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品介绍

神捕秋雪·碎金局


作者:木雨     整理日期:2022-12-31 07:54:45

  悬壶堂弟子千秋雪在参加灭剑阁老阁主江又南凭吊时遇到的一起连环凶杀案,并一步一步将真相发现,挖掘出十余年前一段江湖爱恨情仇的故事。这是一部武侠中长篇,偏向于推理武侠,希望通过案情的发展加速矛盾冲突,通过主角的破案过程将一段牵扯了十几年的悲惨情事拉出。
  一
  枝梧叶,两三点红枫,七八只过雁,正是派候蛰凄断的冷秋。
  陆家客栈里没多少人,各自专注与面前的方旧桌上的碗酒,几碟小菜,意态闲适,掌柜的是个农家汉子,正忙着拖干草,上菜的是他的闺女,相貌平平,老板娘在里面烧菜,家人忙活间小客栈,其乐融融。
  “闺女,去镇上寻你大哥去,家里肉还够几天的,让他明儿再买吧。”陆掌柜翻看几页账本,随口道。那姑娘应了,出门不时便消失在秋日的雾色中。
  “咦,好大的雾,掌柜的,就不怕你宝贝闺女遇上歹人。掌柜的,不是我多嘴,你这闺女养了这么大,也该觅个相好的了。我看镇上那李家汉子几番来你家吃饭,他那几个儿子都是老实人,要不我给你说说去?”说话的是个黑汉子,身旁放了捆木柴,是刚砍完柴火回来的。来陆家客栈的往往都是这附近的庄稼汉子,干活累了来喝上几杯,来来往往,大伙儿都熟得很。
  “大黑,你自己看上人家大闺女了罢,哈哈,嘴脸……”油嘴李三话未就完,只听“砰”的声,客栈的门被人狠狠撞开,门外传来声暴喝:“威霸镖局走镖,闲杂人等速速走开,惹火烧身别怨咱家没给你提醒。”紧接着走进了七八人,为首的是个魁梧的汉子,手里提着柄鬼头刀,进门见座位不够,随手拨拉开了李三,转身朝名青年人低头道:“少主,雾大路难行,先在这儿歇脚罢,待雾散了再赶路。”态度甚是恭谨。那青年人面色有些不快,皱眉道:“桃儿定要等急了。”壮汉与身后人交流了下眼色,道:“总镖头交代过了,这趟镖是天剑阁要的,务必要按时送到,事关咱们威霸镖局的信誉,至于桃儿的事,镖头既然应允了,定会着人办理的,少主还是以大局为重的好。”
  那青年人怏怏的,虽显得不情愿,倒也没说话,却把怨气发作在别处,掌拍在面前的桌子上,只听喀喇声,那桌竟在他手下断成两半,客栈余下未走的人被他这么拍,几乎也都走干净了,陆掌柜满脸堆笑,硬着皮头上前招呼:“几位,几位好汉,可要点些什么菜?”壮汉怒道:“废什么话,好酒好菜都上来,闲事莫管,钱只多不少!”说完扬手,锭银子拍的声摔在柜台上,手法有力而精准,壮汉叫丁野,是威霸镖局位好手。陆掌柜看着钱在眼前,也不敢去拿,点头哈腰自去了。
  那壮汉四下打量了眼客栈内,四周座位都空了,上面还有些未吃完的酒菜,弯腰对那少主耳语了几句,面色凝重,余下几人各自坐了。少主显得心不在焉,不时向门外看看,手不住拨弄着腰间佩剑的剑穗,那剑上刻着“天”二个篆字,古朴而凝厚。
  “林少主,咳咳咳,你那个心上人桃儿定很喜欢你吧,咳咳。”个嘶哑而苍老的声音忽然在客栈中响起。威霸镖局干人听了顿时面色变,特别是丁野,他拍桌面,鬼头刀弹至他手中,他起身,挺刀在前,喝到:“什么人?”
  “咳咳咳,我只和林少主说话,说说儿女情长,你这莽汉,咳咳,懂什么?”那声音忽然变得愤怒,又尖又细,咯嗞咯嗞的,像是哑口的剑划在铁片上,令人毛骨悚然。丁野这次听清楚了声音来处,转过身,原来客栈的个黑角落里还有人未走,那人身黑衣,形态佝偻,瘦骨嶙峋,宛若是块朽木,碰下就会散架,他舒了口气,道:“老人家积点口德罢,我们总镖头答应了少主的,走完这趟镖,就操办聘礼。”他字句说出,是说给那老人听,二来也是想让林少主宽心。
  “啊哈哈,啊哈哈,你不听我的话呀……”黑衣老人忽然尖声笑了起来,肩膀耸耸的,后背不住起伏,忽然他身子抖,凝固不再动弹,丁野愣,以为他死了,正要伸手去碰,黑衣老人身子陡然间晃,直直向上弹起,凳子也跟着他飞在半空,像是黏在了他的屁股上。丁野面色大变,向后退几步,横刀而立。黑衣老人人在半空,忽然变向,极为生硬的转了个弯,直冲丁野而来,他人动不动,长发披散,看不清面貌,人凳,形同槁木。丁野咽了口唾沫,刀向前劈去,黑衣老人嘿嘿笑,突然变向又飞向了左侧,丁野挥刀左砍,黑衣老人便又掠至右侧,足不沾地,身形诡异,宛若只牵线木偶。丁野头汗涔涔落下,握着刀的手不住颤抖,又挥了两刀,他忽的惨叫声,庞大的身躯直直朝门口飞去,摔在林少主脚下,脸上表情扭曲,脖颈间被划了个口子,却没有血流出。林少主面色惨白,余下几人拥而上,将那黑衣老人团团围住。
  “小家子气……”黑衣老人喃喃嘀咕道,缓缓落在地上,两只手拢在袖笼里,看不出他的兵刃,更看不出他的武功路数。威霸镖局在江湖上名气虽不如龙门镖局,来仪镖局,却也是小有名气,那丁野是局内数数二的好手,竟招便被这黑衣老头取了性命,那余下几人握着刀的手不由巍巍颤抖。“你们本是可以不死的。”个的字话音未落,黑衣老人拂袖,周围六七人软塌塌地倒下,无声无息,林少主眼睛瞪得浑圆,他自诩功夫不差,竟没能看出这老人是如何出的招!
  客栈内阵腐臭渐渐弥散来,令人作呕,林少主低头,原来是刚刚被黑衣老人招毙命的那六七人的排泄物所发出,他喉头动,原本想好的句壮胆的话也变为了声奇异的呜呜声。黑衣老人忽然咯咯笑了起来,低头在怀里掏出了只黑色包裹,端端正正的放在林少主面前的桌上:“你还没回答我的话呢,咳咳,你那个桃儿喜欢你吗?”他的声音又变得细细长长的,让人心里发毛。
  林少主嘴唇颤,两腿再也站不住,扑通声跌坐在凳子上。
  林少主呆呆的看着那个包裹。这是他第次走镖,他本以为以他威霸镖局的金字招牌江湖上少有人敢动他们的注意,想不到竟然碰上了这样的事,个死字宛若这凄冷的秋雾,萦绕不散。这是劫镖,劫镖!林少主忽然下跳起来,两手不住在身上摸着,从怀里掏出了个小包裹,又解下腰间的钱袋,哆哆嗦嗦捧到了黑衣老人面前:“钱,钱,钱都在这,求您饶我命,我,我定让爹爹再送钱给您,要多少有多少,要多少有多少……”
  “噢?连你也不听我的话,咳咳,你看,他们死了,就是因为不听我的话。我问你桃儿喜不喜欢你,你却要给我钱,啧啧啧……”黑衣老人像是在自言自语,忽然他伸出手,搭在那只黑色包裹上,缓缓的抚摸着,像是对里面的东西极为爱护。林少主脸色已经由白变青:“桃儿,桃儿喜欢我,喜欢我。”
  “是吗?”
  “哦,不,不喜欢,她不喜欢我!不喜欢我!”林少主已经哭了,眼泪鼻涕齐流出,他自始至终都没敢抬头看眼黑衣老人。黑衣老人没说话,林少主扑倒在地,不住磕头,呜咽道:“她喜欢,哦不,不喜欢,不不不,喜欢……”老人直没开口,他就直在变着说法,变了半天,老人句话没吭,林少主的情绪缓和了些许,只是哭。
  “你不知道,那就问问她。”老人的声音再度响起,冷若寒冰,只是声音愈来愈远,拖得很长,到最后几乎不可闻。林少主哆嗦,轻轻抬头,黑衣老人果然已经离去。劫后余生,不由胸口起伏,大口大口喘着气,正犹豫是否要安葬这几位随行的镖手,忽然瞥见了桌上放着的那只黑色包裹,那老人走时似乎忘了带。
  林少主微犹豫,伸手摸向那黑色包裹,入手挺沉,结系得很松,几乎是碰就打开了。林少主正要掀开,忽见手背上金灿灿的发着幽幽的亮光,仔细看竟是颗颗细碎的黄金,随即他眼前也出现了片片金屑,宛若是金色的雪花,缓缓飘落。他再低头,包裹已被人打开,里面赫然是颗人头——桃儿的头。
  ……
  声哀转的雁鸣声将秋意烘托的恰到好处,辰时刚过没多久,晨露还在枯黄的叶片上凝聚不散,昨天的场大雾似乎犹未尽兴,丝丝缕缕的萦绕在枯木上,屋檐下,古道旁。
  “嗒,嗒,嗒”阵稀疏的马蹄声撩开了清晨的面纱,响起在这条古道上,顺着蹄声看过去,隐约可以看见个黑点,颤悠悠的往前徐行。旁的大树下,块碑斜插在地上,上面的字几乎不可辨认:青川道。
  这是辆马车,挺普通的辆马车,没有锦缎绸子门帘,也没有明珠点缀在车顶,有的只是朴实无华的木头,结实的车轮,还有那匹平常得不能再平常的棕色大马。赶车的是位老妇人,满头银丝扭了个发髻用钗子插在头上,脸上皱纹遍布,妇人虽老,五官却是端正,依稀可以想象出她年轻时候的样子——定是个美人。她身侧坐了个少女,头发半扎作个马尾,半披在后面,瓜子脸蛋,秀美大眼,嘴角微微翘起,透着半分俏皮,半分妩媚。
  “师父,咱们干嘛要单独走呢,无心师太她们估计都快到了,没准正喝着喜酒呢。”少女歪着头,嘟嘴道。
  老妇人呵呵笑,摸了摸少女的头,轻挥马鞭,道:“你呀,什么时候能改改这急性子,无心她们走的是大路,咱们走的是小道,大路远,小道近,咱们也不定慢于他们。”
  少女拍手笑道:“师父早就想好了,定赶在他们前头到。”老妇人浅浅笑,又是无奈,又是宠溺地搂着少女,扬眉毛:“好,霓儿要快,咱们就让马儿快些跑,定比他们先到。”马鞭在空中啪的声打了个响,回响在这空寂的山林古道上。
  马行了约莫炷香功夫,被晨露打,古道上落叶烂泥被搅和在起,马蹄总是打滑,车子颠颠的,速度又慢了下来。忽然那马两蹄高高翘起,脖子朝后扬,嘶鸣声,像是受了极大的惊吓。车上少女惊呼声,没抓住车栏,直直向前倒去,眼看便要落在马蹄之下,那老妇人面色微变,纵身而起,手在少女身子下托,将她拖回车上,另手在马背上按,借力跃出,落在路旁,动作轻巧之极。
  刚刚那下若非老妇人反应迅速,那两只马蹄落下,后果当真不敢去想,那少女脸色煞白,额头上不禁汗涔涔落下。少女不由看向前方,只见车前蹲着位少年,身着白色绸裰,上面绣了些淡蓝色的花纹,颇有些古色古香,少年动不动蹲在地上,低着头,像是丝毫没注意到他的身后还有匹马。
  老妇人看了眼那少年,脸上露出丝似笑非笑,且喜且怜的表情。少女眉头皱起,怒叱道:“你没长眼睛么?”少年人竟似没听见,还是蹲在地上。少女大怒,自车上跃起,使个燕子三抄水,轻巧的落在少年人面前,正要发作,面上怒色忽然收敛起来——那少年的双手捧着只白兔,白兔的只脚上毛色极为怪异,呈现出种枯黑色,红色的眼睛正警惕的盯着忽然而至的少女,蜷缩在少年手掌中瑟瑟发抖。她怒意渐消,这兔子脚上受伤,若非这少年恐怕已被踏死在马蹄之下。那少年闭上眼,忽见阵淡蓝色的光在他面上闪,那只白兔耳朵渐渐耷拉下来,双红莹莹的眼睛缓缓阖上。
  少女愕然,鼻子酸,流下泪来,她秀美挑,拔出柄细长的柳叶刀,直指少年,怒道:“你既然救了它,又何必杀它!”“霓儿!”老妇人见她神色便已知她要拔刀,忙个箭步上前夺下她手中刀,道:“霓儿,不可无礼。”少年见了老妇人,立时站起身来,恭恭敬敬道:“原来是峨眉派的晓庄师太,适才多有冒犯,望前辈海涵。”老妇人受了他的礼,呵呵笑道:“你我之间不必多理,霓儿,还不来见过千少侠。”那少年谦逊地冲少女笑,抱拳道:“这位定是前辈您提到过的殷师妹了,久闻殷师妹有摘星刀的美誉,今日见,果然不凡。”殷素霓哼了声,不去理会他,弯下腰来,抚摸着那只白兔的皮毛,怔怔出神。
  少年瞥了眼躺在地上的白兔,轻叹道:“它中了毒,若不杀他毒性蔓延它死得更痛苦。”晓庄师太皱了皱眉,低下头细细检查了那只兔子,若有所思道:“这是……”“是来自西域的痴心花。”少年喃喃道,似有所不解。殷素霓被他二人的话说得时摸不着头脑,时倒忘了对少年的愤怒,疑道:“痴心花,那是什么?”少年淡淡道:“那是种极为奇异的花,花粉有剧毒,中者痛苦无比,无药可救。”殷素霓听轻轻地啊了声,脸上红,缩到了晓庄师太身后,歉然道:“我错怪你啦,对不起对不起。”
  二人时不语,忽而远处传来阵马蹄声,隆隆响起,看来人数不少,夹杂着几声娇叱,听来隐约像是几人在笑骂。殷素霓眼睛亮,喜道:“师父师父,是无心师太她们,她们果然没快过咱们。”晓庄师太面色冷,将殷素霓拉到那少年面前道:“有我不想见的人来了,千少侠,我这徒儿不懂事,还望你多多照拂,老婆子还有些私事要办,就不陪你们了。”她郑重地看了少年眼,也不顾殷素霓纠缠,展开轻功,倏然间隐没在林子尽头,半晌她的声音远远传来:“小——心——行——事——”殷素霓愣愣的站在原地,万万想不到和她起出来的师父竟然就这样把她交给了个外人,时不知如何是好。
  那少年也是面色茫然,半晌方才回过神,看了眼身旁的殷素霓,尴尬笑,道:“哦,对了,我叫千秋雪,你叫我千大哥就行了。”
  殷素霓嘴巴嘟,自顾上了车,挥马鞭,那马嘶鸣声,撒开蹄子奔走起来,看都不看身后的千秋雪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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