赫尔克里·波洛伫立于崖顶。多年之前,这里发生了一起悲剧性的事故;更令人惊疑的是,随后又有一对夫妻双双陈尸于此——两人均中枪身亡。 可他们究竟死于何人之手?莫非是二人约定自杀?还是一时冲动犯罪?抑或残忍的谋杀?波洛回溯遥远的往事,走进旧罪那长长的阴影之中…… 作者简介: 阿加莎·克里斯蒂被誉为举世公认的侦探推理小说女王。她的著作英文版销售量逾10亿册,而且还被译成百余种文字,销售量亦逾10亿册。她一生创作了80部侦探小说和短篇故事集,19部剧本,以及6部以玛丽·维斯特麦考特的笔名出版的小说。著作数量之丰仅次于莎士比亚。阿加莎 目录: 第一章一场文学午餐会 第二章初次提到大象 第一部大象今安在 第三章艾丽丝姨婆指点迷津 第四章西莉雅 第五章旧罪阴影长 第六章一位老朋友的回忆 第七章重返育婴室 第八章奥利弗太太在行动 第九章搜寻大象的成果 第十章戴斯蒙德 第二部旧罪的阴影 第十一章加洛韦警监与波洛交换意见 第十二章西莉雅会见波洛 第十三章伯顿·考克斯夫人第一章一场文学午餐会 第二章初次提到大象 第一部大象今安在 第三章艾丽丝姨婆指点迷津 第四章西莉雅 第五章旧罪阴影长 第六章一位老朋友的回忆 第七章重返育婴室 第八章奥利弗太太在行动 第九章搜寻大象的成果 第十章戴斯蒙德 第二部旧罪的阴影 第十一章加洛韦警监与波洛交换意见 第十二章西莉雅会见波洛 第十三章伯顿·考克斯夫人 第十四章威洛比医生 第十五章尤金与罗森特勒,发型师与美容师 第十六章戈比先生的报告 第十七章波洛宣布启程 第十八章幕间插曲 第十九章玛蒂与泽莉 第二十章调查法庭第一章一场文学午餐会 奥利弗太太对镜自赏。她草草瞥了一眼旁边壁炉架匕的时钟,钟慢了二十分,她心里有数;随后又继续研究自己的发型。奥利弗太太的烦恼在于——她大大方方地坦承——她的发型总是换了又换。她曾经将头发庄重地高高盘起;后来又换成迎风式发型,发绺一律向后梳去,展现出颇具学者气度的额头,至少她希冀自己的额头不乏学者风范。她试过紧贴头皮的小卷发,也试过艺术家那种凌散不羁的乱发。而她不得不承认,今天不管梳什么发型都无关紧要,因为今天她将一反常态,戴上一顶帽子。 奥利弗太太衣柜顶层的架子上静卧着四顶帽子。其中一项是婚礼专用的。出席婚礼时,一顶帽子绝对不可或缺;而奥利弗太太甚至还作了两手准备。装在硬纸盒里那顶是羽毛织成的;当你走下轿车,步入大教堂或时下流行的所谓登记处时,即便风雨骤至,这顶帽子也仍会服服帖帖稳稳当当地端坐在脑袋上。 另一顶更加精致的帽子则百分之百适合出现在某个夏日周六午后的一场婚礼上。它不仅装点了花朵与薄绸,还附有一层以含羞草牵系的黄色网状面纱呢。 架上另外两顶帽子就更具普适性。其中一顶被奥利弗太太美其名目“乡间别墅之帽”,由鞣料制成,帽檐可随意上下翻折,搭配任意式样的软呢服装都十分得体。 奥利弗太太有一件暖和天气穿的开士米羊毛套衫和一件热天穿的薄套衫,两件的颜色和这顶帽子都相得益彰。可是,虽然套衫动不动就寿终正寝了,帽子却始终完好如初。因为说实在的,只是到乡下和朋友吃顿饭而已何必煞有介事戴顶帽子去呢? 第四顶帽子在这里面是最贵的,最突出的好处就是格外结实。有时候奥利弗太太琢磨,这估计就是它价格不菲的原因所在。它是一顶由多层色泽各异的天鹅绒组成的头巾帽,那种柔和的渐变色彩,衬托任何服饰都妥帖得很。 奥利弗太太迟疑片刻,然后去搬救兵。 “玛丽娅,”她喊,然后又高声了些,“玛丽娅,过来一下。” 玛丽娅来了,她已经习惯于给奥利弗太太的衣着打扮当参谋了。 “您准备戴那顶可爱又漂亮的帽子,对吗?”玛丽娅问道。 “嗯,”奥利弗太太说,“想听听你的意见,是这样戴最好看呢,还是转过来戴更好?” 玛丽娅站在她背后端详了片刻。 “晤,您现在把帽子前后掉转了,是么?” “对,我知道,”奥利弗太太说,“一清二楚。但不知怎的我觉得这样更好看些。” “噢,为什么?”玛丽娅问。 “唔,这才是它的本来面目嘛,我想。不过除了出售它的那家商店,也只有我这种戴法才能凸显它的妙处。” 奥利弗太太说。 “可您为什么觉得转过来戴更好呢?” “因为这样才能形成蓝色和深褐色的美妙阴影呀,我觉得比正戴时那种夹杂红色和巧克力色的绿色要好看。” 奥利弗太太边说边摘下帽子,重新戴上,反着戴,又正着戴;然后侧着戴,这个戴法她和玛丽娅都不满意。“您可不能把它拉宽了戴。我是说,那样很不衬您的脸型,对吧?换了谁的脸都不合适。” “说得对。这么戴行不通。我看还是就正着戴算了。” “唔,我想这总归是保险些。” 奥利弗太太把帽子摘下,玛丽娅帮她穿上一条裁剪合身的淡紫褐色薄毛裙,又替她重新戴好帽子。 “您看上去总这么时髦漂亮。”玛丽娅说。 这就是奥利弗太太如此喜欢玛丽娅的原因。哪怕是只有一丁点儿理由,她也总会同意你、赞美你。 “你准备在午餐会上发表演说么?”玛丽娅问道。 “演说!”奥利弗太太的声音听来挺吓人,“不,当然不。你知道我从来不演讲的。” “唔,我还以为在那种文学午餐会上历来少不了这一套的。您要去的不正是这样的聚会吗?一九七三年度——或者当今随便哪一年的著名作家云集一堂。” “我没必要发言,”奥利弗太太说,“其他几个热衷此道的人自会高谈阔论,而且他们可比我在行多啦。” “您如果花点心思在演讲上,一定能博得满堂彩。”玛丽娅正将自己的角色转变为诱惑者。 “不,不行,”奥利弗太太说,“我有自知之明,清楚自己能做什么不能做什么。我没法发表演说。我会忧心忡忡、焦虑不安;我会结结巴巴,或者同一句话说上两遍。到时候不光我自己感觉傻到家了,还免不了被别人看笑话。不过诉诸文字的话就好办多啦,动笔写下来也行,口授或者对着机器叙述也行。只要我知道自己不是在演讲,那用文字来进行处理就得心应手多了。” “好吧,但愿一切顺利。一定的。想必是个规模很大的午餐会吧?” “没错,”奥利弗太太加重语气强调,“一场规模盛大的午餐会。” 为什么,究竟为什么我要去参加呢?奥利弗太太心下踌躇,但没说出口。她在脑海中穷根究底,因为她真的一直都很喜欢先搞清楚自己准备干什么,而不是行事在先,回头才去寻思为何有此一举。 “我猜,”她又在自言自语,而不是对玛丽娅说;搁在火炉上的果酱溢了出来,在那股味道的召唤下,玛丽娅急匆匆跑回厨房去了;“我想看看究竟会感觉如何。老收到文学午餐会或者类似活动的邀请,可我从没参加过。” 奥利弗太太到场时,盛大的午餐会已进行到最后一道菜。她心满意足地轻叹一声,拨弄着盘子里剩下的蛋白酥饼。她素来钟爱蛋白酥饼,何况这又是一席美味午餐中最后一道可口佳肴。话虽如此,人到中年后,对蛋白酥饼也得多加提防啦。牙?看样子还不错,最大好处就是不会痛,白白净净好看得很——像真的一样。但千真万确,那不是真正的牙齿。而且那套假牙——奥利弗太太相信如此——并不是真正由高级材质构成的。她始终笃信,狗的獠牙才是真正的象牙质,而人类的牙齿仅仅是骨质罢了。她估计那如果是假牙,就是塑料做的。无论如何,关键是千万不可为假牙所累,反令自己容颜减色。莴苣就很难对付,还有咸杏仁,以及巧克力之类带有硬夹心和黏糊糊的焦糖、像蛋白酥饼一样又黏牙又好吃的东西。她惬意地舒了口气,将最后一口送入嘴中。真是一顿很不错的午餐,一顿非常不错的午餐。 奥利弗太太喜欢物质享受,这顿午餐甚合她的心意,席间的同伴们也令她十分愉悦。这次午餐会本来是为女作家们举办的,但幸运的是,受邀与会的并不仅限于女作家,还有其他作家、批评家,作者与读者欢聚一堂。奥利弗太太坐在两位魅力十足的男士之间。埃德温。奥宾——她向来都很喜欢他的诗作——是个非常有趣的人,一肚子云游海外的轶闻趣事,谈论起文学和个人历险来也是妙语连珠。他对餐馆和美食也深感兴趣,两人兴致勃勃地交流吃喝心得,早把文学的主题晾在一边去了。 坐在她另一侧的韦斯利•肯特先生也是位亲切的午餐伙伴。他对奥利弗太太的作品赞誉有加,措辞又很圆熟得体,丝毫不会置她于窘迫的境地;这是很多人都做不到的。肯特先生列举了若干他喜欢她这本或那本书的原因,理由又甚为中肯贴切,自然大得奥利弗太太欢心。来自男性的赞美总是令人满意,奥利弗太太心想,女性就过于热情了。她们给她写来的信中说了些什么呀!真是的!当然咯,也不都是女性,偶尔也有身在遥远国度、热情洋溢的年轻男子。就在上周,她收到一位书迷的来信,开头就是“拜读您的大作以后,深深感到您必定是一位高尚的女士”。他读过《第二条金鱼》之后便陷入了对文学的狂热痴迷,奥利弗太太觉得这话说得未免太不得体。倒不是她过分自谦,她自信自己笔下的侦探小说在这一领域中位居前茅,虽有几本不尽如人意,但另有几本则远胜其他。可至少在她眼中,并无什么理由能令别人将她视为一位高尚的女士。她是个幸运的女人,创造了一种愉悦的写作窍门,为众多读者所喜闻乐见。这等运气委实妙绝,奥利弗太太暗忖。 好吧,全盘考虑下来,她已经完满度过了这场煎熬。她怡然自得,也和好些友善的人相谈甚欢。现在他们准备挪到喝咖啡的地方去,然后就能换换伙伴;和其他人聊聊。危险的时刻来了,奥利弗太太心知肚明。那些女人少不得要围攻过来,用虚伪的恭维朝她开火;而她始终觉得自己的手足无措相当可悲,因为实际上根本就无法给她们正确的解答。这可不像一本出国旅行指南,对各种问题都有标准答案。 比如:“我一定要告诉您,阅读您的作品是多么令我陶醉,还有我觉得它们是多么多么出色。” 狼狈不堪的作者答道:“唔,太好了,我很高兴。” “您一定得明白,我翘首盼望和您的会面已经有好几个月啦,真是太棒了。” “噢,你真是太好了,非常感谢。” 如此云云。似乎除此之外两人谁也拿不出其他有趣的话题。没完没了地在你的书上来回打转,要不就是另一个女人的书,如果你知道她都写了些什么的话。你受困于文学的迷网之中,又全然不精于此道。或许有些人能应付得来,但奥利弗太太痛苦地意识到她偏不是那块料。有次在国外一所使馆逗留时,她的一位外国朋友就给她上了一课。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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