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个比方,比如一个人要交朋友、谈恋爱,这个东西是要靠自己去发现的,别人推荐没用的。 张新颖的书架上密布的现代文学作品及研究著作。 劳伦斯·布洛克的侦探小说是张新颖的阅读“新宠”。 复旦大学中文系教授,主要研究领域为中国现当代文学。19 6 7年出生,山东招远人,本科、研究生求学于上海复旦大学,1992年分入文汇报做记者。4年后离开文汇报,再度回到复旦大学。著有《二十世纪上半期中国文学的现代意识》、《沈从文精读》、《沈从文与二十世纪中国》等,新作《沈从文的后半生》今年出版。 本行是中国现当代文学研究,但张新颖对外国文学却更加偏爱。他说自己是一个外国文学爱好者,长期阅读的,外国文学的数量超过中国文学的数量,家中书柜里放得更多的是外国文学。几乎从不读侦探小说的张新颖,到了四十来岁,却找到新“偶像”——— 当代美国侦探小说家劳伦斯·布洛克,布洛克的所有作品张新颖都细心收集。“他写得很差的东西我也会看,这就是粉丝心态了。”他笑着说。 张新颖的书房其实分为学校和家里两处。校内的办公室就是他的书房,位于“复旦百年第一楼”的光华楼内。宽敞的书房在左右两侧各放置一个书柜,堆叠了从《鲁迅全集》、《杨绛作品集》到余华的《第七天》、阎连科的《炸裂志》等作品,其中还夹杂着不少大部头工具书如《中国当代文学编年史》、《中国新诗编年史》等。这里放了更多与工作有关的书,家里的则要比办公室排放排列书籍更加规整一些,外国文学的书籍也会更多。 也许有的人读书经历了明显的不同时期,但张新颖却似乎没有一个明显的阶段。他说,自己感到蛮幸运的就是,小时候就养成了读书的习惯,它变成了日常生活的一部分。而喜欢文学可能跟小时候有关系,因为小时候读的书大部分就是文学书。 十一年的积累没了踪影 办公室没有特别珍贵的书,家里也没有,张新颖自称确实不是一个藏书的人。但带有感情的书却不在少数,然而这其中也给他带来了不小的遗憾。“有些书丢失了,时间一长也就忘了,有聚有散,想得开。往高处说,人与书,亦何妨相忘于江湖。”不过,本科、研究生以及工作期间十一年积存的书籍全部遗失的经历,却成了他始终难以释怀的一件事。 在报社工作4年后的张新颖返回复旦继续求学,由于当时找辆车不方便,张新颖索性就把搬书回校舍的事情一拖再拖。等到终于想去搬了,却发现十几箱放在报社宿舍的书没了踪影,到现在也不知归于何处。念书时的张新颖并不富裕,买书都是用积攒的零花钱,所以当时每买一本都必然精挑细选。就这样,绝大部分张新颖18岁到29岁积累的书,没有了。 张新颖说,他特别怀念读硕士时,他的老师、中国著名作家、翻译家贾植芳先生赠予的“中国现代文学史参考资料”中的“现代都市小说专辑”,上海书店原版影印,1988年出版,共十种。对张新颖来说,这不仅仅是一套书,更有与老师的感情在其中。 从整体上说,读书并没有目的性 张新颖自称,读书到现在,还是有点“乱读”。“我现在就是一个教书或者写书这样一个生活状态,但我觉得现在读书还是什么都读的。”他认为,如果一个人年轻的时候养成一个读书的习惯,那么读书就成了日常生活中的一部分。就像你吃饭睡觉一样。“你说吃饭睡觉有目的性吧,好像也有。”但是你在吃饭睡觉的时候也不会刻意想到目的性的问题。所以读书从整体上来说,其实没什么目的性。当然要考试或者工作的时候要写论文,但是这样的书,对一个有读书习惯的人来说,并不是很多。 然而即便是阅读大量外国文学作为消遣或出于本身的喜爱,张新颖并不否认其给他工作带来的积极影响。读多了以后,慢慢的你的文学感受、想法都会被浸透并建立起来。作为一个研究中国现当代文学的学者,张新颖表示,如果只读中国现当代文学,而不读其他领域的东西,和你读了很多东西的眼光、感受大有不同。“特别是我研究的中国现当代文学,其实它的起源和过程都和外国文学的关系很大。” 从《管锥编》中收获不少启发 书柜繁多的书籍中,张新颖很容易就找到了钱锺书的笔记体著作《管锥编》。这本一般人觉得异常难读的书,张新颖在读硕士时,却从中得到不少启发。“你读的书很有限的,毕竟书的海洋是一个非常大的,很多事情其实都可以联系起来看,这就是钱锺书的思维方式。” 张新颖现在也经常翻阅这本书,自己通常就用一个宽松的心态一段段读就会发现很有意思,随意挑着读,不一定全部读,每天睡觉前翻一小段。“一开始《管锥篇》是什么?它就是都是引言嘛。我写沈从文的书,很多人都说,这不就是剪刀加浆糊嘛。”张新颖笑称自己的写作方式也从中受到很大启发。 办公室里虽是与工作有关的书居多,但张新颖还是从书柜里把美国侦探小说大师劳伦斯·布洛克的十多部作品全部拿了出来。对于以前从不读侦探小说的张新颖来说,最后却在这个领域找到了偶像。张新颖就把它们当闲书来读,有时读得浅,有时也读得多,有时候一个周末拿一本书就这么读下去。 张新颖说:“我们看的一般侦探小说,侦探是不变化的,不成长的。但是布洛克笔下的侦探是会变化的,从20岁写到50岁,遇到各种各样问题去解决。”然而即便就是这样的闲书,张新颖把它们全部读完后也仍然有一种怅然若失的感觉,好像没了期待。” 当然除了闲书,作为沈从文的研究者,张新颖把能找到的关于沈从文的资料全部都进行阅读。这里面有一个资料的选择和判断的问题。比如写《沈从文的后半生》,因为写沈从文的特别多,有些听起来非常好,很生动,但是不会用它。张新颖说自己写的书都太严格,一般写传记都不会这么严格,有时也担心自己做得过度。 每个人都要去找适合自己的书 张新颖现在正在读一本叫做《到芬兰车站》的书,一个美国人写的社会主义或者共产主义这个观念的演变过程。很有趣的书,张新颖概括,书中把社会主义观念当成一个主人公,看着主人公如何出生、如何长大,去了哪里,在这个过程中经历了什么事情,到最后变为一个跟原来完全不一样的人。 作为一名大学教授,他经常遇到“推荐书单”的难题,张新颖总是回答不好这类问题。打个比方,比如一个人要交朋友、谈恋爱,这个东西是要靠自己去发现的,别人推荐没用的。古往今来,有名的人推荐的书目太多了,这个有用吗?要有用早就有用了不用到现在我们去推荐。所以就是要根据自己的一个经历、思想、感受去找到和你适合的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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