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日,一声尖叫打破了村庄的宁静,粪堆里藏着死人的胳膊,数日之后又陆续发现同一个被害人的其他尸块。警方发现,与精确的分尸手法不同,死者脸皮被残忍地剥去,刀法杂乱无章。 不久,城里又接连发生了护士裸死案、女教师坠楼案、小区灭门案等离奇惨案,一时间舆情沸腾,人心惶惶。这些案件与碎尸案到底有无内在联系?凶手的下一个目标是谁? 刑警支队都在等待法医的解剖结果,因为只有法医,才能揭开死者临死前瞬间所传达的死亡密码。年轻法医浩哥奉命出击,仔细凝听每一个死者挣扎中传递的讯息,耐心寻查每一个凶手遗留的蛛丝马迹,一步步走进真相,揭开凶手的面具。 然而,凶手作案手段多变,让法医侦破工作陷入雾里看花的迷局,浩哥的噩运也接踵而至。平日相伴的年轻漂亮女法医小芮突患白血病,生命垂危,不愿意让心仪的浩哥看到自己临死前的样子,含泪迁往别的城市;亦师亦友的老郑在追捕凶手时不幸殉职。 为了读懂老郑的“遗言”,浩哥不得不解剖了自己的老师,这让他陷入了巨大的精神痛苦中:如果早知道世人的误解、痛苦的死亡、血腥的罪恶、惨烈的牺牲……将伴随我一生,我还会选择做法医吗? 何去何从,浩哥站在了人生的十字路口。 作者简介: 张志浩,原温州法医,国内开法医博客第一人,2006年2月在新浪开博讲述其法医生涯中遇到的经典案例,不到5个月点击率超过100万。2007年出版畅销书《我是法医》。2011年出版《日本大地震亲历记》,2012年出版自传体小说《我是法医:面具》,最真实最传奇地展现了法医工作者惊心动魄的岁月,解读罪犯面具之下隐藏的恶之花。要想判断尸块是不是一个人的很简单,只需比较一下断裂口是不是能够吻合就行了。这有点像搭积木,不过这个积木可不是每个人都愿意搭的,没有相当强的心理素质,你根本干不了这事儿。想想那些腐臭的、破碎的尸块一片一片地堆在那里,你还有勇气将它搭成一个完整的人体吗?而且有些案件,比如说爆炸案,这个手段很可能就不那么灵了。偏偏爆炸案更有必要搭积木,不单是为了让死者有个全尸,更重要的是要判断爆炸物的摆放位置。那绝不是一个让人愉快的工作。 压力继续缓缓推进。深埋在颈部肌群下的血管承受不了这么大的压力,纷纷戛然断裂,在肌肉间留下了大片的出血。舌骨大角(颈部一块纤细的骨头)也在渐渐增大的压力下咯咯作响,最终突然断裂,钝圆的断端被坚韧骨质强大的弹性深深带入肌群之中。甚至弹性极好的气管软骨也出现了明显的断裂。断端刺破气管,造成的出血沿着内面顺流而下,存积在了肺部。 每次闻到这股熟悉的樟木味道,我的心里总是感慨万千:事实上,法医再怎么努力也无法挽救这一条条已经消逝了的生命,这一沓沓的卷宗,到底记载的是法医的功勋,还是这个城市的血腥,有谁说得清楚? 分散的尸块被逐渐地发现,一堆一堆地放在解剖台上。我用熟练的动作掩饰着自己肌肉的微微颤抖。 我无法抑制内心的愤怒。它已经超越了我神经可以承受的程度。 是他,一定是他。一样剥人脸皮的手段,一样熟练而精准的解剖,一样因窒息而死,它们毫无疑问地告诉我,恶魔已经重现。 作为法医,职业思维告诉我们,这个案件还需要下一个受害人,现在我们手上的线索还实在太少;但作为常人,我简直唾弃自己的想法,因为这样想我根本是在拿一个人最珍贵的生命来做赌注。赌自己最后能成功破案。 我是应该企盼有下一个受害人,还是应该祈祷不再有命案发生呢?这个问题简直是一个恶魔,它在不断地拷问着我的灵魂。 我们像孩子一样冲向了河水,去的路上还笑声阵阵,水花欢腾,仿佛我们冲向的不是一堆腐尸,而是一簇鲜花。可回来的路上就没那么轻松了,这回尸块没分得那么小,就是简单地被人砍成了两节,我拖着一只脚,小芮拖着一只手,本来各拉着一块尸块走路就很吃力了,加上河底的淤泥又滑又粘,令我们每拔一次脚都要使出吃奶的力气。 我知道有人把法医比作乌鸦,因为我们只在有死亡发生的地方出现。而我觉得法医更像是螃蟹。人们对螃蟹的印象一向不太好,横行霸道、无肠公子都是对螃蟹的贬称,但如果熟知生物特性,你会知道与其凶恶外型不一致的是,螃蟹并不杀生,它们在水底掘穴而居,平日吃的食物不过是腐殖质和动物的尸体。如果没有螃蟹的辛勤劳动,人们心目中最美丽的阳光沙滩不过是到处横躺着腐尸,气味奇臭的天然殡葬场。 一个礼拜过去了,我们也没有接到一个符合情况的报案。大家的心情都开始急躁起来,要知道根据统计数字,案发后半小时以内报案的破案率将近9成,3天之后报案的迅速降到6成左右,1个月后报案的破案率就少得可怜了。无情的时间似乎是案犯天然的帮凶,它会不留丝毫情面的吞蚀掉与案件相关的一切证据和线索。犯罪就已经够邪恶的了,偏还有这样一个不可战胜的帮手,每每无奈的苦笑,觉得做法医这行简直是和风车作战的唐吉柯德。 曾经听到有人说过,法医是和死者对话的人。其实我也很喜欢“每一滴鲜血都会说话”这个说法。我想在常人眼里没有什么比血液本身更能代表血腥和残暴了,但在我们眼里,每一滴血液的位置和形状甚至气味都在诉说着一个无言的故事。 我觉得我的心也和手机一样被摔成了几瓣。我现在不是后悔做法医,而是后悔我妈当初把我生下来。 王局让我把老郑解剖了。 因为我他妈的是法医,是他妈的法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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