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在信的中间部分,张淳开始启发式教导:“此可以养德,亦可以养福。语云:‘盛极衰至,福过灾生。’这是告诉张士维兄弟:“你们这样,既能够养德,也能够养福。常言道:兴盛至极就是衰退到来之时,福气过去就是灾殃产生之刻。”可见,在进一步对儿子的行为做了肯定的同时,张淳没有简单地说教,而是借助“引用”的方式,告诫儿子们不要到了“身后有余忘缩手,眼前无路想回头”的境地。 最后,张淳对儿子们做了暗示性的指点:“造物之定理,前哲之明训;近世儒者若司马君实、邵康节,尤倦倦言此,思深而虑远矣。”大意是:“(这就是)自然造物不变的定理,前辈哲人智慧的训示;北宋的儒者司马光和邵雍,都诚挚恳切地谈论盛衰祸福的道理。这是需要我们大家深思远虑的事啊。”也就是说,张淳告诉孩子们,“盛衰相伴、福祸相依”的道理是先儒都很重视的,希望你们也能好好地考虑这些规律,并约束自己的言行。 至此,这封信就结束了。整封家书只有67个字,既不唠叨得惹人烦躁,又把想说的话讲明白了。 显而易见,张淳带给张土维的,是鼓励式的教育和殷切的期许。他先是肯定孩子们的居家作风,接着委婉地引用名言来做铺垫。之后,他没有用“别人家的儿子”来刺激自己的儿子,而是用先贤的例子来暗示、勉励自己的孩子。这些教子方法即便是放在今天,也不会显得过时。这封家书简直可以称得上是家训中的典范。 那么,这样训子的效果究竟怎么样呢? 首先,张士维非常低调。他在做“县学生”时,“虽席华胄,无上人之色”。意思是说,他虽然是个“官二代”,但是没有用鼻孔看人的习惯,跟普通的学生没什么两样。那时候,他才14岁,就已经知道“养德养福,低调做人”了,可见其家教之良好。 其次,张士维极有风度。他的孙子张英曾经“闻诸长老言”,知道张士维“敦庞浑厚,嶷然如山岳,挹其风度,可以挽浇振靡也”。也就是说,张士维为人敦厚老实,像大山般端正可靠,他的风采气度有助于良好社会风气的培养。我们今天猜测,大概是张家的老一辈们用张士维的事例来训诫小辈,而张英很为自己的爷爷张士维感到自豪,所以,特意记下了这些话。在这方面,我们有时候不得不佩服血缘的神奇。这段话,如果去掉主人公,放在“张一包”身上,是很恰当的;放在张士维的儿子张秉文身上,也很恰当;放在张士维的孙子张英身上,同样很恰当。由此可见,张家的家教是从长辈的以身作则开始的,而张家的家风也就这样一代一代地培养出来了。 最后,张士维很得人心。他曾两次被选举为“郡邑大宾”。按古乡饮礼,只有年高德劭者才能为宾,并且只推荐一个,足见张士维在桐城的人气之高。当然,我们也可以说,他得到了张淳的真传,所以有很深的“和乡党”的功夫。 可想而知,如此善于处理乡邻关系,“以利济为事”的张士维,必定会为同乡的喜事去匕门道贺,特别是万历二十六年(1598年)科举放榜之后。 P31-3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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