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奈子五岁的儿子圭太被绑架,绑匪却打来电话主动要求降低赎金,并且指定最人流密集的涉谷十字路口中心作为交付地点,事情超出想象的进展让警方的绑架案专家不得要领,然而这只是缓缓拉开的序幕……到底是谁绑架了谁? 蜂后的诱惑,无处不在的工蜂,酿出一场华丽完美的骗局……在甘甜的花蜜之下,隐藏着怎样的真相?纯洁的完美犯罪真的存在吗? 作者简介: 连城三纪彦RenjoMikihiko 本名加藤甚吾,1948年生于爱知县名古屋市。早稻田大学政治经济学系毕业。在大学期间,以推理小说《变调二人羽织》获第3届“幻影城”新人奖,由此出道。1981年以《一朵桔梗花》获得第34届日本推理作家协会奖短篇部门奖,之后开始转向恋爱小说和恐怖小说创作。1984年以《宵待草夜情》获第5届吉川英治文学新人奖,同年以描写两位女性复杂心理的恋爱小说《恋文》获第91届直木奖。1996年以《隐菊》获第9届柴田炼三郎奖。 目录: 胡蜂的毒刺 红色的赎金 血色的十字路口 “罪”蜂与“罚”蜜 蜂后与工蜂 罪孽的造花 最后也是最大的案件直到最后的一页,都让读者天旋地转的逆转杰作!故事内容仿佛拥有魔力,只能称其为杰作。 ——筑摩书房松田哲夫 听说这是绑架推理的顶峰杰作,我就怀着半信半疑的心情读了一下,结果《蜜》确实是不折不扣的杰作!作品整体就是一个奇特的诡计,所以《蜜》也是一本深得本格推理真谛的杰作。 ——东川笃哉胡蜂的毒刺 来到超市门前,自动门往两边打开了,正要走进门时,圭太不经意甩开了母亲的手,从他小小的嘴巴里传来一句轻语:“花,掉下来了。” 超市门前有个不大的儿童游乐园,里面有狮子和大象造型的道具,游乐园四周围着一圈盆栽和绿叶植物,盆栽上挂满了许多色彩鲜艳的花,在这严冬季节里显得格外耀眼。当然,这些五彩斑斓的红色、黄色、紫色的花虽看上去令人赏心悦目,但都是人造的假花。 也许只是一朵假花掉在地上了吧?香奈子想道。她并不去理会孩子扭头注视着的方向,一把拉紧了圭太的手,硬把他拉进了超市里。 上周圭太刚过完五岁生日。今天香奈子从幼儿园把他接回家的半路上想顺便到超市买些东西,可是,比起那朵掉在地上的假花来,还有一件事更让她感到心神不宁。 一进店门,香奈子马上回头往门外的停车场上望了一眼。 这是个阳光灿烂的周四下午,停车场里并没有几辆车。香奈子马上便发现,那辆一直跟在自己身后的车,此时仿佛为了避人目光似的选择停在了离超市入口最远的角落。 不知从何时起,香奈子开始隐隐约约地感觉有辆毫不起眼的轿车一直不远不近地跟在身后,直到离超市只有二十米远时,那辆车子才猛地一踩油门从自己旁边超了过去。现在停车场边上正停着的就是那辆轿车。 “妈妈,你怎么啦?” 圭太瞪着一双大眼睛,疑惑地望着母亲问道。 “哦,没什么事。” 香奈子一边摇着头回答儿子,一边把目光停留在那辆车上。 十分钟以前,她拉着圭太的手离开幼儿园后不久,就感觉身后总有一双眼睛在盯着自己。可是她回头看了几次,也没有发现人行道上有跟着的人。 难道只是错觉?不,不会的,从来没有过这种错觉。那么,会不会是马路中间有人正偷偷监视着自己…… 也许有人正慢慢开着车在身后跟着吧…… 来到超市附近,人行道和行车道相互连接的地方时,一辆车飞快地从身边开了过去,在停车场的边上停下了。香奈子马上注意到了这辆车。好像模模糊糊地记得,刚才离开幼儿园时,自己无意中曾看见这辆车停在旁边不远的路边,她感觉到朦胧的车窗玻璃后面一直有双眼睛在暗中紧紧地盯着他们母子二人……这种感觉不由得使她胆战心惊。 冬日的斜阳照在停车场边上的铁丝网上,在这辆车白色的车身上洒下了一片黑色的网状斑纹,像是紧紧地罩住了这辆车,让人联想起落入大网中的一只巨大的白色动物。香奈子不由自主地从这辆车上闻到了一丝让人惊悚的阴森气息。 可是,她马上又劝慰自己。 也许什么也没有,只是自己多疑了吧? “妈妈,怎么了啦?”圭太用小手扯了扯香奈子身上的短大衣下摆,撒娇似的催促道,“快去给我买好吃的吧!” “啊,是妈妈不对,你说,想吃什么?” 可是,香奈子并没听见孩子的回答声,她低头一看,圭太正往自己身后躲,显出十分害怕的样子。 “妈妈,我害怕那个人……” 香奈子低头一看,孩子从大衣下摆下露出的小脑袋正目不转睛地看着旁边的水果柜台。 站在水果柜台旁边的一位中年妇女正目光阴沉地看着自己…… 她的左手拿着一个苹果,仿佛一个左撇子投手似的,正拉开架势把手举到身后,就像要运足力气把手中的苹果砸过来一样……香奈子吓了一跳,一把将圭太拉到身后,伸手一挡,同时自己也往后退了一步。 可是转眼之间那个女人的脸上泛起笑容,说道:“真是巧啊!” 她扭动着绿色套装下有些肥胖丰满的身体,一步三摇地向香奈子身边走了过来,那身深绿的颜色格外引人注目,让人感觉她不仅脸上浓妆艳抹,连全身都涂满了一层娇艳的绿色。 “山路太太,真想不到能在这儿碰见你!” 女人沙哑的声音中带着几分讥讽,让人听了感觉极不舒服。香奈子这才想起来眼前的这位,正是自己在世田谷煎熬着度过四年半婚姻生活时邻居家的主妇,记得名字好像叫做小冢君江。 “我的一个朋友住在这里的小金井附近,今天正好有事来找她,我想,总不能两手空空的去吧,这不,刚想进来买点儿水果就……哦,山路太太,记得你的娘家就在这里不远吧。啊,你看我这记性,怎么还叫你山路太太呢?这都怪我不好。” 看来,她那喋喋不休的性格还跟以前一样。 早在居住在世田谷的奥泽附近时,香奈子出门时最担心的就是碰见这位小冢太太了。可偏偏对方就像在故意等着自己露面似的,每次一被她拦住了去路,总是有话没话地说个没完,仿佛小冢太太对那幢红砖矮墙背后的山路牙医一家充满了无限的好奇,总是咧着大嘴皮笑肉不笑地热情地说这说那,让你真不好意思告诉她自己还有急事。那种滋味别提多难受了。香奈子和前夫离婚时跟谁都没打招呼,悄悄地带着刚满两岁的儿子圭太离开了前夫的家。看来,这位以前的邻居对自己的离婚经过以及目前的生活依然兴趣不减。香奈子只能在心里暗暗叫苦不迭。 她甚至后悔起自己真不该在这个时间到这家超市来。虽然只是偶遇,但这位以前的邻居正是自己最不愿意遇见的人……偶遇?果真只是巧合的偶然相遇吗?香奈子不禁心里偷偷打了一个问号。 难道就是这个女人刚才一路上偷偷跟着自己,然后判断出自己的意图后提前一步进到超市里,然后装出偶然相遇的样子,在这里等着自己? 可是,对于闪过脑海的这个稍纵即逝的疑问,香奈子根本来不及深究,对方连珠炮式的问题已经甩了过来。 “当初你是因为什么才突然从那里搬走的,能告诉我吗?” 对方的话问得直截了当,仿佛这是理所当然的提问似的。 “我婆婆没告诉过你什么吗?” “听倒是听她提到过一些……可是,那种话哪能靠得住啊?我早就知道。” “哪种话?她都告诉过你什么?” “她说,你在嫁给她儿子之前就有老相好,圭太就是你和那个老相好生的……” “她竟敢这么说?”香奈子没等对方说完便打断了话头说道,“真是恬不知耻、胡说八道……”语气也不由得显出几分气愤。 君江依然笑容满面,像是要冲淡香奈子的怒容一样,说道:“这我哪能不知道呢,你也别生气了,赶上这种不讲理的婆婆,谁都只能自认倒霉,我看,真没有哪个媳妇能忍得下去,我可是真心实意地同情你的啊。” 离婚以前,香奈子最怕看到的就是婆婆那偷偷盯着自己的阴阳怪气、莫名其妙的眼神,每逢这时,总让人感觉脸上爬过一只湿漉漉的鼻涕虫一般,从心里感到恶心。而这时,君江正用那种同样阴阳怪气的眼光打量着自己…… 虽然她也觉得眼前这个女人不可相信,但不知为什么,香奈子还是怒气冲冲地把自己离婚的真正原因对她说了一遍。当发现自己又像以前一样上了对方的钩时已经晚了……就像是对方那张连珠炮似的嘴换到自己身上,已经完全管不住了。 “是啊,哪能这样呢……”君江一边听着,一边不时地点头称是。当香奈子重重地叹了口气把话说完后,她也跟着叹了口气附和着答道:“是啊,我早就知道是这样!我听秋本太太说,看他刚离婚没两个月就领了个花枝招展的女孩住进家里,准是他有个相好的才把老婆气跑了……要是你先有的过错,他们家老太太哪肯轻易让媳妇把孙子带回娘家去?” 香奈子早就听说前夫已经和那女人结了婚,所以并不感觉意外。 “可是,我看那臭不要脸、鸠占鹊巢的婊子,自己也没有好下场。这不,听说山路先生又和她离了婚,这事你还不知道吧?” 香奈子闻言不禁脸色一变。 “怎么?你没听说过?你们家先生……哦,不,真不好意思,你前夫他也已经离家出走了。” “……什么时候?” “大概是去年秋天左右的事吧。那天,我突然觉得有些日子没见过他了,就拐弯抹角地向老太太打听,她回答说:‘自己搬出去住了,就跟香奈子似的。’还说:‘这俩年轻人什么事都不肯告诉我,怎么走的我都弄不清。’其实没准就怪这老太太太难相处了啊……” 对方从鼓鼓囊囊的眼皮缝中眯着双眼,得意地看着满脸惊讶的香奈子问道:“你搬回娘家少说也得三年了吧,他们家这几年可经历了不少事情呢。这孩子我记得是叫圭太吧?几年不见,都长得这么高了……刚才在你身边的孩子就是圭太君了吧?” 不等香奈子回答,她又接着自问自答地说道:“这还用问。你看那模样,长大了越来越像他父亲了。小的时候看上去还不太像,听他们家老太太说是野孩子我还有点儿半信半疑,现在这种谎言肯定没人相信,不是他们家的孩子还能是谁的?” 对方的话里总觉得带刺儿,但香奈子根本没能听得进去,只听她惊慌地四处张望着大声喊叫: “圭太——” 可就是哪儿都没找到孩子的身影。 香奈子慌乱中用手中的购物筐推开了还要继续说下去的君江,向店里的方向狂奔而去,嘴里还在不停地喊着: “圭太——阿圭——” 她在店里四处寻找了一圈,可是始终没有看见圭太的身影,一排排摆着食品的货架就像一堵堵结实的墙壁,把整个店内空间分隔成一座曲折的迷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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