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日夜晚,不知隔壁家养了什么动物,不时发出叫声。 我在家中踱来踱去,一次次瞅墙上的时钟。时针每前进一格,内心就会抽动一下。 时间己近十点,妻子小梅还未回家。打她手机,无人接听。得不到确切消息,我顿时乱了方寸。“咣当”,好像是玻璃打碎的声音,接着是一男一女的激烈争吵。 不去理会外面世界的纷扰,我只想听到妻子熟悉的声音。只要她平安,我愿意用任何东西交换。 “圣上,接电话啦。”晚上十一点,略带搞笑的手机铃声响起。这是为妻子专门设置的铃声,我顿时激灵一下。 “你妻子在人民医院,还未脱离生命危险。”对方惜字如金,不肯多说一句废话。 慌乱中,连房门都没来得及关。街上倒是静得出奇,出租车在空旷马路上飞驰,还有我“扑通扑通”的心跳声。 到医院后直冲抢救室,焦急等待中,我一夜没合眼。第二天清晨,小梅从昏迷中醒来,讲述昨晚的遇险经历。 昨天下班前,小梅接到一项紧急任务:领导临时决定,到小梅所在的部门调研。小梅是单位里一支笔,给领导写稿子的事,自然落到她身上。工作一忙,她忘了给我打电话。’晚上九点多,一篇5000多字的汇报稿终于完成。 小梅走在这条熟悉的路上。路边有条小河,河水潺潺流着。月光照射下,像块墨玉,不时泛着点银光。这条路有些僻静,平时走的人就不多,到了晚上,就更显出一份空灵。每次走这段路,她都有些害怕,不禁加快步子。 一个小精灵在眼前忽闪忽闪,浑身散发纯绿色的光环。萤火虫,真的是萤火虫。 眼前的光环使她倏然想起小时候,每年暑假去农村的外婆家。野外,总有这些绿色精灵,肆意挥舞翅膀,把夜色装扮出梦幻气息。外婆讲故事,她蹲在旁边仔细听着。萤火虫在不远处飞来飞去,似乎也对精彩的故事恋恋不舍。 童年一去不返,正如很多年没再见过萤火虫。和这些“梦幻精灵”再次相逢,她怎能不激动?萤火虫飞到哪儿,她就追到哪儿。结果,一脚踩空,摔进了小河。 “我多么希望有一片土地,到了晚上,空中飞舞着很多萤火虫。你看这样行吗?干脆我们自己建个纯天然的农场庄园,把萤火虫召唤回来吧。”即使还在病痛中,小梅还是惦念着萤火虫。 这个想法让我很纠结。我出生在山西农村,小时候家里很穷。环境逼我发奋苦读,以高分考上北京一所著名高校,随后又是硕博连读。完成博士论文,我曾赴日本做访问学者,学成回国,作为优秀人才被一家植物园引进,专攻基础资源研究。 事业小有成就后,各方面都很优秀的小梅走进我的世界。她是那么贤淑、善良,无条件地支持我的事业。然而现在,一切刚刚稳定下来,她却提出如此“不靠谱”的想法。 如果顺着她,就要放弃稳定工作和优厚待遇,进入山区农村做职业农民。这么做,父母会答应吗?乡亲们和周围人会怎么看?但拒绝她,她肯定会很伤心。小梅很快出院,好几次表达相同的想法。 那一个月间,是我抽烟最凶的时候。最终,我诚恳地对小梅说:“既然你有这个想法,当然要支持。幸好我有这方面的技术知识,让我们一起打造一座萤火虫农场。” 带着多年积蓄和几位朋友提供的资源,我和小梅双双辞职。经过朋友介绍,一头扎进这座大山中。以前,这里附近有家化工厂,随意将工业废水排入小河,严重污染当地的水土。改良土壤的成本过高,又需要耗费时间,才让很多投资人知难而退。 不过,我和小梅却看上这片土地,投资100万,租下500亩土地,开始从未体验过的农耕生活。我们盖了一座破旧小屋,这是属于我们爱的小巢。 P16-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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