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墨非,作家。我患上了幻想型精神分裂症,我爱上了一个人。
她,希亚,我的妻子。她是我的出版人,也是别人的情人。
她,若童,希亚的妹妹。她是我心爱的人,她死在了我的床上。
……
我和若童,没有退路地相爱了。若童的突然死去,只是一切的开始。在孤独尽头、绝望边缘,我的小说《隐蔽的脸》即将完成,当第十二张隐蔽的脸浮现……
作者简介:
蒋林,生于70年代,现居成都。作家、记者。用文字书写现代人面临的困境和希望。出版作品《不一样的烟火:张国荣音乐传奇》《守望麦田》《地震时期的生命与爱》《爱与忠贞》《马不停蹄的忧伤》《流放者》。我一直以为若童死了,她在另一个世界的形象常常出现在我的幻想之中。但是,三年后她却突然出现在我面前。
这是一个明亮的早晨,当我惊讶地看着若童时,阳光正照射在她疲惫的脸上。她浅浅的笑容,在烂漫的春光里无力地开着。与三年前相比,无尽的放逐让若童的眼神更加浑浊与无助。我目瞪口呆地打量着她,仿佛置身于某个电影场景。作为一个忠实的宿命论者,我早已认定若童从我的生命中彻底消失了。但是,此刻她就这么站在我面前,因为爬了六层楼梯而气喘吁吁。我手摸下巴时下意识地扯了扯胡须,一股疼痛传来,确信自己不是在做梦,或者陷入某种莫名的幻想。若童楚楚可怜地站着,苍白的微笑慢慢淡去,呆呆地望着我。泪水夹杂着各种情绪,冲击着我的眼眶。为了掩饰自己的激动与慌乱,我忙不迭地转身,并用微弱的口气说:“希亚不在家。”
若童跟在我身后,慢慢地走进来。
三年前,准确地说是三年零八天前,若童离开时决绝的背影,终结了一段交织着爱与恨的日子。但是,一千多个日日夜夜的猜测、等待和思念,激发了更加浓烈的激情。短暂的错愕之后,我迫不及待地将若童拥入怀中。我又闻到了熟悉的味道,又坠入幸福的温泉,就像三年来什么事都没发生一样。
一阵狂乱的拥吻之后,我们逐渐恢复平静,相视而坐,就像一对第一次见面的陌生男女。若童看上去有点窘迫,目光警惕地在书房里逡巡,我为她倒的水一口也没有喝。我说水不冷不热,快喝了吧。她轻微地眨巴了一下眼睛,点了点头,但却没有端起杯子。
这间书房还是若童熟悉的样子,她为我买的那尊雕像依然纹丝不动地放在那里,那对相互纠缠的男女脸上布满了厚厚的灰尘。若童的眼神从雕像上缓缓滑过,若无其事地盯着我。我有太多话要说,但那些话都在心底盘旋,一句也无法冲破喉咙,说给眼前这个日思夜想的女人。所以,我只得木讷地坐着,看着这张陌生而熟悉的脸。这种沉默的对望,让人心慌意乱。我寻思着改变这怪异的气氛,但挖空心思也找不到合适的话题,只好笨拙地说:“水都凉了,快喝吧。”
若童依然对那杯透明的水不感兴趣,目不转睛地看着我。三年时间吞噬了她美好的年华,却没有改变她主动而勇敢的性格。半晌,若童踱着步子,慢慢向我靠近,打破了让人窒息的沉默。她问起了我的病情,以及这些年的创作情况。她空洞的眼神和苍白的表情告诉我,这些年里她对我的确一无所知。我有点失落。纵然当初身不由己,没有与她一起离开,但她也不至于对我如此漠不关心。若童看出了我的疑虑和失望,立即补充道:“三年里,我没有看过一分钟电视,没有看过一张报纸,没有上过任何网站。”
“你是个隐蔽的人。”我莫名其妙地笑了笑。
“被遮蔽的人。”她像是在刻意纠正我的观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