牌子问题 老部长不再是部长了。 因为年龄到线,老部长已改非,通俗一点说,就是改为非领导职务。一改非,就成了老部长。 虽然不再是部长,但人们见了他,依然喊他部长。他觉得很受用。 老部长虽然不再是部长,他的办公室还在,“部长办公室”的牌子还挂在上面。 老部长是新部长的恩人,老部长在任时,新部长还是副部长,是部长力排众议,向组织上提议提拔新部长当部长的。 新部长心里念着老部长的这个恩。 老部长对新部长说:“我时不时还要到部里走动走动。” 新部长爽快地说:“您的办公室我给您留着,您什么时候想来就来。” 新部长原以为老部长说的“走动走动”,仅仅是嘴里说说而已。 没想到,像在位时一样,老部长依然每天到部里,准时上下班。 新部长感到心里别扭得很。 新部长的办公室在部机关最里面,老部长的办公室在外面。 所以最让新部长别扭的是,他每天上班必须经过老部长的办公室。起初,出于对老部长的尊重,他每天总是要先到老部长办公室坐一坐,问个好,喝喝茶,说说话。时间一长,他觉得每天都要向老部长“请安”,自己这算什么————不是成了傀儡部长了吗?!这要是传出去,不被别人笑掉大牙才怪! 新部长感到老部长太碍手碍脚了。可他怎么说呢? 最让新部长烦心的是两间办公室的牌子:新部长门口是崭新的“部长办公室”牌子,而老部长那块布满灰尘的“部长办公室”木牌依然悬挂在那里。 本来老部长已改非了,门上的“部长办公室”牌子应该摘下来的,办公室主任也向他请示过两次摘牌问题。可新部长是细心人,他着实想了很久,感到左右为难,下不了手:摘下来吧,老部长心里会怎么想?他心里能承受得了吗? 这可就麻烦了。外人来找新部长,十有八九会走错办公室,一看老部长办公室门口的牌子,往往会一脚踏进去,结果搞错了。 新部长感到伤透了脑筋,不知如何是好。他心里数落着老部长:“别的领导改非后,几乎在单位不见踪迹。你退了就退了,本该好好在家颐养天年享受天伦之乐,享享儿孙福的,可你呢?何必天天还来折腾?烦死人!” 他心里甚至诅咒着老部长:最好得个半身不遂的重病才好呢! 可老部长身体挺硬朗,比实际年龄要年轻得多。 就在这当儿,按上级部署,部机关要成立关心下一代工作办公室,要挂牌。办公室主任向新部长汇报说:“这块牌子挂在哪里好?” 新部长脱口而出:“挂在老部长门口不就是了。” 新部长觉得这事还要征求一下老部长的意见,以免对方心里有想法。于是,他带着办公室主任找到老部长。 老部长满口答应:“没问题,你想挂什么就挂什么,要怎么挂就怎么挂。” 新部长还说:“老领导,关心下一代工作需要您关心支持、把握方向,我想请您担任顾问,您看如何?” 老部长心里乐开了花,哈哈大笑:“好呀,好呀,我这个老朽一定全力支持!” 不久,部机关党组开展“两学一做”活动,要挂牌子。新部长又来到老部长办公室商量牌子的问题。 老部长一听,非常高兴:“还要征求什么意见,挂上去就是了。” 之后,老部长办公室门口又陆陆续续挂上五花八门的牌子:信访办、维稳办、综治办等等。这些牌子给人眼花缭乱的感觉,不要说外人,就连部机关的人都不知道,这个办公室该叫什么办公室。 前几天,又要挂个“党员谈心室”,可老部长门口实在无法再挂上去了,怎么办?办公室主任不知如何处理才好,便向老部长讨主意。 老部长左看右看,指着门口那块布满灰尘的“部长办公室”的牌子:“这块牌子还挂在这里干啥?碍眼碍鼻!取下来,‘党员谈心室’的牌子不就能钉上去了吗?” 刚好,新部长从外面回来路过这里,老部长的一番话让他心里压着的一块石头终于落了下来。 (原载山东《时代文学》2016年第9期,《时代文学》责任编辑:李青风;《小说选刊》2016年第10期选载;入选《2016武陵“德孝廉”杯中国微小说精品集》,湖南人民出版社2016年11月出版)P2-4 甘坐冷板凳————小小说门外乱弹 文学创作总是与孤独、寂寞相伴。搞小小说创作无疑是坐冷板凳,这张冷板凳并不好坐,而我居然傻乎乎地坐了不少年头了————细细算来,从1985年开始在省报副刊发表小小说至今,我与小小说结缘有三十余载。 小小说创作类似于长跑运动,它是最能锻炼和考验写作者意志和毅力的细活、韧活。正如黑龙江小小说作家袁炳发所说,“小小说创作是需要耐力的,而且是持久的耐力”。诚哉斯言!几十年来,我之所以没有“移情别恋”,没有中断小小说创作,坚持在这条道路上行走,靠的正是这种“持久的耐力”,靠的是一种韧劲和坚定的信念! 在当今“名家”“大家”“大师”满天飞的时代,一流的作家往往笔下会写出三流乃至末流的作品,而末流或不入流的作家也有可能写出一流作品。内行都知道,小小说要写好,着实不易。尤其是写到一定时候,每个小小说作家都会面临着如何创新如何突破瓶颈的问题。这不是三几句话就能讲清和解决的问题。因为这牵涉到提高写作者的综合素质包括思想素质和艺术素养,建立深厚的生活积累等等。我不是小小说理论家,自然不敢妄言。不过,涉足小小说领域多年,我总觉得,作为小小说作家,要有新的作为,除了要与时代同步,关注社会,关注历史和现实,见多识广,当一个“杂家”以外,还有一条很重要,就是要多读书多思考多练笔。这也许是老调重弹。实际上,这些话,是上世纪八九十年代不少老作家老编辑常教诲初学写作者的经验之谈。虽是老生常谈,看似老掉牙,没有什么新意,可细细品味,现在好像仍然没有过时,对小小说作家仍然很有启发。 无疑,读书与创作是密不可分的。应平远县文联、平远县作家协会的邀请,2016年6月1日,著名作家肖克凡老师从天津绕道来梅州平远作文学访问和交流。就如何看待当下的文学期刊、如何读书、如何重视读经典,写什么、如何写,以及小说创作中的“闲笔不闲”等话题,我和他作过一番愉快的交流。在座谈时,我请他为基层作者倒点“诀”或提点要求,他在我随身带的小本子上写了一句话:“读书与写作是不可分割的整体。”虽然只有13个字,却言简意赅,意味深长。 就像厨师一样,每个厨师做的菜,不但样式不一样,味道也会有分别。一百个小小说作家,做出的“菜”更可能是一百种样式和味道。 山无定势,水无常态。文无定法,无法即法。有话则长,无话则短;山不在高,文不在长,言之有物即可。农民耕田种地,尚且注重精耕细作,他们盼着辛勤劳作之后,有个好收成。何况作家搞创作,当然既要问耕耘,也要问收获讲求质量。学写东西数十年,虽无建树、业绩平平,可不才一直固执地认为,作家不是靠嘴皮子吃饭的,而是凭作品说话的;写东西不应以名气大小、篇幅长短或数字多寡见高低,而应以作品质量论英雄。 2005年第24期《小小说选刊》彩色插页“作家存档”专栏中,有我学写小小说的感悟———— “人无我有,人有我优,人优我特。这12个字看似简单,但小小小说作家真正做起来并不那么容易。” 窃以为,每写一篇作品,都是对小小说作家创造力的考验。 我生活在广东梅州,是地地道道的客家人。家乡人经常这样说,“蒸酒磨豆腐,唔敢逞师傅”。同理,小小说创作亦然,恐怕谁也“唔敢逞师傅”吧?唯有去掉心浮气躁,甘坐冷板凳,脚踏实地,精心打磨,方能创作出更多更好的独异之作。著名作家秦牧生前曾经说过:“艺术家(包括作家)归根到底,应该靠自己的汗水,照亮自己的名字。” 只要活着,便永远走在路上。没有最好,只有更好。保持旺盛的创作热情,努力写好些,再写好些;让自己在小小说创作之路上走得远些,远些,再远些…… ————心向往之。 (作者附言:出这本书,是对自己文学人生的总结和鞭策;感谢一路帮助、提携和关心过我的许许多多认识和素未谋面的编辑老师和朋友们!拙著的出版,承蒙广东平远县人大常委会副主任、平远县总工会主席马文生,平远县文联主席李梅,平远县民政局局长刘立新,梅州市创丰建设工程有限公司、梅州市高远科技有限公司董事长余苑隆等先生的关心和支持;承蒙广东省小小说学会会长申平老师的帮助,在此谨表谢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