刺龙徒到底是个怎样的组织?没人知道。据说,刺龙徒是延续百年的神秘杀手组织。组织里的成员没有名字,只有代号。一旦这人任务失败死掉,那么他的代号便会给新的成员。许鸢的代号是一种有毒的花——鸢尾。 Chapter 001 第一章 提亲 姜国,初春。 津州荷花里,一座富丽堂皇与幽深秀丽完美结合的诺大宅院坐落于此。 青天白日,一蒙面娇小的身影迅速跃过院墙,身轻如燕,飞身便上了西北角一处苏式的二层小楼,旋即翻窗而入。 身手极其敏捷轻巧,甚至连周围巡逻的护院都没有半点察觉。 一名身穿碧色衣裳,梳丱发,秀气模样的小丫头在自家小姐的闺房里急得团团转,见许鸢翻窗进来,忙迎上去道:“小姐,您可算回来了,太太差人来问了好几次,我都没敢回,只是这次怎么这么久,天都亮了呢。” 她叫小白,是许鸢的贴身丫头,知道许鸢会些拳脚,却不知她家小姐其实也是拿人钱财替人消灾的杀手。 许鸢的前生是个孤儿,被秘密组织刺龙徒训练成为一个无往不利的死士。 刺龙徒到底是个怎样的组织?没人知道。 据说,刺龙徒是延续百年的神秘杀手组织。组织里的成员没有名字,只有代号。一旦这人任务失败死掉,那么他的代号便会给新的成员。 许鸢的代号是一种有毒的花——鸢尾。 听说叫鸢尾这个代号的人,算上她已经是第二十六个了,至于第二十七个是谁,她不知道,因为任务失败的结局只有一个——死! 不过,即便不死,他们彼此也都不认识,因为认识了也没用,谁也保不准哪天就死在了另一个人的手下。 他们彼此互为伙伴,也互为竞争对手和敌人,利益共同时,配合得天衣无缝,利益冲突时,就只能活下一个。 虽然残酷,但对于颠沛流离的孤儿来说,也算是个“家”。 重生之后,她庆幸自己还保留着前生的记忆,靠自己的本事攒下一笔不菲的积蓄。 当然,她对小白只说是做了侠盗,劫富济贫罢了。 只是身为姜国首富的嫡长女,实在不需要再私下里攒私房钱了。 她许家富有到什么程度?若许家不缴纳税银的话,那么国库就少了六成的税收。 换句话说,姜国所有的商户,有六成都是他许家的产业。 一般女孩生在这样的人家,尽情享受就是了,但许鸢的危机意识比较强,恰逢姜国国势渐衰而周边几个国家又日益壮大,在这样的大环境下,她不得不为自己多留条后路。 不等许鸢开口,门外忽然传来一个略显焦急的声音:“小姐,不好了,不好了!” 许鸢闻声蹙眉,听声音再熟悉不过,是另一个服侍她的丫头,叫小青。 只是小青这个时候跑进来……她的夜行衣还没有脱呢! 还好小白手脚麻利,待小青进到里间时,看到的只是穿了件雪白的中衣,在临窗的大炕上倚着引枕看书的许鸢。 小白正把许鸢的夜行衣塞进床底下,见小青进来,忙从月洞门架子床后走出来,训斥道:“做什么冒冒失失的,没个规矩。” 小青来不及多做解释,抚着胸口急声道:“不好了!永宁侯来了!” 许鸢正准备翻页的纤纤玉指在空中一顿,永宁侯?他来做什么?随即将那页翻过,继续看自己的书,假装没听见一般。 小白眼尖心细,注意到许鸢的细微动作,立即翻了个白眼给小青:“嗨!我当是什么事呢,侯爷又不是第一次来,至于这么大惊小怪嘛,你别忘了,他可是纯少爷的亲舅舅。” 小青在一旁急得跺脚:“哎呀!侯爷这次不是来探望纯少爷的,而是……而是来提亲的!” 提亲?许鸢心里一惊,莫不是他知道了什么?然后假借提亲之名引她出现以证实他的猜测? 思来想去,许鸢再坐不住,合上手中书卷:“走,去看看。” 小白会意,忙服侍许鸢更衣。 上身穿了件米黄色的竹叶梅花刺绣圆领袍,下配白底绣花马面裙,不施粉黛,如瀑长发用玉簪简单绾了一下,余下的倾泻身后。 小白放下梳子,挪步将妆台旁一架贵重且稀有的西洋美人镜的镜袱揭起。 许鸢起身站到镜前,看镜中的小白为自己系上青色的绿萼梅刺绣斗篷。 小白理了理斗篷上的皱褶:“这才三月初,外面冷着呢。” 许鸢淡淡“嗯”了一声,便领着小白、小青下了自己的抱月阁。 出了阁楼往东,沿着曲廊直奔许家大宅的中心建筑——春禧堂。 作为许家最大的会客厅,春禧堂可谓穷尽了奢华,单是高堂正中那副由整块玉石精雕而成的牡丹图就价值连城,更别说满目的古玩摆设,珠宝珊瑚了。 许鸢由后面的角门进入,透过玄关的镂空隔断望进厅内,并未见到永宁侯,而是看到高堂之上的父亲。作为许家的家主,许明一向在商场上顺风顺水,然而此刻,他的脸上竟是露出了一丝罕见的忧愁之色。 原来在许明的左首位,坐着一个油头粉面的胖子,腆着酒肚,大大咧咧,恨不得躺在太师椅上。 许鸢不喜的蹙眉,小声问道:“他是谁?” 小青最是八卦,在许鸢耳边小声道:“他叫曹乾坤,是曹家的大公子。曹家原本在津州也算是首屈一指的盐商大户,全因这个败家子,成天花天酒地不说,还好赌成性。如今曹家已是徒有虚名,勉强经营维持。”她说着,不免有些担心,“小姐,听说咱们老爷和曹家老太爷当年可是忘年交,如今曹家落魄了……哎呀,他不会是来借钱的吧?” 许鸢冷笑一声,视线又落回到曹乾坤的身上。 曹乾坤吊儿郎当坐在太师椅上,无端端的,突然打了个哆嗦,忙坐直了身子左右看看,见四下无人,又担心许明看出他的异样,便将泛黄的一纸婚书往茶桌上一拍,大声掩饰自己的心虚:“怎么着!想赖账?我曹乾坤可是先把丑话撂到这,你们要是敢背信弃义,就别怪我把这婚书传印给商盟里的商户,诶!到时候看看还有没有人敢和你们许家做生意!” 经商之人以诚信为本,曹乾坤的话无疑对许明构成了威胁。他不禁重叹一声,当初真不应该跟曹老太爷定什么婚约,就曹乾坤这副德行,哪里配得上他许明的女儿!要配也得是永宁侯那样的皇亲贵族,想到这,他又是一阵默然,貌似……永宁侯的名声也不甚好。 他永宁侯的爵位怎么来的?举国上下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还不是因为他有个好姐姐,贵为贤德妃。 这贤德妃也是个有福的,入宫得宠不说,没几年就诞下太子,母凭子贵,成了贵妃。 一时间,风头无两。 所谓一人得道,鸡犬升天,宫一凡作为她唯一的亲弟弟,加官进爵,自然不在话下,更有皇帝钦点他为太子太傅,负责教导太子,也就是他的亲外甥。 于是乎,朝廷中那些想要巴结太子而苦无门路的,纷纷找来永宁侯府,送礼的送礼,送女人的送女人,也不知踏坏了宫家多少门槛。 然而,无论是达官贵人,还是一方商贾,只要送上门的,他宫一凡都照单全收。 久而久之,便落了个不劳而获,贪财好色的恶名。 许明眉头微皱,表面看似平静,心里却一直在衡量利弊,盘算得失。 嫁给永宁侯这样的显贵人家,无疑对许家日后由商入仕有很大的帮助,但花无百日好,人无百日红,保不齐皇帝哪天腻歪了,不再宠幸贤德贵妃,那么她娘家的荣宠也会随之消失。 且伴君如伴虎,一个不小心就是诛九族的大罪,到底会连累他许家的。 可若让女儿嫁给曹乾坤,他又心不甘。 正踌躇两难之际,门外走进来两个人。 许鸢躲在隔断后面,只见一个气度不凡,身着宝蓝色销金团花云锦袍的男子步态雍容从正门走进来。一头黑发用琥珀的束发冠束起一半,余下的披在身后,飘逸如风;腰系墨蓝玉带,脚踏黑蟒靴,衣装甚是考究。 如此出色的外形,样貌自是不必说,面如冠玉,目若朗星,鼻如悬胆,齿若编贝,不愧被称作京城第一美男子,除了永宁侯宫一凡,还真是没人当得起这个称号。 在他身后,一个儒生打扮的男子跟着进来,温文尔雅,恭敬谦卑,只是眉目低垂,看不清模样。 许鸢一见,心里却是咯噔一下。 宫一凡刚去看了外甥许纯,回来的路上听闻有人滋事,作为姻亲,自不会坐视不理。虽说其妹宫若雨,也就是许家的长媳病逝多年,确因纯哥儿,两家一直未断了往来。 许明一见宫一凡进来,赶紧上前,拱手躬身行礼:“侯爷。” 曹乾坤听了呼吸一窒,他岂会不知许家的背景,只是没想到这么轻而易举就见到如此高不可攀的人物,立即从椅子上弹起来,笑容谄媚地给宫一凡鞠躬行礼:“小人曹乾坤,见过永宁侯大人。” 宫一凡的目光并没有在曹乾坤身上多做停留,只用稍稍上挑的眼尾扫一眼便移开,翩翩走到首位上坐下,立马有下人奉茶上来。 他端茶轻饮,一双手修长细腻,骨节分明,不似女人的柔嫩无骨,也不似一般男人的粗糙,一看便知是常年养尊处优下的产物。 许鸢活了两辈子,还是第一次觉得一个人的手,竟可以美出气质来。 一时间,厅内静若寒蝉。 直到宫一凡不紧不慢把杯中茶饮尽,才再次看向曹乾坤:“听说,你是来提亲的?”他语气慵懒而冷淡,给人以矜贵疏离之感。 “这……”曹乾坤摸不准宫一凡的脾气,犹豫着不知要怎么开口。 宫一凡却是不给曹乾坤开口的机会,一撩衣摆,翘起长腿:“巧了,我也是来提亲的。你说,许家老爷会将他的宝贝女儿许配给谁?”平和的语调听不出丝毫情绪,却是给人以咄咄逼人的气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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