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作为现象存在的世界 第一节探索真相的必要牲 子日,朝闻道,夕死可矣! 如果我们把儒学里面的道换成佛法修证上的道,换成哲学论辩里面的真理,换成科学探索中的奥秘,则所谓夕死可矣,就是我们的现实人生的一种放心状态。 为什么我们要追求道?为什么我们要探索真理?为什么我们对真理的向慕是如此真挚,对真相的追求是如此迫切? 我们不停地奔波劳累,其中有一些是迫于生计,也有一些是为了追求享受。我们的奋斗经历着成功,也经历着挫败。但是不管成功还是挫败,总之我们在不断地付出着。这付出的是我们的体力、精力,是我们的生命。付出是艰辛的、真实的,但是换回来的对我们自己来说是真实的吗?我们能以这种不断地付出换回来我们生命的延续吗?既然不能,那么我们所谓的收入就难说是真实的。因此我们自身的存在也是值得怀疑的。 因此,为了不糊里糊涂地活着,为了有理由承担起我们自己的存在,负责任地生活,或者说为了让我们的人生,让我们的付出和娱乐都是有价值和意义的,我们也必须对我们自己的存在作出解释。也就是要探索我们这种在迷蒙中的存在者的真相,探索自我性的根据。 而我们为何陷入迷茫的生存困境中,这是一个认识上的问题,还是一个存在匕的问题? 人,由于某种神秘的(至少科学上今天仍然无法解释的)原因,注定了有朝一日要在他自身的存在上醒来。这种醒悟在产生了自我观念的同时,把他作为一个在存在上独立的个体与身边的世界区别开来。就自我是一个完全独立的个体来说,他与世界的存在可以说是对立的。对他来说,他不是世界的一个部分,毋宁说,世界是他不得不与之拼搏的对象。从他一醒来,他便发现自己完全赤裸地暴露在空气中,什么依恃也没有;他没有会飞的翅膀,也缺少其他动物那样坚韧的皮肤和厚实的毛发的保护,他是脆弱而易受伤害的;他的脚也不像植物的根紧紧地和大地连接在一起,而是像一块平滑的肉板,飘浮且没有抓力,仿佛注定了他只能在大地上不停地漂泊行走。并且,这种醒悟如同从一次无梦的睡眠中醒来,他完全不记得过去的事,不知道在自己睡眠的过程中曾经发生过什么事情。事实是,当主体一开始认出自己的时候,他已经在那儿了。他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来到这个世界上的,他不知道怎么就有了自己的存在。唯一可以肯定的是,他自己并没有参与实现自我的存在这一过程。因此,对自我来说,他是被带到这个世界上的,他是一种被给予的存在。用海德格尔的话来说,他是一个被抛出来的东西。 把话说慢一点,以免将重要的问题遗漏了交代,使得我们本来想要论述的问题混乱得无法说清。首先我们要弄清楚,当人们在自己的存在上醒来,当主体进行自我的认同时建立起来的自我是什么。显然,对自我的认同是一件发生在心灵的事,但是我们一般对这件事情的解读都不会认为这只是一件心灵内部的事情,是心灵对其自身的认同,因此自我的本质唯是心灵。相反,我们普遍的观点是,这种认同是发生在心灵之上的对一个业已存在着的身体的认同。因此这种认同的结果是产生了一个身体性的自我。后一种解释是如此普遍且历史悠久,他早己成了人们的一种常识,从人类进入文明时代起就没有人怀疑过他。因此,只是从主体是在一个物质性的身体上确立起自我的存在这个常识性的解读中,自我才是一种被给予的存在。这里还有另外一种常识帮助建立了一个身体性的自我。这种常识就是人们告诫我们说的要相信我们自己的理智。我们确实接受了理智在对我们自己的存在的判断上的指导(在此我不知道是否应该把这种理智称为肮脏的理智),因为理智只发生在自我与外界的关系环境中。因此,依据理智的常识判断,当自我建立自身的存在时,他是不会接受现实以外的存在的。对他来说,只有现实之中能够为理智承接为自我的东西才是为我的东西。而现实中存在的与自我有关的,就是那个已经先于他的认知存在着的物体一他的身体。因此,自我除了是他的身体之外别无所是。于是,存在的势态发生了逆转:由于身体存在于认同发生之前,因此自我是被身体的存在决定的。而根据理智的常识,众所周知的是,我们身体并非是某种原始地存在着等待我们去认同的东西,而是某种被造成的东西。因为认同,我们自居于这个被造成的东西,所以我们是被造成的存在。也就是说,有某种力量在造成了我们身体的同时造成了自我的存在,或者也可以说,某种力量以创造身体的方法创造了自我。这个意思是说身体即是一个自我。现在,可以这样来表述自我对其自身的认同:这个认同是那个物体一我们称之为身体的东西一对其自身的认同。在这种情况下,我们所谓的心灵是属于那个自我认同的物体的。这个物体具有心灵,它具有的心灵使它能够认识自己。根据这种对存在的解读,我们上面提出的那个问题,即我们为何陷入迷茫的生存困境中,一就不是一个认识上的问题,而是一个存在上的真实问题。 这里还有一个至关重要的问题必须引起我们的重视,就是由于这种认同,产生了存在是事物的错误共识,产生了“事物自身”的观念。 顾名思义,“事物自身”这个观念把存在看做是事物,且事物具有维持其自身的存在和其所是的能力,也就是保持自己在存在上的同一性,在其存在着的所有时间内始终将自己维持为一个不变的同质的存在者。它们都是事物。因为有了“事物自身”这样的观念,世界上才有了作为人的人,才有了作为万物的万物。因为这个观念指出了一种自性,即,事物作为事物是一种自体,因此,事物之为何种事物,那就是它的本质。 事物的这种神秘的品质让探求事物真相的人们大惑不解,一种物体,一种物质性的物体之具有生命,并且这种具有生命的事物能成为一种自我主体,如此的景象不能不让人们产生出无尽的遐想。同时,这种自我主体由于是一种事物性的存在,使得它们在进行自我认知时,始终无法抓握到自己的根,无法获得自身存在的真相,这种情形,使得自我的生存陷入了一种存在的危机意识中。P3-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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