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沉沦下僚 落泊上郡 隋朝大业元年(605年)隆冬,是一个异常寒冷的冬天。一阵大风刮过,随之而来的鹅毛大雪,将大地完全遮盖,原本干裂的土地不见了,天底下所有的一切,仿佛都被大雪掩埋。 树上挂满了冰凌,枝头也冻成了冰棍,尖尖的,犹如利剑直指苍穹,仿佛要将天空戳破;悬崖上,古松枝头,一只敛翅巉岩的苍鹰,双脚微曲,双翅紧敛,一双犀利的眼睛四处张望,浑身绷足了劲,随时准备腾空而起。好久,好久,仍然没有看透眼皮底下的一切,也没有找到猎取的目标。疲倦了,无奈地闭上了双眼…… 黄龙山脚下的上郡(今陕西富县)是一个偏远小郡,在这白雪皑皑的冬天,显得更是苍凉。 县衙大院的西北角,两间小茅屋在呼啸的寒风中颤抖,两扇窗门在寒风吹动下,发出噼里啪啦的响声;屋顶的茅草,时而有少许被寒风刮落在地,顷刻间便被寒风卷走,飞得无影无踪。 . 在这大雪纷飞,朔风呼啸的夜晚,人们大多早就钻进被窝里进入了梦乡。县衙大院西北角那两间小茅屋,却透出一丝亮光,显然,屋里的人尚未就寝。 茅屋的主人是县衙的功曹,一名微不足道的小吏。此人姓房、名乔,字玄龄。 房玄龄祖籍齐州临淄(今山东淄博),出身名门望族,家学渊源。父亲房彦谦,博经史,擅文章,精通书法。曾仕于北齐,北周灭北齐统一中国北方之后,房彦谦无心出仕,回归故里,游逛于山水之中,过起了隐居生活。 北周隋王杨坚灭陈统一中国,建立了隋朝。开皇七年(587年),齐州刺史韦艺一向朝廷举荐房彦谦,并敦促他赴京应命。房彦谦再次踏入仕途。到京师后得到吏部尚书卢恺的赏识,任命为承奉郎,不久又提升为监察御史。 房彦谦深达政务,为官清廉正直,不屈己,不媚人,口碑甚好。因其乃饱学之士,所交之友也多为文人雅士,甚至不乏闻名天下之雅澹名流。太原的王邵、北海的高构、莜县的李纲、河东的薛孺等,都是房彦谦的座上客,一代文宗薛道衡,黄门侍郎张衡也是他的密友。 房玄龄自幼聪颖过人,在严父的教导下攻读诗书,颇得其父真传,也深得父辈同僚们的赏识。相传有一次,房彦谦设家宴,款待一代文宗薛道衡、黄门侍郎张衡等几位至交密友,席间,房彦谦将房玄龄的诗作呈给大家看。 房彦谦的妻子高芸若,将年仅十岁的房玄龄带出来拜见各位长辈。房玄龄见到众多生人,尚有怯意,但当看到一代文宗薛道衡时,忙上前叩拜,甜甜地叫道:·“薛伯伯好!” 薛道衡牵起小玄龄,惊异地问:“在齐州时,伯父到你家,你不过是个五六岁的幼童,怎还记得伯父?” 房玄龄道:“小侄不但记得伯父尊貌,还记得伯父的诗句。”说罢,流利地背诵了一首薛道衡的诗作。 薛道衡一把拉过小玄龄,爱抚地拍着他的头,对房彦谦说:“老朽的诗作,怎可作为公子的启蒙之用,真是惭愧。” 张衡打趣地说:“薛大人诗文名传天下,造诣不在曹子建、竹林七贤之下,既然痛爱此子,不如就收他为徒吧!” 房彦谦也有此意,眼露期望之情。 薛道衡手抚胡须,沉思良久后道:“令郎非一般童儿可比,若受业于我等,恐误了他的前程。” 房彦谦不解地问:“兄乃一代文宗,正是我儿良师,为何说误了我儿前程?” 薛道衡道:“魏晋以来,虽说都是以文取士,‘竞聘文华,遂成风俗’,但近代山东士人更是受南朝风气之影响,以学华美文章为专业,但文章只可作仕途进身之器,不能治国。若要使此子学成经国之能,须当师从高人。” 房彦谦赞许地点点头。 薛道衡认真地说:“以我观之,令郎资质聪颖,思路敏捷,乃可造之才,决非以文才为限。要使其成为经邦济世之才,唯有一人可充其授业之师。” “谁?”房彦谦问道。 薛道衡道:“非卢恺莫属!”P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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