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早晨,我人已经一塌糊涂了。我的肌肉感觉像被敲碎了又剥离了骨头。我无法有意识地朝哪个方向移动,好像大脑在身体之外。各种矛盾的情绪在我身体里缠绕搅动。愤怒很快掺杂上恐惧,随后被悲痛、怜悯和怀疑冲淡。我试着阻止思绪的奔涌,但充其量只把它变成一股缓慢的滴流,最终感觉像缓慢难忍的水刑。越想把它赶出大脑,这一水流的滴答声就越大,时刻提醒我这可怕的哀痛。我别想解脱。我也累得无力挣脱了。 我和乔尽力挨到了机场。到了那儿,我本想在飞机上一群生人中找到慰藉,然而我脑子里的声音更响了。玛莎的记忆在我脑海里不断掠过,我哭了一路。 仅仅两周前我在纽约出差时,她看上去还开开心心、充满活力。我手里还有那个周末拍的照片。她就像任何一个健康的22岁女子,微笑着,和姐妹们挽着手。除了家族特征外,我们长得都不尽相同。安吉拉继承了家里的浅棕色鬈发和栗色的眼睛,我生着黑色鬈发和橄榄色皮肤。玛莎混合了各种特点,她有着长长的黑色直发,衬着白皙的皮肤和淡蓝灰色的眼睛。她身高5.5英尺(1米65),比我和安吉拉高一截,小骨架,长腿。 我想起1966年维塔刚刚把玛莎从医院抱回家时,我和安吉拉兴奋的样子。我那时5岁,安吉拉8岁。玛莎好玩得像个娃娃,我俩都急着想抱抱她。尽管没有父母许可,我们还是会偷偷溜进卧房把她抱起来。那时,这个婴儿妹妹让我们俩想照顾她一辈子。 我和安吉拉一直关照着玛莎,尽心尽力。她在学校需要帮忙,我们帮助她。她买第一辆车,我帮她付了首付,我和安吉拉教她怎么开。她需要工作时,我帮她找了人。几乎我做所有兼职工作时她都跟着我,不管是银行出纳还是女装零售。 尽管她看起来很乐于接受我们的帮助,对自己的人生也看起来满意,然而她的生活有着另一面。一旦她进入消沉叛逆的状态,没人能劝得动她任何事。也许我们以为了解的那个人从未存在过。我们所认识的那个玛莎当然绝不会自寻短见的。 我思考着玛莎的一生,也开始置疑她前几次濒死的体验。小时候她有三次差点丧命,一次是出生时的输血,一次是5岁时的单核细胞增多症,还有在那一年以后对一种抗生素的副反应险些要了她的命。尽管几次危机中她都活了下来,但这会不会给她带来了长期的伤害? 我们一直都把玛莎当成不靠谱的一类,让你想敲敲她的头问:“脑子里有人在家吗?”小的时候,她有一种本事能把自己与世界隔绝,在自己的小蚕茧中自得其乐。那时她会在周六一早大家没起时坐在床上,开始唱Kumbaya。倒不是她歌唱得怪,而是她唱歌时的样子怪,晃来晃去像是催眠状态。她坐在电视前连续几小时后,也会进入那个状态,沉浸在英雄和结局圆满的幻想世界。维塔和安吉拉给她介绍了猫王的电影后,猫王就成了她的最爱。 年龄大些后,还有些其他事显示了她古怪多变的性格。比如一次晚餐时,她一边在空中挥着手一边问乔:“我的叉子哪去了?刚才还在啊!” 乔咧嘴笑着看她,说:“玛莎,看看手里。你拿着叉子呢。” 还有一次,大概19岁那年,她站在洗衣机前面,看着说明,居然问我这是上开门还是侧开门的。我能记起的玛莎最搞笑的故事是一次她开车送我到机场,然后想知道为什么要她送我到出港,我们不是刚刚到达吗? 等到飞机降落在纽约时,我意识到玛莎于我仅剩下回忆了。我说不准这些回忆是否都是真的。我说不准这些是不是关于玛莎的。眼前发生的这一切没有什么逻辑上的联系,因为我所了解的那个玛莎没有任何困扰、抑郁或者自杀的迹象。也许她不仅仅是不靠谱。也许她的问题要深得多。 没有乔的搀扶,我恐怕很难自己走下飞机。一直以来,乔都在维塔生病期间的风风雨雨中支撑着我,现在又站在我的身边,准备与我共同面对家庭中最新的危机。他真不该落得这样啊。 他的父亲厄尼到机场接了我们。他一看见我们就流泪了,我们也失声痛哭。他开车把我们送到老家,维塔、汤米和安吉拉正等在那儿。 P51-53 黛比追溯了那段令人心碎的时光,但她呈现更多的是智慧、幽默、爱,以及对生活更大的感激与热忱。我的经历与黛比相仿,立即被她的故事扣住了心弦。谢谢你黛比,让我们分享你的故事、夏感、智慧、生活肩示,还有你私密的生活细节。你和你的书是世间真正的珍宝。 每节后的“生命课”是非常有帮助的智慧箴言,我不禁想和他人特别是那些面临困苦的挚爱亲朋分享。 黛比以惊人的忠实,述说四年中失去四位至亲的情感斗争,将我们带进她的心灵世界。像每个读者那样,你会看到自己罪恶的想法,不合时宜的玩笑或笑,你恨自己做过的事。这样说来,她拿着一面镜子照出了我们人性中所有的苦痛、幽默与奇妙,噢,对,还有荣耀。 每个职位显赫、薪水丰厚的人都该好好读一读这本书。很多人无病呻吟,患得患失,但正如黛比所述,眼前——切随时可能灰飞烟灭。这本书实用而感人,讲述了如何在现实面前走下职场晋升的台阶,拥抱人生的真谛。读来轻松,却感人至深。 1999年,安吉拉结了婚,生了一个小女孩,取名西德妮。西德妮现在13岁了,我们三人在一起很开心。尽管西德妮从未见过维塔、汤米和尤姑妈,但她似乎与他们心有灵犀,经常提到我们给她说的故事、给她看的照片,还有这本书。 而那一年,乔也经历了一场家庭的不幸。她母亲诊断出患有成胶质细胞瘤,是一种发展迅速的脑瘤。治疗只让她维持了几个月的生命,同年11月去世了。三个月后,乔的父亲在切除肺部恶性肿瘤的手术后死于并发症,他甚至没能从术后恢复室出来。我私下觉得乔因为失去了挚爱的双亲,他似乎丧失了活下去的意愿。 2002年,乔从公司辞职,转而追寻自己喜欢做的事情,全身心地投入到摄影和房屋翻新工作。那一段是我们二人最美好的时光————工作起居都不需出家门,每日三餐一起吃,尽享人生乐趣。到2007年,我们的三只哈士奇狗狗洛克希、土匪和影子都已相继离世。我们一直陪伴到它们咽下最后一口气,而正如以往,死亡也带来了新生。2005年,我们领养了洛奇,一只八周大的哈士奇幼犬。一年后,我们领养了另一只幼犬萨莎。它们日复一日给我们带来无尽的爱和欢笑,对我们是如此珍贵。也是在2005年,我出版了自己的第二本书The Goddess of Happiness,后来译成了中文,中文版的书名叫《幸福女神》。 到了2010年,我和乔都决定尝试些新事物。我加入了静心研究所。乔回到高科技领域,进入一家新创办的公司。离开企业管理的那段日子反而让我们以全新的方式重归其中————既充满工作热情,又能保持身心的平衡。 当我写下这篇后记时,2012年已过了一半,这半年中仍然书写出了相伴人生的起起落落。我和乔庆祝了我们结婚24周年纪念日。我们快乐、健康,这么多年过去,还是一对深深相爱的挚友。我们深感上天的福佑,感恩上天赐予我们工作、朋友、家人(包括“毛茸茸”的成员)以及在加利福尼亚的生活。 伤心的是,我姐姐安吉拉诊断出了乳腺癌。她经历了双侧乳腺切除和六个月的化疗。我们从人生中已经学到太多,知道这无非是人生路途中又一个沟坎,一个安吉拉能够也一定会胜利越过的沟坎,在康复过程中,她也对生命有了自己的领悟,且终将会把学到的人生之课传授给她的女儿。我和安吉拉曾分享过无尽的泪水和笑声,她的疾病再次告诉我们,只要拥有欢笑的意愿和能力,最难挨的时光也会变得柔和起来。 每一天,我们都在开始一段新的旅程,而享受人生的最佳途径就是依从它自然的流动,彻底打开心扉,让你每一个念头、每一个语句、每一个行动都洋溢着爱和欢乐。 谨致深深的祝福! 黛比·吉森尼 2012年6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