蛰伏八年忠心为主,换来的却是被诓骗、被追杀、被抛弃......她曾以为自己再也信不了旁人,唯独他。山林生活多年,不会说话,不懂外面人心复杂,不贪图任何利益,以她为命,唯她是从。他的眼睛里从来只有她一人。如何还能铁石心肠呢?“怕了?”“是!”他承认。我怕死,怕留下你独自一人,怕再也无人护着你。“山河万里又如何,我只要你陪在我身边。” 第一章:初次相见 雪,红色的雪。 春后,只有悬崖底下的树根旁余下薄薄一层未消融的春雪,黑衣少女倚在树旁,衣衫褴褛,蓬头垢面,身体四处伤痕累累。 她的手撑在积雪上,手臂上的血滴了下来,染红了树根处的余存积雪。 她闭上了眼睛,就这样死在这里么?不,我不甘心! 她睁了眼,双目赤红,眸中一片肃杀。 身前是一头棕毛大狼,在冰天雪地,万物沉眠的悬崖底,她无疑是这头饿狼最美味的食物。 黑衣少女的腿已经动弹不得,她另一只手抓着一支尖尖的木枝,短剑在远处,腿已挪动不了半分,身旁的一折就断的树枝是她唯一的武器。 棕狼呜咽了几声,后腿发劲冲了过来,黑衣少女偏了头伸出木枝…… 血,热腾腾的血从狼脖喷泄而出,棕狼哀嚎了几声,压在了黑衣少女的身上,便不再动弹。 一张满是血迹的脸露出凶狠的笑。 黑衣少女名唤青衣,八年前,十岁的她和妹妹被祁国三皇子李译成收入府下,从此成了不能见光的暗桩死士。 她为三皇子铲除路上一切阻碍他的绊脚石,他曾允诺,大业既成之日,便是她重见天日之时。 只是,还没有等到那一天,事迹败落,他身边有了对他更有价值的人,于是她被残忍的抛弃在这悬崖底…… “青衣,你不如自我了断,早受些苦!” “青衣,赤焰令在此,还不乖乖束手就擒!” 追杀她的,是与她同期的暗桩死士,他们拿着出令必提头的赤焰令杀她,是三皇子亲自下的命令…… 被抛弃不可怕,可从梦中醒来,过去种种都是虚幻, 如今,对她而言,杀父之仇,不共戴天! 万丈悬崖,纵身而下,却只断了一根腿骨,天不亡我,必是恨我之前杀孽太多,天要罚我,所以我才沦落到这般田地么…… 青衣没有去翻动狼身,她也无力翻动,那热血和狼毛压在她身上,反倒暖和了许多,她一动不动的躺在地上,忽然笑了起来。 笑声凄惨,绝望。 不知过了多久,天寒地冻,青衣又累又饿,终于昏死了过去。 醒来时,已被人搬到了山洞,身上盖着几块脏兮兮的破布,腿完全动不了,她勉强撑住自己的上半部分身子,看着一团黑不溜秋的东西正在悉悉率率的砸来砸去。 “你是谁?”她的声音嘶哑干枯。 那黑不溜秋的东西回过身来,露出一双同样黑黝黝的眼珠,头发如枯草散在脑后,脸上长满了长胡子,是个人,还是个野人。 他没说话,把石板上已经砸碎的杂草抓起,递给了青衣。 “这些不是药材,没有用的!”青衣摇了摇头。 他依旧拿着杂草走到她跟前,想给她敷上,青衣一掌打开,“不用你管……” 两个人沉默了一会儿,青衣问道,你在这山底多久了?” 她继续躺了下去,看着满是青苔的洞顶。 野人没有说话,黑衣少女苦笑了一声,“哑巴么?” 野人没有再理她,拿着小木头准备升火,活滋啦啦的响,野人走了过来,想把她搬坐到火边。 青衣压住他的手,“不必管我了,将我扔到外面去。” 野人不顾她的自暴自弃迟疑要拖她起来,青衣忽然发怒,“你救我有什么用,活着也不过是与你争吃的!” 野人蛮横的将她拖到火边,指了指一旁血淋淋的狼尸。 方才不是那么拼命的要活着吗?那种无论如何也要活下来的眼神,他绝对没有看错。 青衣闭了眼,眼角湿润,泪珠死扛不落,正要反驳他,周围却有了踩踏杂草的声音。 野人将她护在身后,拿起了一根燃上火的树梗,棕狼的血味招惹了其它的狼匹! 眼看群狼逼近,黑夜里出现了好几双阴森森的眼睛,青衣咽了一口口水,被群狼分尸,这种感觉可不太好。 野人提起青衣,将她扔到了山洞顶边,石头碰到伤腿,青衣惨叫了一声。 狼群以为这声是挑衅,齐齐的叫唤了起来。 就在这时,其中一头狼对着野人扑了过来,野人极快的闪过,棍子直直挥向狼头,一击致命,那头狼倒在地上,四肢抽动了几下,死了! 不可能仅凭借一掌,定是内力浑厚才会如此,青衣睁大了眼睛,这野人居然会武功! 眼看同伴被打死,另外几头狼哀嚎了几声,不由分说的冲击上来,野人与那群狼打斗了起来,虽然他闪避极快仍被野狼抓伤了手臂,那几头狼也遭到了击打,一时胜负难分,人狼再一次对峙着。 不知什么时候,有头狼看到了角落的青衣,它一阵哀嚎,那群狼向青衣奔了过去,野人一个翻身,将意图攻击青衣的狼踢到一旁,它们似乎找到了野人的弱点,只向青衣攻击。 青衣四处摸索,摸到了几块石头,向狼群砸去,野人保住一头狼的头将它甩到地上,而后扭断了那头狼的脖子。 他将死狼往那群狼身边扔了过去,告诉它们再往前走,下场就会和这头死狼一样,群狼看见又死了一个同伴,嗷呜了起来。 野人捡起木棍,恶狠狠的看着狼群,余下几只狼退后了几步,不甘的叫了几声,十分不情愿的承认自己输了……而后飞快的跑了。 青衣摸着自己的右腿,断了的骨头戳着她的肉,她痛的满头大汗。 经由一番打斗,火堆即灭,野人四处捡了柴堆了上去,然后一把抱起她放到了火堆旁,用砖片割开了青衣的裤腿,小腿处净是淤血,青衣强忍疼痛,“断了。” 野人看着她,似乎在问她怎么办。 青衣却道,“若我没有反杀了那一头狼,你是不会管我的吧?” 她和那头狼打斗的时候她看见了,他就在不远处,丝毫没有救她的意思。 青衣将腿上的布拉回来,重新盖上了腿的伤,“那就不要管了,我的生死与你无关。” 野人指了指她,又指了指自己。 “我没要你救,我的命是我自己的。” 他摇了摇头,又将那布扯下,动作粗鲁,毫不留情。 青衣一把推开他,他没站稳,被青衣推到了地上,“我说不用你管!你是聋子吗!” 他黝黑的眼睛暗了下去,青衣道,“活着,又能怎么样呢?” 野人爬坐在火边,垂下了头不知在想什么,而后他又重新抬起头,继续去扯青衣的裤子,青衣猛的又推了他一把,野人再次摔到了一旁。 他不服输的瞪着青衣,方才还斗志满满的人,现在一味寻死,他想不通。 他提着被青衣用木棍穿喉的狼尸体,把他扔到青衣身边,叫青衣看着那狼的尸体。 青衣扭头不去看,野人却扳着她的头往狼的尸体身边按,一阵恶心的血腥味冲了上来,青衣咬了野人的手,野人下意识缩了一下,反而用力控住她没撒手。 青衣反抗不得,哭了起来,“你知道什么!你什么都不知道!” 眼泪落下,打湿了野人的手,他有些慌乱的撒开青衣。 青衣胸中委屈倾泻而出,嚎啕大哭,野人手足无措的站在一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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