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国时期,乱世纷争,邪教横行,人心惶惶。萨满预言之子机缘巧合离开传承地,在京城高门中长成新青年,一次诡异的经历让他和邪教结下不共戴天的命运之仇,从此把结束乱世当做使命。 第1章 桥下枯骨 民国,神州维新,封建残存。 前几日的黑夜里,工地的灯火映出河面上的两端桥梁,像是两只向着彼此伸去的手掌。 凡塞河决,垂合,中间一埽,谓之“合龙门”,功全在此。 一道闪电劈下,瞬间的高亮照出桥段上已经缠绕好的红绸布。 巡夜的老头把银元对着嘴一吹,着急忙慌地再次放在耳边。 听着那悦耳的响声,稍微消除了一丝心中的恐惧。 再看看面前的这位京城记者,五官其实端正,穿着像是洋人一样的西装领带绅士帽,手里还拿着一个古怪的黑匣子,据说是照相机。 “后来呢?”赵烺催促道。 老头这才继续往下回忆着。 那日,暴雨倾盆而下,人间如注。 毫无预兆。 老头骂着天气,连忙将烟斗藏在胳肢窝底下就要去找避雨的地方。 可是哪里有地方呢? 他快步奔至大桥底下,身上早已经湿个通透。 雨水顺着桥梁尚未合龙的断口处冲刷而下,冲击在下方黝黑的河面上噼啪作响。 没来得及抱怨,头顶上方的一处桥梁突然塌下,硕大的桥身几乎是擦着他的鼻尖落下,重重地砸在身前的浅滩上。 这不算完,那巨物又气势汹汹的翻滚了几下,翻卷起大片的泥土。 绑好的红丝带在空中慢了一步,珊珊落下。 “我的妈呀!” 老头惊呼一声,胳肢窝里的烟头啪的掉落在地上。 “这么多尸体?这是河神爷在活埋桥墩呢!” 翻卷起的泥土下方,裸露出大堆的白骨。 埋桥墩是一种仪式。 以前有些地方修桥的时候会将活人扔进尚未浇筑的桥墩里面,算是活祭的一种。 三天前,赵烺接到冲县警署署长——也是自己好友——田子坊的电话。 冲县大桥垮塌他自然早有听闻,但如今天底下吃拿卡要的事情多了去,豆腐渣工程也就不足为奇。 然而还没合龙就被一场暴雨给冲垮了,确实有点速度太快。 他一开始以为署长田子坊是想要自己写篇报道把事情给遮盖过去。 但是紧接着田子坊的后半句话却让他来了兴趣。 “后续参加挖掘工作的工人们相继死去,周围都在传这是河神想要更多的人来埋桥墩。 我知道你留洋归来,不信这些,我身为警署署长自然……请你务必要如实写……” 赵烺当即就在电话里拍着胸口应下这事: “华夏要富强,首先就要破除这些封建迷信牛鬼蛇神。 大桥垮塌是有很多原因的,但是活埋桥墩这种耸人听闻的事情,简直泯灭人性,吾辈当共击之!” “有赵二公子这番话我就放心了。只是你也要注意安全。” “医学上来说,之前挖掘拼凑出的三十多具尸体至少死了两三年了。 后来的挖掘工人们死去估计也是感染了细菌,与鬼神无关,等我过去,那些尸骨早已在烈日下暴晒多日,细菌也都被阳光杀死,自然无碍了。” “暴晒尸骨?这个对民众而言恐怕……” 田子坊在电话里的语气有些不确定。 “怨魂锁魄,捉人埋桥墩更是无稽之谈,那是草菅人命,误国误民。 我现在就过去调查清楚,写一篇科学的报道敲醒民众。” “那就有劳赵二公子了。”田子坊松了口气。 赵烺留洋海外,自然迫切想要一展才学,报效祖国。 但是进了报社之后每日里闲混。 只不过是领导们看中他赵家二公子的身份捧着他,同事们巴结着他,根本没有他一展大志的机会。 现在有了好友的邀请,他已经想好了如何用文章敲醒国民,开启民智了。 赵烺缓步走到大桥底下,伸手拍了拍桥身。 触感坚实厚重,上面有深浅不一的云纹,当是东山新采的石头,用来修桥铺路的确是上好的料子。 拿起一个小铁片往石头缝里捅了捅,里面的腻子也颇紧实。 “估计是一半用的好料,一半用的差料,鱼目混珠,滥竽充数的招数。” 他又查看因垮塌掉下来的石料,上面的云纹深浅不一,与桥身用料一样,都是东山上好的石料。 赵烺的笑容逐渐消失,这说明整座桥的用料都没有问题。 一座用料上佳的桥梁为何会在合龙前夜被一场暴雨冲垮? 这次调查还真是个考验。 他思索了一下,面前是警察围起来的警戒线,里面是一个大坑,坑里挖出来的尸骨早就被警署带回去了。 整整三十三具白骨。 也许是记者的职业病,赵烺感觉那个大坑里面有什么东西在吸引着自己。 有种想要跳下去的冲动。 他是个行动派。没有犹豫,他翻过警戒线,走到大坑边跳了下去。 松软的泥土被雨水浸泡过,脚下一陷,又一滑,他一屁股跌倒下去。 泥土的腥臭味,似乎混合着腐烂的气味,刺鼻辛辣。 晃了晃脑袋,大概是心里作用。 赵烺暗道一声“倒霉”,两手往下支撑着想要从淤泥里面爬出来。 可他刚一用力,十指就凹陷下去,紧接着,淤泥下面有几根手指和他的十指交错着握在了一起。 像是某种诡异而默契的杂技动作。 赵烺心中一颤,手里猛地一握,然后用力一拉。 淤泥唰唰地掉落下去,一个黑影从淤泥里立了起来,身上的泥浆唰唰的往下掉落。 遗漏的? 不对!这是尸体,不是白骨! 尸体埋在地下至少要两年才会腐烂成干净的白骨。 赵烺心中极度慌张,但是还有种说不出来的激动。 他强忍着不适,伸手扶起对方低下的头。 苍白的脸孔,铁青的嘴唇。 赵烺骂了一句,连忙松手,没想那具尸体却没有倒下,竟直勾勾地对着他。 他往下一看,原来却是尸体的双脚陷在了淤泥里,尸身已经僵硬,才能不倒。 “你来看看认不认识他?”赵烺朝身后喊话。 那老头正躲在后面听银元的声音,听见赵烺喊他便跑过去,却看见京城的记者大人和一具尸体面对着面。 老头“妈呀”一声: “阿爷!那不是王三吗?前几天带队清理尸骸的工头——他怎么死这了?!” 带队清理尸坑的工头竟死在了尸坑里。 老头又惊惶地看了一眼赵烺,突然一屁股坐倒在地上: “乱动尸骸,激怒亡灵,怨魂锁魄……” “去。”赵烺没好气地打断道: “这肯定是凶杀,尸体都没坏,嘴唇铁青说不定是中毒。你去警署报案,我在这里看着。快去!” 老头如蒙大赦一般连跑带爬的消失在夜色中。 等警署来人的这段时间,赵烺越发觉得这事情蹊跷。 工程事故,怎么又有凶杀? 这事情越发复杂起来。 恰在这时,他看见不远处的桥根底下有一个和尚鬼鬼祟祟的前行。 白天时候是来了一帮和尚,还集体应具法事一应物什,应该是准备超度亡人。 他忽然想起一件事! 另外,这和尚怎么会一个人到这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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