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迟到的婚姻 夏菊子的婚事让老父亲很伤脑筋,他在老家托人给女儿介绍了好几个,据说男孩子条件都不差,但夏菊子一听人在外地就全部回绝,两地分居的夫妻生活,她看得太多了,没几个能维持长久的,就是这辈子不结婚她也不会找外地工作的,本来就不多的工资哪里架得住两头奔波,如果再想买一套房子,那就不知道要多少年才能熬出头了。 “这个人非常优秀,公务员,本地人,家里有房,要相貌有相貌,要地位有地位,老子又是退休老干部,这么好条件哪里去找?”介绍人张阿姨这么劝夏菊子时,脸上洋溢着骄傲的微笑,仿佛这桩婚事已经是铁板钉钉。 张阿姨是夏菊子同事小吴老师的母亲,前几天小吴老师带夏菊子去她家玩,认识了张阿姨。张阿姨是个非常和善的女人,喜说爱笑,见什么人说什么话,据小吴老师说自己母亲看人特准,还举了两个实例作为证明。对此,夏菊子只是笑笑,不置可否。当张阿姨对夏菊子境况了解后,就忍不住想当红媒,说这么优秀的孩子还没有另一半,真是怪可惜的,阿姨一定把这事促成。这不,从张阿姨家回来才没几天,那边就有了消息。 “既然这么好,那就见见吧。”夏菊子已经二十八岁了,选择男人的空间是小之又小了,跟她年龄差不多的男人大部分已经结婚。那些没有结婚的,要么条件比较差,没有什么能入女孩子的眼,要么就是条件好眼光又蛮高的,挑来挑去就耽误了,张阿姨说她介绍的这个人属于后一种情况。夏菊子本来不想去,但又怕拂了张阿姨的好意,思前想后,到底没有拒绝。 周六下午四点半,双方约好在江边一座精致的茶楼里见面,茶楼分上下层,徽式风格,放眼过去全是暗褐色,看上去古色古香,给人一种沉静的感觉。夏菊子原先是不太喜欢冷色调的,但是随着年龄的增长,她的喜好也发生了小小的变化,对于冷寂的东西开始关注起来。现在,她就对茶楼的门发生了兴趣,那些镂空的暗花看上去仿佛时尚女郎胸前的纹身,既经典,又神秘。 “美女,欢迎,欢迎,我等你们好久了。”刚一进门,立刻有一股淡淡的檀香味裹着一缕浓烈的香水味扑鼻而来。随后,女老板就像花蝴蝶一般从吧台边飞过来,满脸都是红艳艳的笑。 女老板是张阿姨的闺蜜,张阿姨之所以把地点选在这个地方,可能也有照顾她生意的考虑,对此夏菊子倒没觉得有什么不好,好朋友彼此关照是应该的。女老板与张阿姨年纪相仿,但比张阿姨时髦很多,胖胖的脸上化着浓浓的烟熏妆,眉骨以下至上眼睑处涂抹了深棕色眼影,睫毛做得又长又黑又密,嘴唇涂成了暗红色。她的上身穿着高档紧身碎花羊绒衫,下身穿着黑色的羊毛裙子,外面套着一件红色敞怀大衣,脚蹬包腿的长筒靴,这种装束虽然看上去有些俗气,但却能将身材包裹得凸凹有致。夏菊子放眼过去,就知道对方是生意场上玩得转的女人,不知她怎么能够与张阿姨保持多年好友关系,俩人根本就不是同类型的人,如果换作是女老板给夏菊子介绍对象,夏菊子决不肯应约的。 “老妹,给找间安静的小包厢,不要太大,最好没有人来打扰。”张阿姨与女老板客套过后就进入了正题,朝对方大声地吩咐道,并朝身后噜了噜嘴。 她的身后,夏菊子正低着头,缩着肩,尽可能地将身体隐在张阿姨那并不宽大的身体背后。相亲,对夏菊子来说是一件很痛苦很揪心的事,仿佛她是一件待价而沽的商品,而这件商品已经在市场上滞销了,现在只能打狠折草草地处理掉,这让她感到身为女人的悲哀。要是哪个男人有她的条件,又在她这个年纪,并不担心自己娶不到年轻漂亮的女人,而女人就不同了,自身条件越好越难找到理想伴侣,如果再加上年龄这个因素,更为婚姻设置了障碍,这就是男女的区别,很残酷,又很现实,却怎么也跳不出这个怪圈。 “好好好,放心,这个时间段客人少。”女老板意味深长地上下打量了夏菊子几眼,扭着屁股带着她们往二楼爬去。 立刻,浓浓的香水味源源不断地向后面扑过来,夏菊子避开香味深深地吸了口气,然后又轻轻地舒出几口气,将小坤包往怀里使劲地搂了搂,仿佛想要从那里找点力量出来。 包厢在二楼靠楼梯口的第一间,里面光线很暗,女老板站在门口扭着腰肢摸索好一阵子,才终于将掩在推拉门后的开关按亮了。头顶上的节能灯仿佛还没睡好似的,缓缓地将微弱的光线洒过来,先是一点点,暗暗的,淡淡的,冷冷的,然后逐渐变亮,越来越亮。不一会儿,整个包厢都给温润的光线给充盈着,拥抱着,这让夏菊子深深地感受到了节能灯的魅力。 包厢空间不大,迎门正中间安放着一张原木长条桌,桌子两边各放有一组红色小沙发,两边各能同时容纳两个人。张阿姨让夏菊子坐左边,自己在对面坐下,也就是说,等会儿来人定有一位坐在夏菊子身边,这让夏菊子有些小紧张,从小到大,她接触最多的男性就是父亲和弟弟夏天。 大约过了十多分钟,女老板带着人“咣啷咣啷”地走上来,脚步重而杂,这便增加了夏菊子的紧张感,她不知是该站起身来还是坐着才合适。对面的张阿姨早已紧赶几步冲出门外去了,外面立刻响起了一阵热烈的招呼声,欢笑声。随后,一个胖胖的年长女人和一个中年男子出现在门口,对里面张望着,夏菊子缓缓地站起来,朝来人方向微微地笑着,但眼睛却没敢多望,只在对方脖颈处闪了两眼,便又欠身坐下了,心里仿佛揣了只小兔子。 P5-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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