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烈悬爱力作《狱火烈烈空自华》,刺破黑暗,破晓而来!法医取证与警员堪案相结合,科技检验与传统推理相融会。正义,爱,利益。多少罪恶,假汝之名。 申城繁华的喧嚣之下,黑暗也在如影随形。连环凶案蛰伏四年再起祸端,新人故人?惬意假期戛然而止,自杀谋杀?昔日邻居猝然去世,孰是孰非?一场“夺爱游戏”,夺去两个游戏者的生命,是正义抑或罪恶?夜间拍摄,血色弥漫,是真爱还是病态? 一具无名尸,一封旧书信,尘封数年的灭门惨案撕裂出真相的一角。连默站在时间罅隙,看光与黑清晰分界,幸存者与法医身份重叠。疑犯呼之欲出,证据寥若晨星,他们在猜测与间接证据前举步维艰。以科学检测,获线索点点;凭刑侦推理,解疑团重重。即便黑夜无穷,狱火烈烈,她亦矢志不移。 上部 楔 子 原点 连默被激烈的争吵声惊醒。 连默住在上世纪末建的老式公寓里,整层楼有三户人家,每日抬头不见低头见,隔着薄薄的一层墙壁,鸡犬相闻,偏偏老死不相往来。 争吵声自左邻传来,清晰得如在耳边。 连默看了一眼床头柜上的电子钟,七点十一分。 隔壁的争吵越发激烈,乒乒乓乓,频频传出碗盏被砸碎的脆响。 连默揉一揉额角,昨天晚上忽然被老板叫回去加班,一直到凌晨四点多,回来只浅浅盹了片刻,便被吵醒。看来是没法继续睡下去了,连默便顺势起床,走进浴室去。 浴室里的顶灯有些坏了,许是开关接触不好,抑或灯管上电子镇流器出了故障,青白的灯光明灭闪烁,映得镜子里的连默脸色半明半暗,晦涩沉冷。 连默拧开水龙头,就着冷水草草洗了几把脸,用毛巾擦干脸上的水分以后,从浴室镜子下的架子上取下一瓶甘油来,启开盖子,往手心里挤了两滴,合掌将之焐得微微热了,均匀涂在脸上,就算是保养过。 从浴室出来,连默转进厨房,用小汤锅接了水放在煤气炉上烧开。等水烧开,连默往开水里放了一汤匙红糖,拉开冰箱门,取出一只鸡蛋,磕进沸腾的红糖水里。 蛋清遇热,迅速凝结,在“咕嘟咕嘟”沸腾的水里,漂起丝丝缕缕的蛋白。 连默关了煤气,盖上小汤锅的盖子,任鸡蛋在其中焖着,又从柜子里拿出一个早餐面包,掰开来,用泛着金属冷光的餐刀,轻轻剜起装在瓶子里的鲜红色树莓果酱,娴熟地抹在面包上。 连默的手很稳,不疾不徐,餐刀执在她手里,有种冷冷的美。 等她抹完果酱,鸡蛋也已经焖熟。 连默坐在厨房里的餐桌边吃早饭。 隔邻的争吵已接近尾声,女人尖叫诅咒:“……你这个没有用的男人……除了会在家里对老婆耍横,再没有别的能耐!嫁给你我倒了八辈子血霉……” 回应她的是巨大的摔门声,以及下楼梯时沉重而凌乱的脚步声。 连默一边将涂着丰厚树莓果酱的面包送进嘴里,一边轻轻蹙眉。她不懂,当初相爱相知走到一起的两个人,怎么会有朝一日,演变到如此不堪的地步? 只是连默没有在这个问题上耽搁太久,电话铃声就打断了她。她看了一眼手机屏幕上的号码,接听。 “连默,有案子,地址我稍后发到你手机上。”听筒中传来主任浑厚的男中音。 连默“哦”一声,表示知道了。 主任在她挂电话前叫住她:“这两天辛苦你了。” 连默笑笑,说“再见”,然后按下结束通话键。 没过多久,手机传来短信提示音。 连默将所剩无几的早点吃完,小汤锅与碗碟餐具通通浸在水斗里,便换了衣服出门。 出门时,右邻传来清晰的碰门声。 连默看了一眼右邻家的门。 连默同左邻右舍不熟,只隐隐记得右邻家有位看上去严肃死板的太太和正在青春期满脸痘痘的害羞儿子。每每在走廊相遇,右邻太太总以一种充满警惕戒备的眼神注视她。 连默自然不晓得邻居太太曾看见她睡眼惺忪哈欠连天地出门倒垃圾,暗暗嘀咕,隔壁家的女人到底是做什么行当的?这样日夜颠倒,不修边幅,莫非是不三不四的行业?随即警告自家读中学的儿子:“看到702的女人,绝对不许搭理她。” 连默下了楼,驱车赶往主任发给她的地址。 路上正是周一交通最拥挤繁忙的时候,连默的车陷在车阵当中,久久才往前挪动数米,然后又是长时间的等待。好在主任发给连默的地址离她住的公寓不远,半小时以后,连默抵达目的地。 连默在停车场停好车,拎着工具箱,走向不远处的商务酒店,门口的玻璃转门正缓缓旋转,最后停了下来。 连默推动转门,走进酒店大堂。 大堂里除了两个好奇心旺盛又不能离开工作岗位去打探消息的前台接待,空无一人。一部客用电梯正在上行,一部停在底楼。 连默走向电梯,按住上行键,停在底楼的电梯门左右滑开,连默走进电梯,在门合上的刹那,看见前台的一个女接待员,倾身拿起了电话。 上了八楼,电梯门一开,守在门口身穿制服的两名警察便拦住连默。 连默出示自己的证件,两名警察这才放她通过,并为她指明了方向。 连默走在酒店幽长迂回的楼道里,脚下铺设的地毯将足音吸收,更显得静悄悄毫无声息。她循着警察所指的方向,找到短信上提到的818房间。 房间的门洞开着,门口扯着一道警戒线,有刑警在房间里来回走动拍照。 连默伸手略略提高警戒线,从下面钻过,进入房间,一手自玄关处的壁柜上取过鞋套弯腰为自己套上。 房间里一个正在从地毯上取证的刑警将一小片玻璃碎片装进塑料密封袋里,小心翼翼地封好,编号,存放起来。看见连默,他迎了上来:“连医生。” “费队。”连默朝高大的他颔首。 费永年扯下手上的一次性手套,塞到一旁的回收篮里:“现场取证已经结束,尸体就交给你了,连医生。” 连默点点头,拎着法医工具箱,小心地避开脚下一处散发着红酒气味的渍迹,从连接会客室的门,进入卧室。 连默眼角余光瞥见会客室的沙发上,一个年轻男子半垂着头,双手抱住头顶,裸着上身,仅仅穿着一条浅色牛仔裤,赤脚坐在那里。 “就是他发现的死者。”费永年跟在连默身后,轻声说道。 “他的脚受伤了,找人给他包扎一下吧。”连默说完,跨过另一摊液体留下的痕迹,接近套间卧室的双人床。 双人床上是一幅令人触目惊心的景象。 一具赤裸的女尸正面朝上,躺在被褥之间,白色床单上渲染着大片颜色深暗如同血渍的痕迹。 连默眼神微微一暗。 死者是个妙龄女郎,头发染成时髦的亚麻色,双手僵硬地摊在身体两侧,指甲上美丽而闪烁的水晶贴饰,泛着冷冷的晶光,越发显得那原本曼妙柔软的胴体,充满了死亡的气息。 连默轻轻接近尸体,取出肝温计,在尸体表面做一个小小的侧切口,插入肝温表,停留几秒,读取数字。 “推测死亡时间在四到八小时之间。”连默又凑近尸体,伸出手指微微用力按压尸体锁骨位置的暗紫色尸斑,注视它在她手指下褪色,当她移开手指后,又恢复成原来的暗色斑痕。 费永年站在连默身后,注视着她的一系列动作。 “体表没有明显伤口,死者生前有过性行为,目前还不能推断死因,需要进一步的尸检。”连默直起身来,对她身后的费永年说,“可以移动尸体,送回法医实验室了。” 这是一具外表完好无损,看不出任何异常的尸体。然而年轻鲜活的生命戛然而止本身,足以让人充满怀疑。 费永年一边伸手叫两个年轻警察过来,将尸体装进裹尸袋中,运回法医实验室去,一边拜托连默:“请尽快给我尸检报告,上面……” 他指一指头顶:“很重视。” 连默抿一抿嘴唇,剥下自己手上的一次性手套,拎着工具箱,返身走出卧室,来到外间。 那坐在沙发上的男子已经由人处理过受伤的脚掌,并包扎妥当,穿上衬衫,正一动不动地待在原处,怔忪地望着室内来来回回走动的警察。 费永年顺着连默的视线望去,看到坐在沙发上,失魂落魄的男子,打鼻孔里哼了一声:“信先生,请随我们回警察局,协助调查。” 连默收回视线,掀起门口的警戒线,走过漫长幽静的走廊,来到电梯跟前,打算下楼驱车到实验室去。 电梯恰在此时上行到八楼,发出清脆的“丁零”声,门向左右缓缓滑开,一个身穿烟灰色西装,微微秃顶的中年男人,陪着一名穿卡其色风衣的年轻男子从电梯里走出来。 连默与年轻男子擦肩而过,走进电梯里。 两人被电梯口的警察拦住,微微秃顶的中年男人好脾气地自我介绍:“我是信以诺信先生的律师,这位是信先生的兄长……” 年轻男人双手插在风衣口袋中,若有所思地望向站在电梯中的连默。 连默似有所觉,缓缓扬起半垂的眼睫,隔着缓缓合拢的电梯门,与他四目相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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