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空分成两半,白色的天空、黑色的天空。 两位皇帝上升到空中,白色的皇帝、黑色的皇帝。 大地燃烧着,从尖塔中放出的或白或黑的光穿透空气,刺人最高的宇宙中。 厮杀的人们为他们的主杀人或是被杀…… 漆黑的夜中,刀与剑的光影交织着,摩擦出随风飞扬的火星。 箭矢从大地上如蝗群般射出,刺穿人们的胸膛。 跑起的少女穿过战场,越过成片的尸骨。 坠入地狱的业火中的大地燃烧着,永不熄灭。 千年的时间,匆匆而逝…… 叶片上残存的露水被渐升的温度烘成水蒸气,与灰蒙蒙的天空中沉重的烟尘融为一体。仅存的几棵绿色的树被围在灰白的建筑物之间,垂死挣扎般地从被果皮纸屑覆盖的土地中伸出。 “真是无聊的老世界呢。”背着书包的少年抬头,隔着厚眼镜片望着天空,虽然不指望有星际战舰闪着光升入别的星系,也知道不会有骑着狮鹫披着长袍的中世纪法师飞过,但是…… 果然还是感觉很无聊。 也许在任何世界,人们都可以对自己所处的世界横加指责吧。 少年收回了那在旁人看来有些异样的、望着天的眼神,继续向前走。 夏日的地面上升腾起的热气催促着行人的脚步,他们在略微崎岖不平的人行道上赶着前往某个地方……少年也是如此。从这颗星球上的一个点到另一个点,踏上一段无人陪伴的旅程。 他刚上完一个自己并不感兴趣的“兴趣爱好班”回家。家长就是这样,今天新闻上说有一位一夜走红的钢琴神童,明天学钢琴的地方就会人满为患;后天一位邻居告知有一位厉害的画家和自己孩子年龄相仿,于是孩子就不得不去听一堂画画课;又有某一天在微信上读到一篇高才生分享英语学习经验的文章,结果就是家里又多了几本英文名著…… 他也不想辜负家长的期望,于是也都准时去做该做的事,但仅此而已。 就算学个不停,他也不可能与那些人比肩,这一点他还是有自知之明的。没什么希望,也没有什么必须要去做的事……所以他就不愿意去做,连尝试都懒得去尝试。 “请问,有没有我们家的信件?”他露出一个大大的笑脸,把头伸到收发室开着的小窗口旁,问道。 秃顶的老头儿放下跷着的二郎腿,视线越过老花镜和手中的报纸,“没有!” “知道了,谢谢您。”他转过身,收起笑脸,加快脚步。 他望了望家的方向————一个不大的小区,那是个很难让人产生什么遐想的地方。 “哟!回来了!”爽快响亮的声音传来,他循声望去,一个正值壮年的男子向他挥舞着手中还剩有一半酒的酒瓶,~旁的地上还躺着一堆空酒瓶。 “嗯。”少年回了一句。这个家伙常年都坐在小区的长椅上,在歪脖树的荫庇之下一瓶又一瓶地喝酒,但是似乎从不会醉。 “无家可归的人”,尽管家长们都把他当作反面教材教育自家孩子,他却认为这个男人和自己有点像。 就像焦躁不安又无所适从的人一般,但是他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在等待什么。 “喂!我问你!”男人突然叫住他,问了一个让人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的问题:“你觉得……这世界上有神吗?” “就算有又能如何呢?他也不过是坐在那里看着我而已。”少年自嘲地笑笑,“那种神,不值得我去信仰。当然,也许因为我不懂宗教。” “喝,太完美了!回去吧!”男人又挥动了一下手中的酒瓶,疯疯癫癫地说。 少年打开单元门,小区的楼没有装电梯。他一步两阶地向那接近顶层的家走去。 “我回来了。”但没有人回应他。 他把书包甩在墙角,无所事事地坐在桌子旁,望着窗外,咬着手指甲。 “又是毫无变化的一天。”他暗想,眼睛呆望着天空。 他独自一人在家,无所事事,作业什么的早就被扔到了一边,反正他从来也不写作业,似乎连老师都默许了。 真是不敢相信……他都已经是快成年的人了……居然还在做这种事情。 真是奇怪……明明知道自己活得很卑微,明明知道自己在某些人眼里猪狗不如……但是就是什么都不想做。 即使是躺在床上,拿起床边的书,也是翻了几页就放下。 懒。 他很懒。 虽然总是会做着拯救世界的白日梦,但是他知道这世界根本就不会选择他这样的家伙,懒惰、颓废、无所事事,这世界从来都不需要这样的人。当然,这个世界根本不需要拯救,每个人都在自己的轨道上运行着,就像围绕着恒星的行星,或是围绕着原子核的电子。每个人都有既定的答案,而这答案只能是唯一的。P3-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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