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喜欢猫的严雪,却必须为母亲找一只猫。QQ群里的月儿要把自己的猫送给严雪。晚上,严雪按时赴约,在一个荒凉的建筑工地找到一只被遗弃的黑猫。 黑猫开始为严雪制造噩梦,她的眼前不断出现奇怪的幻象。从警察张凯的口中,严雪得知月儿竟然在半年前就死了,那她在QQ群里遇到的难道是…… 更可怕的是,严雪发现自己的梦境竟变为了现实。她梦到一个黑衣男子死了,警方很快就在一栋废楼中发现这个黑衣男子的尸体,尸体旁的地上被人画了一幅古埃及的《末日审判图》。 这究竟是骗局还是圈套?那只黑猫真的活了4000年?为什么它的主人死不瞑目?这些和古埃及的法老墓葬有关联吗? 作者简介: 钱琨,男,安徽淮南人,生于二十世纪七十年代末,体育记者和专栏作家,悬疑和历史类小说作者。著有长篇小说《迷屋》、《水葬》、《鸡鸣草》,中篇小说《寻找亚特兰蒂斯》三部曲,短篇小说《仁安羌大捷》等。写作风格严谨,小说具有深厚的人文历史背景,文字流畅且不失感性,着重于层层相扣的推理以及气氛的渲染,善于刻画人物内心世界的变化。 目录: 第一章黑猫 第二章妖怪 第三章梦境 第四章审判 第五章隧道 第六章洞穴 第七章干尸 第八章控制 第九章中毒 第十章替身 第十一章救命 第十二章猫眼 第十三章双猫 第十四章飞船 尾声领航员第一章黑猫 第二章妖怪 第三章梦境 第四章审判 第五章隧道 第六章洞穴 第七章干尸 第八章控制 第九章中毒 第十章替身 第十一章救命 第十二章猫眼 第十三章双猫 第十四章飞船 尾声领航员 后记埃赫那顿与明武宗●第一章黑猫 “即将前往英国留学,家中留有一只小猫,黑色,大眼,极可爱。如有愿意领养者,请通过QQ32××××210与我联系,此条信息的有效时间为三天。月儿,2008年12月10日。” 严雪在QQ群里看到这条信息时,已经是12月12日的下午。 她并不喜欢猫,她觉得猫太势利了,不如狗憨厚可爱。她的家中养有一条狗,已经不再需要其他宠物了。但是母亲家中总是有很多老鼠,为此母亲不止一次向她抱怨,但严雪总是没有时间去宠物市场给母亲挑一只猫……她看了看电脑屏幕,“大眼,极可爱”的字眼又诱惑了她一下,免费的猫总是有诱惑力的。 抱着试试看的心情,她搜到了那个QQ号,号码主人名叫月儿,她很轻松地把对方加为好友,这多少令她有些吃惊,因为这个QQ号的主人是个女孩。一般来说,女孩的QQ总是需要验证的,而月儿没有通过验证就加她为好友了。 加为好友之后,严雪向月儿发去的第一条信息就是:你的猫有没有被别人收养? QQ那边的月儿似乎很忙,大概有四五分钟都没有理她,这让严雪多少有些泄气,看来那只猫已经被别人领养走了。严雪打开游戏,漫无目的地玩着红心大战,就这样大概过了三十分钟以后,月儿的QQ头像突然跳动起来,显示那边回复了严雪的信息,严雪连忙打开对话框,上面留着一句话:“你也想领养猫?” “是的。”严雪说,“我想领养一只猫。” “你为什么要领养猫?”月儿在QQ那边继续问道。 是为我母亲领养的。严雪几乎就要把这句话打出来了,但她终于把话吞进了肚子。严雪知道某些爱猫的人,对于领养者有着近乎苛刻的要求,当然,这也是一种正常的心理表现。 “我需要一只猫陪伴着我。”严雪在对话框里打字,“猫是人类的好伙伴。”打这句话的时候,她看了看正蜷在自己的脚下的松狮犬——笨笨。这小胖子刚刚吃过饭,正在用黑蓝色的舌头悠闲地舔着自己的爪子,嘴里还发出“啧啧”之声。严雪在心里说了一句,其实狗才是我的好伙伴。 “哦。”月儿问道,“你是一个人吗,没有男朋友?” 烦死了,严雪在心里抱怨,领养只猫还要查明祖宗十八代吗?不过,她耐心地回答月儿:“是的,刚刚失恋,所以想养只猫。”其实她并没有失恋,她与男朋友贺斌都到谈婚论嫁的地步了,贺斌是一名记者,因为工作忙,两人的婚事一拖再拖。严雪自己则是一名在网上开店的老板。但是为了把自己装得可怜一点,她得假装失恋。 “很好,”月儿似乎很高兴,“你符合领养要求。你什么时候有空?下午六点钟到东区木材厂前面的那个大转盘见面吧,我把猫送给你。” “木材厂?”严雪有些迟钝地问道,“在哪里?” “滨城电厂你知道吧?过了电厂的铁道口,你一直往东走,快要靠近121路汽车终点站的地方。”月儿说,“有点远,不过你可以坐公共汽车过来,回去的时候记着乘出租车,我的小猫很娇贵的。对了,你叫什么名字?” “严雪。”严雪回答。不过她觉得心里堵得慌,月儿这是在给宠物寻找新主人吗?太苛刻了。严雪终于忍不住问了一句她心里最想问的话。“你的猫善于捉老鼠吗?”她问月儿,“我家里的老鼠很多!” “老鼠?”月儿回答道,“放心吧,有她在,不会有一只活老鼠的。”也不知道是有意还是无意,月儿用“她”来代替她的猫,“六点钟准时在街心大转盘见吧,不见不散。” “不见不散。”严雪打完这行字后推开窗户,天际边彤云密布,一点点向窗口压来,快要下雪了。 这半死不活的天气从上午一直耗到傍晚,天黑得很早,接近下午五点时,街边的感应路灯就已经完全亮了起来。 严雪坐在121路公共汽车上,汽车缓缓向城东驶去。她有好几个中学同学都住在城东这边,但自从她考上大学以后,大家就再也没有联系过了。这里的景致和她少女时期的记忆中的一样,没有太多变化。车子摇摇晃晃地驶过铁轨,发黄的路灯照在路边的梧桐树上,树枝发出奇怪的橘红色。路边的各色小吃摊已经摆了出来,从牛肉面到卤菜摊,浓烈的食物香味顺着车窗的缝隙一点点钻进车厢。严雪的舌头打了个卷,也就在这时,车子停住了,滨城电厂站到了。 车上的乘客像被枪声惊醒的麻雀一般往车后门方向拥去,严雪的身体被拥挤着下车的人潮挤来挤去,等到车子重新启动时,严雪惊奇地发现车上竟然只剩下自己一个人了。 “你要去哪里?”售票员问道,“下一站就是终点站了。” 不对,严雪在心里对自己说,121路的终点站在滨城城东,在前方应该至少还有四站路程。是的,这一点她没有记错,她的记忆力还没有差到这种程度。 “前方修路带建房。”司机回过头对她说,“车子只能开到前面一站,这样的行车路线已经改了快有一个月,你大概有很久没有坐这趟车子了吧?” “是的。”严雪老实回答,“终点站是?” “造纸厂站。”司机说,“这里的路灯已经全部停掉了。” 严雪站了起来,前方道路已经一片黑暗,街边的路灯全部熄灭了,公共汽车像一只游入黑暗世界的昆虫一般,车头的两道光束照着前方看不见尽头的道路。猛地,车轮发出有些难听的刹车声,她的身体微微向前倾斜了一下,车子已经停住了。 “到终点了!”售票员对严雪说,接着她有些好奇地看着严雪,“你要去哪里?” “我要去木材厂前面的大转盘,我有个朋友在那里等我!”严雪看着前方黑暗的道路说,“没有想到公共汽车只开到这里。” “你小心一点儿,”那售票员边下车边对她说,“前面的房子全部拆了。为什么要约在那里见面?很黑的啊……那个大转盘?好像也拆了吧。” “我去了就会知道的。”严雪对她道,“谢谢你了。”说完这话,她迈出了车门。 真冷!寒气像无孔不入一般,慢慢地透过她的衣服侵入她的皮肤,她浑身的毛孔都在打着抖。事前并不知道这里在修路,所以她根本没有带手电。 走下车后,严雪向四周望了望,这里的环境并没有因为拆迁而发生变化。她的右侧是121路公共汽车的站牌,站牌后面是一栋老式的楼房,楼房上的窗户小而狭长,有点像饼屋里长条的巧克力面包一般,排列在暗灰色的墙壁上。看到这栋楼,她终于可以确定了,这里正在拆迁。因为这栋楼房里没有一盏灯,窗户像无数张咧开的大嘴一般向外喘着气。 她倒吸了一口凉气。北风刮过,带动着那些大嘴上的窗轴不断地转动着,发出难听的“刺啦”声。那声音在半空中凄厉地回响着,一点点灌进她的耳膜。 她的左侧是马路,跨过马路,有一座废弃的厂房大门。东城区算是滨城的一个老工业区,除了电厂,这些老厂大部分都在1997年那次全球性的金融危机中倒闭了。但工厂虽然倒闭,厂房依旧存留着。严雪有很多住在东城区的中学同学,他们中的很多人在没有读大学的情况下就去工作了,不过现在倒有几个混得还不算差。 我在胡思乱想什么,严雪在心里对自己说。这时,她听到身后传来汽车马达的发动声音。严雪转过头去,刚才载她来的那辆公共汽车已经在掉转车头,驶向来时的路。唉,母亲家为什么要有那么多的老鼠?我为什么要在傍晚跑到这里来领养一只猫? 严雪在心里叹了一口气,路灯在距离公共汽车站牌还有五十米的地方就熄灭了。她看着那辆公共汽车拖着光影慢慢消失在远处。怪不得售票员问她到终点站那里做什么,这里所有的住户都搬走了,熄灭了的路灯标志着这条路已经沦为工地,为什么要约我在这里见面?这里还会有人养猫吗? 严雪的脚步向前一点点移动着,呼出的空气凝成白雾,慢慢地消散在她面前的黑暗中。两三分钟后,她的眼睛开始适应了眼前的黑暗,也慢慢能看清前方的道路了。在她的前方,有一道用竹片编成的墙壁,黄色的竹片上有淡淡的反光。售票员说得没有错,前边的道路都被封死了,大转盘很可能已经被拆掉了。 严雪心里恼火极了。 她被那个叫月儿的女孩骗了!什么狗屁送猫,只不过是要引诱她到这条已经被拆除的道路上来。对了,那个月儿为什么要这样做?严雪的大脑急速转动着……除非她是个歹徒,想在这里抢劫我。 想到这里,严雪浑身冰冷。她警惕地看看四周,废弃的水泥路上空荡荡的,道路旁边的废弃楼房里不见半点灯火,黑洞洞的窗口任由凛冽的北风往里灌着。这里的楼房格局原本是商住一体的,一楼的商铺早已被搬了一空,有些商铺的卷闸门已经拉下了,有些商铺则大门洞开。她的心抖了一抖,如果真是有人要抢劫她,一定是躲在这些大门洞开的废弃商铺里,在黑暗中窥视着她。 但那里不像有人的模样,因为周围实在静极了。冬日的黑夜,连鸟儿都躲进窝里睡觉了,周围只有风声,是的,是风带来的声音。北风不断吹动着路边梧桐树的叶子,枯叶在北风的作用下疲倦地“哗哗”作响,它们似乎只想早一点落入地面。风不断地灌进废弃的楼房里,在风的作用下,那些已经无人居住的楼房发出了各种各样的声音:快要损坏的门轴难听地扭动着,窗轴在风的作用下不断转动着,还有鬼才知道是什么的怪声不断从楼房里传出来。 我不应该来这里的,严雪在心里说,我该回去了。 她已经走到那片用竹篾筑成的简易围墙前,围墙的里面很可能就是工地,她的手指在竹篾上拂着,竟然有些莫名的湿滑,难道下雨了吗?就在严雪抬起头的一刹那,耳边突然听到了“喵呜”一声。 严雪的心一怔,这是猫的叫声。声音是从她前面的竹墙里传来的。 真的有一只猫? 严雪仔细端详了一下马路两边的情景,她已经记不起那座废弃的木材厂有什么特征了,但记忆中那座厂房应该位于道路的北侧。她看了看道路北侧的建筑,她已经走过了下车时在左侧看到的那座工厂,现在道路北侧是连绵不绝的楼房,那些楼房仿佛一个模子里印出来的一样:狭长的窗户,水泥的墙面发出暗灰色的光。她现在也无法确定自己具体在哪里。 “喵呜,喵呜。”两声猫叫再次在竹墙的那边响了起来,带有点哀怨的低鸣。似乎这是一只迷路的猫,正等待主人的召唤。严雪莫名其妙地心悸起来,这也许真是一只需要主人的小猫吧,如果是,那就收养它吧。 想到这里,严雪用手轻轻扒了扒面前的竹篾,松散的竹篾被她轻松地扒开了一道裂口。她顿时觉得一股带有潮气的冷风从裂口处灌了过来。按照常理,竹墙后面应该是一片正在施工的工地。 但她还是钻进了那个裂口。 “天啊。”严雪喃喃地对自己说。 这是一片废墟,一片正在等待革新的废墟。严雪面前是一个坡度很大的坑,坑洞呈30度的斜角一点点下降着,这个坑有点像一个巨大的陨石坑,但是陨石坑是大自然的杰作,这个坑却是人工的。 严雪向前踏上了一步,脚下有一块棱角向上的碎石,她被那块碎石绊得打了个趔趄,身体向后半仰着摔下去。还好她反应很快,右脚往下滑的一刹那,她的左手下意识地撑了下去,结果她感到左手腕一痛,手已经压住了地面,掌心里多了些稀软的东西。 是泥土。她的手掌里满是泥土,不仅仅是手掌,脚下也是,脚下的泥土像是被无数土拨鼠翻过似的,泥块布满了坑里的每一寸空间。严雪又向前迈了一步,脚下像是踩到了一根管状物,她试着用脚踢了踢,是一根橡皮管,可能是排水用的,拆迁时被翻了出来。 大坑的东侧,是一片开阔的建筑废墟。即使在黑暗中,她也能清清楚楚看到前方地面上散露的红瓦,那是老式砖房上才有的物件。 眼前的场面,只有在战争片或者灾难片中才会见到。远处的地面上散落着无数建筑物残骸,残破的墙壁层层重叠着,在黑暗中散发着淡淡的白光,偶尔还可以看见几根依然耸立着的石柱点缀其间,那大概是旧式房屋的承重柱。 他妈的!严雪在心里骂道,那个月儿是个不折不扣的骗子,我上当了! 眼前的道路变成了一个大坑,显然,这条道路正在被重建。如此大的坑应该是为重新铺设路下的排水设施或者电信设施而开挖的,那个所谓的木材厂大转盘,以前可能就位于这个坑的上方,或者就在坑洞的前方。不过坑洞的前方,现在只有一片建筑废墟。 既然没有什么大转盘,就不可能会有一个女孩在这里等着她,准备将自己的黑猫送给她了。想到这里,严雪已经无法抑制住内心的愤怒了。骗子,你不得好死! “喵呜!” 猫?是猫的叫声!月儿没有骗她,她带着猫在这里等她! 严雪向四周看去,尽管能够看到远处的残垣,她却无法看清脚下的景致,200度的浅近视让她有点朦胧的感觉。 她蹲下了身子。这是她从养狗中得到的经验:你要想让你的宠物来到你的身边,首先你要做出一个友善的姿势,在猫狗看来,人蹲下就是一个友善的姿势。 果然,“喵呜,喵呜”的声音再次响起,那声音在坑里急促地回荡着。显然,那猫感觉到她的动作,它也在找她,但是它似乎在行动方面遇到了一些阻碍,它的叫声越来越急促了。 “咪咪,”严雪叫道,“咪咪,你在哪里?” “喵呜,喵呜。” 听到了严雪的叫声后,它的叫声更响了。 严雪觉得那声音像是从坑的下方传来的,她试着往下走了一步,结果左脚踩中了一块石头。这次,她的身体终于重重地摔倒在地上,然后直挺挺地向下翻滚着。她几乎是下意识地用双手捂住了脸,这是女孩摔倒后的基本反应:首先要让脸安全。 她只觉得身体不断硌在坚硬的泥块和石块上,膝盖好像重重地磕到了一块石头,她痛得连眼泪都快要流出来了。最后她的双手重重地砸在了泥块上,她只觉得手背一热,血已经流出来了。 痛,这是严雪现在唯一的感觉,她觉得自己浑身上下没有一个地方是不痛的。手背在流血,假若那泥块碰到脸上,她已经毁容。另外,她觉得膝盖和肘关节的骨头好像断裂了,她试着抬了抬右手,右肘关节那里传来一阵剧痛。 “痛,痛!”严雪大叫。 她的头发里满是泥土,眼泪顺着眼眶流了出来。也就在这时候,她的手心被一块柔软的东西触碰了一下,那东西软软的,还带有些湿热。严雪吓得大叫了一声。 “喵呜。”猫咪的叫声再次传来,这次就在她的耳边。是那只猫!是那只猫正在用舌头舔她。猫轻轻地舔着她的脸庞,猫的舌头让她已经麻木的脸庞突然有了些麻痒。凭着感觉,她觉得这只猫应该在她的右侧,她掏出了自己的手机,随便按下了一个键,手机的屏幕亮了起来。 在严雪的脸颊右侧,真的困着一只猫。那只猫不断地扭动着它的身体,却根本无法挪动。严雪向它的身体望去,看到它的尾巴被压在一块石头下面,尾巴周围有一摊漆黑的血迹,显然猫尝试着摆脱这块石头,但没有成功,反而让自己的尾巴受伤了。 这是一只黑色的猫,有一双大大的眼睛,两只呈三角形的耳朵向上竖起。它的脸庞很胖,有点像卡通片里的加菲猫。但是从它身上黄黑间杂的花纹可以得知,这是一只花狸猫。 严雪试着用右脚站起来,膝盖上又传来一阵剧痛,她咬了咬牙,用自己的右手撑了一下地面,这么一来,她再次痛得叫了起来。叫完之后,她已经站了起来。不知道是什么原因,看到这只猫以后,她身体上的疼痛似乎减轻了许多。她试着用双手抚摸那只猫的身体。她的手刚刚碰到猫的脑袋,那猫立刻用脑袋拱着她的手心。 “宝贝儿,”严雪用平时对狗的称呼叫着这只猫,“你被石头压住了吧?姐姐想办法把你救出来,你别着急,别着急。” 那猫像是听懂了她的话,再次舔了舔她的手掌。她仔细看了一下猫身后的那块石头,发现情况相当糟糕,猫的尾巴上压了一块石板,那石板并不大,大概只有一个板凳面大小,但是石板上面层层叠叠地堆着许多石头,如果贸然将猫尾巴上的那块石板挪开,上面堆积的石头砸下来,可能会要了她的命。 “你是怎么被压到这块石头下面的?”她对那猫问道。这些石头看起来像是被人故意摆在那里的,这么说来,猫应该是被人故意压在石块下的。 猫低沉地“喵呜”了一声,算是回答她。严雪抬头看看那座石头堆成的“山峰”,寒风中,它似乎晃了晃,随时有可能塌下来,砸在她和这只猫身上。 怎么办?严雪看着那堆石头,比较合理的办法是她帮这只猫挪开这石堆,然后迅速逃到安全地带。但是怎么逃?唯一的路径是往上跑,她实在不知道自己现在的身体状况是否能带着猫爬出坑去,两三米高的石堆,在石堆倒下的十秒钟内,自己至少要带着猫向坑上爬出三米。轻轻晃了晃自己痛得要命的右腿,她实在没有把握在如此短的时间内带着猫向上爬三米。 那该怎么办?严雪再次蹲下了,猫已经不再叫了,她的手抚在猫的脑袋上,猫轻轻地蹭着她的手心,严雪脑海中突然灵光一闪,我真笨,真笨!我可以横向跑动,这是条非常有效的逃跑路线,完全可以避开落下的石块。 环顾四周,她现在位于坑的底部,左侧有条坡度较缓的路,她觉得将猫尾巴上面那块石板推开后,可以抱着猫往左侧跑,这是她和这只猫最好的机会了。 严雪用尽力气深吸了一口气,一股寒冷的潮气被吸入肺中。她定了定神,左手轻轻托住猫的腹部,右手试着推了推压在猫尾上的那块石板,上面那堆石块轻轻地晃了晃,仿佛随时可能塌下来,但这也说明她的力气完全可以推翻它们。 机会只有五秒钟,严雪对自己说,只有五秒钟,所以不能用手,那样太耽误时间了。 就在电光石火间,她突然用右脚向猫尾上的那块石板踢去,接着左手扯住猫的腰身,迅速将猫抱到怀中。只听到猫凄厉的一声惨叫,她的怀里已经多了一只毛茸茸的动物。她转身就向左侧闪了过去,身后传来了一阵低沉的轰隆隆声,那石堆彻底塌下来了。严雪能够感觉到脚下的土地不断地晃动着,她像疯子一样向左边跑去,直到感觉自己脚下的土地完全停止了晃动,她才确定自己已经安全了。 好了,好了,严雪在心里对自己说,安全了,安……她的手中突然多了些黏糊糊的东西,她低头看去,是血,自己还是被落石砸中了。 不仅是手,连胸前也满是鲜血,难道她的胸口也被石块砸中了?猫缩在她的怀里,身体轻轻扭动着,她突然明白了,这是猫的血。 猫的尾巴只剩下了一半,它的尾巴最终还是没有能保住。 “没事,没事。”严雪摸着猫的脑袋,“你的命保住了,命保住了就成。”她回过头看了看,落下的石块形成了一个坟包似的小山堆,如果自己刚才没有逃掉,那里就是她的坟墓了。 严雪静静地看着那个石堆,她隐约觉得刚才发生的一切好像有哪里不对劲,但是疼痛很快向她的身体袭来,膝盖、肘部、腹部、头部,还有刚才踹向石头的右脚。她马上明白自己应该做些什么了,爬出这个坑洞,然后,回家。 一片片冰凉、潮湿的絮状物扑到了她的脸上。是雪,下雪了。雪片如天女散花般从空中飘落了下来,落在她滚烫的脸颊上。最初向上每走一步,她全身都会痛入骨髓,但是越往上爬,疼痛感似乎就变得越轻,疼痛渐渐成为她肉体的一部分,就这样爬了三四分钟后,她终于看到了坑边的开阔空地。 我终于活着爬上来了。 “把那只猫交给我!” 一个男人的声音冷冷地从黑暗中传了过来。严雪惊骇地抬起头,一个黑暗的身影已经堵在她的前方,他的身体像面墙一样堵住了严雪的脚步,堵住了严雪爬出坑的最后路程。 这是一个身穿黑色风衣的高个子男人,他戴了一顶有些过时的鸭舌帽,帽檐遮住了他的眼睛:“把猫给我,快点!” 这男人的声音有些嘶哑,像是受了风寒,严雪还不明白为什么会遇到这样一个男人:“为什么要给你?!” “给我!”那男人加重了语气,“别惹我。” 严雪低下头去,那只猫蜷在她的怀里,眼睛微眯着,也许是它觉得自己完全安全了,也许是它太疲倦了,它在严雪的怀里打着盹,根本无视面前的黑衣人。 “先生。”严雪也加重了语气,“我为什么要把这只猫给你?” “因为不给,你就得死!”那男人猛地向前踏了一步,他的面孔骤然凑到了严雪面前。那是一张有些阴森的长脸,在黑暗中,这张面孔发出奇异的紫色,那脸庞上镶着一只巨大的鹰钩鼻,鸭舌帽下有一双细长的眼,“把猫给我!” 严雪怀里的猫终于被惊醒了,它睁开有些迷糊的眼睛,突然发出了尖厉的叫声,脑袋直向严雪怀里钻去。严雪被猫的反应吓了一跳,她还没有来得及说些什么,那男人的手已经伸向她的胸前,准备抢走这只猫。 “你干吗?”严雪大叫,“救命啊,抢劫,抢劫!” 那个男人似乎被严雪的叫声吓了一跳,他把手缩了回去,接着却突然“嘿嘿”冷笑了几声。 “是你逼我的!”他的右手伸向自己的大衣内,拔出来的时候,他手中多了一支闪闪发光的物体,足有一尺多长。 “你自找的!”他又重复一遍,说着他举起了那根发光物。这下严雪看清楚了,那是一把闪着寒光的长匕首,那男人挥着匕首向严雪逼了过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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