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67年,父亲因内部斗争自杀,母亲被监管,为了养活三个妹妹,陈成踏入江湖,与各派流氓厮杀混战,制造血案无数,迅速成长为京城流氓头子,在各种传闻中被夸张渲染为凶神恶煞的杀人恶魔,市民闻之色变;而那时,他不过是一个年仅17岁的少年。 此后数十年间,文革、武斗、下放当知青、返城上大学、当组织部副部长、辞职、经商、行贿、盗窃、诈骗、倒卖煤炭、闯海南、搞房地产、搞信托投资,跌荡起伏,几度生死,陈成一直在时代的刀尖上舔血生存。 当他离市民的传说越来越远,身影逐渐模糊,几乎就要被遗忘的时候,人们已经注意不到,在报纸、杂志、电视、网络的各种财经新闻中,一直隐藏着一个他们曾经熟悉的面孔。 翻开本书,了解北京城里的传闻与秘密。 作者简介: 王山,著名学者、作家,1953年出生,1968年初中毕业后先后在山西乡村务农、井下采煤及军中服役。1977年后历任文化事业单位职员、科长、处长、副院长,1991年后专业从事文学创作。著有《北京教父》系列。 目录: 第一章北城玩主集团大崩溃/1 第二章京城十三个最大的流氓首领:死的死,伤的伤,残的残!/37 第三章老一代玩主的“谢幕演出”/64 第四章新一代玩主的崛起/91 第五章一九六八年的阴谋与爱情/130他是北京顽主,用小说为北京顽主文化留下最真实的记录。 ——《新京报》 姓王的作家,我只佩服两个,一个是女的,上海的,叫王安忆,一个就是王山。 ——著名作家王朔 当代作家,我只服王山。他是我的老师,他是个具有相当高度的大师。《血色青春》系列《天伤》《天祭》《天爵》,精彩无比,百看不厌。他就这么走了,留下我这等庸人活在世上…… ——著名作家孔二狗 他是北京顽主,用小说为北京顽主文化留下最真实的记录。 ——《新京报》 姓王的作家,我只佩服两个,一个是女的,上海的,叫王安忆,一个就是王山。 ——著名作家王朔 当代作家,我只服王山。他是我的老师,他是个具有相当高度的大师。《血色青春》系列《天伤》《天祭》《天爵》,精彩无比,百看不厌。他就这么走了,留下我这等庸人活在世上…… ——著名作家孔二狗 写“文革”初期北京老红卫兵和北京胡同市民子弟的冲突,王山写得最逼真,语言劲道。 ——著名评论家解玺璋一九六八年深秋,在一个半晴半雨的上午,京城最重要的流氓领袖周奉天,死了。 出事地点在香山公园的门外——著名风景区樱桃沟的入口处。 据目击者说,他死得很惨。几十条粗壮的汉子把他团团围住,刮刀、枪刺和管叉等各种铁器一通乱戳,他当时就不行了,瘫倒在湿漉漉的土地上,鼻腔和嘴里往外喷出棉絮状的血沫子。 有很多人围观,但没有人试图上前干涉。尽管如此,行凶者们还是想要把他架持到樱桃沟的深处去,在一个更隐蔽的地方杀死他。他们必须杀死他,不如此,将后患无穷。 七八条汉子拖着周奉天走了几十米。他的头在碎石地面上碰撞着,洒下一路血渍。 就在这时,一条汉子偶一回头,吓得惊叫一声,立即松开了手。他发现,周奉天紧闭着的双眼睁开了,正平静地注视着自己。 其他的人也都惊恐地松了手。 垂死的周奉天仿佛一下子恢复活力,他突然从地上一跃而起,扑向路边的一棵小树,用手死死地抓住树干。喘息片刻以后,他一字一句地清晰地说了那句著名的格言:“你们……也得死!” 说完这句话,他就真的死了。死了,两只眼睛仍泛着凶光,杀气腾腾地逼视着他的敌人们。他的一只手无力地垂落在胸前,另一只手却顽强地握着树干,支撑起已经失去了生命的躯体。手指像钉子似的深深地嵌进树身里。 他是站着死的。 汉子们不知是对他的这种可怖的死相感到骇异,还是被他临死前发出的咒语震慑,一个个目瞪口呆,不知所措。有人悄悄地扔掉手中的凶器,后退着躲进围观的人群里。周奉天的目光却不依不饶地紧追着他们,愤怒、凶恶而又十分怪异。 这时,一个戴着眼镜、面容清秀俊雅的小伙子提着一把大砍刀走到小树前,猛地抡起砍刀,齐齐地剁掉了周奉天的四个手指头。周奉天这才像一摊失去了骨架的肉,轰然倒地。 那四截断指,像开败了的牵牛花,一颗接着一颗地掉落下来。 周奉天,这个曾经纵害京城、几乎是家喻户晓的黑社会首领,这个年仅十九岁的中学生,就这样死了,身上被刺了四十八刀,体内的血液流淌净尽,肢体缩成一团,在地上被人踢来踢去。 据说,在他咽下最后一口气时,天空突然晴了,一柱强烈的阳光刺破浓云,罩定在那具肮脏卑污的尸体上。但是,站在高处向城里眺望,北京城却被大团大团的黑云死死地罩住了,显得凶险莫测。 杀人者,是大革命初起时,最早响应伟大领袖号召而起来造翻的首义者。 勇敢者或者是一无所有而义无反顾,或者是拥有一切而有所依恃。他们大都是处于社会优秀等级行列的高干子弟。当他们接过造翻这杆大旗以后,迅速地反其道而行之,在一种盲目的阶级责任感和愚昧的优越心理驱使下,发动了一场针对平民阶层的、带有强烈血统歧视色彩的“胡同战争”,把一大批平素行为不端或不甘久居人下的市民子弟打入流氓的行列。 在棍棒和武装皮带的抽击下,死人无数。这就是历史上有名的“红八月”,一九六六年八月。 于是,一九四九年以后已经被荡平了的北京黑社会,在社会无政府状态和自身人格被侮损、被压迫这双重条件的催化下,死而复苏,并迅速膨胀,最终形成了一个等级森严、分工明确、有严格行为规则的反社会集团。 一九六七年一月以后,在广阔的中国大地上掀起了一场卑贱者向高贵者夺权的浪潮,“大革命”演化为平民野心家们的“起义”。 此时,周奉天凭借自己的才智、义气以及一班肯为他出生入死的弟兄,已经统一了北京南北城各个大码头的流氓团伙,组织起一支极具破坏力的反社会力量。 在造翻和夺权的声浪中,他统领着那些素有偷摸恶习而又在唯阶级成分论社会中备受压抑的平民子弟向落难的贵族子弟发动了一场街头战争。招致到他旗下的,不仅仅是流氓、惯盗和市井无赖,而且还有一股强烈的社会复仇情绪和争夺未来命运的野心。 战争极其野蛮和残酷。一方,怀着失去尊荣后的恐惧与愤怒;另一方,揣着报复的欲望与翻天的妄想,两股强大的、截然对立的社会力量拼力相向撞击,迸溅出邪恶的、血腥的火花。 后来有人说,周奉天必须死,因为他违反了黑社会规则中两条最重要的戒律——只玩法律,绝不玩政治;只反社会,绝不与任何社会集团为敌。当他在街头战争中一再得手的时候;当他不仅用匕首攻击对方的躯体,而且用羞辱和恐惧威胁对方尊严的时候;当昔日的高贵者不仅仇视他而且开始害怕他,对他发出媚笑,甚至是献出贞操和肉体的时候,他已经深深地卷进了政治的漩涡,成为社会上一个重要集团的公敌。因此,他必将在一道看不见的钢铁壁障前碰得骨断肢离。 于是,他死了。他被一种巨大的、刻骨铭心的仇恨淹没了。而在他的身后,留下了更深刻、更普遍的仇恨,那是社会的裂解。 他生得肮脏,死不足惜。遗憾的是,继他之后,却还有着更多的殉难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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