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27年,四川军阀刘湘制造的“三三一血案”,害死了赵君懿的启蒙恩师。为了替恩师报仇,赵君懿策划了一场刺杀行动。行动不幸失败,并因此搭上了他的挚友海东子及初恋情人宋采采的性命。 热血青年赵君懿在狱中死去了,天津清帮的老大却意外地多了一个名叫赵义清的义子…… 数年后,正值日本侵略者对中华民族虎视眈眈之际,赵君懿秘密潜入日寇的间谍基地——彼德私立学院,意图行刺汉奸周易群,却意外遇见一个恐怖的半脸之人,那办张脸,似曾相识——这一半是天使一半是恶魔的人,究竟是谁? 作者简介: 漆雕醒生于七十年代末,酷爱写作,曾尝试多种题材,尤擅写推理悬疑,迄今已发表中短篇作品数十万字,作品《山庄的诅咒》和《玩偶禁入》入选《2007年度中国悬疑文学年选》,此外还著有作品《不惹烟波不倾城》《杨赫探案集》等,现为国内某知名推理杂志的特约作家。 目录: 第一章恶魔幽灵 第二章后庭花 第三章熟地难离 第四章无常脸 第五章青风子 第六章悲莫悲兮 第七章离乱人 第八章阿修罗 第九章楚歌叹 第十章悲回风第一章恶鬼幽灵 1 一九三七年,天津。 夜色,一滴一滴迅速地聚集着,很快便形成洪潮,席卷而来,将整个中华大地都淹没在一片漆黑之中,伸出手去,所触皆是混沌。 然而,几乎是同时,星星点点的灯光也陆陆续续闪烁了起来,像是一个巨大的胸腔正在阵咳中起伏,于重病中挣扎,自窒息中呼吸。 血,喷射而出。雪白的墙面完整地记录了这一瞬间。 握刀的手离开。 被刺者倒在地上,捂住脖子上不断涌出的鲜红,那汩汩来势汹汹,而双手无疑太过弱小,阻止不了生命的离去。于是他抽搐着,脸变了形,面部肌肉狰狞着,身上的衣服也狰狞着,但他的眼神却软弱无奈地寻找着。 他于努力中终于找到了。那视角是仰视的,然而他所期望看见的脸只是一副面具。深灰色的金属壳完美地罩住了五官,这坚固仿佛专用于隔离人间烟火,唯一暴露出的是两枚幽黑的瞳孔,而它们却比这夜还要深邃得多。 那是审判的目光。 一切都于沉默中进行。审判者无须多言。被审判者已经说不出话。 窗外,传来汽车驶过的声音,求生的希望在濒死者眼里一闪而过,仅仅是一闪而过,因为他也知道,一切都太晚了。他张了张嘴,却只能流出眼泪,最后的眼泪,似乎带着些惭愧,更似乎是委屈的,抑或是遗憾的。 他想让行刺者看见这一切,但是那副面具和面具下的人都已经消失不见了。大门紧闭着,屋子里只剩下他,仿佛从未有过到访者。 濒死者的意识一阵恍惚的惊喜,莫非这不过是一场噩梦?就像每夜所做的无数噩梦一样,等到日出,它们便会消失于阳光之中?然而一双擦得锃亮的皮鞋从另一个角度走了过来,真实地落在他的视线里,正如来自他颈上的真实的剧痛。 于是同样仰视的视角里,又出现了半张脸,那是半张如恶魔般的脸,似乎有无数条扭曲的虫被封在一层粉色的薄皮之下,却依旧“蠢蠢欲动”——那不是面具,而是硫酸的杰作。对方的左眼被一块圆形的黑布包着,黑布后面赫然是空的,说明坏掉的眼珠已经不复存在。然而微微转过一个角度再看他的右脸,却是眉清目秀,不到三十岁的年轻面庞,竟还带着三分稚气。俊美与丑陋在一个平面上作残酷的对比,使得这张脸更像是造物者用心良苦所制造的一件作品,旨在说明天使与魔鬼,本就是二者一体。 天使与魔鬼的混合物叫了濒死者的名字:“周易群。”带着不屑的,带着冷漠的,毫不伪装的语气:“这便是代价。” 愤怒一下子涌了出来,化作周易群生平最后一丝气力,他挪出一只血手,紧紧抓住对方的一只脚,声音嘶哑:“吴涯——” 吴涯的嘴边竟然露出了两个微笑:左边狰狞,右边天真。 吴涯毫不费力地抽出了自己的脚,随手拿起桌上的一张白纸,迅速擦掉鞋面上的血迹,扔到一边,径直打开门走了出去。 而此时的周易群,肉体已经彻底脱离了神经的控制,被灵魂遗弃在地上,几乎融化在了自己的血泊中。 2 走廊里空无一人。 四层以上,本来就不是对多数人开放的地方。事实上,整个机构,只有五个人有权利到达这栋五层大楼的最上面两层,因此这里有很多空房间,但并不意味着,这些空房问里没有装着秘密。 今夜,这一层,只有周易群一人。 吴涯仔细地倾听着,隐约有脚步声从五楼传来,虽然细微——但他即刻便认出来了——这就是杀死周易群的那个人。 每个人在特定的阶段都有自己独特的脚步声,这些脚步声带着童年的印迹,背着记忆的包袱,载着现时的体重、身高、缺陷、心绪、情感、理智、偏好和期望,当然,最重要的还有方向。脚步声可以泄露的东西实在比语言要多得多。 吴涯不是心理学家,他不明白这些,但他是一个武术高手,儿时习武时接受过严格的辨音训练,因此他能分辨出一个人与另一个人脚步声的不同,并牢牢地把它们刻在自己脑子里。 他一面飞快地奔上楼,一面不无嘲讽地瞟着这栋号称铜墙铁壁的大楼÷想象着明早那帮家伙发现周易群尸体时的惊慌表情,必定好看得紧。 五楼是紧闭的门,在灯光下如同孪生兄弟般站成两排。幽灵已经消失——或者说,他消失于某一扇门的后面。吴涯竭力回忆着脚步声消失的方位,这是一个高难度的技术问题。他没有把握。他的目光在两扇门之间徘徊:二选一,但他只有一次机会。他屏住呼吸,让听力可以发挥到极致。他要听另一个人的呼吸——门后的那一个——同样屏住呼吸的那一个。 他们都在等待彼此的破绽。 月光帮了吴涯的忙,令他发现其中一扇门底投出的阴影与另一扇有非常细微的不同。吴涯飞起脚,踢开门。于是一个人影从黑影中分裂出去,跌到了地上,正待跃起时,吴涯业已冲到他跟前,即刻用臂力劈他的后颈。但那人却像背后长出了手一般,胳膊从一个诡异的方向架开了吴涯的攻势,同时利用膝盖将身体如蚯蚓般向后蠕动着迅速滑开了几尺。吴涯本能地立刻用拳攻其天灵盖,只见那人奇快地将头向腹部一低一缩,就地翻了个跟头,双脚却从上而下,准确地绞住了吴涯的脖子! 吴涯受制,竭力撑起上身,用双手奋力掰开剪刀脚。但见那人扭着身子,张开两掌,又向吴涯的太阳穴拍来,呼呼生风,招式极毒,两腿绞颈的力道却丝毫不减,意在速战速决。吴涯两处要害被制,却再生不出第二双手来,一身冷汗顿出,暗叫不妙。 风声忽止。 那人脸上的面具在距离吴涯不到两寸的地方定格,他的掌贴着吴涯的发丝,他的瞳孔里映出吴涯的脸。吴涯似乎能听到他在面具后倒吸了一口冷气一吴涯憎恨这种震惊,即便此刻他也毫不掩饰这种憎恨。 那人脚上的力道却忽然小了。吴涯顾不得多想,一个打滚翻出了危险区域。那人也已站了起来。两人在月光下对峙着。吴涯发现那人似乎仍然停留在震惊中。 “你是这儿的?”吴涯听出他是有意沙哑着嗓子:这是一个伪装到声音的人!他不同寻常的谨慎暴露了他的不同寻常。见吴涯点头,那人几乎是脱口而出:“为什么要做汉奸?!”他依然没有露出他原本的嗓音。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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