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界很大,每个人的生命总会与众不同。温锦瑟以为自己会平凡的度过一生,生老病死,悲欢离合,亦可处之泰然,然而命运的齿轮却带她转向了未知的前方。是荆棘丛生,还是彼岸花开,也许只有闭上眼的那一瞬间,温锦瑟才能给出答案。 第一章 巨变 “妈,你和爸离婚吧。” 又一次的家庭大战结束之后,看着母亲再一次陷入自己的世界里喃喃自语,温锦瑟平静的开口。 “怎么可能!小小你还小,大人的事你不懂。如果不是为了你,为了……,我早就离开这个家了!”何意激动的说着,“你爸的心真毒!这十几年来,我劳心劳力,伺候了老的又伺候小的……” 看着眼前不停诉苦的母亲,温锦瑟静静地不再开口,唯有紧闭的嘴唇可以看出她内心的不平静。 “妈,是为我好吗?为什么我只感觉到了压抑。”温锦瑟很想这样问问母亲,可是她知道,这种话一旦说了便覆水难收,只会让母亲更加崩溃。 “小小,快去学习吧,妈没事,你一定要好好学习,将来找个好工作,才能嫁个好丈夫,别像妈一样。”悲伤许久的何意看到女儿还在一动不动的站着,连忙擦干眼泪,教育着。 “妈,我以后是不会结婚的!”温锦瑟稚嫩的脸上写满了坚定。 “瞎说什么呢,你以后啊一定会嫁人的,小小,听妈的话,一定要好好学习,出人头地。”何意还沉浸在自己的悲伤里,并不太在意温锦瑟说的话。 “妈,我知道,您别太伤心了,爸现在是在气头上,过几天就好了。”停顿了一会儿,温锦瑟干巴巴的安慰着母亲,可效果却不大好。 “过几天?你爸就没把我当成妻子,看看人家的丈夫,再看看你爸,我一说错话,就和我吵架,好像我是你们温家的奴隶一样!”何意听到女儿的话后,又开始了新一轮的哭诉。 “妈,您别哭了……”温锦瑟就知道会是这样,不安慰,她心疼母亲,安慰了,母亲又会开始指责父亲。 “妈,我饿了,咱们做饭吧,您别哭了。”听到母亲再次抱怨,温锦瑟连忙说道。 “好,妈这就去给你做饭,你快去写作业吧。”何意看着眼前稚嫩懵懂的女儿,擦干眼泪,又恢复了平静,温柔的笑着。 “嗯,妈,我知道了。”看着母亲走进厨房,温锦瑟在背后语气欢快的答道,眼角却流下了一直隐忍的泪水。 温锦瑟从小就知道自己生活在一个复杂压抑的家庭里,父亲娶了母亲后,便商量着要到城市里打拼,落户城里。为了生活的更好,即使家里不怎么同意,父亲和母亲仍然坚持。就这样,温锦瑟便在阳城市里出生了,虽然她从来就没有见过什么亲戚,也没有回过老家,可是却会在过年时被母亲强行要求在电话里给长辈亲戚拜年。 温锦瑟一直都不懂,母亲明明很抱怨在生她时,老家的亲戚都没来看望,或是打通电话来关心一下她们家,可为什么却总会让她在过年时给这些陌生的亲戚打电话拜年。面对她的疑问,母亲总说她长大了就会明白了,可为什么母亲在说这些话时,会忍不住哀叹呢? 慢慢地,温锦瑟逐渐的将一些话开始埋在心底,不再问母亲,开始学着自己去找到答案,以及开始期待长大。这种心情在父母发生争吵时,变得格外迫切。 其实温锦瑟知道母亲是一位好妈妈,好妻子,甚至是好的家人亲戚。母亲会用全部的精力去将自己认为最好的一切给她,即使她曾反对,但母亲总会坚持着自己的想法;母亲会用全部的耐心去对待父亲,即使他们常常吵架,即使母亲常常抱怨,但是母亲总会“过眼云烟”,与父亲重修于好;母亲会用全部的包容心对待亲戚朋友,即使心有不满,但还是会在这些人有困难时尽一份自己的力。 对父亲,温锦瑟其实很复杂。人说父爱如山,可是在温锦瑟眼中,这份爱却真的格外沉重。父亲在平时很算平和,但是他脾气不好,一旦她和母亲做的不好,不如父亲的意,他就会发火。值得庆幸的是,除非锦瑟没考好,否则他是不会轻易动手打人。 父亲虽然与爷爷关系不好,却会挂念着爷爷奶奶的身体;即使父亲经常和母亲吵架,但过后他们却又会“和好如初”。所以在温锦瑟看来,父亲真的是一个复杂的人,但是他却很好。 可是为什么明明父母都是那么好的人,她在家中却总会觉得并不幸福呢?为什么自己明明是个十三岁的小姑娘,却觉得自己过的很煎熬,不像其他同学一样无忧无虑? 没有人可以回答这些问题,而她也并没有打算与任何人倾诉。她明白,没有办法改变时只能处之“泰然”。 日子总在继续,时间从未停歇。温锦瑟以为只要她的学习足够好,只要她足够听话,她的家就一定可以继续平稳的过下去,可命运的齿轮却将她们一家带入了更深的囚笼里。 十四岁的温锦瑟在步入了初中后,就成为了老师赞叹,同学羡慕的学霸,父母也常常会因为自家女儿成绩好而骄傲。在父母眼里,成绩好就代表着以后能过上好日子,代表着,他们的女儿以后会有出息。 可温锦瑟其实一直都知道她是不会有出息的,因为笨鸟先飞,不聪明的她之所以可以成为班里,年级里的第一名,只因为她放弃了一切玩的时间,也放弃了属于孩子的天性。 在学校,同学嬉戏奔跑的时候她在做作业,回到家里,在其他孩子与父母温馨交流时,她在温习功课。 渐渐的,她开始变得木讷起来,不懂得与人交流,也开始学会了沉默。老师与她交流过,也告诉过她,在这个社会里,最重要的是学会与人交际,光学习好,是没什么用的。她知道什么是交际,也知道以她孤僻的性格等将来出了学校,进入社会是不会有出息的。 可惜不是她不想改变自己,而是过于早熟的她知道,她是家里唯一的救赎。 是的,救赎!母亲小时候的成绩很好,可是在那个年代的乡下,穷人家的孩子早当家,由于家里穷,无法供养所有的孩子上学,为了能让男孩子们上学成才,在母亲上了两年学后,外公外婆就让她退学了,这成为了母亲一生的执念。 【如果当初能上学,我绝对不会和你爸爸在一起过这种苦日子。所以,小小你记住,你一定要好好念书,等考上大学,有出息后离开这个家。】在无数次母亲与父亲吵架之后,母亲总会哭着对温锦瑟说出这些话,温锦瑟渐渐明白了,即使她再怎么开导母亲,都比不过学习好能让母亲来的开心,所以她唯有咬着牙继续拼命读书。 而父亲呢?作为一名矿下工人,于父亲来说,每天的工作都是一场赌博。虽然温锦瑟没有去过矿下,但也知道矿下的工人每天都是在冒着生命危险开采矿山。即使煤矿企业再三保障工人的生命安全,可总会出现一些意外,人的生命怎能敌得过未知的危险。 所以温锦瑟每天都不敢与疲惫的父亲多交流,生怕把父亲惹生气,让他带着气上班。可是她还是把父亲惹火了,有一次没考好,便被父亲拿着皮带打了一顿,母亲拦着,可是火头上的父亲却连着母亲一起抽,那是锦瑟第一次看见父亲动手打母亲,她明白这些都是因为她没考好。所以自那以后,唯有更加好好学习才能不让父亲生气。 看吧,她除了学习,还能做什么?以后的路也许很艰难,但是她知道当下唯有成绩好才能使家庭和睦。 可上天终究是不公的,即使温锦瑟再怎么小心翼翼拼劲全力来使她的家过的好一些,噩耗突如其来。 初三上半学期结束了,在温锦瑟开始期待新的一年到来时,她家却被告之父亲因矿下事故受了工伤。她不清楚事情的来龙去脉,因为母亲从来都不会告诉她家里的大小事情,这次也一样,何意只告诉温锦瑟说父亲受了工伤,需要住院,让她安心在家里好好复习。 即使她再怎么反对,要跟着母亲一起照顾父亲,可母亲总说不用。唯有一次她偷偷的跟着母亲才见到了父亲,见到父亲的那一刻她崩溃了,在她脑海中伟岸的身躯现在却佝偻的躺在病床上,头上,腰上,腿部,白色的绷带直刺的她满眼通红。 温锦瑟一步一步僵硬的走到床前:“爸……” 她不知道此刻该说些什么。 “你怎么来的,不是不让你来吗?怎么这么不听话!”何意看到她后,皱着眉生气的训着。 “妈,爸都成这样了,你还不让我来!”温锦瑟没忍住,哭喊道。 “好了,都别吵,来了就来了吧,我们是怕你知道了学习分心,才没让你来。现在既然知道了,就待会儿回去吧,稳稳的在家学习,我没什么太大的事,你个小孩子家家的就别操心我了。”父亲抿了抿干巴巴的嘴唇,开口劝着。 “可是,爸……” “别可是了,现在你爸受伤,我得陪着,这边要忙的事情很多,你唯一能帮忙的就是好好学习,中考考好,别让我和你爸担心你,知道吗?”何意摸了摸锦瑟的头,语重心长的嘱咐着。 温锦瑟唯有含泪点头,她知道她能做的也就是好好学习,不让父母分心再担心她。 温家在经历了这场突如其来的遭遇后,风雨即摧,过的愈发艰难。父亲需要做手术住院观察,母亲需要长期陪伴,而她自己需要自己照顾自己,迎战中考。那段日子真的很煎熬,钱不停的花出去,温家在没有工资来源的情况下,只能紧衣缩食,何意到处借钱,不停的与温诚(温锦瑟的父亲)所在公司协商,可雪中送炭的又有几人?更何况温家处在社会底层,能帮助温家度过难关的少之又少。 已经十七岁的温锦瑟却毫无办法,看着愈发消瘦的母亲,她已经有退学的冲动了,可是她不能,因为每一次的考试第一名是温家父母唯一的笑容来源。在这个举目无亲的阳城市,他们三口唯有相互扶持才能走下去,这样艰苦的日子直到温锦瑟考了全市第一才结束。 中考状元虽然没有高考状元来的轰动,但在阳城市,却也是件值得阳城人注意的一件事,再加上温锦瑟所在学校的刻意宣传,什么即使家中骤变,仍不放弃信念;什么坚强少女突逢家中不幸仍不放弃希望……这些嚎头彻底使温家赤裸裸的暴露在了社会之下,好心人开始捐助温家,不少高中学校也开始接近温家,就连温诚所在医院也不放过。 此一时,彼一时,这就是现实中的生活。可喜又可笑的是,温诚所在公司的赔偿事宜也提到日程了,当初何意求了无数次,遭遇闭门羹无数次的公司,现在害怕温家在大众面前说些不利于自身利益的话,打算先一步堵住温家的嘴。不光赔偿了温家一笔钱,还会每月给丧失劳动力的温诚发放工资4000元,这对于温家来说实在是柳暗花明又一村。 温家煎熬的日子终于过去了,可是每每看见父亲,温锦瑟总会心中一阵刺痛。父亲终于不用再干下矿的危险工作了,可是从今以后他却只能呆在家里,因为在这场灾难里,父亲腰部,腿部受伤极重,走路变得很是艰难。一场意外的灾难换得温家下半辈子的安稳,代价是温诚不能走动,这究竟是幸还是不幸,也许只有温诚自己知道。 温家在经历携手共度难关之后,也开始变得更加像个家了,看着父母之间日益减少的争吵,脸上日渐增多的笑容,温锦瑟相信,没有什么难关会再次击垮她的家了!况且即使再有难关,她们家也定可以处之泰然,可生活会如她所愿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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