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品介绍

胭脂与枪


作者:薏米     整理日期:2023-01-01 14:02:53

  小说以写实的手法描写出民国时期女主人公四喜与男主人公白珝卿与命运抗争、勇敢追求爱情的故事。作品讲述了民国初年,街头混混四喜为救发小玉瓷儿而背上罪名,为了生存,四喜决定追随神秘富商澹台一鹤,在途中救了少年阿四,并与之生情。来到上海后,四喜化名若梦,明面上是交际场的名媛,暗地里却是他的一把铲除商业异己的刀,在迷茫痛苦之际,四喜与阿四重逢,阿四却已成了军阀白珝卿,随着战事爆发,白珝卿与四喜离别,澹台一鹤却欲强娶四喜,为逃离一切,四喜无奈使计假死,历经重重困难,最终四喜与白珝卿远离了纷扰,执手回归桃花源。
  第一章节 四喜
  民国,江南小镇
  鱼龙混杂的集市上,人声鼎沸,商贩们的吆喝声、青楼女子的招客声……各种声音混杂在一起,喧嚣吵闹,也是小偷小摸常有发生的频繁之地。
  一个穿金戴银的公子哥晃着折扇慢慢走在大道上,左看看,右看看,最后在一个卖胭脂的小摊前停了下来,戴着翡翠扳指的手却没有伸向那摊子上放的一盒盒胭脂膏,反而不老实地往那卖胭脂的小姑娘的下巴摸去。
  “你做什么!”卖胭脂的姑娘慌张地躲开了他不规矩的手,失声大叫起来。
  “呵呵,干什么?小娘子今年几岁了,嫁人了没?”那公子哥慢慢靠近了她,一双色眯眯的眼睛上上下下打量着她,仿佛下一刻就会把她拆骨入腹。
  卖胭脂的姑娘无助地看着周围的行人,却发现没有人来帮她。
  是啊,在这跌宕乱世中,人人自顾不暇,谁会管无关紧要的人。
  但是却不想会冷漠至此。
  “你……你再这样我就叫人了!”女孩咬着牙,弱气地恐吓道。
  那公子哥装模作样地捂住心口,做作的惊恐大叫道:“哦,是吗?我好害怕哦!”说完便肆无忌惮地大笑起来,而他身后的一帮子跟班也随之大笑起来,吓得女孩不禁瑟瑟发抖起来。
  看着女孩楚楚可怜的小模样,公子哥心中欲望更甚,他一把拉住她纤细白皙的手腕,淫笑道:“跟我走吧,小娘子,你瞧你细皮嫩肉的,就该锦衣玉食地养着,这整天出来抛头露面,风吹日晒的,哥哥我都心疼呢,我保证,进了我金家门,做了我的五姨太,我定会对你好的。”说完,伸手就摸了一把女孩细嫩的脸颊。
  “你,你放开我,放开!”女孩用力挣扎着,可是无奈根本挣不开,她看向行人,却见每个人都是匆匆路过,视若无睹,令她彻底凉了心。
  眼看那张满是横肉的脸就要凑近她,女孩绝望地闭上了眼睛,任由冰凉的泪水划过了眼角。
  突然,一声吃痛的惨叫声响起。
  女孩怯怯地睁开眼,却见那公子哥的脑袋上满是鲜黄的蛋液,而他则是满眼怒火地看向大街上,怒吼道:“谁,是哪个兔崽子敢偷袭爷爷我!”
  但是根本没有人回应他,就当他要回身时,一个鸡蛋又毫无预兆地飞了出来,正中他的后脑勺。
  “那个混蛋!”那公子哥气急败坏地吼道
  话音未落,又一个鸡蛋砸中了他的左眼。
  “啊啊啊,谁啊,有种给我出来!爷爷我一定要把你给剥皮放油锅里炸!”公子哥几乎要气得跳脚,但是鸡蛋却一个接一个飞了出来,砸得那个公子哥只能带着一众跟班落荒而逃。
  那女孩不解地望了望四周,却发现大街对面的柱子上斜倚着一个纤细的身影,此刻那个身影的手上正拋着一个鸡蛋。
  女孩眨了眨水灵的俏目,却见那个身影正慢慢向她走了过来。
  只见那是个约莫十六七岁的少年,脸上抹着几道污痕,依稀可以看清原本白皙的肤色,戴着一顶破旧的毡帽,穿着一身打满补丁的破布衣服,但是纵使衣衫褴褛,却掩不去那双神采飞扬的灵动美眸,仿佛集齐了天地灵气,璀璨得如传世宝石,也正是因为这双眸,令他整个人显出一丝不凡的气度。
  “是你救了我?”女孩小声地问道。
  那少年笑着点点头,将手中的一个鸡蛋扔到了她的怀里,然后朝他摊出了满是污土的手掌
  “嗯?”他朝她晃了晃手掌
  “啊?”女孩不解他的动作,有些迷茫地看着他。
  “鸡蛋钱啊,刚刚为了你我向邱大妈赊了一斤鸡蛋,你总得把钱还给我吧。”少年理直气壮地说道。
  女孩愣了一会儿,然后笑着点点头:“好好。”说完,她连忙从胭脂铺里取出几块铜钱递给少年。
  “今天,谢谢你了,你住哪儿,我改日登门感谢。”女孩红着脸看向那少年,羞怯怯地问道。
  少年将几块铜钱一抛,然后悉数放进了挂在身上的布包中,看了满脸羞红的女孩一眼,笑了笑:“不必了,今后当心点,下次可没那么好运气了。”就哼着不知名的小曲儿离开了。
  “哎,那你总得告诉我你的名字吧!”女孩赶紧朝他的背影喊道。
  少年没有回过身,但是懒懒的声音却飘入了女孩的耳中
  “我叫四喜!”
  初春的夜晚还遗留着冬末的微寒,夜风从破旧窗纸的缝隙钻入灯光昏暗的屋子内,吹得窗台上的烛火跳动不止。
  破旧的屋子里,一张小几,却围满了人,每个人手中都捧着一碗热气腾腾的阳春面,不顾烫嘴一个个狼吞虎咽仿佛饿死鬼投胎。
  “哎,我说今儿大家都能吃上热汤面都亏了咱小老大啊!”一个脸色黑黢黢的小少年突然朝众人说道,然后看向坐在最中间的一个正喝着面汤的少年。
  “谢谢小老大啊!”众人都先后开始向四喜表示了感谢。
  四喜摆了摆手,用手背抹了抹嘴巴,打了个嗝说道:“大家也别谢我,以后大家互相关照,这日子就过得下去!”
  “小老大,今儿那个卖胭脂的小丫头还真挺好骗,改明儿我也玩玩什么英雄救美啊!”一个乞丐打扮的男人哈哈一笑,有些猥琐地说道。
  四喜重重地放下面碗,在烛火下,那双本就耀眼的眸子更加摄魂勾魄:“老鬼,有件事我必须跟你说,以后我们必须少往那些困难的商户和百姓身上打主意!”
  “我说小老大,现在要赚这种钱,那个不往寻常百姓身上打主意,你心软,让我们这些脏臭虫怎么生存?”被称作老鬼的男人有些嘲弄地笑道。
  那个脸色黝黑的小少年干笑着解围道:“哎呀,这说话别那么冲嘛,大家都是兄弟!”
  “是,我们是脏臭虫,我四喜从小就坑蒙拐骗偷,无一不做,为的就是活下来,但是老鬼,现在百姓的生活未必比我们过得好,你知道吗?”四喜叹了一口气,皱眉道。
  老鬼似乎被她的话逗乐了,哈哈大笑起来:“小老大,你什么时候那么忧国忧民了?我们可是骗子小偷,不是什么救世主,在这个世道上,能让自己活下来就不错了,还管别人干什么!”说完,将面碗重重扣在了桌子上:“今儿多谢小老大招待了,赶明儿我也请你和几个兄弟一回!”便带着几个同样乞丐模样的人走出了屋子。
  四喜冷冷地看着几个身影离开,然后冷哼一声:“这个老鬼!”
  “他也是没法子,我们这样子的人,就没那么多道义可讲的。”那小少年轻声说道。
  “栗子说得对,我们这些下九流,讲个什么道义,你瞧我要不心肠狠点,不往那些大老板富少爷身上挣钱,以后我一老,估计连口棺材也买不起!”一个娇柔妩媚的声音突兀地响起,只见一个身着紫色碎花旗袍的美丽女人推门而入,瞬间满室生辉,屋里的人都不规矩地扫向女子那苗条婀娜的身子。
  女子似乎一点也不介意那一个个色眯眯的目光,自顾自坐到了一个空位上,看到桌上的一个个空碗时皱了皱描得纤长的秀眉。
  “哟,怎么没我的份,我还饿着呢。”女子阴阳怪气地叫道。
  “嘿嘿,要是裴小姐不嫌弃,吃我的吧。”一个满脸色眯眯的男子调笑着将吃了半碗的面往女子递去。
  女子嗔怒般看了他一眼,嫌弃地甩了甩沾满香粉的手绢:“谁稀罕你半碗面啊,拿回去自个儿当夜宵吃吧!”
  男子有些尴尬地缩回了手,拿起筷子继续往嘴里塞着面条。
  “哈哈哈……”周围的人不由得笑了起来。
  四喜看向女子,皱了皱眉:“裴芳,你来这儿做什么?”
  “呵,我怎的不能来这儿了?想当初我也是从你这儿出去的啊。”裴芳好笑地看向四喜,说道。
  “你如今可是春满园的红姑娘,这种脏地方不适合你待着,还是赶紧回去吧。”四喜面无表情地说道,然后从椅子上站起就要走。
  裴芳蓦地站起身,妩媚水灵的大眼紧紧盯着她:“你什么意思,嫌我做了妓女脏是吗?”
  四喜转过身,一双眸子清冽如泉水:“你自甘堕落我无话可说,只是你出了这扇门我就跟你说过,今后我们再也无瓜葛!”说完就迈步走了出去。
  裴芳不甘心地咬了咬牙,拿起手袋就追了出去,一把握住了她的手腕:“你是不是还是不原谅我?”
  四喜回过头,然后掰下了她的手,语气冰冷:“这是你的选择,没有什么原不原谅。”
  裴芳眼中噙着泪水:“我知道你怨我,怨我自甘堕落,但是,但是我没办法啊!”
  四喜心中一抽,别过头不让人看到她微红的眼眶。
  “四喜,你看着我,对不起,真的对不起,我们从小一起长大,娘死了,你就是我唯一的亲人了,我真的不希望你恨我。”裴芳哭得梨花带雨地哀求道。
  四喜闭上了眼,单薄的身子微微颤抖着:“你走吧,你不能出来久了,不然春满园的妈妈会来找你的。”
  “你还是不肯原谅我!”裴芳踉跄了两步,然后哭着跑了出去。
  这时,栗子也走了出来,看到裴芳跑走的身影,有些疑惑地看向神色黯然的四喜:“小老大,这……”
  “这什么这,赶紧去追啊,确认裴小姐安全回到春满园。”
  四喜紧蹙起眉说道
  栗子答应了一声,然后连忙朝着裴芳跑去的方向追去。
  夜风拂起四喜额前凌乱的碎发,露出了一张苍白秀气的面容,修眉俊眼,秀丽脱俗,就是与刚刚的裴芳相比也不遑多让。
  四喜拢了拢身上的破衣服,久久伫立着。
  第二天一大早,四喜便从木床上一个鲤鱼打挺下了床,然后来到了床头,就着一面磨得厉害的铜镜,用污泥抹了抹自己的脸孔,硬生生掩盖得看不出了原来细白的肤色。
  作为一个混混头子,最不可取的就是自己这张秀里秀气的小白脸,给人看到了就两个字:丢人!
  随后,四喜慢慢解开了自己的外衫,内衫,最后解开了一条长长的裹胸布。
  看着镜子里半裸的上身,四喜吐了口气,将裹胸布裹得更紧了些,紧得她连连抽气。
  没错,她是个女孩儿,但坏就坏在是个生逢乱世的女孩儿,所以不得不裹起胸,扮起了小子 。
  每每想到当年被卖到胭脂胡同里的事,她便一阵后怕。
  四喜叹了一口气,望着镜子里模糊的人影,拿起放在床头的一根长木棍,然后大步走出了房间。
  一打开门,灿烂的阳光便直直射进四喜的眼睛,刺得她猛地捂了下眼睛。
  “老大,今儿我们去哪儿蹲点啊?”一个尖细的少年声音响起。
  四喜放下了手,看向跑来的栗子,想了想,道:“就去后四街蹲着吧,听说今儿杨老爷要出门,估计是个机会。”
  “那老大你呢?”栗子又问道。
  “我,当然是去梨香园听个小曲儿了,很久没听到玉瓷儿唱戏了。”四喜掸了掸自己的衣袖,挑眉说道。
  “我说老大您不会对玉瓷儿姑娘有意思吧?”栗子一脸八卦地凑上来。
  四喜狠狠拍了下他的脑袋:“胡说什么!”她可是个女的,怎么会对女的有意思?
  “哎哟,算了,我不多嘴了,老大你好好听戏吧,我先走了!”栗子满脸怀笑地跑走了。
  “混小子!”四喜笑骂了一声,然后大摇大摆走出了院子,然后直直来到了闹市区的一座戏楼前。
  戏楼前放着一个戏牌,上面写着今天有的戏的名字
  但是四喜看不懂上面的字,打小儿她爱听戏,但是她从不知道那些戏文的名字。
  正在看时,一个穿着黑色褂子的矮个老头出了戏院的门,看到四喜时便皱起了眉,连忙上前赶人:“喂,快走快走!”
  “你赶我做什么?看看不行啊?”四喜昂起了头,道。
  那老头瞪圆了眼睛:“就不行!你要是不买戏票就不要瞎晃悠,客人都被你弄没了!”
  四喜切了一声,然后白着眼离开了,但是待那老头进去时,她就又折回来,然后偷偷来到了戏楼的后门,溜了进去。
  戏楼很大,分上下两层供人观看,戏台上有两个武生正耍着花枪,酣战正浓。
  “好!”震耳欲聋的鼓掌声几乎要掀了戏楼的顶盖儿。
  四喜偷偷找了个没人的角落,一屁股坐到了地上,目光朝戏台上看去。
  两个武生退下了台,不久,台上便响起了一声低媚婉转的叹声,如娇莺啼叫,千回百转,直直把人的心都叹化了。
  一个修长的蓝色身影伴着声声铿锵铜锣声映入了所有人的眼帘,只见一个青衣款款上了戏台,水袖轻拂,一个亮相,扮相俊美精致。
  “好!”观众们都鼓起掌来,然后那青衣便轻启朱唇,花腔婉转
  “梦回莺啭
  乱煞年光遍
  人立小庭深院
  柱尽沉烟
  抛残绣线
  恁今春关情似去年
  ……
  一曲罢,哀婉的腔调让所有人都大声叫好,甚至不断往台上扔银钱簪子之类的细软。
  那青衣不断躬身表示谢意,最后无意间扫到了正躲在角落里的四喜,不禁露出了欣喜的笑容。
  后台
  “玉瓷儿,不得了了啊,今儿的赏赐可足足有三十多两呢,还有王老爷希望请你去茶楼赏光喝茶。”戏楼的关老板笑得满脸皱纹地走到了正在卸妆的玉瓷儿身边,欣喜地说道。
  玉瓷儿摘下了鬓角的绢花,一脸淡漠:“你替我谢谢王老板,但是我是戏子,不是妓子,没必要陪个笑脸陪那些个大老板。”
  虽然早知道玉瓷儿的冷漠性子,关老板的脸色还是忍不住地一僵:“你这是什么话,只是喝个茶而已。”
  “喝个茶?你当我当真不知道这些个什么大老板的心思?总之我等会儿有约,没空!”玉瓷儿抹了把脸,将戏妆全部洗了个干净,露出一张俊秀漂亮的脸蛋儿来。
  关老板咬牙切齿想大骂,但是话到嘴边又硬生生咽了回去。
  还不能得罪这个姑奶奶,戏院的生计还大半靠着这位主儿呢。
  “那好,我替你去回了王老板。”关老板皮笑肉不笑地走出了后台。
  门刚关上,便听到一声爽朗的笑声:“好一个玉瓷儿,说话还是那么硬气!”
  玉瓷儿循声望去,只见从戏服堆里冒出个灰溜溜的小脑袋,随后一个衣衫褴褛的少年便站在了她的面前。
  “四喜!”玉瓷儿满脸喜悦地走上前:“你怎么现在才来看我啊?”
  “这不是来了吗?许久不见,你又长高了啊!”四喜看着她修长的身形感叹道,明明八年前还是个骨瘦如柴的瘦小小丫头的。
  “你不也高了嘛,你瞧瞧你,好好一张脸抹成这样做啥啊!”玉瓷儿捏了捏她脏兮兮的脸颊说道。
  “你觉得我适合盯着张小白脸去偷东西?”四喜笑道,然后拉住玉瓷儿的手腕子:“怎么样,要不要去逛逛?”
  “当然,今天我要吃龙记的虾肉馄饨!”玉瓷儿转了转黑白分明的眼珠子,说道。
  四喜点了点头:“没问题,你付钱就行。”
  “哼,抠门鬼!”
  “对,我就是抠门鬼!”某人无赖地说道。
  “唔,烫……”
  滚烫的馄饨入口,四喜顿时觉得口腔被一团火热填满,让她猛吸了几口气才嚼碎吞了下去。
  玉瓷儿笑得弯了眉眼:“你吃饭怎的还是那么猴急,又没人跟你抢!”
  四喜往嘴里扇了扇风,然后看向她,耸耸肩道:“没办法,习惯了。”
  玉瓷儿将自己的馄饨往她那儿推了推,道:“喏,这碗馄饨刚刚晾了许久了,给你吃。”
  “还是玉瓷儿懂得心疼人。”四喜朝她笑了笑,然后也不客气地拿起勺子吃起来。
  “嗯,那个……四喜。”看着狼吞虎咽的四喜,玉瓷儿有些犹疑地开口。
  四喜猛地抬起头,看向她:“怎么了?”
  “我……我们戏班子要到北平去巡演两个月。”玉瓷儿咬了咬下唇,垂着头闷闷地说道。
  “好事啊!”四喜开心地道。
  玉瓷儿抬起了头,一双美眸泪光盈盈:“可是,我们就两个月见不到面了。”
  “哎呀,两个月而已,你可是个大名角儿,总不能老是困在这么个小地方吧,多去外头看看,没准儿你还能成个更出名的角儿呢!”四喜劝道,但是看到玉瓷儿那楚楚可怜的泪眼,便叹了一口气,将自己的手覆上她的手:“好啦,傻丫头,又不是生离死别,哭什么!”
  “呸,说得那么不吉利做什么!”玉瓷儿一边抽泣,一边嗔道,随后她从衣袖中掏出了一枚串着红线的半月玉,然后前倾身子挂在了她的脖子上。
  “这是……”四喜拿起脖子上的玉,有些疑惑地看向玉瓷儿。
  玉瓷儿吸了吸鼻子,然后从衣襟里掏出一块与她一模一样的半月玉:“这是送你的生辰礼物,本来想在你生辰那日亲自送你的,但是我要走了,就没机会了,只能现在送你了。”
  “这块玉不是……”四喜满脸不解。
  玉瓷儿笑着点点头:“没错,是我娘留给我的那一块传家玉佩,我娘说过了,这块玉能带给我好运,保佑我一生顺遂,那我就把自己的一半好运送给你。”
  “玉瓷儿……”四喜感动地唤道,要不是众目睽睽下,她真想紧紧抱住玉瓷儿亲她几口。
  “别太感动了,你得好好保存啊!”玉瓷儿说道。
  四喜点点头,人真无比地道:“好,我睡觉也不摘,洗澡也不摘,永远带着它好不好?“
  玉瓷儿被四喜一脸认真的表情逗笑了,然后说道:“这才对,戏院还有事,我就先走了。”
  “我送你!”四喜刚要起身,便被玉瓷儿又按回了座位:“你还是好好吃完馄饨吧,贵着呢。”说完,玉瓷儿便下了楼。
  四喜看着慢慢玉瓷儿离开的身影,心中涌起一股惆怅,握住脖颈上的半月玉细细摩挲了几下,然后小心翼翼地塞进了衣领里,贴住了肌肤。
  四喜承认,她是个天生凉薄心冷的人,从出生时,她那个做窑姐儿的娘就对她又打又骂,说她是个扫把星,还说要不是怀了她这个扫把星,她就可以嫁入豪门当个姨太太,也不用被老鸨赶出了青楼,做暗娼维持生计。
  这样痛苦的日子熬了许多年,在她十二岁时,她那个想攀高枝儿的娘总算找到了个心满意足的高枝儿,为了不重蹈覆辙,她愣是把她送回了她亲爹的地方,然后自己和个做洋货的商人双宿双栖去了。
  但是她的亲爹也不是个好东西,喝酒抽大烟,还整天嚷嚷着自己是什么名门之后,皇亲国戚,跟个行尸走肉一样活着,有时喝高了就打她撒气,把她打得几乎半死,甚至还动了歪念头要把她卖到馆子里去,亏得她点了厨房里的稻草弄了许多浓烟让馆子里的人以为着火了,趁乱逃了出来,随即她就彻底流落街头,以坑蒙拐骗偷为生。
  所以这个世界于她而言,没有温暖,从出生,便是无尽的苦难。
  玉瓷儿,是她真正的朋友,她们相伴走过了八年,只有玉瓷儿,才是她真正想去保护的,守护的。
  吃完了馄饨,走下了龙记,刚走到大街上,便被一个小孩子拦住了去路。
  四喜还没有出口驱赶,那个小男孩便从口袋里掏出一张纸条递给她,然后像只兔子一样瞬间就跑得无影无踪。
  四喜疑惑地展开那张纸,随即一块熟悉的半月玉就掉了下来,四喜赶紧捡起来那块玉,瞳孔骤然收缩
  玉瓷儿!
  四喜赶紧看向那张纸,但是左看右看,却看不懂上面的一行小字。
  不知道她不识字吗?
  四喜赶紧随意从大街上拽住一个看起来像个读书人的男人,问道:“先生,能告诉我上面写着什么吗?”
  那个路人看了她一眼,然后拿过小纸条,一字一句地读到:“若想救玉瓷儿,请在黄昏前独自一人到郊外树林,记住,只能一个人。”说完,再看向四喜,却发现面前是一团空气。
  男人疑惑地挠挠头,然后将小纸条揉成一团,随意丢到了地上。
  此刻的四喜正狂奔在往郊外树林的路上。
  到底是谁绑架了玉瓷儿!真是可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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