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落魄潦倒的艺术家,一个罹患自闭症的少年,一个滑稽剧女演员。 原本,他们的生活波澜不惊;然而,旅途中的他们却无端遭遇疯子医生的古怪针剂。一夜之间,他们的人生发生了惊天逆转。 以月光的名义,他们共同踏上了拯救自身、拯救世界的不归路…… 作者简介: 迪恩·孔茨,超级畅销书作家。1945年7月9日出生于美国宾夕法尼亚州的埃弗里特。自1968年出版第一部长篇小说《星际探险》成为职业作家以来,已有9本精装小说、13本平装小说荣登《纽约时报》畅销书排行榜榜首。目前,他的小说已卖出3.25亿册,而且,这个数字正以每年1700万册的速度增长着。 在这部新作里,迪恩·孔茨延续了一贯的悬念丛生、节奏紧凑的文风,再次让你心跳几欲停止,欲罢不能。 ——美国《旧金山纪事报》 迪恩·孔茨几乎开创了一个只属于自己的流派。他是制造悬念的大师,能让读者如中魔咒般痴迷于他的小说。 ——美国《里士满时报》 迪恩·孔茨不仅是黑暗梦境的主人,也是文学的魔术师。 ——英国《泰晤士报》1 再过一会儿,迪伦·奥康纳便会被人打晕,绑在椅子上,并被强行注射某种不知名的物质,他将发现这个世界竟是如此神秘莫测,完全出乎他的意料;而现在,他对这些一无所知。迪伦离开汽车旅馆自己的房间,穿过公路,走向一间灯火明亮的快餐店。他想去买一些汉堡、薯条、苹果馅饼和香草奶昔。 已经逝去的灼热白昼,被掩埋在柏油路面下。它的幻影在亚利桑那的夜幕中四处游荡,谁也看不见它的踪影,但总能感觉到它的存在——迪伦脚下的每一寸土地都在懒洋洋地散发着白日的余温。 这个小镇专供从其他州来的旅行者落脚。镇口,一块块霓虹广告牌在功率强大的电池驱动下;争相招揽着顾客。尽管灯火交相辉映,但仍然能够看到满天灿烂的星海,因为空气既干燥又清爽。西行的明月如同汽船的桨轮一般浑圆,正在星海中穿行。 广袤的夜空澄澈洁净,让人充满希冀;而地上却尘土厚积,令人厌倦。阵阵轻风梳理着无尽的夜色,每一缕微风都在用自己的调子呢喃低语,散发出独特的气息。空气中弥漫着沙漠砾石、仙人掌花粉、柴油机的浓烟和滚烫的柏油路散发出的气味;随着迪伦离餐厅越来越近,这些味道凝聚起来,越发浓重,同时,里面还掺杂着餐馆里那种长久使用、多次煎炸的滚油的香气,汉堡的油脂在平底锅里冒出的烟气,以及炸洋葱时生出的、几乎像瓦斯一样令人窒息的水汽。 倘若不是身处这个陌生的小镇,倘若不是奔波了一天之后疲惫不堪,倘若不是他的弟弟谢伯德莫名地任性执拗,迪伦本可以找一间提供健康食品的餐厅。然而,谢伯德现在的状况不宜在公众场所出现,何况除了高脂肪的垃圾食品,他拒绝吃其他任何东西。 餐厅里比外面还要明亮。里面大部分空间都装饰成白色,因此尽管空气中充满油烟味儿,也显得异常洁净。 对于迪伦·奥康纳来说,当前的文化品位就像一副只有三根指头的手套,让他无福消受;而眼前的这家餐厅更让他感到这副手套有多么勒手。他认为汉堡餐厅应该看上去就像一间餐厅,而不是手术室,也不是墙上挂着小丑和滑稽动物图案的托儿所;不是热带小岛上的竹棚,更不应该是一个俗丽的复制品——去刻意模仿二十世纪五十年代的餐厅,那种餐厅早已不复存在。如果你想品尝涂满厚厚一层奶酪的炭烧牛肉,另外叫上一份滚油炸出的、如同远古的草纸一般酥脆的薯条,再用适量的冰啤酒或是热量等同于整只烤猪的奶昔将之送下肚去,那么,只有一个充满享乐气氛的环境才能与这种享受相匹配。此外,餐厅的灯光应当昏暗而温暖,装饰的色调要深,最好配上古旧的桃花心木、失去光泽的铜器和酒红色的装饰面料,还要配上音乐来舒缓进餐者的情绪——不是那种被氟西丁搞得神志不清的乐手演奏的、会让刚咽下的食物涌上喉咙的乐曲,而是像食物一样会给人带来快感的旋律,最好是早期的摇滚,或是爵士乐队演奏的摇摆舞曲,或是悠扬的乡村音乐——那些以人世间的诱惑、心中的痛悔和可爱的小狗为主题的曲子。 但不管怎样,迪伦仍然走过瓷砖地板,来到了不锈钢柜台前。他将自己准备打包带走的食物单交给柜台里面的女人。那女人长着一头白发,身材矮胖,模样十分干净利索,那身条纹制服使她看上去极像一位圣诞老婆婆——以至他怀疑是不是正有一个小精灵在她的衬衣口袋里探头探脑呢。 很久以前,快餐店的柜台大多由年轻人掌管,而近年来,许多年轻人已经看不上这种工作,于是便给那些希望赚些外快来贴补社会保障金的退休人员带来了机会。 圣诞老妇人向迪伦唤了声“亲爱的”;一面把食物装入两个白色纸袋,然后绕出柜台,在迪伦的衬衣上别了一枚小小的徽章。徽章上是一只笑意盈盈的绿色卡通蟾蜍,还印着“要汉堡,不要苍蝇”的口号,这意味着蟾蜍已经改变口味,不再钟爱那些癞皮同类所青睐的传统食物,转而开始享用汉堡公司当前促销的半磅重的咸肉奶酪汉堡了。 三指手套的感觉再次出现——迪伦真搞不懂,为什么在挑选晚餐的时候,自己非要得到卡通蟾蜍、体育明星或是诺贝尔奖获得者的头像徽章?他克制住对蟾蜍发起抗议的念头,因为他马上意识到,让自己感到烦恼的无关紧要的事情太多了。 倘若不保持轻松的心态,三十五岁之后,他准会变成一个脾气糟糕透顶的老头子。迪伦朝圣诞老婆婆笑了笑,既表示感谢,也避免自己的圣诞礼物变成煤块。 迪伦走出餐厅,手里提着香喷喷的高胆固醇食物,在硕大的月亮下穿过一条三车道公路,径直朝汽车旅馆走去。他提醒自己:他现在有着健康的体魄,坚固的牙齿,浓密的鬈发,以及青春的年华;他只有二十九岁,拥有出色的艺术天赋,觉得自己的工作既有意义,又能乐在其中——因此要懂得感恩。 尽管他不是非常富有,但常能卖出自己的画作,所得足以支付花销,而且每月还能存上一点儿钱;他脸上没有丑陋的疤痕,身上没有经久不愈的皮癣;他的心中不曾暗藏邪恶的念头,也没有失忆症,从未在醒来时发现双手沾满鲜血,手指上也没有长着红肿发炎的肉刺。 此外他还有谢伯德。对他来讲,弟弟既是上天赐予的福分,也是一个诅咒。总之,当谢伯德不发病的时候,迪伦总感到不枉此生,庆幸能成为谢伯德的哥哥。 在汽车旅馆的红色霓虹招牌下,迪伦的身体在映着红光的柏油路面上投下一片纯黑的影子。他经过低矮的椰子树、长满针刺的仙人掌和其他一些耐旱的沙漠植物,沿着汽车旅馆前的水泥人行道前行。他边走边陷入了沉思,考虑着家庭义务的无形枷锁。当经过‘!嗡嗡”作响、发出悦耳叮当声的汽水售卖机时,他被人盯上了。盯梢者的行动非常诡秘,没有一丝声响,一直同迪伦保持着同样的步调和同样的呼吸频率。迪伦走到房门口,一手提着食物,一手摸索着钥匙,当他突然听见轻微的脚步声察觉到身后有人时,却已经太迟了。他刚扭过头,刹那间便瞥见一张幽灵般苍白的面孔,感到一团模糊的黑影划出一道弧线,朝自己的脑袋飞了过来。 奇怪的是,他对这下打击没有任何感觉,也没意识到自己正在跌倒。直到听见纸袋的破裂声,闻到洋葱、热奶酪、土豆片的气味时,他才意识到自己已经趴在了水泥地面上。他希望没有打翻谢伯德的奶昔;接着,便梦到了飞舞的薯条。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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