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禹身为当朝皇叔,为避嫌隐居山村成为一名教书先生,被古灵精怪经常拥有奇思妙想的女学生宋清宁所吸引。而原本平静的生活,因皇帝的病逝而打破。 第1章歪理连篇的丫头 宁静的小山村,清晨有淡淡的雾气未散,笼罩在青翠的竹林间,沁凉的晨风吹落了叶片上的露珠,浸润着土地,一切都显得静谧而美好。 有朗朗的读书声从茂密的竹林后传来,虽然打破了晨间的寂静,却显得十分和谐,竹林深处有一间不大的木屋,读书声就是从这里传来的,初升的太阳照射在木屋的屋脊上,金光闪闪的煞是好看。 木屋是开放式的,洁净的地板上摆放着十来张竹制的桌椅,学生们正摇头晃脑的读书,一个淡青色的身影执着戒尺在他们中间踟蹰穿行,来回审视。 他的目光落在最前面的一张空桌椅上,不禁皱了皱眉,又是她。 “对不起,对不起先生,我又迟到了。”一个清亮又急促的声音闯进了有序的读书声。 陆禹缓缓转过身,看到一位身穿粉衫的丫头站在廊下,一双漂亮的眸子直盯着他瞧,她虽然嘴里连声说着对不起,可脸上的表情没有一点愧疚的样子。 陆禹不怒反笑,他在此处教书已有几年光阴了,印象中这丫头似乎没有几天不迟到的,可她却是自己教的学生中最聪明的一个,又是女孩子,每次都让他没办法真的下手惩罚。 “说说吧,今天又是什么理由?”这些年来陆禹光是听她那些稀奇古怪的迟到理由,都够编一本书了,奇怪的是她脑中仿佛有永远用不完的奇思妙想,就连他这个做先生的都没办法不佩服。 宋清宁见陆禹没有生气,似乎对她的迟到已经习以为常了,她提起裙摆走进学堂,小小的绣鞋上还沾着新鲜的泥泞,踩在光洁的地板上,留下小小的痕迹,她径直走到陆禹面前,从怀中掏出一方雪白的帕子,小心翼翼的打开。 陆禹倒是颇为好奇,只见她的帕子里包着一粒不知是什么的种子。 “这是什么?” “先生,我今天早上本来可以不迟到的,可在半路上捡到了这枚小小的种子,我就在想这是什么花的种子呢?先生,您看得出来吗?”宋清宁微微歪着头,一脸勤奋好学的好学生模样。 陆禹在心里轻轻叹了口气,两根修长的手指捏住了那颗种子,仔细看了会儿,这应该是某种花的种子,只是边缘的地方已经被动物啃坏了,他根本不想做这种无聊的辨识,把种子丢还给宋清宁,“这颗种子已经坏了,就算知道它是什么又有什么意义呢?” “先生,话不是这么说的,”宋清宁珍惜的捧起那颗种子,“种子并没有坏,您再仔细看看,前几日雨水充沛,里面已有鼓胀的迹象了,只要把它埋进土里,很快就会发芽的,我和您打个赌吧。” 宋清宁表情认真,但陆禹根本就不想和她打这么无聊的赌。 “我现在就种到院子里,”宋清宁是绝对的行动派,说做就做,她转身跑进院子里找了一个小巧的花盆,铲了一些泥土进去,然后把种子埋进土里。 其他学生也不读书了,都跑到廊下看宋清宁种花,一个个都在窃笑。 人群中终于有一个人坐不住了,他是宋清宁的表哥林致远,“清宁,你不要再种了,反正你也是种不活的。”林致远显然不太相信宋清宁的能力,上前想要阻止她,“你看看你种了多少花草了,全都被你种死了,你还是省省力气吧,把精力放在读书上不是更好吗?” “先生说过,博学之,审问之,慎思之,明辨之,笃行之,我们学习是为了什么?如果只知道读死书,不实践到生活中去,那读书又有什么用呢?我虽然种死了许多花,但也了解到这些花的习性了,这难道不算是收获吗?”宋清宁得意洋洋的说道。 陆禹不由无奈的摇了摇头,这丫头就会拿他的话歪曲事实,可听起来也不是一点道理都没有。 林致远被表妹的这番话堵了回来,脸上微微泛红,他就是读死书的范例,整个私塾里他的成绩最优秀,但先生总是教导他,学习不仅要把圣人的言语记在脑海中,更要融会贯通,运用得当,这才是学习的意义。可他始终不明白,学习不就是用来考取功名的吗?为什么还有这么多弯弯绕绕的道理?现在就连宋清宁都敢这么说他,是时候让姑父姑母好好管教管教这个无法无天的表妹了。 此时宋清宁已经埋好了种子,头一天才下过一场雨,泥土都是湿润的,她手上沾了不少污渍,一时间找不到东西擦拭,转身之际,陆禹走了过来,掏出自己灰色的帕子,仔细替她擦掉手上的淤泥。尽管知道那只是一位先生对学生的关爱,可宋清宁的心还是忍不住扑通扑通跳了起来。 三年前陆禹来到这里的时候,在这个几乎与世隔绝的小山村里掀起一阵不小的风浪,因为他生得太过俊美。 风姿卓越、雅人深致、色若春晓,清雅出尘……这些词语都不足以形容他的万分之一。 宋清宁曾经读过《嵇康传》,其中有云:“……美词气,有风仪,而土木形骸,不自藻饰,人以为龙章凤姿,天质自然。”彼时她不是太明白,后来见到陆禹的时候,才知道原来书中描述的人,真的可以在现实中见到,而且他是如此的宽厚大度,悠然自逸,就如同山间随处可见的竹,竹如君子,君子便是陆禹。 所以她的心才会跳的这么快,她偷偷抬眼看陆禹,他的睫毛纤长,目清如水,几乎比她这个姑娘都要漂亮了,不由感叹老天爷造人怎能如此不公平,偏偏就有这样好看的人。 林致远站在一侧,见宋清宁正抬眼偷看陆禹,清了清嗓子,提醒她要端正仪态。 宋清宁这才回过神,不满的瞥了林致远一眼,他在村子里也算得上清秀的才子,可站在陆禹身边就一点都不够看了,无论是相貌还是气质都差了好大一截,真是人比人要气死人啊。 “女儿家娴静温婉最好,你怎么整日里都像个长不大的疯丫头呢?”陆禹替她擦干净手指,叠好脏了的手帕收在手心中,语气里虽有责备,却带着几分无奈与宠溺。三年前看到她就是这个样子,现在三年过去了,她虽然长成了亭亭玉立的少女,可心性似乎没有什么变化。 但陆禹偏偏喜欢她这样的性子,对什么都充满好奇心,爱思考,只是在诗书方面还欠些功夫,这也是正常的,她整日里满山遍野的跑,又天天迟到,哪里有时间学好功课。 “就快要考试了,你功课准备的如何了?”陆禹淡淡道。 “考试?”提到这两个字,宋清宁立刻就泄了气。 林致远古怪地瞅了她一眼,代她回答道,“姑父说了,表妹就快到及笄之年了,女孩子最重要就是嫁个好人家,所以不准备再让她继续读书了。” “哪有!我和爹爹说过了,如果这次考试我能拿到第一,就可以继续读书,”宋清宁撅起嘴,不满的看着林致远。父亲确实在她耳边念叨过,希望她及笄之后可以休学在家,找一门好亲事早早嫁了。 可那怎么可能?她宋清宁怎能甘心就此嫁做人妇,潦草过一生呢? 放学后,其他同学收拾好书本,三三两两离开了。只有宋清宁还赖在课堂不肯离去,她用书遮住自己的大半张脸,只留下秋水分明的大眼睛滴溜溜打转,不知此时又在暗暗打什么主意。 “还有事吗?”陆禹放下手中的书本走到她面前。 宋清宁郑重点了点头,把书举到陆禹面前,“我确实有问题想要请教先生,有很多我都不太明白。” “你上课的时候一直东张西望的,怎么可能听得懂,”陆禹没好气的瞥了她一眼,接过她手中的书本,这毕竟是她第一次在课后主动提问,陆禹也有些欣慰,“哪里没有听懂,我再给你解释一遍。” 宋清宁用胳膊肘撑起半个身体,趴在桌上仰望着陆禹,一脸讨好的表情,“我想要问的问题并不在书本上。” 陆禹习惯性的挑眉,微微上扬的眼角,轻眯了一下,合上手中的书本,他就知道这小丫头从来都不肯好好用心在功课上,这次又不知道要提什么刁钻古怪的问题。 “先生,”宋清宁轻轻扯住陆禹的衣角,明知道不会太乐观,但她顾不得那么多了,为了能继续学业,不得不厚着脸皮提出请求,“我想知道这次考试,先生会出什么试题。” “你想知道试题?”陆禹的脸色沉了下来,一向春风和煦的脸变了一个模样,他以为宋清宁只是贪玩了一点,好奇心也重了一些,但还是个大大咧咧的孩子,从来不在意考试成绩,可这一次她竟然向自己套取试题,他怎么可能纵容自己的学生做这种不劳而获的事。 宋清宁知道陆禹生气了,他虽然平日里待人宽厚,可一旦触及到原则问题时就会很认真,可她真的是逼不得已的,“先生,您也知道我和我爹打了赌,如果这次不能拿到第一的话,我就要失学了,你也不想失去我这个聪明又伶俐的学生吧,所以你就帮帮我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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