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模特儿在打量观众,在抗拒几个世纪以来的告诫,告诫她得迎合别人……弗洛伊德后来会问:“女人想要件么?”而这女人的脸已经回答了。你知道她要什么——她要一切,否则她宁可什么都不要。这就是为件么在1865年的春天,男人在面对《奥大匹亚》时会因愤怒而颤抖。她是无法驾驭的;他们知道她必须被控制。” 马奈名作《奥林匹亚》中那位裸露而毫不羞涩地直视观众的模特儿究竟是谁? 维多琳·默兰,19世纪的一位模特儿,出现于马奈的多幅杰作中,历史却仅仅留下有关她的隐约传闻:放荡,酗酒,同性恋,早死。可也有人说起,她的画作曾和马奈的画在同一个沙龙展出…… 1970年代的某一天,维多琳的目光却穿透画布与历史,打动了一位年轻的艺术史家尤妮斯·利普顿的心。十五年后,尤妮斯开始着手调查,欲在历史的灰烬中重构维多琳被歪曲和被遗忘的生命史。在悬疑重重、扣人心弦的追寻过程中,尤妮斯与维多琳,这两位相隔百年的红发女子渐渐合而为一,维多琳的故事,也化为尤妮斯的心灵史。 作者简介: 利普顿,艺术史学家,以犀利的女性观点闻名。现为宾厄姆顿纽约州立大学副教授,著有LookingintoDegas:UneasyImagesofWomenandModernlife,以及PicassoCriticism,1901-1939;TheMakingofanArtist-Hero。 目录: 1邂逅的始末 2妈妈告诉我…… 3那就是维多琳 4在美国 5尾声 译名对照表邂逅的始末 我不记得是什么时候第一次碰到维多琳·默兰(ViCtorineMeurent)的,那个时候我必定不认识她,也不知道她的名字。应该不会有什么人知道她的,她只是图画里的另一名裸体女人而已。或许我会记得画这幅画的男人,他叫马奈(EdouardManet),而画作本身名为《奥林匹亚》(Olympia),仅止于此。1950年代末期,当我还在念大学的时候,艺术作品被视为美的东西。人们从不去注意一幅画的意蕴。人们甚至不会去注意到德·库宁(WilliamDeKooning)的《女人Ⅱ》(WomanⅡ)中是否有个女人存在。 即使到了我已经是个专业艺术史学者的1960年代,人们对于《奥林匹亚》的看法并没有什么改变。那位躺在床上的白种裸体女人只是另一个女奴、维纳斯或女神——艺术中的理想肉体形象而已。我被教导着去欣赏马奈特有的现代语汇,他的对比色调、平涂式的空间和有外加线条的形体,也就是他那基本上是抽象的企图。他是马奈,是被置于现代艺术殿堂中的第一人.人们告诉我,他比任何人都先看出人和事的真实面貌:也就是抽象化的图像。 可是在1970年的某一天,即便使尽全力,我也无法挥去那种感觉,是关于《奥林匹亚》的另一面,那位跃出画面、不安地瞪视着的裸体女人。我无法令她在我所熟知的抽象造型中褪去——我被教导着去相信,唯有抽象造型才是作品的精髓,但她的面孔却不断地涌现,她的双眼渴求被人注意。奥林匹亚并不是一般常见的裸体女人,不是那种在床上隐隐约约地包裹着,恳求被爱,或是认命地垂下双眼的裸体女人。她更不会轻佻地笑。相反地,她傲慢地掌控一切,斜躺在丝质枕头上,大胆而坚定地凝视着,她那坚实细小的身躯和特有的双手则是一种预兆。现在我看得出来,矫揉作态的黑人女仆和拱起背脊的猫儿甚至也掩饰了些许诱惑情事。若说警觉且高贵的奥林匹亚像个魅惑的希腊或东方妓女,倒不如说她是个埃特鲁斯坎(Etruscan)古坟遗迹中的高贵妃子。她是个可以对你说“好”,也可以对你说“不”的女人。 19世纪的人们深知这一点且不多言。事实上,马奈对于人们接受他的绘画的方式感到沮丧;他甚至考虑毁画。事情的经过是这样的。1865年5月,《奥林匹亚》曾在沙龙,即当时的官方展览会展出。媒体立即对这件作品发出挑衅的批评,他们使用这样的字眼:“邪恶的怪异……夜之女”;“某种母猩猩,怪形怪状……”“如此之下流!……”在弄清楚怎么一回事之前,可敬的巴黎人早已横扫过通风的大堂,挥舞着手杖和雨伞,存着谋杀的念头直指《奥林匹亚》。当局吓坏了,采取了史无前例的做法,即刻封杀了那幅画作。不管如何,伤害已经造成了。马奈逃到西班牙,他自忖:提香(Titian)这么做过,乔尔乔内(Giorgione)和委拉斯开兹(DiegoVelazqHez)也是——他指的是画裸女这回事——为什么人们独独对我生气?这可能是艺术史上首次激起众怒的一张画。 我发现在1862到1874年间,马奈曾经画过这个红发女人九次之多。从大都会美术馆(MetropolitanMuseum)的法国绘画 目录: 当中,我得知她的名字叫作维多琳·默兰。其中有八幅画,马奈所画的她一如在(《奥林匹亚》中那样,以坚定目光审视着观众。在《草地上的午餐》(DgjeunersurI’herbe,奥塞美术馆【Mus6ed’Orsay】收藏)里,她裸坐在两位衣冠楚楚的男人身旁。恬静、镇定的她显露出近乎色情的故事暗示。在《女人与鹦鹉》(WomanwithaParrot,大都会美术馆收藏)里,即使是默兰的粉红丝绒长裳和那怪异的鹦鹉、橘子,都无法分散人们对她目光的注意。在《着斗牛士服装的维多琳》(VictorineintheCostumeofanEspada,也由大都会美术馆收藏)里,她那坦率的凝望目光和有如雕像般的静止形态,开启了斗牛场上的一出戏。 在每张画布上,我看到的都是模特儿在打量观众,在抗拒几个世纪以来的告诫,告诫她得迎合别人。深锁在目光之后的是思想,是一场自我的策动。弗洛伊德(SigmundFreud)对后者必定要问:“女人想要什么?”而这张女人的脸已经回答了。你知道她要什么——她要一切,否则她宁可什么都不要。这就是为什么在1865年的春天,男人在面对《奥林匹亚》时会因愤怒而颤抖。她是无法驾驭的;他们知道她必须被控制。 这些人只要她这位难缠的女人学会顺服。然而他们所酝酿的阴谋,或是那张由担忧所集结成的地图,一再使他们偏离了艺术欣赏和艺术史的航道,而深陷入20世纪的性挣扎之中。他们用尽方法令她保缄默,用一些说法来阻碍她的存在,使她变得完全走样——一个无助的女人。以下就是一些学者、作者所谈论的她: (她)是个年轻的女孩,是马奈无意中在司法宫(PalaisdeJustice,今称司法大厦——编注)的一个房间内的人群中遇到的。 这里(指《奥林匹亚》)画家把女孩的肉体画成年轻而有些许晦暗的裸像……他把奥林匹亚介绍给我们……那位我们曾经在街上相遇的女人…… “维多琳·默兰”在1862到1874年间曾是马奈喜用的模特儿,她因为古怪的性子而隐遁了很长一段时间……(她)像许多来自下层阶级的女孩一样,她们知道自己长得美且不容易脱离悲惨的生活。她立刻同意成为模特儿…… 维多琳·默兰在圈内失踪多年,并对失踪这件事保持缄默,然而有人知道是为了一段罗曼史的缘故……情感上的任性妄为令她前去美国…… 有着一头红发的纤细女子……被介绍给我,他们告诉我,她是玛丽.帕列格林(MariePellegrin)的密友,当玛丽回到蒙马特(Montmartre)之后,她们俩就住在一起。(红发的)她被称为诱惑者(LaGlu);她的真名叫作维多琳·默兰。她曾经担任马奈《奥林匹亚》那幅画的模特儿,这已是多年前的事。现在,她面孔变瘦了,不过我认得那头红发和棕眼;她那小小的双眼靠得很近,令我想起盛白兰地的小玻璃杯……她一支接着一支地抽着烟,手环着玛丽的肩膀并依靠着她…… 在试着教音乐不成之后,(维多琳)尝试绘画。她求教于……艾蒂安·勒鲁瓦(EtienneLeroy)——一个古怪的画家。她很快就想在沙龙展出,评审们并没有歧视她。1876年,她寄出自画像和一些历史与轶闻的绘画。可怜那微不足道、手法拙劣的作品。 (在新雅典咖啡馆[caf6NouvellesAthbnes])一桌挨着一桌走 动的,是绰号“虾子”(TheShrimp)的马奈前任模特儿维多琳·默兰……她拿着最近的习作给艺术家们观赏;自从她无法再摆裸姿之后,她便开始画画…… 在(1879年)二流的沙龙里……马奈吃了一惊,因为与他同室展出的竟然是维多琳·默兰。她就在那里,高兴地微笑着,驻足在带给她荣耀的入选作品之前,那是《16世纪纽伦堡的布尔乔亚》(BourgeoisedeNuremberganXVIeSikcle)…… 某日(大约是1895年)我在(劳特累克的)工作室里,他对我说道:“拿着你的手杖和帽子,我们去见‘那位’……”我疑惑地拿起了帽子和手杖,想要追问劳特累克。他把手指搁在唇上,神秘地喃喃着……走了大约十五分钟后……他突地迈向杜埃街(rHeDouai)上一幢老房子的前廊。他爬上……五层阴暗的阶梯来到阁楼……抬起他的手指,又对我说了一遍:她很有名呢……最后,他敲了敲那扇小门。一名老妇开了门,劳特累克向我介绍……这位马奈的奥林匹亚。 她试着把素描卖给夜晚的同伴……她已经不能画了,她已停止作画,她回到她能演奏的地方弹奏吉他,最后的羞耻也终于到来:她沦为酒鬼。诺贝特·格纳特(NorbertGoeneutte)的一幅画作描绘她跌坐在桌旁的一张椅子上,桌上有一只穿了红衣裳的猴子。她右手抓着吉他,另一只手却握着一只酒瓶。 对这些作者而言,维多琳·默兰只是一位来自巴黎街头、不幸的下层阶级的模特儿。她淫乱且酗酒;她的涂涂抹抹并不成功;她的坚持和野心是愚蠢的。她是个悲惨、失败的角色——一位失败者。 我从不这么看她。是那昂贵的教育让我抓不到重点吗?我不认为如此。但你如何解释这个充满抗争的形象:一方面是可怜的女性角色,一方面又是马奈骄傲自满的模特儿?我疑惑为什么没有一位作者为默兰——不过是个模特儿一会提笔作画这件事感到讶异?为什么只有带着优越感的纡尊降贵和轻蔑呢?为什么没有人提及她的美国之行?为什么只把它当作是一场胡闹的罗曼史呢?最后,对这位红发模特儿的关注背后,究竟隐藏着些什么呢? 我既心慌又为难,对这些和专业不符的情绪,我简直不知所措。毕竟艺术史所期待的是平和与愉悦.——艺术史是属于绅士的职业一而非过度的情绪发泄。好在我遇见了一位很特别的女士,她帮了我大忙。她碰巧也有一头红发,和维多琳一样,就连个性也有几分神似。她叫作琳达.诺克林(LindaNochlin),是位艺术史学家。1960年代中期,当我还是个研究生的时候就听闻了她的大名。虽然诺克林是个名人,但是我并不太清楚使她声名大噪的原因。事实上,我感觉到在传说之中失落了一些东西。大家谈论着她那篇偏离正统的论文:《古斯塔夫.库尔贝:风格与社会的研究》(GustaveCourbet:AStudyinStylPandSociety),这篇论文完成于l963年。在文中她特别强调当时激进的政治主张促成了库尔贝的绘画风格。他挑选的主题——老人和小孩在敲打石块,一位农夫虔诚的天主教葬礼,社会主义者的肖像——及其所使用的构图轮廓具有政治意义。 对艺术史而言,在作品的风格里解读出历史事件是绝对被禁止的。这在视抽象——包括视觉内涵与分析工具——为神圣不可侵犯的现代艺术范畴更加真切。现代艺术的标准课题是:“马蒂斯(HenriMatisse)的色彩”、“高更(PaulGauguin)的中世纪根源”、“安格尔(Jean.Auguste—DominiqueIngres)的古典取向”。可是诺克林却把画风罗织进一张具有政治与社会意味的网里。当时是l960年代,她的俄罗斯一犹太(Russian—Jewish)家族已经为自由奋斗了好几个代,她前往瓦萨(Vassar),进了这所以鼓励聪明女子勇于表达思想著称的大学。她相信自己的想法;她对于自己的声音并不感到胆怯。她那散文体式的文章、她那尖锐的问题、她那政治热忱,还有那时而锐利时而诗意的生动文采,都预告了未来的卓越表现。艺术史已经改变了。 至于诺克林在闲言闲语之中被忽略的部分,却在我遇见她的时候补足了。这件事发生在1970年的秋天。那年我们成为亨特学院(HunterCollege)的同事。她从瓦萨来亨特客座一年,那个时候的她已经是艺术史学的教授了。有一天,我在走廊看见一位耀目的红发女人,我走上前连珠炮似的自我介绍:“我是尤妮斯·利普顿,我们是同事。很高兴你能来这里。可不可以一起吃晚饭呢?”如果她感到意外,她也没有立刻显露出来:“让我们……”她说。于是我们把约会词在下个星期。 诺克林的个头比我想像中高,也更女孩子气些。没有预期的那样漂亮。我本来以为,如果她是个女性,而且十分知名,她就不可能“孩子气”;这样子谁会当她是回事呢?因为她是个女人,所以她必须符合大众形象而且漂亮。诺克林完全不是那个样子:她行动,好像她有权力这么做,她仿佛为一种笑声及想要询问的犹豫所围绕,使得她既容易亲近又不可预测。 当我们的晚餐约会来临时,我把要谈的事情列在一张单子上,然后前往餐厅。她已经等在那里了。我摸摸口袋中的单子。 “你觉得亨特学院怎样?”我问道。 “我喜欢,”她说,“很活泼,学生们都很聪明。虽然它很丑陋,不是吗?” “是的。你通勤吗?”我知道她在波基普西(Poughkeepsie)有个家。她的脸老是分心地转开。或许她害羞? “是的。你喜欢这里吗?” “噢,是的。”结束了一场愚蠢的婚姻之后,我在城市中来来去去,只为养活自己。我奔赴公园路上无名的亨特学院建筑物和那群聪明的孩子,与同事们相聚,然后再回到城里,回到位于巴洛街(BarrowStreet)我一人独居之所,这样的旅程颇有乐趣。我的住所有着一张又好又大的空床。我爱它。“我非常喜欢这里。” 我想着那张单子:“你现在做些什么?” “库尔贝。同时,我也思考女性艺术家:为什么没有伟大的女性艺术家?如果她们不存在或不曾存在过,那么真正的问题又出在哪里?” “很有趣。”说这样的话真有勇气,没有防备心,没有罪恶感。 她继续说道:“没有女人足以和米开朗琪罗(MichelangeloBuonarroti)或伦勃朗(Rembrandt),德拉克洛瓦(EugbneDelacroix)或塞尚(PaulC6zanne),毕加索(PabloPicasso)或马蒂斯这些人相提并论……如同没有能和这些人齐名的美籍黑人一样……错并不出在我们的星座、我们的荷尔蒙、我们的生理周期或我们空虚的内在;错出在我们的机制和教育……” “我也想到女人。”我告诉她我一直在想着《奥林匹亚》。她不停地点头:“是的、是的、是的!”带着一丝讶异地看着我。(亲爱的琳达!她是瓦萨贵族和顽皮女孩的混合体,她腔调游移在上流瓦萨人与弗雷特布什[Flatbush]之间,她的双眼如此诱人,好像是说,来吧,来和我一起玩耍,接着却又紧张地把目光撇开。) “你应该完成这篇东西的,尤妮斯。”她说口而出。她的意思是出版它。没有人曾经建议我出版任何东西。 “只是想法而已,琳达,我还没有开始作任何研究呢。” 她意味深长地看了我一眼:“亲爱的,多少历史学家有想法呢?” 我想到曾经有位教授对我说过:“尤妮斯,我真替你担心,你的想法太多了。” 我回家,开始写作。几天后,我收到琳达附在信件中的一首诗:关于马蒂斯和天鹅。 诺克林是位淘气而性感的女人,这点是流传在研究所里的流言中所没有提到的。 就在我遇见琳达的同时,亨特学院的另一位同事也令我印象深刻。一天下午,我坐在艺术系的办公室内,一位40多岁的英俊男士走了进来。没有人会忽略他——他有十足的贵族气派:黑发黑须,高高的额头,薄而曲线优美的唇,蓝色的眼睛。他并不高大,却显得高贵威严。我们聊了起来,两人都教授“艺术史导读”,我告诉他我对于这个课程的一些想法。他带着赞许的眼光审视我,并且邀我喝一杯。这个人是系里最有名的人物之一,也是一位我所仰慕的作家,我对于继续这场谈话感到无比兴奋。我们到了楼下的一家中国餐馆。他敏锐的辞藻,沉思默想的眼神,一再诱惑着我。我们谈论自己的工作。如何引起中下阶层学生的学习兴趣无疑是项艰巨的职责。他们为什么要关心艺术?艺术对他们有什么好处?正在我谈着这个主题的当儿,我注意到这位英俊、聪明的男士想打断我的话题。他对于我要谈论的东西一点兴趣也没有,他只对自己的声音着迷。 “你知道吗?”我插嘴说道,“我喜欢你的著作,尤其是它的谦逊——知识与谦卑——可惜你本人真的很自大。” “我亲爱的——尤妮斯?你的名字叫尤妮斯不是吗?——你必须极为自信才能在著作上谦卑。” 我无法确定从什么时候开始质疑奥林匹亚,并对她得到的待遇感到不耐,不过我却听得见狂乱舞动着的手杖和雨伞,感受到这张画在评论者之间所产生的热度与愤怒,气愤压缩了艺术天才的风格评论和他们那可怜的模特儿。我想大约就在我遇见琳达的同时,我读到了一篇登在《村声》(VillageVoice)上的文章《历史的下个伟大时刻是她们的》。文中,维维安·戈尼克(VivianGomick)写道:“这个国家的妇女,此刻正聚集在一起为公民暴动而挥汗……(她们的)精力……陷阱般地潜伏着,像个不停生长的恶瘤,而其核心只有绝望、热度、深渊和无言……(她们)被剥夺了说‘我’的权利,而拥有那权利将意味许多事情。这份了解……构成了现今女性主义的潮流。今天有成千上万的妇女感受到这一点,明天则会有上百万的妇女感受得到。” 我所知道的下一件事就是我把凯特·米利特(KateMillett)的《性政治》(SexualPolitics)丢到房间的另一头去,质疑着:“怎么可能是真的?这种妇女式的沉默,这种强制而来的无能见度?教授还说我想法太多,这又是什么鬼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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