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娜为后世的侦探推理小说奠定了基本模式:怪诞离奇的谋杀、精妙的诡计、密室杀人、冰柱犯罪、不在场证明、凶器消失,离奇的案情、匪夷所思的诡计和精妙的谜团设计……我们甚至无法计算出后世重量级的侦探小说作家到底从安娜•凯瑟琳•格林这里学到了多少东西:绘制犯罪现场图、调查“不在场证明”、科学调查、推理过程列表、详细的验尸程序…… 目录: 金色的拖鞋第二颗子弹无形的线索岩洞幽灵梦游摆满钟表的老屋医生、妻子与时钟第十三页不见了姊妹情深前言译者序 安娜·凯瑟琳·格林,1846年生于纽约州水牛城,美国侦探小说的先行者,其风格直接影响了后来 的著名推理小说作家范·达因(S.S. Van&em译者序安娜·凯瑟琳·格林,1846年生于纽约州水牛城,美国侦探小说的先行者,其风格直接影响了后来的著名推理小说作家范·达因(S.S. Van Dine)、埃勒里·奎因(Ellery Queen)等的创作,被誉为“侦探小说的教母”。安娜·凯瑟琳·格林根据自己精湛的刑法知识,设计了结构严谨的情节,使侦探小说在美国逐渐流行起来。她原想成为一名浪漫主义诗人,但由于受到了当律师的父亲的启发,她以侦探小说《利文沃兹案》(TheLeavenworthCase,1878)开始了自己的写作生涯。这部小说塑造了一个名叫埃比尼泽·格赖斯(Ebenezer Gryce)的侦探主角,这个名字很快便流传起来。她写了两部侦探小说之后,又写了两卷诗,接着又集中精力写侦探小说。她的作品中往往夹杂着浪漫主义的人物刻画和对话,这个倾向使她的文体显得有点古板,但她的巧妙情节和精确的安排则令人称道。她的作品包括《倒霉人的小胡同》(LostMan'sLane,1898)、《金银丝球》(TheFiligreeBall,1903)、《飒飒松林一人家》(TheHouseoftheWhisperingPines,1910)和《楼梯上的脚步声》(TheStepontheStair,1923)。1915年,她推出了短篇侦探小说集《金色的拖鞋》(TheGoldenSlipperandOtherProblemsforVioletStrange),在美国赢得了广泛的赞誉。据不完全统计,这部小说集自推出之后,美国十多家出版社多次再版,并被译成三十多种语言,但至今才有这部中译本出版。很多研究侦探小说发展史的人都忽略了安娜·凯瑟琳·格林。一谈到侦探小说作家,人们往往会想到推理黄金时期的三巨头阿加莎·克里斯蒂(Agatha Christie)、埃勒里·奎因和约翰·狄克逊·卡尔(Carr J.D.),尤其是阿加莎·克里斯蒂,被誉为“侦探小说女王”。可她却告诉人们:“如果我是侦探小说女王,那么安娜就是圣母。”其实,安娜·凯瑟琳·格林不仅开创了女性侦探小说写作,而且为后世的侦探推理小说奠定了最基本的模式:怪诞离奇的谋杀、精妙的诡计、密室杀人、冰柱犯罪、不在场证明、凶器消失……离奇的案情、匪夷所思的诡计和精妙的谜团设计……我们甚至无法计算出后世重量级的侦探小说作家到底从安娜·凯瑟琳·格林这里学到了多少东西:绘制犯罪现场图、调查“不在场证明”、科学调查、推理过程列表、详细的验尸程序……最后,我们只能满含钦佩地说一句:安娜·凯瑟琳·格林,一个远远超越了时代的侦探小说先驱!《金色的拖鞋》由九篇中短篇小说组成,每篇小说讲述一个发生在美国上流社会的各自独立、完整的离奇案件,只是由年轻漂亮的女侦探维奥莱特·斯特兰奇小姐贯穿始终。斯特兰奇小姐用她那精妙神奇的探案手段成功侦破了连警方都感到棘手的一个个谜案,让人拍案叫绝。近年来,这一系列侦探小说陆续刊载于国内一些大型探案推理小说杂志,并以其巧妙的情节安排和精湛的推理手法而广受好评。2015年是《金色的拖鞋》推出一百周年。值此百年之际,谨将这部小说译文结集出版,让读者一睹安娜这部小说集的全貌,并以此纪念这位侦探小说的先行者。2015年8月于雅竹斋金色的拖鞋一“她就在这里!我想,她会在这里的。你瞧,她就在靠近舞台右边的那个包厢里,就是里面那三个年轻小姐中的一位。”这位先生说道,而坐在他身边的一位中年男子——一位顶级俱乐部的成员——将他那观看歌剧的专用望远镜转向指定的方位,以略带惊讶的语气反驳道:“是她?怎么是两位普拉特小姐和……”“维奥莱特·斯特兰奇小姐,正是她。”“你是说……”“我的意思是……”“那个毛手毛脚的傻丫头呀!其实,她的父亲我认识,她的身份我也清楚,她好像无处不在,这个被称为本赛季美女之一的人原来是你事务所的一位代理人!一……一个……”“这里就劳驾你别点出什么名字了。你想找人破解一桩疑案,这事又不便让警方介入……也就是说,到现在为止还没有着落……所以,你便找到了我。从你所介绍的案情,我发现这案子涉及一群女人,而且只涉及女人;这些女人不仅年轻,而且全都出身于上流社会。你不至于要找一个男人去调查这样一桩女人合谋作案的背后真相吧?绝对不能这么做。牵涉到女人的案子还是让女人去调查,而且,如果有可能的话,年轻人的事情最好还是让年轻人去办。幸好,我认识这样一个人——一位特别善于调查这种案件的天才少女。至于为什么她要在这个方面发挥自己的才智——对她来说,要成为一名成功的女士其实途径多得很,为什么她偏要去破解上流社会的各种棘手的案子,你得去问她本人,而不是问我。如果你需要的话,我敢向你保证她会帮忙的。这就是说,如果你能让她对你的案子感兴趣的话,她会欣然接受。”德里斯科尔先生再一次举起了他手中的望远镜。“这可是一张充满喜剧性的面孔。”他说道,“我真的很难将智慧与这种优雅的表情联系起来。你对她的判断能力真的那么有把握吗?”“知道她和谁在一起吗?”“阿布纳·普拉特、他的妻子和两个女儿。”“你以为他会轻率地将自己的事情委托给别人办理吗?”“阿布纳·普拉特呀!你是说,斯特兰奇小姐并不是他女儿的客人,而是他自己请来的座上宾?”“你猜猜。你瞧他们一家子多么高兴!昨天他们还是愁眉苦脸呢。你看他们现在万事大吉了吧。”“那她又是怎么啦?”“你没看见他们眼下对她是多么的殷勤?只是她太年轻了,对普拉特先生这样一个除了感激之外对其他一切都极为冷淡的家庭没有多大兴趣。”“难以置信。不过,如果确实像你所说的那样,那就请你赶快给我安排一个见面的机会。我要与这位年轻有为的小天才谈一谈,我的情况十分紧急。我刚才跟你提到的那个晚宴,现在只剩下三天时间了,而且……”“我知道。看得出来,你很着急。不过,我认为你最好还是直接去普拉特先生的包厢,用不着我来从中介绍。斯特兰奇小姐与我们之间的关系一旦泄露出去,她对于我们的价值就会受到一定的影响。”“啊!鲁思文就在那边,他会带我去普拉特先生的包厢。”第二幕落下帷幕时,德里斯科尔开口说道,“我走之前,你还有什么建议吗?”“是的,我有一条重要的建议。鞠躬行礼的时候,你要将右手搭在左肩上。这是一种信号,她会做出回应的。要是她没有做出及时回应,你也别泄气。我们可以设想,她可能对自己干的这份工作有点厌烦了。不过,一旦她兴趣来了,任何事情都难不倒她。情况就是这样。噢,还有,在任何情况下,你都不要泄露她的秘密。你要记住,这是协议的一部分!”德里斯科尔点了点头,然后起身朝鲁思文的包厢走去。当第三幕拉开时,只见他已经和普拉特家的两位小姐还有她们那位活泼可爱的年轻朋友坐在一起了。一个不满五十而且没有妻子相伴在身边的男人,他的出现本来就容易引来关注的目光,更何况改变他那为人们所熟知的习惯性动作是由于这一对美女双胞胎呢!这让某些旁观者更加充满了好奇心。可惜,他根本没有得到任何展示的机会。其他几个比较年轻的男子已经跟着他走进了那个包厢,他们看见德里斯科尔先生在十分迷人但又总是话不切题的斯特兰奇小姐的关照下显得很不自然。就本身个性而言,他对斯特兰奇小姐那连珠炮似的话语大概并不怎么赏识。德里斯科尔先生似乎有点不满意?是的。不过,在这个歌剧院里只有一个人知道其中的原因。斯特兰奇小姐好像并没有领悟他此次来访的用意,或者说不想接手他的差事。尽管在三三两两的交谈中她也显得十分亲切,可维奥莱特并没有给他任何机会表达自己的请求。其实,他有什么请求,维奥莱特心里非常清楚,因为他已经向她发出了这样的信号。“我是为了女儿特意来请你帮忙的,她和这里所有的姑娘一样是个优秀的孩子。请给我一个机会把情况介绍一下,这事你肯定能办得好。”趁着人们全神贯注于舞台这一刹那时间,他凑上前去,在维奥莱特的耳边低声说道。维奥莱特·斯特兰奇小姐身材娇小而苗条,她的衣着极为简洁,这反而更衬托出她那优雅的外表。在他眼前的这一层层包厢里,没有谁像她这么表情奇妙,而她那变幻无常的表情背后所具有的迷惑力也是无人可以匹敌。对于普通旁观者来说,她是快乐的化身,在意志和情感上淡如清水,轻如鸿毛。然而,并非所有的人都这样认为。如果你长时间观察她,你会发现,当音乐达到高潮,当那张纵情一笑的嘴巴变成了难得一见的圆括号时,你便知道她已经陶醉于其中了。这时候,一个女人高尚的灵魂便透过她那张不同寻常而又难以捉摸的面孔表现了出来。德里斯科尔已经注意到这一点。所以,他满怀希望地期待着她的回应。“她究竟干了什么?”维奥莱特问。从她的话语中可以明显觉察到她的心中有一丝不悦,也许是一种纯粹的神经过敏性反应。“什么也没干。可眼下谣言四起,而且,说不清哪一天会变成一场公诉案件。”“指控她什么呢?”听得出,她的心中还是不怎么痛快。“指控……指控她偷窃。”德里斯科尔低声答道,“而且是大肆偷窃。”当音乐声骤然响起,达到高潮时,他趁机又强调了一句。“珠宝首饰?”“价值连城的珠宝首饰。这些珠宝首饰后来总是被人原封不动退了回去。有人说,是我退回去的。”“啊!”这时候,这位小姐的那双小手安定了下来——刚才它们在她的膝上抖个不停,“明天上午,我们就在我父亲的寓所里见面。”说完,她便将全部注意力转移到舞台上。二约莫三天过后,德里斯科尔先生在位于哈得逊河岸的一座豪宅里举行晚宴,招待一些社会名流和重要客人。其实,他并不希望将这事宣扬出去,更不希望那个对他女儿极为不利的丑闻因此在背地里加快流传。可是,大使先生和他的夫人是尊贵的外宾,如果取消预先已经安排好的招待会,必定会遭人误解,不管是出于什么原因,所以一切还是按原计划进行。而是否成功,他并不寄予厚望。除了贵宾之外,应邀出席晚宴的还有一些不那么重要的客人,其中大多数是年轻人,而且跟这一家人非常熟悉,知道这家主人的殷勤好客。在客人当中,有一个人与众不同,那就是活泼可爱的斯特兰奇小姐。就德里斯科尔小姐个人而言,她与斯特兰奇小姐并不认识,可她才貌双全,出现在这种场合只会给晚宴增光。于是乎,这位高贵的年轻女主人对她的光临表现得十分热情。她们初次见面的方式说来颇为奇特,至少对一方来说非常有趣。斯特兰奇小姐是乘坐轿车来的。随后,有人领着她看过了自己下榻的客房,但后来,那人也走开了,留下她独自一人站在楼下那宽敞的大厅里,她本能地朝书房那边走去。书房的门虚掩着,她轻轻地推开了一半,这才注意到书房里有人。结果,一场洋溢着青春和爱情的动人场面让她无意之中撞见了。书房里,一位年轻男子和一位美丽的姑娘站在一盆火炉旁,红彤彤的炉火映照在他们的脸上。虽然没有听见他们的窃窃私语,可他们的脸上却洋溢着一种激情。这种感情是那么深厚,那么真诚,使得这位意外闯入的不速之客站在门口有点犹豫不决,很想将这一画面连同刚才在那里迅速积聚的其他愉快和伤心的记忆一起埋在她的脑海里。于是,她退了回来,重新迈着轻盈的脚步走进了书房,走到了眼下正平步青云的霍利迪上尉的面前。站在他身旁的是阿莉西亚·德里斯科尔小姐——这个家庭中颇有社交手腕的掌上明珠——如果说,她像许多人私下流传的那样:头上笼罩着一层阴影的话,她头顶着的那层阴影倒像某些女人头上戴着一个花冠一样。斯特兰奇小姐心中羡慕不已,并始终将自己快乐天性中最亮丽的一面展现在他们面前,可她心中暗想:她是否知道我来这里的真正目的?她是否把我看作是她那轻率的父亲瞒着她特意请来的一位多余的客人呢?这位热情而沉稳的年轻女主人并没有多余的客套话,而此时的斯特兰奇小姐,自从看到了眼前这两张面孔所闪现的那感情的火花之后,她的心头也只有一个念头:一有机会,她就想对德里斯科尔先生提供的案情进行一番梳理,看看这些案情是否前后吻合。大约在两年之前,德里斯科尔小姐跟其他四位身份相同的年轻小姐就组成了一个所谓五人小圈子,并称之为“形影不离的伙伴”。她们一起吃饭,一起骑马,一起出游。她们的关系非常亲密,她们的相互依赖性更是有目共睹。所以,凡是盛大的集会,只要是与会人数允许的话,人们都会习惯地邀请她们五位一起参加。实际上,看见她们成群结队地出现在招待会上,或一个接一个地走在教堂的长廊里,或穿过舞会或集会那迷宫似的入口,早已成为一道司空见惯的风景线,没有人对此表示任何异议。因为这几个姑娘个个都出落得如花似玉,楚楚动人。直到有一天,人们注意到,每当她们在场的时候,总会有一些价值不菲的物品从展示结婚礼品的梳妆间或展示台上不翼而飞;她们走到哪里,哪里的贵重物品就没有什么安全可言。可是,过了一段时间后,那些神秘失踪的物品竟然又一件件神秘地回到了主人身边。于是,丑闻便慢慢地传开了,无论是否有充分的理由,最后都归结到德里斯科尔小姐身上。在这五个姑娘当中,她最喜欢出风头,在金钱方面最不受诱惑,而在言行举止方面,她也显得最为高贵典雅。维奥莱特搜集了一些相关案情,想从中找出一点蛛丝马迹。有一天,一家剧院正在演出,观看演出的共有十二人,其中五个人就是这群形影不离的姑娘们。当演出进行到最后一幕时,另一位女士——实际上是她们的监护人巴诺姆夫人——把一条绣有花边的非常珍贵的围巾弄丢了。可以肯定的是,她确实把那条围巾带进了包厢,所以,她把现场仔仔细细地搜查了一遍,结果一无所获。据她回忆,她当时听到有人在窃窃私语,并注意到和她同在一个包厢的是德里斯科尔小姐、休森小姐、耶茨小姐以及本尼迪克特小姐,而韦斯特小姐则坐在邻近的另一个包厢里。这条围巾的再次出现是在两个星期之后——哦,在哪儿发现的呢?是在巴诺姆夫人自家客厅那黄色缎面的躺椅的垫子下面发现的。在此之前,那群难舍难分的姑娘们曾经上门看望过她,而坐在那条躺椅上的三位姑娘分别是德里斯科尔小姐、休森小姐和本尼迪克特小姐。而接下来发生的这件事似乎更加明确地指向了德里斯科尔小姐。耶茨小姐想要买一件价值昂贵的礼物。于是,这形影不离的五位伙伴便浩浩荡荡地走进了蒂凡尼珠宝店。走到一盘戒指面前,她们停下了脚步。所有的姑娘都仔细将那盘戒指逐个细看了一遍,并热切地在手指上试戴了一下,而耶茨小姐当场挑选了一枚精致的绿宝石戒指。当她领着伙伴们准备离开的时候,珠宝店的职员突然凑近她的耳边悄悄说道:“我发现一枚戒指不见了。”耶茨小姐的心中突然涌现出一种难以名状的沮丧。她转过身,审视着四个同伴的面部表情,而她们也都不动声色地凝视着她。然而,有一位小姐脸色比平时显得苍白,而且,这位小姐——德里斯科尔小姐,将双手藏在暖手套中不愿意将它们取出来。耶茨小姐的父亲上个星期刚刚结交了一位“大人物”,所以,这件礼物可以派上大用场。想到这儿,她转过身,面向店员。“记上账!你要全额记账。”她说道,“两枚戒指我全都买下。”三个星期以后,那枚失窃的戒指又回到了她的身边。它被装在了一个紫罗兰首饰盒里,上面没有署上任何名字。第三件事就发生在最近几日。这件事是由作为失主的一位夫人亲口传给德里斯科尔先生的。这位女士为人心直口快,待人诚实,她觉得自己完全有责任将所见所闻向这位先生如实禀告。那天,她刚刚参加了一场音乐会。离开后,她站在街头等着出租车。这时候,一个看似流浪儿的小男孩从街道对面朝她快步奔了过来,往她的手里塞了一件硬邦邦的小东西,“夫人,这是你的东西,是你丢下的。”他气喘吁吁地说道,然后跑开了。她感到很诧异,因为她根本没有意识到自己丢失了什么东西。于是,她低头看了看那件失而复得的宝贝——原来是一枚小徽章。这徽章,她只是偶尔戴在腰带的链子上。可她那天并没有佩戴,好像有几个星期都没有戴过了。后来,她记起来了:一个月前,她在这个剧院出席另一场类似的音乐会时曾经戴过。当时,许多年轻的小姐就站在她的周围,对它大加赞赏——她至今还清楚地记得她们是谁。当然,就是那群形影不离的小姐们!而且,为了让她们高兴,她当时还把这枚徽章取了下来。后来好像发生了什么事,把她的注意力完全转移到别处去了。就这样,她没有戴着这枚徽章便回家了。其实,她早已把这徽章的事忘得一干二净,现在才想起来丢失了。她把徽章放进了包里,然后匆匆环顾四周。她的身后有一群人,她一个也不认识。而在她的眼前,在街的对面,赫然耸立着一座俱乐部会所。透过一扇窗户,她看见一个人影在朝外面张望,那是德里斯科尔小姐的父亲。见此情景,她会得出什么样的结论,德里斯科尔先生不难想象。德里斯科尔先生声称对此一无所知,可徒劳无益。这位女士还把她所听到的其他一些神秘的失窃传闻以及与这枚徽章的经历一样奇特的失窃物品失而复得的相关传闻一并转告给他。最后,她说道:“这是你的女儿干的——眼下,人们都在这么说。”听了这些案情,斯特兰奇小姐陷入了沉思。要不是见到德里斯科尔小姐行为举止极为恬静,对爱情绝对投入,她也会说出同样的话来。这些行为举止似乎与犯罪格格不入,无论其外表如何,这些都表明其清白无辜——她来这里就是要证明一个人的清白。如果运气不错的话,那个真正有罪的人应该会再一次实施其愚蠢行动的。对于任何黑手,哪怕是最有经验的老手来说,竟然会在如此显眼的场合采取故技重演的手段来引起人们的关注,这是一种愚蠢行为,而且是不折不扣的愚蠢行为。看来,这个人还会铤而走险,愚蠢行为往往不会顾及什么法律。所以,在那张少女般的笑容背后,她已经做好了应对意外的准备——而这张笑脸使得处于戒备和焦虑不安之中的德里斯科尔先生顿时感到又惊又喜。在那天的晚宴上,除了大使夫人佩戴的那条钻石项链外,人们只看见了一件重量级的珠宝首饰,而这件首饰所带来的装饰效果简直是妙不可言,使得斯特兰奇小姐那雪白的脖子光彩夺目,熠熠生辉!斯特兰奇小姐非常喜欢高贵的进口首饰。今天,她的胸前佩戴的是一件传家宝——一件非常精美的蓝宝石掐丝胸坠。这件胸坠以前归属法国王后玛丽·安托瓦内特。其美轮美奂让在座的女人们心驰神往,而其价值让这位主人也为之心动。德里斯科尔先生不由自主地朝餐桌四周迅速扫射了一眼,他想趁机捕捉某个人在遇到这种意想不到的机遇时那种贪婪心理所表现出的表征活动。很自然,他的第一眼落在了自己的女儿阿莉西亚身上。她坐在桌子的另一端,刚好与德里斯科尔先生相对而坐。而阿莉西亚的眼睛却看着别的地方,冲着霍利迪上尉甜蜜地微笑着。这位父亲不停地转动着眼睛,依次审视着每个姑娘的面孔。所有的人都在注视着斯特兰奇小姐和她的珠宝首饰,其中有一个人一下子变得面红耳赤,而其他人的面容还是那么白皙。不过,是出于惶恐还是由于渴望,那就不得而知了。他的心头涌起一丝不祥之兆,不过,他还是意识到自己作为主人的责任。于是,德里斯科尔先生将自己的视线从她们身上移开,甚至没有去询问此时此刻提供这个诱饵的真正动机和奥妙所在。两个小时之后,姑娘们全都聚集在一个房间里。这群形影不离的姑娘们养成了一个习惯,那就是在晚上休息之前,她们要聚在一起闲聊一阵。不过,她们一般会单独待在一个地方,也就是其中一个姑娘的房间里。不过,今晚的情况有些不同。这一次聚会不仅将维奥莱特包括在内,而且聚会场所就选在她的房间里,而她应对姑娘们的手段要比应对男人更加游刃有余,富有成效。她们可以取笑她,批评她,甚至于不屑一顾地骂她,可她们绝不会把她长时间晾在一边,或者错失这样一次可以对她的喋喋不休加以充分利用的机会。维奥莱特对自己能够打入这个不轻易吸纳外人的小圈子颇为满意,可这并没有影响她的顽皮可爱。一个又一个故事从她的嘴里滔滔不绝地流出,只是她有点心绪不宁,心中老是在想着自己的话题该如何圆满地收场,所以,她的故事东一榔头西一棒子,缺乏连贯性。所有在场的姑娘们啧啧赞赏和把玩过之后,维奥莱特取下了那件具有历史意义的蓝宝石胸坠。由于首饰早已投了保险,不存在任何所有权问题,所以,她随手便把它丢在了梳妆台的另一头。顺便交代一下,这个梳妆台与那扇敞开的窗户近在咫尺。“你就把首饰放在这儿?”当伙伴们听了她的俏皮话而爆发出一阵大笑时,有人在她的耳边悄声提醒了一句。维奥莱特转过身去,正好与休森小姐那诚挚的眼神相遇。她睁大眼睛装出一副十分惊奇的样子,然后漫不经心地问道:“有什么不妥吗?”然后,她又做出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继续讲述着她的故事。休森小姐欲言又止。面对一个对她们这个特殊小圈子的丑闻一无所知的人,她又该如何去解释呢?没错,维奥莱特还真的就把那件蓝宝石胸坠放在那里了!不过,等她们一走,她便把房门锁了起来,而且动作迅速,这样,她们还没走到自己的房间就必定会听到她关门的声音。随后,她走到了窗户前。这扇窗户,和这一边的其他所有窗户一样,与贯穿于整座房子的一个阳台相通。她早就注意到这个阳台了,而且,她还注意到一个情况:只有年轻的小姐们睡在与阳台相通的廊房里。不过,她还无法确定这条走廊上的房间是否住得下她们五个人。她们当中是否有人睡在别的地方呢?这绝对不可能!从她脸上所表露出的对这件首饰安全的担忧完全排除了这种推测。如果说别的姑娘不可能的话,她们的女主人肯定有机会接近这个房间以及这个房间那开着的窗户。而其他人呢?或许,灯光可以说明一切。这个小精灵急切地向前望去,沿着那长长的阳台一直向远处望去。这时候,两处独立的光亮射了出来,接着,她又看见了一处光亮,又过了一会儿之后,她看到了第四处光亮。然而,第五处光亮还是没有出现。这使她感到有点困惑,不过,这也不难解释。也许,有两个姑娘睡在同一张床上。维奥莱特拉上窗帘,做好了睡觉前的准备工作。她穿着睡衣躺在床上,拾起那件首饰,然后从带来的皮箱里拿出了一个小盒子,把首饰放了进去。只见她的嘴角微微一动,露出了一丝笑容。这一笑与白天面对那些男人或女人们的微笑不大相同,颇让人感到费解。她用灵巧的手指慢慢地,小心翼翼地在小盒子里转动着首饰,匆匆瞄了一眼,然后又把它放在梳妆台原来的位置。那微笑似乎在说:“但愿这人真的愚蠢透顶!”虽说期望值的确高了点,但还是有这种可能。想到这,斯特兰奇小姐心里宽慰了一些。随后,她熄了灯,迅即又拉起了先前已经放下的窗帘,朝前面看了最后一眼。眼前所呈现的情景让她有点不寒而栗。只见一缕低垂的雾霭从远处那片草地上袅袅升起。月光下,那幽灵似的模样在她兴奋的脑海中变幻出各种奇怪的形象。她不敢往下看,便蹑手蹑脚地上了床。躺在床上,她的两眼紧盯着梳妆台的另一头。她已经关上了那扇法式窗户的另一半,并拉上那半扇窗的窗帘。而可以伸手直接拿到首饰的那半边窗子仍然虚掩着。她并不是在观察那蓝宝石首饰在月光下所发出的美丽光泽,而是聚精会神地盯着那条狭窄的窗缝。然而,什么也没有发生。后来,时钟敲响了两点钟,接着便是三点钟,梳妆台另一头那幽蓝色的光并没有变暗。这时候,她突然坐了起来,倒不是她听见了什么动静,而是她的心头突然闪现出一个想法。“假如有人想图谋不轨的话,”她低声自语道,“那肯定会通过……”话还没有完,她的心突然怦怦直跳起来,有情况!她还不能把它称为声音,她竖起了耳朵静静地听着——听着——两眼目不转睛地注视着——注视着——她凭借着自己的想象力倾听着那轻得几乎听不到的脚步声沿着那个阳台由远及近。她不敢动弹,那声音似乎非常近,她只是瞪大眼睛等待着,等待着那个肯定会无意中碰到窗帘的阴影出现。维奥莱特终于看见一只手慢慢地伸向微微泛光那一面。除了那只伸出的手外,看不见具体的人影。只见它伸过窗扉的边缘,在接近那个向外发出有规则的蓝宝石光泽的窗隙时又停顿了一下,显得有点犹豫。她是否能够真切地看见那只手出现在梳妆台和窗框之间呢?是的。你瞧,它伸过来了,小小的,纤细的,而且在月光下白得吓人。它穿过窗户的缝隙——像一条巨蛇的舌头一样突然伸向了梳妆台,将放在上面的那件贵重首饰攥在了手心,然后消失了。当维奥莱特意识到——作案者只是年轻的姑娘——当她眼睁睁地看着自己设置的诱饵被人拿走,看着这种不期望发生的事情终于发生时,她胸中憋了很久的那股气息一下子迸发了出来,变成了一声叹息,吓得那个不速之客落荒而逃,同时也吓得她自己把头埋进了枕头里。三早餐的铃声在厅堂里响起。大使和他的夫人已经走了出来,年轻的先生和小姐们大多也走出了房间。然而,这家房主的那个宝贝女儿还迟迟不见身影,也没看见维奥莱特·斯特兰奇小姐。嗨,本来还指望她第一个出现在楼下的餐厅呢!餐桌上少了这两位小姐让德里斯科尔先生感到有些迷惑不解。她们不会遇到什么不测吧?不过,他的疑惑并没有持续多久。就在客人们纷纷落座之前,德里斯科尔小姐与霍利迪上尉相伴从露台那边走了进来。她的怀中抱着一大束玫瑰,显得楚楚动人。此情此景,作为父亲的德里斯科尔先生心中不禁涌出一股暖流。看来,昨天晚上,她的心头没有留下任何阴影。而斯特兰奇小姐呢——她在哪儿?在知道答案之前,他的心中颇有几分忐忑不安。“你们有谁看见斯特兰奇小姐了?”当客人们纷纷落座时,德里斯科尔先生问。而他的眼睛则扫向那几个形影不离的姑娘们。五个可爱的脑袋都摇了起来,有的显得漫不经心,有的觉得十分诧异,还有一位小姐挤出了一丝微笑,但笑得非常别扭。不过,德里斯科尔先生眼下已经无心去分辨这些了。正当他招手叫一个仆人过来时,门口传来了一阵脚步声。那个姗姗来迟的人羞怯地溜了进来,坐到了自己的座位上。看样子,她可能是遇到什么事了,不像是行动迟缓这么简单。可以看出,她的脸上有一种惊魂未定的神情,像是被什么惊吓过似的,两眼直愣愣地盯着她眼前的盘子,避开了别人的目光。这究竟意味着什么呢?还有,当斯特兰奇小姐试图开始进食的时候,为什么那几个姑娘会交换疑惑和惊愕的眼神,然后又把目光都集中到他女儿身上?此时此刻,阿莉西亚并没有注意到这一切,她依然坐在那束很大、十分艳丽的玫瑰花前面。这给他带来了一丝安慰。然而,面对着尊贵客人的沉默不语,这顿早餐简直让他觉得忍无可忍,所以,当尊贵的大使夫妇离开之后,他便径直走进了书房,发现斯特兰奇小姐背着一只手在等候着他。看到她那天真的脸上显露出的一副让人哀怜的神情,德里斯科尔感到有些束手无策。“噢,德里斯科尔先生。”维奥莱特开口了。这时候,他看到那一群神情焦虑的姑娘也簇拥在她的身后。“我的首饰!我那漂亮的首饰!它不见了!昨天晚上,有人从阳台外面伸手从梳妆台上把它拿走了。当然,这只是为了吓唬我。姑娘们告诉过我,别把那首饰放在那儿。可我……我没办法叫她们把首饰还给我。我父亲非常看重这件蓝宝石首饰,这下不见了,叫我现在怎么回去呀!请您告诉她们,千万不能开这种玩笑,请您一定要叫她们还给我。下一次,我再也不会这么粗心了。”德里斯科尔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也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在他的心目中,她是那么的完美。如今,这个被千般宠爱的孩子却被发现有不轨行为——他神情严肃地朝姑娘们看了一眼,斥责她们别再开玩笑了,并要求她们立即交出那件首饰。然而,没有一个人开口说话,也没有一个人挪动一下脚步。只见他的女儿阿莉西亚脸色变得煞白,而那束玫瑰似乎成了一种辛辣的嘲讽,她那双大眼睛所流露的呆滞的目光几乎让他无法忍受。极度的痛苦使他的言行举止变得有点粗暴。他以一种让人陌生的嘶哑的嗓音大声斥责道:“这事总是你们当中一个人干的!究竟是谁?阿莉西亚,是不是你?你快说!我可没有什么耐性任由你们胡闹下去。我想知道,究竟是谁的脚踏过了那个阳台,究竟又是谁的手将那珠宝拿走了!”沉默,长时间的沉默,使所有的人都陷入更深的痛苦和尴尬之中。德里斯科尔先生望着她们,心中有一种按捺不住的愤怒。随后,他转向斯特兰奇小姐,看见她耷拉着可爱的脑袋,两眼迷茫的样子,他的情绪更是失去了控制。“哦!谁的脚走到了那个阳台其实很容易查得出来。”维奥莱特低声说道,“那人在匆忙之中把这个东西丢下了。”说着,她用手指着一只小巧玲珑的金色拖鞋。“这是我在窗外发现的。”她解释道,“我原本并不希望把它拿出来给大家展示。”从周围的姑娘们那边发出了一阵难以抑制的叹息声,然后又是一阵死一般的寂静。“我认不出这只拖鞋是谁的。”说着,德里斯科尔先生把那只拖鞋拿在了手中,“这是谁的拖鞋?”他以一种不容置疑的口气问道。仍然没有任何反应。于是,他挨个儿打量着几个姑娘。这时候,一个声音——一个他最不期望听到的声音说话了:“那是我的拖鞋,可穿着它走到阳台的人并不是我。”他的女儿叫道。“阿莉西亚!”一个月来的担忧都化作了那一声呐喊。沉默,笼罩在大家心头的那种压抑情绪已经让人不堪忍受了。这时候,维奥莱特的一阵笑声打破了这种沉默。“哦,”她顽皮地大声说道,“我知道你们都戴过它!可那个穿过这只拖鞋并拿走那件首饰的人别指望能蒙混过关,她的手指头自然会让她露出马脚。”每一张脸上都露出了惊异的神情,一只半掩半现的手不由得抽搐了一下。“你们要明白,”这位快活的小精灵以轻松的口气继续说道,“我掌握了一套非常独特的破案诀窍。我也常常因此而遭人指责,可不知怎么的,我就是改不了。其中一个诀窍就是用一种奇特的进口软膏使珠宝首饰保持光亮——这是我在巴黎时,一位法国老太太给我的。这种软膏颜色鲜红,一不小心,它就会沾染上你的手指,看起来怪吓人的,即使用水也无法把它冲洗掉。你们看看我的手,昨天晚上,就在你们离开之后,我在那件首饰表面抹上了这种软膏,我当时疲倦得很,所以没有来得及把它擦掉。德里斯科尔小姐,如果你的手指头不是红的,那就可以断定你绝对没有碰过那件首饰。哦,瞧!它们还是像牛奶一样白净。“不过,有人拿走了那蓝宝石首饰。而且,我要谴责那个人,同时也要责备我自己。休森小姐,是你干的吗?还有你,耶茨小姐?还有……”在韦斯特小姐面前,她停了下来,“哦,你怎么还戴着手套呢!哈哈,看来,你就是那个做贼心虚的人吧!”她的笑声像银铃一般,使她接下来的那句话没有一丝的讽刺意味,“哦,真是个淘气鬼!”她大声说道,“你还真的把我给蒙骗了!谁也没想到你就是那个恶作剧的始作俑者!”谁能想到呀!在这五个人当中,韦斯特小姐是巴诺姆夫人那条围巾被人拿走之后丝毫没有被怀疑过的人——她当时并不在那个包厢里。此时此刻,刚才还在盯着德里斯科尔小姐的那几双眼睛一下子齐刷刷地抬了起来,惊奇地射向了韦斯特小姐,而且一直盯着她,因为她那张清秀的面孔已经完全变得冷漠无情了。“韦斯特小姐,我想,你不会拒绝脱下手套吧!这事让斯特兰奇小姐非常着急,她当然有权知道真相。”德里斯科尔先生大声说道。从话语中可以听出他有一种如释重负的感觉。然而,那个冷漠而又僵硬的女孩仍然一动不动,刚才那句玩笑话骗不了她。尽管她不知道在斯特兰奇小姐心目中这话究竟意味着什么,但她知道对其他所有的人来说,这就意味着自己是被人逮个正着,并被人如此滑稽地揭发出来的小偷。韦斯特小姐两眼发直,嘴唇开始发白,在众目睽睽之下,她并没有脱下那双手套。“你们并不需要看我的手。我承认拿了那件首饰。”“卡罗琳!”一颗心终于受不了惊吓,发出了这一声叫喊。卡罗琳·韦斯特小姐轻蔑地朝她的知心朋友瞥了一眼。“斯特兰奇小姐不是把这称作一个玩笑吗?”韦斯特小姐冷冰冰地说道,“那你们为什么非要把一切都看得那么严重呢?”阿莉西亚就这样被逼得走投无路了,而且是被她最为信任的一个人。她快步向前走去,心中不禁为那份隐隐约约的恐惧感到颤抖,被那些可能发生的闻所未闻的事情吓得惊恐万分。她声音颤抖地说道:“昨晚,我们并没有睡在一起呀。你要穿我的拖鞋就得走进我的房间。你为什么要这么做?卡罗琳,你的心中是怎么想的?”韦斯特小姐镇定自若地看了她一眼,然后轻蔑地一笑,“阿莉西亚,你真的想要我回答吗?我们还是别再纠缠这个问题了。”“回答!”说话的是德里斯科尔先生。阿莉西亚几乎已经退缩到斯特兰奇小姐的身边,而她那双美丽的大眼睛正惊恐地盯着父亲愤怒的面孔。“好吧,那我就说了。”韦斯特小姐低声说道,心中似乎有一种被欺骗的感觉。眼下,她已经顾不了一切了,“我穿了阿莉西亚的拖鞋,我也拿了那件首饰,因为我觉得你们之间的虚情假意也该结束了。我以前很喜爱她,可这爱被她自己给蓄意扼杀了。我曾经有过一个心爱的人——却被她给抢走了。我曾经相信生活,相信道义,相信友谊,可现在一切都被她给毁了。她才是一个小偷——她一直对我所爱的人存有非分之想!而你却原谅了她的过错。你将她偷来的赃物悄悄地还了回去,你就以为万事大吉了,你就以为她能配得上一位无上荣耀的男人了。”“韦斯特小姐,”以前还从未听到过德里斯科尔先生以这种口气说话,“你别再胡言乱语,蓄意误导小姐们!我要告诉你,我这双手从来没有归还过任何人的赃物,也从未干过与归还失窃财物有关的任何事情。韦斯特小姐,你已经落入陷阱了,你就是往我女儿身上栽赃陷害也难逃法网,她是无辜的。”“无辜?!”隐伏在这个性格怪僻的姑娘身上那一切的悲剧因素一下子从这句话中迸发了出来,“阿莉西亚,你转过身,看着我。难道说你真的无辜吗?是谁拿走了那些德姆西珊瑚?还有,是谁从盘子里拿走了那枚钻石戒指?”“阿莉西亚不需要回答。”这位父亲异常愤怒地打断了她的话,“韦斯特小姐你已经承认自己有罪了。”“那巴诺姆夫人的围巾又怎么解释呢?那天晚上,我并不在现场呀。”“你是一个诡计多端的女人。对于一个精心策划有心报复的人来说,做到这一点并不是什么难事。”“哦,这么说来,巴诺姆夫人那价值五百美元的围巾是被坐在邻近包厢中的一个人偷走了。”休森小姐附和道,然后与这位刚才还可以信任的朋友拉开了一段距离,“现在,我记起来了。那天,我看见她靠在扶手边整理着老夫人的围巾。”卡罗琳·韦斯特心里为之一惊,然后悲伤地凝视着这个说话的人。“你认为,我应该为我昨晚所做的一切负罪,是吧?”“我为什么又不该这么认为呢?”“安娜,那你呢?”“我能体谅阿莉西亚。”安娜·本尼迪克特小姐低声说道。然而,这个桀骜不驯的姑娘还是不肯罢休。“我已经把我愤怒的原因跟你们说了。你们不会相信,我为她的罪过感到很内疚;就是像我现在这样看着她,你们也不会相信的。”可姑娘们并没有顺着她手指的方向望去。她的朋友们——她那亲密无间的伙伴们,这伙形影不离的姑娘们曾经私下立过誓言——每个人都要保持一种远离社会的超然姿态,而她们刚刚开始吸纳人员便遭受这种背信弃义的打击。卡罗琳的心中一阵绝望,因为这些姑娘们就是她的生命。于是,她向前跨了一步,在阿莉西亚面前跪了下来。“噢,你说话呀!”韦斯特小姐开始说道,“原谅我,可……”卡罗琳·韦斯特小姐哽噎得说不出话来。她停顿了一下,放下她那微微举起的手。这时候,从露台那边传来了男人们充满喜悦的声音,人们看着霍利迪上尉的身影从身边经过。卡罗琳·韦斯特不禁为之一震,身体哆嗦了一下,阿莉西亚·德里斯科尔也受到了感染。韦斯特小姐迅速站了起来,两个姑娘彼此凝视着对方,也许这是她们第一次敞开心扉,达到了完全了解的程度。“卡罗琳!”一个喃喃低语。“阿莉西亚!”另一个恳求道。“卡罗琳,相信我。”阿莉西亚情真意切地说道。正是这感人的话语而不是她的美丽抓住了所有人的心,并让人永世难忘,“我知道,你一直跟我过不去,可这一切都是我咎由自取。姑娘们,”阿莉西亚看着她们,也看着父亲,然后带着一颗破碎之心的那份渴望继续说道,“其实,我和卡罗琳都不值得霍利迪上尉去爱。卡罗琳已经向你们坦白了她的过错,而我的过错也许有过之而无不及。那戒指……那围巾……还有那钻石徽章……它们都是我拿的……在我没有预定的情况下就把它们拿走。这是一件让我烦恼一辈子的事——一件我一直想克服却又无法克服的烦恼透顶的事。但是,爱在慢慢地改变着我。因为我了解霍利迪上尉……不过,这一切都已经结束了。我曾经愚蠢地认为,一生中有了这段回忆我会感到幸福快乐的。从今以后,我再也不会结婚了……也不再去碰任何珠宝首饰……无论是我自己的,还是别人的。父亲,父亲,你不会让女儿失望的!我不忍心看着卡罗琳为我所做的一切遭受痛苦的折磨。你会原谅我,并帮助……帮助……”阿莉西亚的声音哽噎了,她投进了父亲的怀抱。德里斯科尔先生低下头,把女儿揽在怀里。一时间,房间里所有的人一动不动地僵持在那里。这时候,休森小姐冲了过去,抓住了她的手。“我们是形影不离的好朋友,”说着,她吻了吻那只手,低声说道,“现在正是我们证明这一点的时候了。”随后,其他姑娘也跟着吻了吻那双冰冷而颤抖的手,在姑娘们的拥抱之下,那只手似乎变得温暖起来。这时候,一滴眼泪落在她的手上。那是从卡罗琳·韦斯特冷漠的眼睛里流下的泪水。四“你的首饰你拿到了吧?”当维奥莱特·斯特兰奇走上前去准备跟他道别时,德里斯科尔先生欣喜地看着她那张扬起的脸。“拿到了。”斯特兰奇应道,“不过,对于你的感激,我不会感到诚惶诚恐的。”这一回答就连她自己也感到吃惊。“过去那个虚幻的阿莉西亚没有让她的父亲快乐过,可我不敢说一个真实的阿莉西亚今后还会这样。”“那霍利迪上尉呢?”“他可能也会有同样的感受吧。”“看来,这一次我算是不辱使命。”“在你离开之际,请接受我的谢意。”当得知斯特兰奇小姐最近采用的锦囊妙计获得成功时,某位知名人士不禁称赞道:“这个小机灵鬼看来又有进步了。下一次,我们得交给她一件重要的案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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