “也许吧,”英格尔比先生有点生气地说,“从事三年如此炙烤灵魂的行业还没有让我完全丧失人类的情感。不过总有那么一天的。” “英格尔比先生说:‘他死掉了!’然后我说:‘谁啊?’然后他说:‘迪安先生。’然后我说:‘你是开玩笑的吧。’然后他说:‘恐怕是真的。’然后我就回去对阿姆斯特朗先生说:‘迪安先生死掉了。’然后他说:‘你说什么,他死掉了?’然后英格尔比先生也进来了,阿姆斯特朗先生看了他一眼就出去了,而我则从另外一架楼梯下了楼,看见他们正把迪安先生抬往董事会的会议室,他的脑袋整个耷拉在一边。” “这种事情经常发生吗?”布莱顿先生问道。 “还没有过结果这么惨的,”英格尔比先生答道,“不过那架楼梯确实是个死亡陷阱。” “有一天我自己也摔下去过,”罗西特小姐说,“两只鞋都扯掉了鞋跟。那次搞得我极其难堪,因为我在公司没有准备别的鞋子,而且……” “宝贝们,我抽中了一匹好马!”梅特亚德小姐毫不客气地走了过来,宣布道,“布莱顿先生,恐怕你不大走运呢。” “我总是不走运。” “等你沾上了戴瑞菲尔兹的人造黄油,一天之后你会觉得更倒霉的。”英格尔比先生闷闷不乐地说,“看来我也没抽到什么吧?” “恐怕没抽到。当然啦,罗林斯小姐抽中了最有希望获胜的马,她总是能抽中。” “我盼着那匹马摔断可恶的腿。”英格尔比先生说,“进来吧,塔尔博伊,进来吧。你是要找我吗?别介意会打扰布莱顿先生。他很快就会习惯一件事,他的办公室是名副其实的公共场合。这位是塔尔博伊先生,负责‘纽特莱克斯’和其他几件无聊日用品的项目经理。这位是布莱顿先生,咱们的新文案。” “您好!”塔尔博伊先生简洁地说,“听我说,这份纽特莱克斯11英寸版大号广告。你能不能删掉三十个字左右呢?” “不行,我删不掉了,”英格尔比先生说,“我已经把它删得只剩骨头了。” “哎哟,我看你还是得删。没有地方放这一堆废话,还是大一号的副标题。” “版面足够用啊。” “不对,没有地方了。我们还得加入‘五十六台自鸣钟’的漫画呢。” “该死的自鸣钟,该死的漫画!他们怎么会指望在半版大号广告栏里放上所有这些东西呢?” “不知道啊,可他们就是要这样。听着,我们可不可以删掉这一小段:‘当紧张的神经开始捉弄你时’,就从‘紧张的神经需要纽特莱克斯’开始。” “阿姆斯特朗喜欢那段带‘捉弄’的文字。说什么吸引人之类的。不行,还是删掉那段‘新奇的弹簧盖瓶子’的废话吧。” “他们不会赞成删掉那段词儿的,”梅特亚德小姐说,“那可是他们的心爱之作呢。” “难道他们觉得人们会为了瓶子去买益神类食品吗?哦,算了!我一时半会儿可做不到。交给我吧。” “文印工人两点前就要这个稿子。”塔尔博伊先生犹豫不决地说。 英格尔比先生一边咒骂文印工人,一边抓过校样开始删改起来,牙缝里蹦出了无礼的字眼。 “这一周所有可恶的日子里,”他说,“周二最令人作呕。咱们不把这该死的11英寸版大号广告搞定,就别想消停。瞧,我删掉了二十二个字,剩下的事情就交给你了。你可以把那个‘与’字挪到上面一行,这样就省出一整行,等于又删掉了八个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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