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相见,南宫骏的眸子大大,充满好奇,罗伊的眸子弯弯,带着笑意,他们相遇在懵懂不知的岁月。第一次牵手,罗伊的手颤抖,南宫骏的手冰凉,他将她从悬崖边拽了上来,但当她感激地朝他一笑的时候,他却冷漠而无情地松开了手,罗伊如一个断线的风筝,往万丈悬崖坠毁,那声惨叫划破长空,经久不绝。相爱成歌,相思成灾。是一弃成憾?抑或是爱恨交织的痴缠?是斩不断的三生情缘?抑或是擦肩而过的匆匆过客?“除了我,谁有资格拥有你?”当她一直处处保护的男子,突然有一天强势出现在她面前,将她搂如怀中,疯狂地火辣地覆上她的唇时,她的心乱了,他是否才是她守候的良人?“小寂,做我的女人,其实我也并不是你认为的那么风流。”男子一步一步朝她走去,俊脸艳若桃花,眸子柔情似水,摄人心神。“我这一生最后悔的一件事,就是将你从我身边推走。”男子沙哑的声音在寂静的夜回荡,那双猩红的眸子,带着无限的遗憾与悲凉,又带着千年的不甘与绝望。江山霸业,美人热血,谁是谁的过客?爱恨情仇,缘起缘灭,谁又是谁命中的劫? 001:世家 说起南宫世家,要从两百年说起。 两百年多年前,历王傲天樊,统一七国,称霸四方,可惜死后,后继者无能,只短短几十年,大国就临分崩离析,先是燕国独立,然后其他国家等相继效仿,大历国分裂为了十四小国,大一统的局面一去不复返。 经过几十年的争夺吞并,小国更小,大国更大,而大历却已经衰败不堪,沦落到任人宰割的地步。 面对周边大国,平庸无能的历王卑躬屈膝,年年搜集大量丽人进贡给各国为歌姬,舞姬,甚至是做军妓,被蹂躏至死,每年农历三月初三,是广选美人进贡的时候,家家户户哭声震天,闻者伤心,听者落泪。 “三月三,泪满缸,妻离女儿散。”凄凉而心酸的歌声在各处萦绕,但即使如此,摇摇欲坠的大历国依然未能在风雨中保存,正如日中天的蒙国看准时机,挥兵南下,兵临城下。 大历将无谋,兵无勇,装备粮饷皆不足,两军交战,一溃千里。 国家危亡之际,武林盟主南宫若满腔热血挺身而出,带领武林同道驻守罗门,与众将士征战沙场,带兵三千歼敌五万,身中数刀依然豪气干云,硬是将蒙国三十万大军挡在关外,不得靠近半步。 南宫若手下有左右先锋,左先锋俞小舟武艺高强,智谋了得,人称俏先锋,右先锋祁天鹿勇猛无双,三人在洒汗滴血的战场上结下生死情谊。 解除困境,皇上龙颜大悦,封南宫若为镇国大将军,南宫若也不辱镇国大将军的名号,在接下来的一年,选拔精锐,训练军队,二十四骑威慑四方,连连打败几个来犯的国家。 历国臣民扬眉吐气,以为噩运终于如雾散去,可惜三月三历王依然广选美人进贡他国,还怕南宫若功高盖主,威胁其统治地位,夺其兵权并准备将他秘密处死。 历王的做法导致民怨沸腾,将士愤慨,左右先锋带兵营救,南宫若得救后揭竿起义,左右先锋生死追随,三人配合默契,历国三雄声名鹊起。 两年后南宫若带兵攻入皇城,黄袍加身,改国号大渊,朝中局面未稳定,西番试图趁乱独立,祁天鹿请命带兵出征,掷杯不平西番誓不归。 平定西番耗时两年零三个月,祁天鹿凯旋归朝之日,渊王出城十里相迎,当日宫中大摆宴席,当年的历国三雄重聚,三人或歌或啸,醉态毕现,醉意朦胧的祁天鹿握住俞小舟的手喃喃自语。 “小舟,你十二岁时说要嫁我,但你不知道十二岁还不能嫁人吗?偏要说这话来诱惑我,让我想了一天又一天,等了一夜又一夜,都等不到你长大。”祁天鹿的声音微微沙哑,趴在桌子上说着醉话,坚毅的轮廓带着丝丝苦楚。 夜寂静,风清凉,俞小舟、南宫若凝眸对望,酸涩异常。 谁也不曾想到威风八面的守国将军竟然是女子,谁不曾想到当今天子南宫若早发现她是女儿身,与她战场上并肩作战,朝堂之上日夜相守,互生情愫,可惜南宫若不知道她是祁天鹿未过门的妻子,他也不知道祁天鹿对她情根深种,等到知道的时候,已经泥足深陷,不可自拔。 相思苦,苦相思。 可叹祁天鹿满腔深情尽化流水,他苦苦守候的小女人长大了,要嫁的再不是他,可怜南宫若夹在情与义之间痛苦煎熬,苦苦挣扎。 一年后渊王南宫若称病退位让贤,民望甚高的祁天鹿即位。 一人得天下,一人得美人,谁笑? * 祁天鹿日后不仅是一代悍将,还是一代明君,渊国在他的带领下日渐强大,他是武将,渊国崇武,武林门派与朝廷紧密结合,武林人士地位之高远超文人,很多父母为了儿子日后飞黄腾达,早早择好门派送其习武,书塾反倒门庭冷落。 南宫若退位继续担任武林盟主,在武林之上一呼百应,武能服众,文能让人折腰,一直纷争不断的武林迎来难得的平静,他接位之日也是他娶妻之时,有见过其妻容颜之人都叹此等绝色,就是天下第一美人柳如烟也望尘莫及。 婚后南宫夫妇感情深厚,育有三子一女。 大儿子南宫朗不喜习武,只爱经商,日后南宫家的生意遍布大江南北,南宫世家富可敌国。 二儿子南宫离自小聪慧,五岁能作诗,十四岁一篇《治国十策》闻名天下,十五岁高中状元,十七岁成为渊国最年轻的丞相,不为虚名,只为天下苍生。 三儿子南宫靳是练武奇才,十七岁在武林大会上打遍天下无敌手,为人正义而豪气,后来接替其父成为武林盟主,他就是南宫夜的父亲,南宫骏的爷爷。 小女儿南宫容比南宫勒小十岁,貌美如其母,可惜十二岁独自下山庄,从此不知所踪,南宫夫妇寻找多年未果,直到离世那刻不曾再见女儿一面,遗憾终生。 而故事从南宫勒的儿子南宫夜讲起。 洞房花烛 暮春三月,江南草长。 南宫世家显赫的大门在春日暖阳的照耀下,更显得巍峨,那派头不比皇宫大门输几分。 “爹回来了——”八岁的南宫骏挣脱母亲的怀抱,如脱缰的野马往外冲,莫蓉儿看着孩子露出疼爱的笑,虽然孩子已经有八岁了,但她依然是那么年轻美貌,想当年这天下第一美人,让多少人争得头破血流?当年仅二十的南宫夜,独抱美人归,又这伤了多少男儿心,红了多少双眼? 莫蓉儿轻移莲步,往门外走去,一个年龄与她相仿的女子映入眼帘,这让她颇为意外,女子极其美貌,尤其是那眸子,清透得不染一丝尘埃,能让人心神一震。 “这位是——”蓉儿有些愕然。 南宫夜第一次没有直视她的目光,低下了头,脸似有难色,蓉儿的心微微不安,但出于礼貌,她还是朝女子笑了笑,笑得柔婉,只是脸色却较平时苍白几分,让人心疼。 “娘这就是南宫世家?我们以后就在这里住吗?”罗伊清脆的声音如黄莺初啼。 八岁的南宫骏朝声音看去看去,说话女孩脸上有着甜甜的酒窝,她兴许感受到南宫骏的目光,也朝他看去,南宫骏的眸子大大,充满好奇,罗伊的眸子弯弯,带着笑意,这是他们的第一次相遇,相遇在懵懂不知的岁月。 当晚,夜色朦胧。 夜色下,屋檐上那只苍鹰振翅欲飞,为夜增添了几分苍茫。 夜阑人静,一把清脆的破碎声,从南宫夫妇的寝室传来,打破了夜的宁静,但响声过去后,就再也听不到任何声音,夜又恢复了平静,所有人都以为这只不过是失手打碎了一个花瓶而已。 但那一夜后,莫蓉儿就再也没有对府中之人笑过,她的脸色越见苍白,经常一个人坐着愣愣地对着天空发呆,但她却对着他的夫君,那个俊美无双的男子,绽放着她最美丽妖艳的笑容。 “蓉儿,别这样笑,别——”南宫夜的脸在莫蓉儿的笑颜下变得灰白。 南宫骏也很慌,为什么娘只是向爹笑?娘是不是不爱他了?他想方设法地哄娘笑,做鬼脸,耍武功,扮傻子,但娘只是轻轻擦着他额头的汗,眼神冰凉得骇人。 十天后,南宫山庄庄主娶二夫人,这件事情比发现金矿更让世人震惊,消息如风扫过渊国大地,只那么一天,已经天下尽知。 “听说南宫庄主所娶的二夫人,比原配当年的第一美人莫蓉儿还要美。” “那肯定了,南宫庄主多年不娶,要娶肯定就是天姿国色了,庄主果然艳福无边。” “那南宫夜就是一个小人,当初迎娶蓉儿的时候,信誓旦旦地说此生只爱她一人,也独娶她一个,想不到如今竟然反口覆舌,贪新忘旧,听说他跟那个女人已经有了一个女儿,并且已经有了五岁。”那些当年追求莫蓉儿未遂的男子,恨不得提剑将南宫夜剁成肉酱。 南宫庄主纳妾,宾客到访,热闹不凡,南宫夜一身喜袍,更显得英俊挺拔,而让所有人惊诧的是南宫夫人莫蓉儿,当日竟然也是一袭红袍,红得如火如血,她款款而来,端坐在上,绽放着最为美艳的笑容,在那一刻,所有的喧闹声的都平息,热闹的喜堂如死一般寂静,这样的女人无法不让人心颤,也无法不让人心疼。 随着喜乐的吹响,新人的对拜,莫蓉儿的脸显得更是嫣红,如喝了酒一般,她淡淡地看着,但脸上绽放着让人妖冶至极的笑,南宫骏坐在他娘的怀里,白玉的脸庞却有着一双冷漠的眼,他甚至比他娘还要冷,八岁的他已经知道今日如此热闹是为何? 宾客尽欢,明月高挂,新人被送进洞房。 良夜深宵,旖旎春色, 但那边厢房,白绫三尺,一代佳人香消玉殒,死时她穿着当年嫁他的红衣,脸上那殷红的笑脸依然美得让人心颤。 “蓉儿——”夜深人静,南宫夜撕心裂肺的哀嚎惊破了夜的寂静,所有的仆人冲了出来,喜庆的灯笼依然在风中摇曳,男子紧紧搂着那依然浅笑嫣然的女子,只是那女子已经不会再娇羞地埋入他的怀中叫他夜哥哥。 深秋萧瑟,风急雨凉,南宫夜抱着她站立在天地间,眼里的绝望与伤痛让人心疼得想哭,但没有人敢靠近。 一个八岁的孩子,不哭不流泪,只冷漠地道:“爹,娘会冷。” 男子身子一颤,将怀中女子紧紧搂住。 “爹,娘会冷。”稚气的声音执拗地再次响起。 “对,蓉儿会冷,蓉儿会冷。”南宫夜跌跌撞撞地冲回屋子里,背影是那样的沧桑悲凉,男儿的悲鸣声在这样一个凄风苦雨的夜晚回荡。 大红喜烛高燃,合欢酒未动,另一个女子一身喜袍未脱,但随着那声声撕裂人心的惨叫,她的脸惨白而无血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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