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女孩的一生中,应该有三个珍贵的玩具。一个是玻璃娃娃,美丽却脆弱,不是最想要,却因为易碎而最珍贵;如夏莫。一个是洋娃娃布偶,是最想要,最心爱,却只有两种结局,要么坏掉,要么丢掉;如顾西铭。一个是拼字卡片,对身心最有益,对未来最负责,却与爱情无关;如城谏。五月怀抱着这三个玩具,面对着三个深爱自己的男人,盛夏的光芒却只能绽放在他们身后。他们面对着她,却逆光而立。 十二盛夏1·楔子 素水的书中出现过五月二字,她说,五月是刚刚出生的夏天,有些凉,需要更多的温暖,渴望着更加灼热的情感。 我坐在颠簸的火车上看着这一行字,忽然想起多年以前的自己。 顾西铭,事到如今我才发现,那个时候的自己,已经将我为数不多的温暖和情感全部付诸在了对你的喜欢上,付之倾城,所以现在你不见了,我才会觉得这样寒冷。 火车呼啸着,冲进了一片模糊不清的黑暗当中。 我仿佛遇见十七岁那一年的自己,手握一片廉价的刮胡刀片,站在蠓虫飞舞的昏暗路灯下划破自己腕上青色的动脉。 那是我十七年来第一次与死亡离得那样近,近到有死亡独有的厚重的腥味漫上鼻尖,事实上,我希望自己可以死得体面一些…… 至少要有干净的浴室和可以用来减缓疼痛的温水,可是那个时候的我是那样匮乏,匮乏到一无所有。 我倚在路灯边,耳边是各种各样的声音,像是不断滴落的血水,溅落得面目全非…… 朗朗躺在病床上哭着问我,姐姐,你要死了吗…… 纪小幽冷笑着看着乞丐一样守在医院的我,声音残酷如带血的荆棘捆住我的喉咙。她说,顾西铭还是回到了我身边,因为他需要我,他也离不开纪家…… 顾西铭,这三个字于我来说,便是一场劫难。 后来啊…… 后来…… 车厢里有孩子的啼哭和大人苛责的声因,我又回到那段如火炽烈又如冰刺骨的年少轻狂。 那些笑过的哭过的青春,仿佛一场呼啸而至的悲伤,透彻地将我掩埋。 在顾西铭消失踪迹的那些日子里,城谏牵着我的手带我到丽江看过的鲤鱼,以及他落在我眉间微凉潮湿犹如青苔的吻,都像手间流砂顺着记忆的指缝散落天涯。 他说,五月,从从前到往后,我再也不会爱任何一个女子如爱你这般,万念俱灰。 我看着成谏的眼睛,里面刻满我亲手划出的伤痕,我是这样无能为力…… 我又看到薄荷,她一直在我的梦中笑着。 傻里傻气地陪我度过了十年漫长时光,十年呵,她一直陪在我的身边说傻话,做傻事,心甘情愿地对待每一个人,可是这样的笑容,却在那一年夏天轰然破碎…… 麦萧憨厚的声音还在耳边回荡,他说,我喜欢小孩子嘛…… 还有夏莫。我最疼爱的孩子,当他张开瘦弱手臂从高楼一跃而下时,我听见有个声音告诉我,这世上,再也不会有这样干净纯粹的孩子了…… 再也不会有一个少年,在泄露璀璨阳光的树荫下,为了祭奠一场精灵的迁徙而亲吻你的唇角,再也不会有这样一个人对你说,我觉得,五月就是另一个我。 还有,还有,梁小柔落在我颊上的巴掌,纪小幽冷酷的笑容,青猫的消失踪迹,幽蓝告诉我的那些对白…… “我知道你爸爸死掉的秘密哦。” “如果有一天,我下了地狱,你和薄荷,你们,还会陪在我的身边吗……” “姐姐你不要这样,我不是那个人的孩子,我们都是爸爸的小孩儿,是老单一个人的小孩儿……” “五月,你一次一次放开我,仿佛成为了习惯。” “我也会累的啊……我以后,再也不会充满绝望地陪在你的身边了……” …… 顾西铭…… 城谏…… 薄荷,小柔,还有我亲爱的夏莫…… 我想着我们在一起的那些时光,我的头好想要裂开一样,里面有冰冷的挖掘机不停地将往事翻掘…… 窗外飘起零星的雪花,火车的汽笛声,在黑夜里听起来仿佛呜咽。 是对我们曾经的小时光,一场盛大的祭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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