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婚后爱的纯甜言情文!周幼清这辈子做过最胆大包天的事,是算计江鹤齐,然后嫁给他。江鹤齐一直以为,自己娶的那个姑娘和他一样。对待这桩婚姻如同走过场。却不知道,这耗尽了她所有的运气。周家亏欠她们母女俩太多,资本家也终于起了愧疚心。爷爷问周幼清想要什么?周幼清说她想嫁给江鹤齐。江鹤齐接到他家母上大人的电话。说是要给他找个媳妇儿,问他愿不愿意。他最近被各种相亲介绍闹得烦得很。于是随口一说,行啊,娶谁不是娶。麟城有两大家,城西的周家与城东的江家。一个是文娱产业的龙头老大,一个靠重工和房地产发家,两家来往并不多。因为这么玩笑似的一句话有了一次联姻之举江鹤齐就这样和一个陌生姑娘定了终生…… 第一章 所爱隔山海 01 这天晚饭吃得早,是幼清下的厨,煮了两碗番茄鲜虾面。舅舅霍斌直夸她手艺好。两人酒足饭饱,坐在小庭院里有一句没一句地瞎唠嗑。 舅舅问她过得好不好。 幼清揉了揉有些撑的肚子,往后仰躺在老摇椅上笑了笑,说很好。 小辈总不好叫长辈担心,从来都是报喜不报忧。她敷衍了两句,把这话题就此揭过不谈。 天还没黑,只是昏暗。 外边在下雨,升腾的雨雾和混沌的天色让眼前的世界变成一团模糊。不远处的一丛苍翠树林像静矗在水中的岛屿,燕子低飞,被打湿翅膀。 倾斜的雨丝时不时从檐下飘进来,飘在幼清的脸上,带着凉意。 聊着聊着,霍斌不由得问出了口:“还有啊,你跟江家那小子……”只是话到嘴边,又憋了回去,不知道该怎么问下去。 幼清正低头回复陶艺店店长的微信,手指一顿,装作没听见霍斌欲言又止的那几个字,没有出声。 店长在问:幼清,明天我有点事,你能过来帮我看一天店吗? 幼清回:不好意思啊,店长,我回上锦镇舅舅家了,现在人不在麟城。 店长:那没事,我再想想别的办法。 霍斌见幼清没反应,也不好继续打听。 对面的小径上来了人,是附近的邻居送了自家种的小菜过来。霍斌收了对方的菜,总要回点什么,不好占人便宜。要么拿两串香蕉葡萄,或者装些饼干糖果给人家小孩。 霍斌是麟城本地人,几年前来上锦镇选址,开了一家合金厂。合金厂的工作强度大,上锦镇当地的居民大多吃不了这个苦,霍斌只好聘了一批从贫苦地方出来打工的外乡人。随着合金厂越办越好,赚得越来越多,当地的某些心术不正的人眼红了,开始背地里使绊子。 有举报合金厂噪音扰民的,有造谣合金厂克扣工人工资的,已经来闹过两次。 霍斌也被那几个地头蛇烦得头疼,却拿他们没办法,终究是在他们的地盘上办厂做生意,能忍则忍。上个星期,仨青年过来跟他借钱,一开口就是十万。这钱倘若借出去,不知何时能还,会不会还,十万块等同于打水漂,霍斌自然不肯。 但霍斌心里老觉得不踏实。 再过了会儿,他嘱咐幼清早点睡,自己回了房间。 当天夜里,幼清是被屋外发出的动静给吵醒的。 她睡意全无,慌忙下床穿着拖鞋就往外跑,还不明状况。只见霍斌火急火燎地抄起手电筒跑着出了门,朝合金厂的方向赶。 幼清明白定是出了什么事,放心不下,跟了上去。 合金厂离霍斌的小洋房不远,后山有条相通的近道相连。雨后小路泥泞不堪,幼清脚上的拖鞋直打滑。刚过午夜十二点,周围伸手不见五指,她拿着手机照明,霍斌步子太快,眨眼间已经不见人影。 等幼清赶到合金厂后门时,她清晰地听见玻璃碎裂和金属撞击发出的巨大响声,还有霍斌的吼骂。 这是有人闹事,过来厂里砸东西。 电闸被破坏了,里面漆黑一片。 一个男人戴着帽子口罩严严实实遮住脸,直接过去夺霍斌拿着的手电筒,双方扭打起来。幼清站在门外,离他们尚且还有一段距离,六神无主地掏出手机直接报警。 那些人也不敢真的闹出人命来,把霍斌甩在地上。突然,冒出个人从幼清背后包抄过来,趁她不备抢了她的手机往远处一扔,冲她威胁地一扬手,作势要打她。 幼清吓得头皮一麻,六神无主,下意识地闭了眼。 02 等到警察赶过来,肇事者已经跑了。 合金厂附近的几户人家也被惊动,三更半夜赶过来,围着霍斌在说话。厂里碎了几块玻璃,损坏了一台仪器,还有些零碎物品被砸了。 所幸人没出大问题,幼清平安无事,霍斌受了点小伤。 幼清把手机找了回来,没坏,只是磕了个小角,不影响使用。 她解了锁屏,如同本能一般拨了一个号码出去。她蹲在地上,心仿佛还悬在半空,头顶是没有星星也没有月亮的深沉夜幕,广袤沉寂。 有了两秒钟的缓冲时间,她像突然清醒过来一般,意识到自己在干什么,正准备掐断这通电话,可同一时间,对方按下了接听键。 “喂?”低沉又带着点散漫的男声传出来。 她心下一滞,屏住了呼吸。 “你怎么了?”对方见幼清不说话,问道。 幼清张了张口却没发出声音,心里慌得厉害。 她刚才是太害怕了,一时冲动,想也没想就给这人打了电话。现在听见那头震耳欲聋的电音钻进耳朵,她说不上来心里头是什么滋味,又按键结束了通话。 麟城一酒吧。 江鹤齐看着手机屏熄灭,眼角重重一跳,周幼清敢挂他电话,真是桩新鲜事儿。 突然就来了点兴味,他推开黏在身边的女伴,离开人群寻了个稍微安静点儿的地方,拨了回去。 手机突然振动,让正在出神的幼清一惊,“江鹤齐”三个字出现在视线当中。 万万没想到,这祖宗还会杀个回马枪。 她慌手慌脚地接听。 “周幼清,说话。” “你再敢挂一次试试看。”在她看不见的地方,他冷声威胁她。 江鹤齐又问:“你人在哪儿?” “上锦镇。”幼清说了个江鹤齐不知道的小地名,又补充道,“我舅舅家。” 江鹤齐倒是知道她还有个舅舅,倚在墙上点了一根烟,追问道:“刚打电话来什么事?” 幼清其实有许多话想对他倾诉,最后却只是稳住声音说:“没什么。”她撑着膝盖从地上站起来,霍斌已经出来找她。 “没什么事你会给我打电话?”江鹤齐觉得稀奇。他不是个有耐心的人,现在却锲而不舍地为难她,非要从她口中得出个满意的答案不可。 他刚才喝了烈性的酒,量不多,人没醉,这会儿酒的后劲儿却涌了上来。滚烫的掌心握着手机,像个固执等待的倔脾气孩童。 三月初,夜里是冷的。幼清忍住一阵缺氧带来的眩晕感,深呼出一口气:“没什么事难道就不能给你打电话吗……” 她反将他一军:“我们可是领了结婚证的。” 江鹤齐头一回听见这话从幼清嘴里说出来。 她平素像只兔子似的乖顺,他们不常见面,见了面,她在他跟前说话总爱低头,不起波澜的语调,温和沉静。今天她声音是哑的,气氛也不对劲,应该是遇见了什么棘手的事。 他们向来是各过各的,他对她也没怎么上心过。 此时此刻,江鹤齐却对这个跟他已经结婚小半年了,但又完全不了解的太太起了点不一样的心思。他接过她的话,调笑中带着微醺的酒气,平添暧昧:“既然都领过证了,那就记得早点回家啊,媳妇儿。” “四哥,你叫谁媳妇呢?”赵岑宇见江鹤齐半晌没回来,出来找他,正好听见这么一句。 江鹤齐见幼清秒挂电话,勾起抹玩味的笑,收了手机。 “还能有谁,周幼清。”他对赵岑宇说。 江鹤齐不说,赵岑宇都快忘了,江鹤齐已经是有主的人了。主要是江鹤齐这婚结得仓促,叫人没一点心理准备。周幼清又太安静,不常出现在江鹤齐身边,所以连江鹤齐的几个发小也经常忽略了他们还有位嫂子的事实。 这桩婚姻,不过八个字——父母之命,媒妁之言。 江、周两家的联姻,双方互惠。城西的周家与城东的江家,一个是文娱产业的龙头老大,一个靠重工发家,这些年两家来往并不多,可如今成了亲家,对彼此都有不小的好处。 “四哥,”赵岑宇勾搭上江鹤齐的肩膀,仔细想想感觉匪夷所思,“你一大好青年,怎么就这么早步入了婚姻的坟墓呢?” 江鹤齐甩开他,扔了燃至一半的烟,亦真亦假地说:“谁说一定是坟墓的,指不定是温柔乡。” 赵岑宇见过周幼清的次数一只手就能数过来,回忆了一下他四嫂的样貌,确实是个气质温柔的大美人,止不住地好奇:“下次聚会你把嫂子一块儿带来呗。” 江鹤齐想起方才那通电话,点了下头:“成。” 两人正聊着,从对面冲过来一个披散着五颜六色头发的女生,不管不顾一头扎过来,江鹤齐眼疾手快地用手掌抵住她的脑袋。 她双手在空气中胡乱挥舞,撕心裂肺地吼:“四哥救我啊——” 03 上锦镇。 因为没有证据,合金厂的事不了了之,即便霍斌心里知道是谁干的,一时也拿他们没有办法。 幼清知道霍斌忙,不等周末过完,星期天吃过午饭就出发回麟城。小镇上有直达的大巴车,大约一个半小时的车程,不算远。 大巴行驶在盘山公路上,一旁有陡峭石壁,看得人惊心。 幼清望着窗外,慢慢开始打盹,周斯言的电话不合时宜地打过来。 “下星期六你回不回家?”他问道。 这通电话来得突兀,幼清又犯着困,一时半会儿没反应过来。 周斯言又说:“你是不是聋了?” 虽然他们是兄妹,但少有联系彼此的时候。何况周斯言这人刻薄毒舌,对周幼清永远不客气,说话带着火药味儿,幼清早已经习惯。 “可能回不了。”她委婉地表示了拒绝。 周家有每月一聚的习惯。在定好的日子里,出门在外的小辈们倘若有时间就得回来一起吃顿饭,陪陪老人,说是别等家业越做越大,家人之间的感情却越来越淡薄。 亲情也是需要维系的。 只是自从幼清嫁给江鹤齐以后,回周家的次数逐渐减少,她总是想办法躲过去。她不喜欢周家的氛围,周家人也不见得有多欢迎她。相看两厌,何必回去给人添堵。 “你是太忙了,还是压根不想回来?”周斯言问。 幼清胡编了个借口:“周六那天得陪鹤齐听音乐会,票都买好了。”她叫江鹤齐的名字叫得亲热,实则心里头发苦,只不过关键时刻,拿江家四少爷的名号出来镇镇场子,总是没错的。 周斯言听她这么说,果然不再纠缠。 车子抵达麟城汽车站,幼清在回学校寝室和回蘅水湾之间犹豫了一下。虽然她已婚了,但她今年才二十二岁,她还是麟城大学陶艺专业的一个大四学生。 蘅水湾的房子,应该算她与江鹤齐的婚房,是江妈妈替他们准备的。江鹤齐并不常住,幼清也大部分时间窝在学校寝室,偶尔才过去。 想起有个重要的U盘似乎是上次留在了那里,幼清拦了一辆出租车,报了蘅水湾的地名。 一进门,她就发现不对劲。 玄关处陌生的女鞋,客厅里沙发上盛了果汁的水杯,料理台上的饭盒……说明屋子里有人在,而且性别为女,绝对不会是江鹤齐。 幼清循着痕迹一路找到客房,终于发现罪魁祸首。客房的大床上,女孩顶着惨不忍睹的鸡窝头埋在被子里。 幼清率先看见横在地毯上的吉他,心领神会猜到是谁,才压住心里的惊诧。料谁回家看到客房平白多出来一个人,都会震惊的。 她走过去坐在床沿上:“邬奈……” 睡梦中被惊扰的人极其不耐烦地皱了皱眉,幼清本不想管她,但还是继续碰了碰她的肩背:“邬奈,醒醒。” “啪!” 邬奈大力挥开幼清的手。 睡梦中的人,哪有轻重可言,她用了不小的力道,在幼清手背上留下几道红痕。 邬奈是被这道声音惊醒的,有人烦她睡觉,她自然要动手,看谁敢这么不要命,意识迷糊地挥手过去。等打完了意识才回笼,她睁开眼睛对上幼清的双眸。 “周幼清?” 再看幼清手上红了一片,知道自己闯了祸,她心虚地问:“你……你没事吧?” 邬奈知道,四哥和周幼清夫妻俩的关系并不亲密,婚姻如同虚设。但江鹤齐是出了名的护短,邬奈老觉得,要是他知道她对周幼清动手了,百分之百是会教训她的。 “我没事。”幼清说。 幼清对江鹤齐的圈子也不是全然不了解,她知道他有三个发小,在众多朋友里跟他感情最深。 赵岑宇、蒋跃和邬奈。 赵岑宇被戏称为狗头军师,想法和主意多,别人都不敢得罪,相比之下一米九几的蒋跃只是块头大了点儿,身高海拔令人瞩目。 邬奈作为其中唯一的女孩子,她的存在本身已经很特别了。她那么张扬,加之比江鹤齐等人小几岁,他们多半时候是对她颇为照顾的。 幼清记得大概是去年冬,她回周家过年,只觉压抑又索然无味,熬过傍晚的一餐饭后离席,后来一个人去了江边,意外撞见江鹤齐一伙人在放烟花。 江鹤齐像是不情不愿被拖着出来的,在堤岸上坐着,其余人在忙上忙下。邬奈拿着火花棒,塞了江鹤齐一手,他也就那样抓着,金色的火花像星子闪烁。 借他们的光,幼清也看了一场热闹。 她对邬奈因此印象深刻,带着点羡慕的情绪,能够肆无忌惮地接近他、闹他,和他分享自己所喜欢的东西。 “对不起。”邬奈的声音把幼清拉回现实,她看着幼清的手背,难得有点不好意思。 “没事的。”幼清再次说道,她只是属于比较容易留痕的体质,“倒是你,你脚上的伤要不要处理一下?” 幼清刚进房间不久,就发现了邬奈脚踝高高肿起,也没有处理过,因此才将她叫醒。 邬奈听幼清这么一说,更愧疚了。她就是一鲁莽的没长大的孩子,在外头一副嚣张跋扈纨绔子弟的样子,其实根本没有传言所说的那么浑蛋。 “家里有没有跌打损伤的药?你随便拿点我擦擦就好了。”邬奈说。 幼清点点头,去给邬奈找药。走了两步,幼清又回头:“还有你的头发……”她欲言又止,最终还是委婉劝谏,“有点乱,你去理发店理理比较好。” 邬奈最近在学校跟人组了个乐队,每个成员都染了一种不同的发色,整个一“葬爱家族”。轮到她这儿,她直接去染了个彩虹头,五颜六色,谁都没她酷。 幼清没忍住笑,问:“那现在怎么染回黑色了?” “周五就被我爸发现了,他要打断我的腿,抓着我去了理发店。” “你这脚……” 知道幼清要问什么,邬奈说:“不是,是我自己崴的。他追我的时候,我跑楼梯踩空了,没什么大问题,放心啦,我心里有数。” 她可是在棍棒底下被磨砺着长大的。 邬爸爸当时没抓住人,邬奈逃窜着去了常去的那家酒吧找江鹤齐解围,扑过去号啕“四哥救命”啊。 江鹤齐不想管这疯子,大概又心情欠佳,直接把她押送回邬家。 邬爸爸强迫邬奈染回黑发,她当时正望着镜子生气,抄起理发剪直接“咔嚓咔嚓”,把一头长发变成狗啃了似的短发,所以现在在幼清看来,有点惨不忍睹。 邬奈觉得整件事情里,最可恨的就是江鹤齐,非但没帮她,反而把她押送回家,辜负了她的信任。 她必定是要来找麻烦的。 一不做二不休,她赖上门去,跑到他蘅水湾的新房来了。 她给江鹤齐打电话,江鹤齐在那头微笑,直接告诉她大门的密码,还说让她别客气,想住几天住几天。 反正,他回蘅水湾的日子一个月不超过五天,只不过除了他和周幼清,别的人都不知道罢了。 邬奈从周六傍晚过来,浑浑噩噩睡到现在,已经是星期天下午四点多,肚子饿得“咕噜咕噜”叫。 “叫外卖?”幼清问。 邬奈一边用药酒擦脚踝,一边直摇头:“不想吃外卖,我嫌不干净。”她还挺挑剔的。 “要不我给你煮一碗面?” “好啊!” 她一点也不跟幼清讲客气。 冰箱虽然很空,但基本的食材还备着。幼清的厨艺是霍歆教的,一直很不错,简简单单的一碗面已经让邬奈赞不绝口。 邬奈狼吞虎咽,幼清给她倒了一杯水:“你慢点儿吃。” 邬奈喝完面汤,彻底恢复了精气神,开始认认真真地打量幼清:“四嫂……”食人一口粮,称呼已经变了。 “你为什么要跟我四哥结婚啊?” 外界都知道,周家与江家是商业联姻,所以哪有什么为什么,也从没有人问过幼清这样的问题。 幼清只好一笑,回答得很官方:“门当户对。” 邬奈觉得没意思,这话听起来不像心里话,但好像又是事实。她拿起一根筷子敲了敲碗沿,发出清脆悦耳的响声,嘟囔道:“其实我还挺喜欢你的。” 幼清受宠若惊。 邬奈也是麟城大学的,音乐系,大二生,她其实以前就见过幼清。麟大的蚂蚁集市上,许多学生夜晚出来摆摊,幼清有时会过去卖自己做的陶艺品和陶杯。一掬灯火,映着美人面,闹市里喧哗拥挤,独她是最特殊的那个。 说白了,周幼清长得好看。 邬奈第一眼就觉得她好看,气质也好,很合眼缘,当时还准备过去跟她买个杯子的,可惜被朋友拉着去看社团消息了。 邬奈被幼清看得不好意思,凶巴巴地说:“谁让你煮的面这么好吃,不然谁会喜欢你!” 幼清失笑。 本以为是个混世魔王,如今看来,传言真的不可信。 邬奈参加的乐队近期在准备校园演唱会的事,她是吉他手兼主唱,消失了两天,现在电话一个接一个打过来催她过去排练,她只得赶过去。 幼清送邬奈去等电梯。 邬奈一瘸一拐,幼清叮嘱她最好抽空去医院看看。邬奈不以为意,心里还在揣测她四哥的感情问题。等电梯的间隙,邬奈不忘继续八卦:“那你喜欢我四哥吗?” 最隐秘的心思一直以来小心隐藏在角落,却被人突然戳中,幼清几乎措手不及。她像是要努力说服自己,说得毫不犹豫且果断,口不对心的五个字:“没什么感觉。” 江鹤齐本是想回来看看邬奈怎么样了,别真给他惹出茬子来,出了电梯就听到这几个字。他笑了笑,对上幼清惊愕的眼睛。 邬奈知道自己多嘴闯了祸,背着吉他落荒而逃:“四哥我先走了,四嫂再见!” 等电梯门再次合上,幼清面前就只剩下江鹤齐一人。外面天气有点冷,他穿着舒适柔软的毛衣,一身休闲打扮,阔肩长腿站在她面前,深邃的双眸望着她。 而后,骤然间低头过来,他作势要亲她。 幼清本能地后退了一步,却被他揽住腰,不可挣脱地带进怀里。 粉白的耳垂被他干燥温热的唇碰触,他故意多停留了两秒,恶劣地看着她的脸一点点变红。 越来越红。 英俊出众的面容上带着戏谑,江鹤齐在她耳边笑:“现在有感觉了没有?” 04 当天晚上,幼清失眠了。 她回了寝室住,这时只有她一人在。其他三个室友都已经出去实习,在外面租了房子。寝室楼下的路灯一直亮着,阳台上有微弱昏黄的光渗进来。 她躺在床上翻来覆去,想起江鹤齐白天的那个吻,心跳又开始加快,捂住脑袋无声地“啊”了几声。后来,她索性爬起来打开台灯,翻翻她的木匣子。 幼清有个宝贝匣子,随身带着。以前住周家,她把它藏在衣柜最里层,后来上大学住寝室,没多少行李,唯独不忘把它一起带出来。 木头做的匣子,像老式的那种妆奁,上面挂着一把小铜锁。里面的东西零零碎碎,半块橡皮、作业本、练习册、护腕、被剪下来收藏的校园报……只是,这些东西的主人并不是她。 它们全都与另一个人相关。 字迹未褪的作业本上赫然写着他的名字——江鹤齐。 江鹤齐一直以为去年结婚前的见面,是自己与幼清的初次见面,他恣意张扬的高中时代从来都与周幼清这个人八竿子打不着。 却不知道,他的名字贯穿了周幼清高中的始终。 “祁盛”是麟城最出名的私人贵族高中之一,以教学质量高著称,幼清高中是被送去那里读的。她高一时,江鹤齐已经高二,但她的教室挨着他的教室。 高一年级的培优班是被单独拎出来的,跟高二在同一层楼。 那时候的幼清经常做的一件事就是,抱着厚厚一沓语文练习册经过高二13班外面的走廊,目光总是不经意地向教室后排瞥去。江鹤齐长得好,性格也算开朗,更何况是周家老爷子的独孙,周围的都是人精,谁不上赶着凑过去。 课间,他桌子旁永远围着成堆的人。 幼清每每只能捕捉到一个侧脸,少年笑起来的样子总像带着光,这几年来,她是那只飞蛾。 人群里听到“江鹤齐”三个字,她总是先紧张起来,然后聚精会神听。她能背出他们班的课表,熟悉他们班的科任老师。知道他朋友多,常呼朋引伴,其实玩得好的也就那几个,赵岑宇和蒋跃,还有个初中部的混世魔王邬奈。再还有,就是那个很特殊的、跟他走得近的女孩,叫沈迦宁。 沈迦宁和江鹤齐,他们是朋友,又不仅仅只是朋友。 两人不同班,沈迦宁每次过来找江鹤齐,一旦走到高二13班门口,班上的男生们就会一起心照不宣地公然起哄,拖长音调喔一声;江鹤齐觉得麻烦,从不收人礼物与情书,但沈迦宁做的饼干,他会接;元旦文艺会演上,沈迦宁独舞,江鹤齐帮她钢琴伴奏。 周幼清是个局外人,这些要么是亲眼所见,要么是听同桌八卦来的。 有一次轮到她值日,她留下来打扫卫生,放学后校园里空荡又安静。她洗了拖把从厕所出来,撞见从教室出来的江鹤齐。他一个人落单,沉着张脸,明显心情不好,拽着书包往外走,一个作业本掉出来。 幼清想也没想地把本子捡起来,追上去还给他:“同学,你的东西掉了……” 江鹤齐顿住脚步,接过来只看了一眼。他心情实在太差,甩手一挥,本子往外飞得老远,然后他大步越过幼清走了。 幼清愣在原地许久,一次普通的遇见,连一句完整的对话也不曾有,她却像已经等了许久。兴奋与失落都有,几乎将她淹没,少年心事剪不断理还乱。被浸湿的拖把往下滴着水,不一会儿,她旁边圈出一摊水渍。 那天,幼清费了很大的劲,天黑之前,在灌木丛里找到了那本被江鹤齐丢掉的作业本。 里面几乎是崭新的,只有前几页动过笔,默写了两段文言文。他应该是系统地练过字的,笔迹比行楷更缭乱一点,看上去流畅舒适,但笔锋有力,框架也不散。跟许多男生一样,在扉页上有拿铅笔随意涂涂画画的痕迹。幼清仔细辨认了几眼,觉得他画的像狐狸,又像狗。 看样子,他的绘画功底实在是不太好。 幼清想了想,觉得江鹤齐大概也不会再要这个本子,便自作主张地没有还回去,私自留了下来。 这是她收集的第一件与江鹤齐有关的东西。 后来,渐渐地,东西又添了几件。江鹤齐是学校的风云人物,代表学校参加各种比赛和演讲,常常会出现在校园报上,幼清就将报上跟他相关的文字块和图像剪下来。 再后来,江鹤齐高三了。高考前夕,他们提前狂欢,把许多书和试卷撕了、扔了,在教学楼下铺成一片雪白的海。 幼清悄悄留下来,等人都走光了,去里面翻找属于江鹤齐的那一份。 她也觉得她像个变态,但是她控制不住自己。 她在周家长大,从小乖巧安静,像极了她母亲霍歆。遵循着平静安定的生活轨迹,从未做过什么疯狂的事情,唯独在江鹤齐这个人身上,她从一开始就耗尽了执着与等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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