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航失事过去了五年,五年后的世界还是继续运转,生离死别的痛苦早已埋藏在某些人的心底里。谁不是负载着痛苦而努力前行,陈久深用了五年也没能忘记属于许啸清的青春。但这消失的五年里,究竟隐藏着什么秘密,就在所有人默认了痛苦以后,他竟然出现在了北京城。 第一章 《重生》 “后来,我半掩着眼睛,总算看见了那夜如幽灵一样的离开,带走的天亮。我看见那打着青苔的雨,在赶着湖水跑,在追着路人走,仿佛初恋的黏,变着戏法回归。我知道,这是我多久未见的重生,从昨天过后。”——重生 后来总是学不会,但还是学会了放下阴霾,只是彩虹的到来,却是在后来的后来。 她,依旧写诗,在云知道的地方。只是不再有人,能够将它温柔地唱起。而她,不知是在等,还是在逃避,又或是在准备,一次华丽的出场。 陈久深,陈是过去,久是时间,那深深的是一段情结,看似纠缠不清,却是清晰无比。每一道刻过的纹路,像是如同血滴般的誓言,刻苦铭心,戳人心底。会有谁知道那一段段的故事,不是神话后的穿越,也不是童话里的传言,只不过是一个女人心底的留恋,简单而又无可替代。 多年以后的她,仍旧保留着以前的发型,及腰的长发一直跟随着她的容颜。脖子下边的蝴蝶纹身,还在那里。她走起路来永远静静地,倘若说她是个怪人,而其实她很美,只是无人敢于接近,怕是被那冷艳而退却了热情。 如果把人的一生归为九十岁,那么她的人生已经过去了三分之一。只是她这三分之一的人生,或许只有两个男人敢于在她的世界里闯荡,一个是冬安,一个就是消失已久的许啸清。说到许啸清这个人,或许很多人还沉浸在那场飞机失事的绝望之中。一段美丽的故事,一对浪漫的情人,却被突如其来的事故,给毁掉了所有人对他们的幻想。这一切是太仓促了吗,还是故事本不该这样的呢。 很多人都害怕失去,尤其是在自己好不容易感到幸福的时候。人世间有太多的玩笑,看似与自己无关,却往往悄无声息地降临到自己的身上,就像陈久深的故事。 没有人喜欢兜兜转转的人生,因为很少有人拥有足够的勇气,去承担大起大落的情感生涯。或许适当的挫折会让你变得强大和独立,但也会存在这样的人,她们因为压力的无法释放,最终选择了沉默和隐藏。 一个人的心事究竟能够隐藏多久,才能把一场思念发挥得淋漓尽致。曾经的她以为,只要默不作声,思念就会慢慢发酵。很多人隐居,是为了淡化那份思念,而陈久深的隐居,却是为了强化思念。因为在她看来,一个人真正的消失,是被最爱的人遗忘掉,而她并没有遗忘她所爱的那个男孩,所以在她的心底里,许啸清这个人,从未消失过。 有些人的存在,好像就是用来纪念的。 她,终于醒了过来,在重庆的一个小镇。像往常一样,有个人隔着窗户,正在呼唤着她的名字,一句“久深”,像是昨天未完的结局。 “久深,我帮你放在窗台上,你记得拿,那,那我就先走了哦。”窗台外,他依依不舍地,像是还有很多的话要说,却又不能说。那双脚,在阳光下,漫不经心地迈过草地,就像是一双失去主人,迷失了路途的脚。 陈久深像是早已习惯了这段话,所以躺在床上没有回应一句话。她的那双眼睛微微眯着,对着头顶上天蓝色的天花板,一切都自然得不像话,如同静止的油画,迷离般的颜色。 窗台外,有一只黄白色的猫咪,慵懒地躺在台上,阳光洒在它的毛发上,让它更加呈现出一幅懒洋洋的画面。它四肢交叉乱放,伸懒腰的模样撑住了它的身体,许久许久。 眼光再重新扫描进屋内,可以看见整个屋子内都充满了文艺与复古的味道。看,陈久深正躺着的那张床,是竹子编成的吊篮,吊篮的四根支柱上都挂满了满天星。婚纱白的满天星,如同恋人眉宇间的那份羞涩,清澈而又美丽。 她静静地躺着,脚丫裸露在外,红色的指甲,白皙的肌肤,尤其那身白色长裙,更是使得她像极了一个不食人间烟火的美人。仔细望去,岁月在她身上留下的痕迹,或许真的只有沉淀出的美。这间屋子里面,没有复杂的摆设,除了竹编的吊床,还有一套木质的茶几。 红铜色的茶几上,没有一套茶壶和茶杯,只有一支黑色的钢笔和一本棕色的记录本。茶几的下面铺设着一层毛茸茸的花色毯子,毯子上还散落着窗外飞进来的花瓣。 花飞花谢花满天,说的就是这里的四季。 她偶尔翻个身子,床跟着发出轻轻的响声,窗台上的猫咪会忽然惊起。在猫咪的世界里,容不得细微的声音,它们的敏锐性足够让你得不到它的宠爱。 就像在敏感的女人面前,容不得一丝悲伤或暧昧的句子,她们会因此躲藏起来很久,去消化掉所有的疑惑,才能重新整装出现。今天的温热,如从前的某个时刻一样,就连她头发上的香味都没变过。闭上眼睛,她会是以为这里是那里。 可是时间真的过去太久了,谁是谁的谁,谁还会去认真研究一番。每一个人出生,其实就是为了死亡,只是在通往死亡的路途中,我们会遇见不一样的故事,或许有时候故事类似,但人物和情感绝非相同。这就是为什么,从出生到死亡,我们需要拥有一个自己的人生,因为只有这样,你才可以识别自己,和故事里的他们,以免在死亡的终点站不知道自己是谁,也不知道自己曾遇见过谁。 她终于从床上下来了,两年多没再剪过的头发,此时越发的长,顺着她的后背,一直静静地躺着。 一身白色的长裙,和黑色的长发,在窗台边落着,阳光透过窗户散散地射了进来,打在了上面。她眯着眼睛,只见三杯咖啡依旧站成了一排,那一刻,她又笑了,像以往一样。就这样懒散地趴在窗台边,伴着阳光,她慢慢地喝着三杯咖啡。仿佛此时此刻的一切,都只是与咖啡有关的故事。 屋外,只有一处处的草地,和几盆向日葵,其余便是清清的河水。 这里是一个小镇,远离城市喧嚣的田园之地。久深一个人住这里已经五年多了,往日里,只有这些花草和河水陪伴着她,其余的时间里,她都会安静地在屋内写书和看书,就像以前那样。生活在这里,就像一股清泉,缓慢而又清澈,所有的杂念也会随之消散,再大的痛苦也会被时间磨平。 虽然是一个人住,但也会有人每天固定地出现在一个时间点,那就是清晨送咖啡的人。 “我把对你的思念,放生在门前的小河里,想看看它会不会替我分担一点,可是五年过去,思念依旧不减。咖啡不知道究竟喝了多少,味道依旧如从前般苦涩。所有的回忆依旧习惯回想,就像昨天刚刚发生一样,可为什么醒来以后,就只有我在,而你还是不在。”久深盘着腿坐在草地上,嘴里不知为何说出了这些话来,就像诵诗一样的深情,只可惜留下一脸的惆怅。 “我把对你的思念写在海角上,寄给那年七号的雨季,有些爱不怕时间太漫长,已经生长在心底。”小镇上的广播里忽然在放《海角七号》这首歌,不知何时,久深哭了。 “please give me three cups of coffee,thank you。”泰国清迈的一家咖啡馆内,一位看似普通,却总感觉哪里不寻常的男人,正坐在靠窗的一个座位,那拉低的帽檐,遮挡住了他一半的面容。 “你什么时候回国?”坐在他对面的一个女孩,忽然这样问他,可是他并没有做出任何回答,而只是一直盯着窗外看着,似乎在回忆着什么。 咖啡终于到了,此时的他,才终于转过头来,慢慢脱下帽子,而他正是消失了五年的许啸清。这一切到底是怎么回事,为什么飞机失事的人还活着,而且出现在了泰国这里,他的身上究竟是发生了什么。 “我今晚的飞机。”许啸清看着自己身前的三杯咖啡,若有所思,却又感觉无可奈何。他的世界,已经五年多不见故人,谁还在留恋他,谁还在寻找他。对于这一切,他都无从可知,他所知道的唯一就是他失去了一个女人,一个对于他而言无法代替的女人。 是否等待是这个世界上最感人的告白呢,在久深的世界观里,这就是最高级别的情怀。因为没有比等待还要痛苦的事情,尤其是在,不知等什么的时候。 “回去找何叔说的那个女孩吗?”坐在许啸清对面的女孩,叫做丰儿,她今天刚满十八岁。 丰儿,是在十三岁那年遇见的许啸清,那会的她,还只是一个毛头小子,没有任何少女的味道,但是像极了曾经的陈久深。 “五年了,我该回去了。”许啸清开始端起咖啡,一骨碌间就喝完了三杯,对面的丰儿也见怪不怪了。 “那我呢,你也会带我一起走吗?”丰儿忽然之间落泪了,窗外的阳光,打着她的脸庞,像是安抚小孩一样。 “我,一个人走。”许啸清慢慢伸出了右手,拇指轻柔着丰儿的眼角。 “为什么不带我一起走,说好的要一直陪我长大的呢,原来都是骗人的吗,就因为我还是小孩吗?”丰儿的眼泪一瞬间爆发了,她知道自己不应该这样表现出来,所以下一刻,她就逃跑了,冲出了咖啡店。 许啸清没有追过去,他呆呆地坐在原来的位置上,看着她跑开的背影,他知道他对不起她,却不能守侯这个女孩到最后。 “我用了五年来赎罪,陪你长到了十八岁,如今我该回去了,因为还有一个女人,需要我赎罪一生,陪她到冬城黄昏。”许啸清流着泪,在心里默念。他知道这一生,注定要对不起一个女人。但他最不想对不起的,就是久深。五年了,五年了,重生的人竟还在等着。等待,每一个人都曾经历过。她曾在图书馆,等过他。她曾在教室,等过他。她曾在食堂,等过他。她曾在寝室,等过他。她曾在马路对面,等过他。她曾在公交站台,等过他。她曾在机场,等过他。她曾在地铁站,等过他。她曾在电影院,等过他。她曾在小酒馆,等过他。她曾在雨里,等过他。她曾在家里,等过他。如今五年过去了,她还在这里,等着灵魂里的他。 你经历过哪一个等待,是否和她有过重叠呢。 有时候“等待”这两个字说出口,就会觉得可能没结果。因为“等待”,真的是过于电影化,我能等你多久,等到电影结束吗?可是往往电影结束的时候,我们都忘记要等什么了。 当然,我并不是想否定等待的意义,因为我也想等待,我也想有一个结果。不管我们曾经等待过什么,我们都要记得,经历过等待的人,他们都不会太坏,甚至会很善良。 “何叔,许啸清哥哥要走了,你能不能帮我挽留他,让他不要走,我不要他走,好不好,何叔。”丰儿终究还是一个孩子,她的眼泪像是自然的露珠,一颗接着一颗。她的手,紧紧地抓住何叔的手臂,像是甩也甩不开的执着。 何叔,很为难地闭上了眼睛。他明白五年的时间,让许啸清这个男人已经失去了很多重要的东西。最重要的是,撇开这五年的时光,许啸清本就是属于陈久深的人。 哭红的眼,泛红的脸。丰儿虽然只有十八岁,却早已拥有超出这个年纪的情愫。她用了五年来超速成长,以为可以在许啸清的面前不再是一个小孩子,以为他们可以平起平坐地去交流一个大人之间的问题。可是五年的时间,对于许啸清来说根本就没有向前逝去,反而在他的脑海中急速地倒退了,他只记得五年开始的地方,就是向万人宣誓他对久深爱意的那里。 都说在一份爱情里,女人要比男人执着点,可是你们见过一个男人因为心存对一个女人的执着,才挽回了自己的生命吗? 这一年,2019年,重生,青春不散,啸清了那冬城,我们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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