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又知道,就在几小时前,北区的山地间曾发生过一场搏斗,“受害者”可能已成了活化石。天边还有红色忽闪忽现,不知是血光,还是霓虹,都一样吧,辉煌之下何尝不是在烧人血。为了金钱和生存,我们不断修改着良心,被削去的那部分,又去了哪里? 院子是大D租的,一个破旧的老木屋,与周围众多新红砖的小屋极不协调。院子很大,却很少割草,那些幸运生存下来的草已经长到快两米高。除了房子,能让草仰头看的还有一棵老树,算是“保护文物”,居委会不让砍,砍它可能比砍人性质还恶劣。大D可以爬上去,我不行。我看过他拍的照片,在树顶可以看到市区的灯光,那个任凭多少人流尽眼泪也浇不灭灯火的地方。用大D的话说,那是个满地大白腿的地方。 也正是从今天开始,我的灵魂不再纯洁。天生与世界的格格不入,让我经历了太多扭曲的人和事,变得情绪化、躁动又时而兴奋,在恶人与孩子间徘徊。 炉底的木炭不断闪烁红光,我一直相信火是打开另一世界的通道,火的意志比我坚定,不会在焚烧一切后有所动摇,烧了就是烧了,灰烬不能重生,火也不会复燃。而我,却不断在一件事上纠结个不停,直到像黑洞一样把自己扭出时空。 老树上,有只松鼠正趴在那儿看我们,它是大D的“老相识”。我也认识一只,就在我Box h订1住所的阳台外,它每天晚上都会趴在树梢等饼干。看着树影里那对黑光闪烁的眼睛,非常可爱。可还有那么一瞬间,有点儿害怕,如果人的灵魂或怨念真的可以存在,那只松鼠会不会突然被操纵,发疯似的扑过来咬我? “在发呆想什么?还在想刚才的事?”大D边烤东西边问。我已经闻到从烤翅上散发出来的强烈香味。 沉默了十几秒后,我像颗石头一样说:“我也不知道,什么都想。不知道以后怎么办,出来7年,学习没学成,却把自己糟践成个废物。回国以后,前途茫然。那家伙被打成那样,不死也得植物人。那地方很少有人经过,估计他这会儿还在沟里躺着呢。”优柔寡断的人最可恶,比如我,活该作死。为了帮一个不熟悉的人报仇,为了所谓的公道而去打人。打完了,却又怜悯起恶人来。上帝都要毁掉巴比伦城,你一个凡人有能力去改变什么?他不死,才是世界更大的悲剧。 “好啦。别在这儿深沉了。干了就干了。明天买机票去。天塌了我顶着。警察查不到是咱俩的。澳洲警察都是吃屎的。我过几天就去珀斯了,警察就算要查,也是从阿龙周围的人查,查不到咱们俩。”不知大D是安慰我还是自我安慰。那哆哆嗦嗦的笑声,让人不安。阿龙,就是被我们俩伏击的人,所谓伏击,不如说是偷袭,或骗。没有任何现代化情节,使用的是锤子和棍棒这种原始武器,也没有什么复杂过程,就是骗出来打而已,地方很偏,没有路人看见。阿龙是福清人,建筑公司小老板。他给大D的朋友小万做过雇主担保,收了10万刀好处费,却在中途反悔,最后搞得小万跳楼自杀。要知道,10万刀约合68万人民币,这钱是他家里卖房子换来的。 “你说,回国以后我还能适应吗?15岁来到这里,就2007年的时候回国待过一个月,其他时间都在墨尔本。”我没有接大D的话,提出了另一个问题。 “能适应就见鬼了,实在适应不了再回来吧。哪怕黑在这里,你看。,,大D指了指他邻居家的房子,‘‘这里住的全是黑民,住的时间比我的年龄都长,我可从来没听说有谁被抓的,无非是生病以后吃药打针要自己掏腰包,银行都他妈不管签证过期不过期。你忘了?你不是还用过期半年的护照在银行开过户头吗?”P4-5
|